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童濯心答得很痛快。
“晚上皇帝和太后要設宴款待衆臣及家眷,到時候你也去吧?”童濯心問道。
裘千夜聳聳肩:“不好說,我既不是‘衆臣’,也不是‘家眷’,能來這裡一遊就是你們皇帝天恩浩蕩了,誰知道還能不能吃上晚飯。”
童濯心知道他在開玩笑,笑着一捶他的肩膀,“別說笑了,陛下既然要你來了,當然也要你出席。我是聽說,這晚宴上還有演武表演。我爹說,陛下有意藉此行考校一下年輕一輩的武功智謀,所以才讓這麼多年輕人一起來。你會武功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小心也考校到你頭上。”
裘千夜望定她:“你怎麼知道我會武?”
“晨曦哥哥說的,說是你每天都會練武,比他還要早起晚睡。”
裘千夜哼道:“他知道的事情,那你們皇帝當然也就知道了。至於會不會考到我頭上,就等等看吧。”
“我勸你還是不要鋒芒太露,若是真的迫不得已要下場,也要收斂些,畢竟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更何況你這株青松長在一片柳樹中,本就很扎眼,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裘千夜聽得很認真,嘴角一挑:“你把我比作青松麼?可你們金碧國的子弟也絕不是隨風搖擺的細柳。你的話我也記住了,一切都到晚上再說吧。這紅梅,你可要插好了,若是你娘問你從哪裡來的……”
“我就說是自己在山谷裡摘折的。”她應聲答道。
裘千夜的臉色忽而一沉:“說是我折的就不行麼?”
童濯心衝他呵呵笑,那笑容中滿是求乞和尷尬。
裘千夜豈能不懂她故意避開自己,是爲了不讓她母親又責備她和他這個“危險人物”廝混在一起。但他一想到這件事就是滿胸憤懣,之前看到她的喜悅也被掃光了一半。
他咬着牙根兒看了她片刻,轉身便走了。
童夫人此時在屋內揚聲問道:“濯心,你和誰在院子裡說了這麼半天的話?不覺得冷麼?”
童濯心抱緊那幾枝紅梅,嬌聲笑道:“娘,看我的紅梅!”然後提起裙子跑了進去。
百花谷的宴客臺是谷中觀賞月亮最好的地方,這裡也是靠近溫泉的地方,所以縱然是冬天的夜晚,露天宴客,衆人依然不會覺得過於寒冷。
男客在左,女客在右,擠擠挨挨,密密麻麻的坐了兩大片人羣。
童濯心好不容易找到胡紫衣,問道:“怎麼也不見嬌倩?”
“人太多了,誰知道那丫頭去了哪裡?”胡紫衣雖然這樣說,但也在四處張望,“算了,一會兒我再去找找,你先坐下吧。”
童濯心舉目去看對面,只見丞相大人坐在最靠近的皇帝的右手邊,而越晨曦就坐在丞相的後面。
自從被胡紫衣她們說了自己可能會和越晨曦訂親之後,她心裡就有些發虛,遠遠地看着越晨曦時,暗暗想:晨曦哥哥人長得俊,功課好,前途光明,家世背景也沒得挑,再加上她母親和丞相夫人的關係,似乎這件事還真的有可能成真。
可是……她心中從沒想過要做晨曦哥哥的妻子啊。側目看她娘,她娘正在熱絡地和丞相夫人聊天,丞相夫人看到她的目光移過來,對她笑道:“聽晨曦說,最近濯心在學堂的功課很好,連方大學士都經常稱讚你呢。改天濯心到家來,把你寫的詩文都帶過來讓我看看。”
童夫人說道:“她一個小孩子能寫什麼好詩文,別讓她獻醜了。”
“怕什麼?濯心的詩文寫的好,於我面子上也有光,日後……”丞相夫人曖昧地收了口,和童夫人相視一笑。
若是以前,童濯心不會深想這語氣中的含意,但是看着母親和丞相夫人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她也懂了。她娘是真的也有意要把自己嫁到丞相家。
要說這的確是親上加親的事情,而她父親和丞相在朝中的關係甚密,兩家結親便是強強聯手,她和越晨曦又是青梅竹馬,比起那些嫁到洞房都還沒見過丈夫樣子的女人,算是好上千百倍了。
這時,遠遠的她感覺到越晨曦的目光似乎也投注過來,她向那邊望了一眼,竟真的與他的目光對視上了,他一如平時對她微笑,她卻心虛地把目光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