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寶知道他有穩妥的安排,也不再問了,便去看街道兩旁的景緻,這景洪市的城市建築算不是宏偉新穎,但人來人往,甚是熱鬧,不時還可以見到金髮碧眼的老外,自然是過來旅遊的。
正瞧着,一羣披着紅色袈裟的和尚穿街而過,個個身體瘦弱,滿臉稚氣,最大的也不過十來歲。
方寶忍不住道:“這裡的小和尚倒不少。”
白建剛打了一個電話,正把手機放進懷裡,聽着這話,一臉肅然道:“阿寶,到了這裡,你一定要尊重和尚,不要惹他們,更不能取笑他們,傣族人是非常信佛的,你稍有不敬,就會引來大麻煩,而到了緬甸後,更是要注意這一點兒,因爲緬甸人比這邊還要信仰佛教,和尚是社會上地位最高的人,按他們的風俗,在人生中做一段時間的僧人,才能夠得到真正的尊重。”
方寶立刻道:“傣族人和緬甸人的風俗差不多啊,他們過去是一個族的人嗎?”
白建剛搖了搖頭道:“緬甸的緬族是漢藏民族,和漢族、藏族關係較近,是和其他漢藏系統的民族一起自西從西域進入東亞,而後漢族向東,藏、羌向西南,緬族、彝族、白族向南。所以傣族是泰澳民族,與泰國的泰人相類,和壯族、越族關係較近,是從南亞進入東南亞、東亞的。而緬甸的第二大民族撣族纔是中國的傣族。”
方寶聽他如數家珍,而且一路與此人攀談,覺得他談吐間挺有知識的,絕不是大老粗,不由得敬佩的道:“剛叔,你懂得真多。”
白建剛拍了拍他的肩微笑着道:“阿寶,你要在什麼地方做事,就必須瞭解這裡的一切情況,這在兵法裡叫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做我們這一行,黑白兩道都有敵人,稍不留神就要進鬼門關,更是知道得越多越好,這樣逃命的時候也方便些。”
正說着話,就見到一輛破舊的四輪小貨車開了過來停下,駕駛窗裡露出一個穿着傣族服裝的男人頭,伸手向白建剛揮了揮。
白建剛帶着方寶鑽進了車裡,這駕駛室不大,三人坐在一起甚擠,方寶看清了這個傣族男子,見他年紀應該和白建剛差不多,都是四十歲上下,不過皮膚黝黑,身體好生的乾瘦。
那傣族男子瞥了方寶一眼,便用有些生硬的普通話道:“老白,又換助手了,上次那個強仔也被抓了嗎?”
白建剛嘆了一口氣道:“現在我們那邊風聲緊得很,強仔三個月前就出事了,不過他並沒有供我出來,我得再賺點兒錢給他出獄準備着,這個阿寶是我在路上遇見的,當時他癮犯了,還好我備着自己用的貨解了他的癮,就讓他跟着我做事,不會有什麼問題。”
傣族男子點了點頭道:“也好,這樣的人不會是臥底,倒也讓人放心些,現在緬甸那邊很亂,黑吃黑的越來越多,多一個照應也好。”
白建剛“嗯”了一聲,道:“巖巴海,走吧,不知怎麼的,這一趟我自己走着也有些心神不定,還是早點兒過去把這筆生意做了,恐怕我的心才放得下來。”
那叫巖巴海的男子又一點頭道:“那些人和你合作的時候已經不短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去吧,回去的時候記得給我留一份。”
說了這話,他便重新啓動的汽車,向景洪市的南方而去。
白建剛通過一路上的觀察,發覺方寶雖然沒多少文化,但思維敏捷,是可以培養出來的馬仔,日後有可能代替自己前來,當下也不隱瞞和此人的關係,告訴他,這個巖巴海過去越境到過緬甸,但不幸染上了毒癮,爲了吸毒,經常幫一些毒販避過邊檢站,從他所在的寨子翻山過去,可以順利到達緬甸,而他需要的報酬就是一小袋毒品。
……
開着小貨車,只走了一個小時的大道,巖巴海就將車開進了一條用石子鋪成的崎嶇山路,顛顛簸簸的駛了足足兩個小時,到了半山腰的一個村寨,還別說,進了這個村寨,方寶竟頗有些親切感,因爲他的家鄉皇妃村也是建在深山之上的,要說有些區別,那就是傣寨裡全是木頭所建的樓閣,而木樓的四周種着鳳尾竹或者芭蕉,濃密翠綠,芳芳襲鼻,景緻要自然要美些。
貨車緩緩進了村寨,卻見裡面大約有百來戶人家,規模比皇妃村還要小。
此時雖然已經入夜,但村子裡通了電,而且每隔十來米都有路燈,可以見到不時有村民在行走着,其中以年輕的男女居多,不時傳來了嘻笑聲,顯然是在談戀愛。
重慶學校裡流行着一句話,叫做“打望打望,至高無上”,指的是就看遠遠看女人,說庸俗些叫窺視,說高雅些叫觀賞。傣族的男人沒什麼看頭,方寶當然把注意力要放在那些盤着髻子,穿着紅、黃、藍各種鮮豔顏色的筒裙的傣族女子身上,卻見她們無論是老大媽還是花齡少女,身材都很苗條,即使在偏遠的山上,衣服也非常整潔,容貌小巧端秀,比起漢族女子來,當真是別具風情。
白建剛瞧着方寶的目光,自然知道他在“打望”,便笑着道:“阿寶,你知道嗎,中國所有的少數民族雖然都有美女,可是總體來說,還是傣族女子最美,也很愛潔淨,不像有些少數民族的女人,成天髒兮兮的,看着都想跑遠些,你是個靚仔,到了傣族的寨子可要小心,因爲傣族的姑娘是很喜歡長得清秀的漢人的,但傣族的未婚男子都最怕漢人把自己寨子裡的姑娘花言巧語的哄走,會對你有敵意,你要儘量避免和年輕姑娘說話,免得遭來不必要的麻煩。”
方寶瞧着來往的傣族男子很多都是插着腰刀的,便答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沒過多久,巖巴海便把車停在了村尾的一幢兩層高的木樓下,這木樓旁也有路燈,方寶剛一下車,就見到二樓之上有一個平臺,而在平臺之上站着一個白髮如雪,但飄垂於腰的老大媽,下體圍着一塊布,枯乾的上身卻赤裸着,正在拿一個木勺用清水衝身子,方寶不敢也沒有興趣去打這個望,趕緊別過了頭。心中卻在奇怪這個老女人怎麼如此張揚,在外面沖澡。
白建剛摟着他的肩道:“別吃驚,阿寶,傣女沐浴是傣族的傳統風俗之一,女人們覺得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身體也沒有什麼關係,不過現在和漢族聯繫多了,漢族的觀念影響了傣族的女人,所以年輕的傣族女子知道了羞恥,是不會這麼做的,這個老媽媽是巖巴海的母親,快七十了,受漢人的影響不深,因此還保持着這種傳統,你要是大驚小怪,反而是不禮貌的。”
方寶本來正在想要是能夠看到年輕的傣族女人當衆洗澡就好了,聽着他這麼一說,頓時好生失望,深覺漢人其實很多事,把這麼好的原生態風景都生生的破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