“總不能爲了皇家顏面就犧牲掉我吧?”錦靈惱怒道:“你和裘千夜是你儂我儂的,就不管別人的死活嗎?若是把你強行嫁給你不喜歡的人,你會怎樣?”
童濯心癡癡地想:“是啊,以前我以爲自己會嫁給晨曦哥哥,雖然那時候我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但對裘千夜的另有一份心意也是懵懵懂懂,還沒等我完全想明白,我們的親事就告吹了。陛下看中越晨曦做駙馬,我心裡是長出一口氣的。縱然我娘和胡紫衣他們都不認可我和裘千夜在一起,我還是時時和他見面,任憑旁人怎麼說,我對他的心意都只是一日比一日堅定,從來沒有改過……”
錦靈拉住她的手道:“沒錯沒錯,你看,我也是這樣的心情啊。可是現在眼看着我就要被人推到火場裡去燒死了,你難道要見死不救?”
童濯心困惑道:“那……我怎麼救你?”
“你去和越晨曦說,我不想嫁他,讓他不要娶我。”錦靈的話不免依舊帶着女孩子的稚氣。
童濯心沉吟許久:“這話我或許可以和他說,但是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未必會聽。”
“爲什麼?”錦靈急道,“難道他真的是個攀龍附鳳的小人嗎?”
童濯心尷尬地說:“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她不能說越晨曦是攀龍附鳳的小人,但是在她內心深處,她知道越晨曦也有自己選擇的人生之路。越丞相死後,越家差點垮掉,那些依附在越家身上求活路的人何止十個、幾十個?原本和越家交好的那些人,不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已經算是不容易了。看她父母去世時,遠房親戚急不可耐來侵佔財產的樣子就知道了。
之所以現在越家還能屹立不倒,除了多虧越晨曦是個男孩子,能夠挺身而出挑起重擔之外,還因爲他在陛下眼中獨特的地位……人人都知道皇帝器重他,不僅因爲他是前任丞相的兒子,是當今朝廷中的年輕才俊之外,還因爲他是皇帝看中的駙馬人選,獨一無二。所以如果此時巴結越晨曦,就相當於提前巴結了駙馬。而越家也會因爲這些人前赴後繼的巴結而繼續穩坐太平富貴日子。
但,如果越晨曦主動退親,公開說自己不想娶錦靈,就是和皇帝對着幹,甚至可以說……就是抽皇帝的耳光。這豈是皇帝能夠容忍的?到時候,無論他之前有多麼得寵,有多麼受器重,皇帝翻臉便如翻書般容易,一轉眼,他就會成了最受皇帝冷落的臣子,甚至,可能會跌得更慘。
所以,爲了越家,越晨曦也絕對不會主動去退親的。若他肯退,當年也不會任由父母安排,在黃掉她和他的親事時一聲不出。他知道越家需要什麼,這份需要甚至於凌駕於他越晨曦自己的需要之上。
他一直是揹負着別人的期望而活,以前是,以後,只怕也會是。
但童濯心心中的這一篇話卻不便對錦靈和盤托出,一旦她說了,勢必會引起錦靈對越晨曦更大的不滿,認爲對方將她只當做一枚有用的棋子而已,那這親事也更不可能答應。
錦靈看她遲遲不說話,只當她心裡是在維護越晨曦,不由得怒道:“好吧!你們是表兄妹,是一條心!原本他差點做你的相公,你倆的感情之‘深’我是比不了的。你只管走好了!我也不用你來開導!我自會知道怎麼辦!”
童濯心知道她是個衝動脾氣,怕她盛怒之下做出什麼事來,想了想,說道:“當日胡紫衣和你遇到一樣的事情,最後她一走了之。不過她和你的身份不一樣,她逃婚,父母雖然生氣,但還是心疼她的,最多找回人來申斥幾句就算了。可是你不一樣啊,你是公主千歲,你要是做出什麼事來,你身邊這些宮女和太監就先要受到重罰。我知道你也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肯定不會白白看到他們爲你無辜擔罪吧?”
錦靈瞥了一圈站在遠處的宮女和太監,問道:“那,胡紫衣逃婚之後又如何呢?她的親事是怎麼定的?”
“好像……是擱置了。她娘看她剛烈,就說先不勉強她,再過個一兩年再說吧。”童濯心一邊說着,一邊警覺地說道:“我可是提醒你不要學她,你別聽反了意思。”
錦靈冷笑道:“知道。你以爲我能怎樣?我出入這麼多雙眼睛盯着,難道還能逃婚不成?”
雖然她嘴裡是這麼說着,但是一雙靈秀的大眼睛滴溜溜轉了起來,看得童濯心很是擔憂。自己剛纔這番勸解會不會失言,惹出大禍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