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寂靜中,天色漸漸的明亮起來,一枚紅丸現於天空,在雲端時隱時現,彩霞漫天,無疑又是一個大晴天。
上午九點,方寶帶着禿鷹走進神社,到了二樓關押白鳥野進等五名和尚的房間,這五人被銬着手腳,另外還被繩子綁着,一名鷹隊的兄弟手持衝鋒槍在看守。
進入了房間,讓人給白鳥野進鬆了綁,把手銬與腳鐐打開,見白鳥野進的雙腳已經麻木,站都站不起了,方寶把他拉在房間的一張雲牀上坐下,然後微笑着道:“白鳥野進先生,我知道你想保護這個神社,要它留給白鳥家族的世代子孫,這沒有問題,只是有三個條件要請你轉告白鳥哲男,要是他答應了,那麼我們就會離開,再不損這裡分毫。”
昨晚四周巨大的爆炸把神社震得亂抖,這間屋都有了好幾條裂口,而現在山頂還在龍盟的控制之中,白鳥野進不用去看也猜得到家族的人必然死傷慘重,也一直在猜測着方寶的動機,聞言立刻點頭道:“好,是哪三個條件?”
方寶凝視着他,淡淡地道:“第一,我要和白鳥哲男決一生死。”
聽着這話,白鳥野進的眼神掠過一絲喜意,但轉瞬消失,有些不相信的道:“你想和哲男決鬥。”
方寶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的確是想和這個據說是你們家族有史以來最神秘最厲害的‘空氣’鬥一鬥。”
白鳥野進立刻道:“你想用什麼樣的方式鬥?”
方寶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不會佔白鳥哲男的便宜,他是伊賀派掌門上野川的外孫,聽說一身忍者技盡得上野川的真傳,而山林是忍者的天堂,我和他找一箇中間人指定一片山區,在沒殺死對方之前,誰也不許離開。”
白鳥野進跟着道:“這樣的決鬥熟悉地形很重要,你想找誰當中間人?”
方寶早就想好了,馬上道:“山口組的七代目加藤秋元,他是你們日本人,而我也覺得他應該會公正,因此請他選決鬥的地點,對大家都公平。”
白鳥野進雖然居住在偏僻的山野中,但身爲家族地位最尊的前輩,豈有不知道山口組與白鳥家族一直在爭鬥的事,而山口組現在雖然暫時雌伏,可是必定還在等待打擊白鳥家族的機會,加藤秋元自然不會幫白鳥哲男了。當下點頭道:“讓加藤秋元當中間人沒問題,但在指定地點後,至少要有十天時間準備。”
方寶明白他是想讓白鳥哲男實地勘查,避免自己勾結加藤秋元利用地形佔取優勢,“嗯”了一聲道:“那就以加藤秋元指定決鬥區域的三十天後爲決鬥之日。”
白鳥野進顯然對這事很有把握,道:“白鳥家族的人從來沒有在別人的挑戰後退縮,而且爲了神社,哲男會答應的,還有兩個條件是什麼?”
方寶毫不猶豫的道:“第二條,立刻交出在東京亂殺無辜的那些龍盟兄弟的屍體,把他們送到警察署去檢驗,還龍盟的清白。第三條,我要見白鳥信子和她的兒子。”
聽到方寶後面兩個條件,白鳥野進幾乎沒有猶豫,一點頭道:“方先生,只要你能夠保證不再毀壞神社的任何物事,這兩件事都好說,見到了哲男,我會讓他答應的。”
方寶道:“那好,你現在就下山,去當面告訴白鳥哲男我的這三個條件,得到他的明確答覆,並且對整個日本黑道公佈,那麼我們就會離開這裡。”
講了這話,他向跟在後面的孫世偉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把白鳥野進送出龍盟的陣地。
……
瞧着孫世偉帶着白鳥野進走了,禿鷹和方寶出了神社,這才道:“原來你說的最後計劃是這個,阿寶,你自己也知道白鳥哲男是白鳥家族有史以來最神秘厲害的人物,和他做這樣的決鬥,你有把握嗎?”
誰知方寶立刻搖頭道:“沒有把握,我贏的機會最多隻有四成。”
此刻向來沉靜的禿鷹顯然也焦急起來,對着他吼道:“你知道還這麼做,怎麼,賺命長了。”
對這個計劃,方寶早就深思熟慮過,當下道:“就是知道白鳥哲男厲害,爲了保住我自己的命和龍盟的未來發展,我纔會想跟他決鬥,否則讓他一直隱藏下去,變着花樣兒對龍盟進攻,無論中國泰國還是歐美,龍盟都很難立住腳,以白鳥家族的實力,要是硬拼,我連贏的兩成把握都沒有,這樣算下來,和他決鬥反而還要佔些便宜,至少我有兩個優勢,第一,我比他年輕,更能夠熬得住。第二,我師父張浩天送了我一部《萬川集海》上面記載了許多忍者的伎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很仔細地看,而白鳥哲男並不知道我瞭解忍術,這在兵法上來說,也叫出奇制勝。”
禿鷹沒有說話了,良久之後才長長一嘆道:“你能夠打死瓦格西,或許也能夠幹掉白鳥哲男,算了,反正你的挑戰書已下,不戰也得戰,希望你小子再走好運吧。”
方寶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其實心裡很清楚,雖然他比白鳥哲男年青,可是此人深得上野川真傳,練了數十年的忍者技,絕非自己可比,不可能像瓦格西那樣被自己玩死,論起奸詐計謀來,就算與此人爲敵,他也是深深佩服的。他唯一有點兒優勢的就是《萬川集海》,可那只是理論,而且殘缺不全,有用沒用誰說得清,說實話,對於別人,他的信心向來是頗足的,可是對這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空氣”,心中真的一直有着說不出的畏懼感。
說着話,兩人走到了東面山頂邊緣,方寶舉着望遠鏡向山下望去,頓時見到,白鳥家族的前緣陣地一片狼藉,幾乎所有能夠藏身的岩石與巨石都不見了,變成了一地散落的石塊與殘破的斷木,而在這些石塊與斷木之中的大量白鳥家族精銳的屍體與殘肢斷臂不見了,觸目四處可見殷紅的鮮血,顯得很是慘烈可怖。
知道白鳥家族的屍體都被倖存者收走,而前緣陣地已經空無一人,但在山腳下的樹林裡還隱隱有人影在晃動着,無疑是白鳥家族剩下的人已經撤到了林中,而他們雖然遭受到了重創,可是至少還有五六百人,龍盟的兄弟想要離開,也並不容易。
方寶此刻當然不會下令突圍撤離增加不必要的傷亡,他可以斷定,白鳥哲男會接受自己的條件,因爲對他來說,這也是一勞永逸的事,而若是選擇繼續進攻,神社保不住,還得拿家族中精銳的命來填,實在得不償失。
通過神社打擊到白鳥家族精銳的目標已經完成,在一個組織之中,精銳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大多數攻擊外敵都要用精銳完成,而且也能夠支撐住普通幫衆的信心,白鳥家族的底子雖然好,可以重新訓練培養精銳力量,但至少需要三五年的時間,而這段時間對龍盟來說更重要,畢竟他們還要團結並爭取大量在日的華僑華人,把基礎打好。
這時,一股黯然涌入方寶的心裡,在他的計劃中,有關鍵的一環,那就是如果自己能夠戰勝白鳥哲男並殺死他,必須扶植伊澤百合重新執掌白鳥家族的大權,要是過去,這沒有任何的問題,但現在多了一個人,那就是日本名字叫白鳥信子的江凝雪,她同樣可以成爲白鳥家族家長之位的繼承人,而且從血統來說,無疑比伊澤百合更純正,更有資格,如果江凝雪成了他整個計劃的阻礙,這個女人可以爲了家族與民族欺騙自己,而自己也只有爲了民族大義與龍盟的發展不得不狠下心腸。只是在這之前他一定要奪回易易,不讓他成爲白鳥家族軍國主義教育下的激進者。
……
思索嗟嘆之間,一個小時之後,方寶正坐在山頂與禿鷹等人休息,聽到一名放哨的兄弟過來稟告,說白鳥野進回來了,正在上山。
聽着這話,方寶和禿鷹迅速的對望了一眼,心裡都明白,白鳥野進肯定見過白鳥哲男,而他這麼快回來,證明白鳥哲男離得並不遠,很有可能就在山下的樹林之中親自指揮這場戰鬥,不過輸得這麼慘,相信讓他很是顏面無光。
剛站起身來沒一會兒,便見到白鳥野進走上了山頂,到了他的面前,微微鞠了一個躬道:“方寶閣下,我奉白鳥家族家長白鳥哲男的命令來通知你,他已經接受了你的挑戰,至於你提的另外兩個條件,澄清龍盟和東京鬧市殘殺平民案無關他可以答應。但你要見信子和太郎的條件只能答應一半,信子可以和你見一面,太郎絕不會跟你相見。這是他最大的讓步,如果你還要堅持原有的條件,那麼就算毀了神社,他也不會再退讓半步,而且將再次調集白鳥家族的力量把你們殲滅得一個不剩。”
方寶沉默了,他事先也推算過,澄清龍盟和東京平民殘殺案無關白鳥哲男肯定會答應,因爲只要他在決鬥中殺死了自己,而龍盟如果還要在日本立足,完全可以再想別的手段對付。他最想的就是見到易易,然後強行帶走兒子,但白鳥哲男卻堅持不答應,並且從白鳥野進的話裡聽得出,易易也有了日本名字,叫做白鳥太郎,如果由白鳥家族教育,日後必然會成爲中國之敵,這是他無法接受的事。
白鳥野進顯然很想保住神社,瞧着方寶默然不語,臉色微露焦急之色,道:“方先生,哲男是我的侄孫,他是我的哥哥白鳥桓進親自教導的,而且到神社也住過一段不短的時間,我非常瞭解他,他骨子裡是一個叛逆的人,少年的時候暴戾殘忍,甚至會爲了看看人皮燈籠是什麼樣子殺了教他英語的家庭女教師,然後剝了她的皮自己做了一個燈籠,連家族裡的人都視他爲惡魔,而這個人同樣也是一個天才,過目不忘,學什麼都比別人快一倍,並且忍耐力驚人,我哥哥纔沒有放棄,花了大量的時間去引導他。滿了二十歲之後,他的性格似乎一下子收斂了,非常沉穩,而且善於隱藏,估計這和他外公教的忍者技有關係,但是,有一點兒他一直是沒變,那就是固執,決定的事從來不會改變,他既然說了寧願你毀壞神社都不會再退半步,那一定會做到。方先生,實話告訴你,他手裡還有不少的化家武器,不過幾乎都存在中國,目前正在運往日本的途中,要是這些化學武器到了,你們絕對是守不住的,只有死路一條。”
方寶聽着,心中一嘆,因爲他心裡很清楚,白鳥哲男並不是空言恫嚇,他在中國一直用和正集團名下的製藥公司搞731部隊留下來的化學武器,這種武器危害性極大,一旦出現泄漏事件,後果不堪設想,當然放在中國更好。白鳥哲男要進攻山頂,最好的手段無疑就是使用這種當年日本給中國軍民造成了大量死傷的武器。而自己目的並不是毀壞神社,又豈忍心讓禿鷹等兄弟跟着自己送死,易易的事,只能從長計議了。
於是,他一咬牙,點了點頭道:“好,告訴白鳥哲男,我答應他的條件,儘快請山口組的加藤先生做中間人,主持我和他之前的生死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