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齊安腹部的血越流越兇,畫扇嚇得慘白了一張臉,她下車瘋了似的對着警車揮手,等到警察趕過來時,陸齊安的意識已經渙散了。
畫扇萬沒料到,自己居然會在警車裡看見祁連年。他垂着眼睫,陸齊安被擡上警車時,他擡起眼睫盯着跟在後面臉色慘白渾身溼透的畫扇看了一眼,然後就移開了視線。
和祁連年一起的,還有他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刑警大隊隊長的兒子,許遠。
許遠看見畫扇脖子上的血就白了臉,他伸手就要撕自己的衣服給畫扇包紮,一邊撕,嘴裡還罵罵咧咧着,“媽的,哪個兔崽子欺負我家小扇子,別讓老子抓着他!”
許遠撕不下衣服,沒耐心了,伸手就要替畫扇捂脖子上的傷口,畫扇怕疼,剛想下意識地往後縮,身子居然被人從身後扯了一把,朝後面傾去。
許遠見拉畫扇的是連年,有點兒愣了,他怔愣的工夫,連年急忙鬆了手,別開了眼。許遠趕緊拉住畫扇的身子,她纔沒摔着。
車開得很快,不久就到了醫院,陸齊安被送進了病房,畫扇脖子上的傷口也包紮了一下。許遠看畫扇沒太大事,就要走,他如今是警察,這個綁架案是他接的,他就得去處理。
連年也起身,畫扇的臉一下子就更白了,“哥……哥哥……”好半晌,她才低如蚊蚋地叫出了這麼一句,連年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但是隻是很短暫的一秒,下一秒,他就恢復了自然,看都不看畫扇一眼,對許遠說了一句“走了”,就要往外走。
“哎哎。”許遠喊住他,“你不能走啊!”
連年腳步頓了一下,頭都沒回,“我還開着發佈會。”說完這句,箭步如飛地出去了。
許遠盯着連年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纔回過頭來,他走近畫扇身邊,蹲下身子,盯着畫扇的眼睛說,“是他報的警。”
畫扇呆了一下,許遠又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放心,他要娶別人,我絕不贊成。不只他今天發佈會我不去,就是大婚那天……”說到這裡,許遠忽然自己截斷,“不,你放心,他絕不可能娶姚悅的!”
畫扇還沒來得及說話,許遠站起身來,他湊近過來抱了抱畫扇的身子,飛快地說了一句,“不管他還是不是祁連年,我都還是你遠哥哥。小扇子,以往那些事兒……不怪你。早晚有一天,連年會想通的!”
說完這些,許遠輕輕拍了拍畫扇的肩,頭也不回地走了。
畫扇安靜了好久好久,醫院裡不時有護士醫生或者病人經過,卻都進不了畫扇的視線裡。她揪扯着胸前那個木棉花形狀的銀質掛飾,指骨泛白,纖弱的青筋恨不得從肌膚裡爆裂出來。
遠哥哥說,不怪她……
不怪她……真的不怪她麼?
如果不是因爲她,祁家就不會被打亂了平靜,如果不是因爲她,太多太多的人都不會受到牽累。
遠哥哥說,連年會想通的。
會……會麼?
他曾經用那麼怨恨的眼神看着她,他曾經冷冰冰地對她說,“你是罪人”。對她如此痛恨的他……真的會原諒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