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將是重建的北雄幫和假天狼幫的第一次正面交鋒,方寶長久的用紅外線望遠鏡觀察着沒有圍牆的“麗泉山莊”,遲遲無法下進攻的決心,俗話說“知己知彼”才能夠百戰百勝,可是現在“彼”的底細無法得知,而“己”並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但要是不打,任由大連道上的黑道人物去向那大惡人表態效忠,從戰略上講,對於才成立起來,很明顯的是針對天狼幫的北雄幫聲威不利,而一旦大連的黑道大哥投靠了那大惡人,他就會故伎重施,利用這些黑道大哥的實力對付剩下的那些不肯效忠的,只要大連被這大惡人控制住,其餘二線城市那些實力較差的黑道大哥更不敢與之相抗,要不了多久,東北三省的黑道勢力盡歸其手,而有了這股強大的勢力,他就可以染指天津北京,如法炮製,整個北方就會被拿下,而南方之地,便也在他的野心之下。因此,對付這個大惡人就像是對付身體的病毒,如果不在局部發作時用藥物壓住它,等病毒勢大,蔓延到了全身,那就更麻煩了。
這一仗,實在不好打,但又不得不打,在思索良久之後,方寶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過了凌晨,便打電話通知了餘元,讓他先派二十名兄弟從右側爬山進入“麗泉山莊”,來一個投石問路,看看情況再說。
當聽到餘元答應立刻派二十名兄弟進莊後,方寶就放下了手機,趴在土丘上,仔細的用紅外線望遠鏡觀察着山莊右側。
在望遠鏡裡看不到任何的動靜,甚至連一聲槍響都沒有聽到,大約過了四十分鐘之後,方寶的手機震動起來,剛拿起來接聽,就傳來餘元急促的聲音道:“大當家,事情不好,我們派出去的二十名兄弟進入山莊後就失去聯繫了,沒有一個人打電話回來稟告,恐怕……恐怕是凶多吉少,要不要再派一些兄弟去看看?”
雖然知道這“麗泉山莊”會嚴加戒備,但二十名兄弟同時失蹤,沒有一個人發出任何的信號,對方的實力當真是難以預測,方寶眼神一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不,暫時不要輕舉妄動,讓兄弟們注意好防範四周,提防敵人出來偷襲。”
餘元答應着掛斷了電話,而方寶把同樣的命令傳達給了隱藏在左側山腳的凌展等人後,又拿起望遠鏡靜靜地觀察着山莊裡的動靜,卻見裡面除了路燈,建築裡所有的燈都是關着的,而這些黑暗中的建築就像是一隻只要擇人而噬的野獸,隨時可以吞食闖入自己領地的人。
……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之後,卻見山莊裡忽然有了動靜,那幢五層高主樓的第五層房間全部亮起了燈,跟着從頂樓上垂下了一些東西,當方寶用紅外線望遠鏡仔細地看去,頓時目眥俱裂,原來這些東西是一個個的人,每個人都被繩索綁着腰,頭部與四肢軟軟的向下垂着,顯然已經失去了生機。他數了數,正好二十人,無疑就是剛纔餘元他們派出去的兄弟。而樓頂拉着他們屍體的人,卻一個都沒有露頭。
緊緊咬着牙,方寶沒有發出任何進攻的指令,他知道,敵人這麼做是在炫耀實力,也是在挑釁,想激得自己派更多的人進入山莊,而山莊之內,此時絕對布着一張大網,他的人沒頭沒腦的闖進去,就會像是蚊蟲撲進蜘蛛網裡一樣,沒人能夠逃脫,然後一個一個的被吞食。
敵人的防範比預料中的要強,再繼續進攻,那和送死沒什麼區別,也是極不明智的,可是,就這麼撤了,丟下二十名兄弟的屍體,他實在心有不甘,而且新建的北雄幫第一次行動就如此灰溜溜的結束,也會被道上的那些大哥看輕,舉着望遠鏡觀察着山莊的地形,他沉思了良久,便拿起了手機,先後撥通了凌展和餘元的號碼,下達了撤離的命令。
凌展與餘元自然也看到了那主樓上垂下來的二十具兄弟的屍體,心中雖然激憤,但心裡都明白再攻下去只有徒增傷亡,當接到方寶的命令後,誰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而是遵命迅速開始撤離。
然而,當下達了撤離的命令之後,方寶卻沒有轉身離開,而是揹着槍械,再從皮箱裡取了一根飛虎抓系在腰間,悄悄地從右開始向“麗泉山莊”所在的山丘背後迂迴,他知道,凌展餘元他們人手多,一旦撤離,山莊裡的人一定能夠知道,必然會得意並放鬆警惕,而他就要做一個奇兵,從山後到達山頂,埋伏起來,在天亮的時候,等裡面的人出來了,便用狙擊步槍進行點殺,能幹掉幾個算幾個,最好那黃方生能夠從建築裡出來,一併解決掉,扳回剛纔輸掉的一局,也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在穿梭之中,擔心這周圍潛伏着敵人的暗哨,方寶也不敢大意,謹慎而緩慢地移動着,要完成自己的計劃,那麼他的身形絕不能暴露,否則就會身陷重圍,才重建起的北雄幫如果第一戰就失了主帥,那就意味着結束。
繞了一個大圈子,過了三個小時,方寶纔到達山丘的後面,再次用望遠鏡仔細觀看,卻見這裡和前山相比,地形要陡峭得多,不過還是有一條山道相通,到了山腰後橫繞而前,估計和那“麗泉山莊”是連着的。
這條山道可以肯定是會有敵人暗哨的,方寶當然不會從這裡上去,他慢慢的順着山丘移走,尋找最難攀爬的地方,而這裡也是敵人最容易放鬆戒備之處,少年時山野生活的經歷,讓他學會了不同於常人的本領,在有山有林的地方,他就如魚得水,絕對不是那些只是經過了短暫野外生存訓練的特種兵可以比的。
……
遊走了二十分鐘,方寶終於選定了一處地方,這裡無疑是整座山丘最難攀爬的地方,與山腳大約呈一百二十度角斜直而上,沒有什麼藤蔓,唯一可以憑藉的,就是那些頑強的從石縫裡生長出來的矮鬆。
像這種山勢,最怕的是爬到一半再沒有憑藉之物,那就會前功盡棄,方寶不敢大意,舉着紅外線望遠鏡仔細的向上觀察着,還好這山丘並不高,而且山鬆不算稀疏,每隔數米就有,最遠的也不會超過十米,用飛虎抓能夠勾到,上去是沒有問題的。
確定了路線之後,方寶沒有再耽擱,便紮緊了衣服,將狙擊步槍從肩後橫掛在胸前,然後取下了系在腰間的飛虎抓,在右手搖動了十餘圈,然後猛地向上拋出,頓時勾在了離地五米高的一株矮鬆,用手拉了拉,感覺穩固了,他這才雙臂用力向上拉動,雙腳踩踏着斜上的山壁,一步一步的向上而去。
一百米的山丘並不算高,而且也不是那種九十度角的極難山勢,只在半途中休息了一次,方寶便漸漸的攀上了山頂,這山頂是一片蘋果樹林,只是到了初冬,樹葉已經掉得差不多了,光禿禿的甚是難看。
方寶到了山頂之後,並沒有馬上亂躥,而是潛伏在一片雜草叢中用望遠鏡四處觀察,這裡是“麗泉山莊”的制高點,那黃方生絕不可能忽略此處,按常規的做法,應該安排槍手在四面埋伏,如果有人想從山頂之上向山莊口射擊,就可以將之消滅。
此刻,天空已經露出了曙光,方寶匍匐着緩慢前進,很快,他聽到了有人在聊天的聲音,循聲而去,大約向右側伏行了五十米,就見到前方一株蘋果樹下坐着兩個人,他拿着望遠鏡望去,那是兩個男子,年紀在三十歲左右,兩人懷裡都抱着一支狙擊步槍,此刻正點着煙,一邊吸一邊在閒聊,顯然以爲敵人已經撤退,而且天快亮了,放鬆了警惕。
方寶看到了他們的狙擊步槍,眼神又是一縮,那是M200狙擊步槍,英文叫做CheyTac Intervention M—200,意爲戰術干擾,是由美國CheyTac公司生產的手動槍機操作式狙擊步槍,主要用途是阻截遠距離的軟目標,使用了7發容量的可拆式單排彈匣供彈,整個系統能夠在高達2286米的距離打出比1角硬幣還要小的精度,是所有現代狙擊步槍之中射程最長的,其精度,威力和隱蔽性的完美結合,被稱爲新狙擊步槍之王,價格非常的昂貴,方寶在緬甸的時候,這種槍械纔剛剛推出,禿鷹部隊也只有一枝,想不到那大惡人的手下用的居然是這種槍械,實在遠非普通的黑道人物可比。而在“麗泉山莊”毫無疑問也隱藏着這樣的狙擊手,在這樣的槍械之下,餘元派出去的二十人自然無從躲避。
狙擊手的耳邊戴着無線對講機,每隔一段時間都要稟報一次,方寶沒有去驚動他們,而是匍匐着慢慢地向着前山爬去,在山頂的另一端,他很快也發現了一名伏在山緣,將M200步槍對着山下的狙擊手,估計在這個方向還有,方寶仍然沒有任何的行動,在沒有弄清這山頂敵人分佈的情況之前,他絕不能動手,而是必須考慮到出手後能夠安全的撤離,否則寧願放棄這次的計劃,人生有時候的確需要冒險,可是不能做無謂的沒有價值的犧牲,只要他活着,就算是第一次行動失敗了,還有翻盤的機會,而一旦沒有了命,可以肯定的是,才組建起來,凝聚力不強,戰鬥力也還急需提高的北雄幫立刻就要風流雲散,那纔是徹底的輸了。
漸漸的天亮,一輪初冬的太陽冉冉從東方升起,雲蒸霞蔚,光彩四射,而這時,山頂上的敵人完全放鬆了警惕,潛伏在地面的,全都站了起來開始走動聊天,方寶知道這些狙擊手絕對經過了極嚴格的訓練,絲毫的不敢大意,一點一點兒在山頂上移動搜索,直到日頭照在當空,到了正午時分,他才把並不大的山丘頂爬了一圈,摸清了這上面的情況,在整個山丘四周,共有二十二名狙擊手,位置都在山緣,能夠看到下面的動靜,前山緣最多,共有八名,而後山緣有六名,左右兩邊則有四名,不過在上午九點鐘的時候,進行了一次輪換,昨晚那批人自然是去用早餐然後休息去了。
而此刻,方寶的心裡是有些震驚的,他深知狙擊手通常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比一般的特種隊員更具備攻擊力,“麗泉山莊”出現了這麼多的狙擊手,那大惡人的手底下不知還有多少這樣的人,這不像是黑社會,而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絕對是有長期的準備,是可怕的,難以預測的。
雖然對那大惡人已經越來越莫測高深,但這又恰恰激起了方寶天生的那種抗逆感挑戰感,對方越強大,越難以捉摸,他的好奇心與好勝心就越強,而此刻,他已經到達山頂,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他上山來的目的就是想居高臨下用狙擊步槍向山莊裡的人開槍,現在這個計劃並沒有變,不過卻需要把握最佳的時機,否則除了消滅幾個大惡人的手下,對於整個戰局並沒有什麼大的益處。那黃方生給了大連道上八名有實力的大哥一週的時間在血狼旗上印上血指印,那麼明天就是最後一天,黃方生爲了進一步的震駭這些大哥,讓他們下定投靠之心,一定會把北雄幫人進攻“麗泉山莊”失敗,損失了兄弟,然後很快就撤離的消息散佈出去的,那麼在今明兩天,就必然有黑道大哥前來表示效忠,而他選擇在這個時候下手,才能夠展現出北雄幫的力量,警駭那些想投效的大哥,扳回昨晚輸掉的那一局。
因此,他只能默默的趴着前山緣潛伏着,離着敵人最近的狙擊手不足四十米,用望遠鏡向下觀察着山莊裡的動靜,只要有黑道大哥到達,他必須解決掉山頂上的二十二名狙擊手再下手,這二十二人雖然無疑精過嚴格的訓練,如果是面對面的硬拼,對方又有先進的武器,他是沒有可能抗衡的,但現在他已經置身於敵人的近前,採取偷襲之法,未嘗不能一搏。
……
一直到晚上,只看見山莊裡有人開車出去,但並沒有別的車進來,顯然那些黑道大哥還沒有到,他只能繼續等待,由於離敵人太近,他伏在雜草叢中幾乎是一動不動,這就需要極其驚人的忍耐力,除了身體的痠痛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飢渴,在最初準備攻打“麗泉山莊”之前,他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是沒有帶乾糧與飲水的,從昨晚到現在,基本上已經是一天一夜了,自然是飢渴難當,但又沒有辦法去到處覓食,唯一能夠做的便是就地取材,拔出身邊的雜草嚼草根,但初冬之際,這些草已經枯黃,那根也是又老又澀,水份極少,不過他還是每隔一段時間就吃一把進肚,至少能夠塞住肚子,止住腹中之痛,而嘴脣則已經開裂,伸出舌頭也舔不出一絲的水汽來。
要提防着山頂上的敵人走動靠近,晚上不敢閉眼休息,在飢餓、乾渴、疲倦的三重煎熬之中,到了第二天上午十點,方寶的望遠鏡裡就出現了目標,在通往“麗泉山莊”的公路上,出現了一支車隊,前面是三輛越野,接下是四輛黑色的轎車,而後面還跟着三輛商務車與一輛中巴車。
此刻,方寶的精神一振,他知道,自己等待的機會來了,這個時候,這麼多的車,無疑是大連的黑道大哥來了,而且看架勢,應該是幾個人約定一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