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寶聞言,連忙道:“是誰?”
伊澤百合道:“高木涉。”
方寶又道:“高木涉是什麼人?”
伊澤百合道:“高木家已經有五代跟着白鳥家族了,每一代都忠心耿耿,到了他父親高木昭合這一代就負責管理白鳥家族的內務,而高木涉從小跟着白鳥吉作學習,是他的陪讀,深得白鳥吉作的信任,到三十五歲的時候,就接替父親當上了內務總管,做事很沉穩幹練,由於白鳥吉作性格暴躁,白鳥桓進臨死前讓他遇事多和沉靜穩重的高木涉商量,所以除了內務之外,白鳥家族的一些對外行動白鳥吉作也會跟他說,而他的地位也是白鳥家族所有外姓人之中是最高的。”
方寶立即道:“這個高木涉在白鳥家族既然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又深得信任,有可能會出賣白鳥吉作嗎?”
伊澤百合搖了搖頭道:“高木涉比白鳥吉作大四歲,對白鳥家族很忠心,在正常的情況下,是不會出賣白鳥吉作的。”
方寶微笑了起來,道:“那麼不正常的情況又是什麼?”
伊澤百合道:“高木涉爲人謹慎剛毅,本身是沒有什麼缺點的,可惜的是,他有一個不爭氣的兒子,叫做高木近澤。高木涉的生育功能有問題,這個高木近澤是他四十歲的時候用試管嬰兒的方式生的,因此極是溺愛,大學畢業安排他在身邊協助管理家族內部的財務,薪水本來很不錯,可是這個高木近澤卻是個浪蕩子,既好色又愛賭,四年前,我讓他去負責修建青茶山莊,結果他把錢拿到了澳門,只一晚就把一千萬美元輸了個精光,我很快知道了,當時只要給白鳥吉作說,以他的性格和家族的規矩,高木近澤絕對逃不過一死,但是,我卻第一時間通知了高木涉,讓他傾其所有把這筆虧空補上修了青茶山莊。”
方寶聽到這裡,已經猜到了她後面的話,接着道:“後來高木近澤一定非常的感激你,白鳥家族在橫濱死的具體人數一定也是他告訴你的,而他本身沒有缺點,可是他那個敗家的兒子卻是他的軟肋,對不對?”
伊澤百合點了點頭道:“我不敢肯定高木近澤會因爲兒子改變他對白鳥吉作的忠心,但白鳥吉作行蹤不定,只有高木近澤纔有可能知道,可以嘗試一下這個方法,寶,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應該知道怎麼對付高木近澤那種人吧。”
方寶笑了起來,道:“高木涉賠了一千萬美元,估計老本都掏出來了,如果再讓高木近澤賭一次,甚至比上一次輸得更多,我看他也要想辦法弄錢了,而如果高木近澤能夠去求他,更能夠增加這事成功的機率,對於一個好色的人,美女當然是對付他最好的辦法。”
說到這裡,他的眼睛盯住伊澤百合道:“百合,你沒有把高木近澤的事情給白鳥吉作說,還真是一個有心人啊。”
伊澤百合點了點頭道:“從一嫁給白鳥吉作開始,白鳥吉作就開始派人在我的身邊,明爲服侍,實際上是監視我,我一直想發展自己的人,這樣有什麼事至少能夠得到幫助,可是我身邊的那些人都對白鳥家族很忠心,十多年都沒有什麼機會,好不容易有了高木近澤的事,我當然要抓住,就算高木涉不會背叛白鳥吉作,但至少能夠給我一些消息。”
這個女人不僅身手不錯,也很有頭腦,各方面的條件與能力絕對在當年有重慶商界第一美女和第一女強人之稱的朱瑛之上,在猛然之間,一個大膽的想法跳進了方寶的大腦裡,他問道:“如果白鳥吉作死了,他那個叫‘空氣’的私生子是不是就會成爲家長。”
伊澤百合“嗯”了一聲道:“是,他叫白鳥哲男,只要白鳥吉作死去,肯定是會由他繼承家長之位的。”
方寶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那“空氣”的真正名字,聞言一喜,不由得重複了一遍道:“白鳥哲男?”
伊澤百合又一點頭道:“是的,白鳥哲男,這是高木涉告訴我的,而且他說白鳥吉作已經通知了他和家族十三名大佐,如果自己死了,白鳥哲男就是第一繼承人。”
方寶立刻追問道:“那你能不能弄到白鳥哲男的照片?”
伊澤百合搖頭道:“白鳥哲男生下來之後就是白鳥吉作的父親白鳥桓進秘密養大的,高木涉也只是在他生下來的時候見過幾次,而後來白鳥哲男學了忍術被白鳥桓進派到中國去之後,負責照顧他起居的三名傭人都被白鳥桓進殺死,讓他成了一個秘密,怎麼會有什麼照片,能夠知道他真正容貌的,世界上只有兩個人,一個就是白鳥吉作自己,另一個就是他的外公,教他忍術的伊賀派掌門人上野川。”
方寶也知道白鳥桓進把白鳥哲男派到中國是白鳥家族一個龐大而極其重要的計劃,當然不會留下什麼線索讓人查到白鳥哲男的身份,當下不再詢問下去,而是道:“如果白鳥哲男死了呢,又會是誰繼承?”
伊澤百合道:“是他的堂兄,白鳥衛門。”
方寶就像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一般,又道:“那白鳥衛門死了呢?”
伊澤百合道:“本來是白鳥衛門的兒子白鳥江夫,可是他和你決鬥時被殺死了,但他有三個兒子,最大的十歲,最小的才三歲。”
方寶的眼睛再次凝視在了她的臉上,道:“百合,你知不知道中國的慈禧太后?”
伊澤百合點了點頭道:“看過一點兒這方面的書,她是一個有名的女人,是你們清朝的皇太后,一個很有權勢的女人。”
方寶忽然流露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道:“你想不想做白鳥家族的慈禧太后?”
伊澤百合一臉的詫異道:“做慈禧太后,怎麼做?”
方寶道:“慈禧太后的皇帝老公死了之後,她爲了掌握住權勢,就立了一個屁事都不懂的小孩子當皇帝,而自己就控制住這個皇帝,結果一直到死,整個中國都是她說了算。”
聽明白了方寶的意思,伊澤百合顯然駭了一跳,瞪大眼睛道:“那怎麼行,不行的。”
方寶一直在想白鳥家族太過龐大,這裡又是他們的地盤,就算殺死了白鳥吉作,也沒有辦法讓這艘大船徹底傾覆,而這個忽然冒出的念頭卻讓他越來越覺得有可行性,頓時爲自己的主意興奮起來,一拍掌道:“行,怎麼不行,慈禧太后行,你爲什麼不行,只要幹掉了白鳥吉作和白鳥哲男還有那個白鳥衛門,再讓那高木涉幫你,這事就差不多成了。”
伊澤百合連忙道:“白鳥吉作和白鳥哲男沒那麼容易被幹掉的,特別是白鳥哲男,根本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方寶笑着道:“宅男也有出來透氣的一天,狐狸鑽洞有時候也會露出尾巴,這事交給我,不用你操心。”
說到這裡,他站起身,將扔在沙灘上的游泳褲穿上,然後打開了摩托艇上的儲物箱拿出了手機,照着艇上的聯繫電話拔去,等對方接通之後,就告訴了沒油停在南方小島上事,而那人讓他們等着,自己立刻用快艇來接。
結束通話之後,卻見伊澤百合已經穿上了比基尼,便把手機遞給她道:“給你父親打一個電話,約他出來吃飯,地方由你定。”
伊澤百合點了點頭,接過電話拔了一個號碼,告訴父親在豐島區黑谷大街的一家“多倫巴”西餐廳用餐。
……
等了近兩個小時,眼看着紅日西墜,夜幕降臨,一艘快艇才疾馳而至,上面有兩個男子,一名男子提了油箱去給摩托艇加油,而另一人就讓他們上了快艇,向着來的海灘方向駛去。
當回到海灘,開車到了位於豐島區最繁華地段的黑谷大街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在伊澤百合的指點下,方寶把車開到了一幢大廈的地下停車場,然後乘着電梯到了三樓,進入那“多倫巴”西餐廳,這家西餐廳的規模並不大,但環境幽雅,每張桌子的間隔很大,適合談事。
在路上伊澤百合和父親聯繫過了,知道他已經到了西餐廳,在一名碧眼金髮的高個兒男侍應的引導下到了靠窗的角落,便見到一名穿着西服,一臉沉肅的男子坐在那裡,自然是伊澤井川,伊澤百合都三十九歲了,這伊澤井川至少有六七十歲,不過有着那種政治人物特有的精明幹練,看起來只有五十來歲。
伊澤井川接到了女兒的電話,說會給自己介紹一個重要的人物,希望他一定過來,這才推了別的約會,而且等了這麼久,心裡面早就不耐煩了,此刻瞧着女兒和一名穿着西服的青年男子前來,而這男子面目很生,想不出是什麼政界人物或者商界名流,但政治家本能的禮儀還是讓他站起身來,向着自己的對面做了一個請的姿式。
方寶走到了桌前,並沒有立刻坐下去,而是微笑着向伊澤井川伸出手道:“伊澤先生,我是方寶,很榮幸跟你見面。”
方寶成立龍盟後,先是組織了日本華裔最大規模的遊行,跟着在與白鳥家族的約鬥中獲勝,還殺死了有家族第一高手之稱的白鳥江夫,而前幾天在橫濱與池袋讓白鳥家族損兵折將的事情他也聽女兒說過,對這個名字當然不陌生,知道女兒是被此人綁架的,想不到居然並肩前來,不由得驚詫難禁,不過他是個城府很深的男人,眼神裡只是一掠,便伸出手微笑着與方寶握了,道:“原來是方先生,你可是華人中的名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能夠和你會面,纔是我的榮幸。”
方寶早就聽說日本的政客對於中國歷史文化多數都有學習研究,聽到“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句更是證明不假,當下又笑着道:“原來伊澤先生還懂得中國成語,真是難得。”
伊澤井川鬆開手,與他一起對面而坐,微笑着道:“我在年輕的時候就喜歡你們中國的三國,然後喜歡上了中國文化,貴國文化博大精深,我向來是很佩服的。”
在日本已經差不多兩年了,方寶發現了日本人一個很大的特點,那就是通常很謙遜,而且喜歡讚美對方,特別是對中國歷史餐飲等傳統文化,都是很佩服嚮往的,除了那些囂張的黑道青年,普通的日本人和中國人打交道,也經常是九十度的彎腰鞠躬,但是,你要是覺得這些人是在對你謙卑害怕,那就錯了,讚美與鞠躬,是日本人的一種習慣,已經深深的融入了他們的生活之中,包括對敵人,他們同樣會鞠躬的,不過如果有需要,下一步就會毫不客氣的拔刀砍掉你的腦袋,就是池袋那些對華裔們看起來彬彬有禮的日本人,如果做一個調查,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對華人們內心是有着猜忌不滿的,對中國有好感度的不會超過三成。所以,面對日本人的讚美就飄飄欲仙,那絕對會犯很大的認知錯誤。
於是,方寶只得呵呵的笑,然後道:“貴國也有我們中國人需要好好學習的地方,日本人對中國的歷史文化如此瞭解就是其中之一,而在中國,真正瞭解日本和日本人的實在不多。”
在方寶與伊澤井川的談話之中,伊澤百合已經點了菜餚,接過話題道:“其實日本和中國都有大家彼此學習的地方,所以更應該好好交流。”
聽着女兒這話無疑是想促成自己和方寶友善,伊澤井川的眼神又是一閃,凝視着她道:“百合,你被方先生綁架過,想不到關係會這麼好。”
面對着父親忽然變得沉肅的臉色,知道自己和這個男人的關係實在很不正常,是她這種家庭絕不允許的,伊澤百合頓時低下了頭,說不出話來。
哪裡想到,這時方寶卻一伸手摟住了她的腰,做出了很親熱的樣子,笑着對伊澤井川道:“伊澤先生,你說錯了,不是我綁架了你的女兒,而是從地獄裡把她帶了出來,嫁給白鳥吉作之後她有多苦悶,你知道嗎?”
無論怎麼說,伊澤百合目前還是白鳥吉作的妻子,白鳥家族的女家長,在大庭廣衆之下,而且當着自己的面,這個中國男人居然緊摟着她,實在是太囂張了,伊澤井川頓時一臉的憤怒,道:“方先生,請你鬆開我的女兒,她是白鳥家族的夫人。”
方寶這麼做其實是故意讓伊澤井川知道自己和他女兒的關係,增加談判的法碼,感覺到伊澤百合在微微掙扎想擺脫他的摟抱,反而加力摟得更緊了,望着伊澤井川道:“百合喜歡的不是白鳥吉作,而是我,伊澤先生,你的女兒很偉大,曾經爲了你的政治前途犧牲了自己的幸福,現在白鳥吉作要殺死她,還配做她的丈夫嗎,現在她和我是很好的朋友,你應該祝福我們。”
瞧着女兒雖然低着頭不敢看自己,卻一臉羞澀不反駁方寶的話,伊澤井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握緊了雙拳,但此刻侍應上菜來了,只能控制着不去發作,但臉色卻陰沉之極。
此刻方寶鬆開了摟伊澤百合的手,等上菜的侍應走了之後,又瞧着伊澤井川道:“伊澤先生,我想跟你做一筆交易,對你我都有好處。”
伊澤井川露出了冷笑,道:“你想讓我幫龍盟,告訴你,辦不到。”
方寶點了點頭道:“幫龍盟肯定會得罪白鳥家族,我知道你有顧忌,不過有一件事我可以透露,山口組大阪會的左衛友良先生,名古屋會的長谷川先生,神戶會的土原太郞先生已經和我達成了協議,共同對付白鳥家族,白鳥家族的末日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