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春風得意馬蹄疾,從金碧到飛雁,裘千夜並未耽擱行程,也走了十日纔回去,但是從飛雁回金碧,他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只用了七天就趕回來了。
連胡錦旗這向來在馬上奔走的人都覺得有些吃不消,忍不住取笑他道:“你至於這麼着急嗎?晚幾天回去,童姑娘又跑不了。”
裘千夜揚起馬鞭向前一指,笑道:“你看,京師之門已經在望,難道你就不着急嗎?”
“我有什麼可着急的。”胡錦旗嘀咕一句。
裘千夜回眸瞥他:“哈,我又忘了,你一回去就要看着心上人嫁給別人,當然不願意回去。要不然,你在我的祈年宮多住兩日,我回去幫你打聽打聽,看看他們的婚事定在了哪天?不如你就躲過他們的婚禮再回去,也不遲啊。”
胡錦旗擰着雙眉:“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可躲躲藏藏,扭扭捏捏的?越晨曦是我朋友,他若是真結婚了,我總是要上門說一句恭喜的,難道會躲?”
裘千夜拉着馬頭,湊到胡錦旗的身邊,笑眯眯道:“看你說得正義凜然的,我就不信你見到錦靈的時候心裡會不難過?明明是你喜歡的女子,卻要爲別人披嫁衣,蓋紅蓋頭,眼睜睜地看着人家拜堂入洞房,你這個男子漢大丈夫,真的受得了?”
胡錦旗瞪他一眼:“那你想幹什麼?難道要我去搶婚嗎?”
裘千夜笑道:“是啊,我若是你,眼看着心愛的女人要跟別人拜堂成親,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她搶回來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策馬揚鞭,馬蹄飛起,塵土飄揚,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城門口。
守城的士兵一眼看到他們,先認出了胡錦旗,面露驚色:“胡,胡將軍,您回來了?”
“是啊。”胡錦旗笑道:“怎麼你們見了我,連聲請安問候都沒有?越發的沒規矩了。你們隊長是誰?”
那幾名小兵彼此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說道:“胡將軍請稍等,我們這就叫隊長過來。”
說着,便一溜煙兒地跑了。
裘千夜則笑道:“這守城之事不是你們胡家軍負責吧?怎麼你也這樣耀武揚威的?”
胡錦旗驕傲地說:“雖然不是我們胡家軍負責守衛,但是守城的護城軍有不少隊長以上級別的武官都是從我們胡家軍出去的,也是舊部,自然不一樣。”
說話間,只見一個隊長模樣的人匆匆領着一羣士兵趕到。擡頭看到胡錦旗,立刻抱拳躬身:“胡將軍,沒想到您這麼快就從飛雁回來了。”
胡錦旗笑道:“許三眼,原來今日是你值守。”他側首對裘千夜說道:“這人本名叫許三巖,耳力極好,和他比武,就好像他比別人在腦後多長了一隻眼似的,所以都叫他許三眼。”
裘千夜點點頭,卻覺得那個許三巖表情凝重,和屬下交換眼神時很是古怪,一點也不像是高高興興來迎接胡錦旗的樣子。正自納罕,忽聽許三巖說道:“胡將軍,皇上有旨,如果胡將軍回京,無論是哪個城門的守將遇到,要立刻請胡將軍下馬卸刃,押赴宮中問話!所以,請胡將軍莫怪,下官要得罪了!”
說罷,他一揮手,對手下人喝道:“都愣着幹什麼?請胡將軍下馬?”
呼啦一下,幾十名士兵將胡錦旗等人團團圍住。
胡錦旗和裘千夜都愣住了。
胡錦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陛下要抓我問話?我怎麼了?”
裘千夜反應極快,低聲說:“只怕和錦靈有關。你還是先束手就擒的好。陛下是要人帶你去宮中問話,而不是去刑部問罪,可見你的事情罪不至死,還有轉圜的餘地。”
胡錦旗濃眉糾結,翻身跳下馬背,將雙手一舉:“好吧,你們誰來綁了我?我和你們去見陛下。”
許三巖拱手行禮,說了句“得罪了”,然後向左右人一揮手,上來幾人將胡錦旗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裘千夜問道:“陛下是說就綁胡將軍一人,還是要連我一起綁了?”
許三巖說:“陛下的旨意只說抓胡將軍一人,沒有提到別人。”
裘千夜笑了,拍拍胡錦旗的肩膀,“別擔心,我陪你入宮去看看,到時候替你說幾句好話,定然沒事的。”
胡錦旗低聲道:“我倒不怕自己有什麼事。只是陛下突然動這麼大肝火,若這件事和錦靈有關,我是怕……”他的眉心已經擰成了一個死結,後面的話縱然不說,裘千夜也聽明白了。
裘千夜也低聲回答:“這件事你現在着急也沒用,進了宮,就都明白了。”他揚聲問許三巖:“宮中最近有什麼事嗎?”
許三巖一愣:“啊?”
“太后、陛下,還有太子公主他們,都好吧?”裘千夜話裡有話,又故意問得含糊。
許三巖說道:“咱們位卑官小,不曾聽說什麼。”
裘千夜又安慰胡錦旗:“放心吧,若錦靈有什麼大事,早就沸沸揚揚傳開了。他不知道,就應該沒出大事。”
“但願如此還好。”胡錦旗嘴上這樣說着,緊皺的眉心卻沒有鬆開。
裘千夜見他如此,便不合時宜地又打趣了他一句:“既有今日何必當初?”
胡錦旗咬着牙根兒,卻一點笑容都擠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