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在店裡吃麪的客人一看這架式,慌忙起身跑出了店門。店老闆也顧不得這些了,他急忙從櫃檯後出來,連連拱手:“洪爺、昌爺,小店本小利薄,實在拿不出銀子。要不兩位小爺在小店吃碗麪,小店保證,只要兩位小爺來,絕不收面錢?”
年齡小的瞅了瞅年齡大的,見老大抱着臂膀只是冷笑,便扭過頭來,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領,“少給我來這一套,快拿銀子來!”
宋錚不想理這種閒事,不過他還欠着人家一碗麪錢,又看到老者驚慌的模樣,便有些不忍心。他上前一步,道:“有話好說,何必動手呢?”那位少年一見宋錚,當即臉色一變,將手鬆開。年齡大些的此時說話了:“喲,誰的褲襠沒夾緊,把你露出來了?”
年齡小的連忙向其使眼色,可年齡大的根本沒看見。宋錚見對方罵人,當即冷笑道:“當然是你奶奶了。”年齡大的當即色變,揮拳就衝了上來,看那架式,居然會些武術。宋錚哪會將他看在眼裡,纏住對方手腕一擰,就將他的身子扭了半圈,然後一擡腳就蹬在對方屁股上。那人慘叫一聲,趴在了地上。
宋錚目視那位年齡小的,那人當即撲通一聲跪倒:“宋教習,學生再也不敢了,請你放過我們吧!”
宋錚一愣,眯着眼問道:“你是武院的學生?”
那人忙道:“小的是武院一組的學生,我叫……叫高其昌,三天前在武院訓練場上,曾看到過你的英姿。學生不知你在店裡,還請你高擡貴手!”
宋錚嘴角上翹,道:“武院竟然有你這種學生,果然是給武院增光啊!我聽說有句順口溜,叫‘武院學生真是忙,打架、使橫、耍流氓’,是不是說的你啊?”
高其昌連忙叩頭求饒。他可是親眼見到宋錚一人,就把整個三組的學生收拾得服服貼貼,哪裡敢放肆。年齡大些的爬了起來,左手捂着右手腕,又驚又怒地瞪着宋錚。宋錚也不理他,在旁邊拉過一個椅子,倒騎着坐下。冷着臉對高其昌道:“你爲何干這種勾當?”
高其昌忙瞅了一眼年齡大些的,那人把眼一蹬,高其昌慌忙低下頭去,不敢再說話。宋錚瞥了那人一眼,那人倒也有幾分狠勁,竟然與宋錚對視。宋錚冷笑一聲:“怎麼着,還不服氣?”說着就站了起來。那人慌忙轉身跑出屋外,高喊了一聲,“姓宋的,你等着!”宋錚向前走了幾步,那人嚇得一轉身就跑遠了。
店家和小二早被驚呆了,哪裡想到這個他們懷疑吃霸王餐的少年,竟然是武院的教習!而且只用了一招就把他們畏之如虎的“洪爺”打倒在地。店家慌忙把椅子正了過來,又在上面擦了擦,又吩咐店小二去倒茶水。宋錚笑道:“老伯不用麻煩了,我問完話就走,改天把錢給你送來,你看如何?”
店家忙擺手道:“不用不用,宋教習快快請坐。”
宋錚重新坐下後,又把臉板了起來:“高其昌,站起來說話!”高其昌擡頭看了宋錚一眼,卻不敢站起來。宋錚也不再讓他,而是將腿一盤,“說吧,怎麼回事?”
高其昌倒也老實,把事情原原本本交待了一番。原來,高其昌家是做水粉生意的,家裡本不缺錢,不然的話也不會上武院。可惜高其昌對上學完全沒有興趣,反而經常和街上的痞子混到了一塊。這夥痞子號稱“鐵龍幫”,天天混在離此不遠的興元賭坊附近。一年前,“鐵龍幫”得到一個“大人物”相助,只花了兩個月,就統一了全密州城的各種小幫派,成爲唯一的大幫。這位大人物還將“鐵龍幫”分成東南西北四個堂口,設置了“堂主”,專門對沒有根基的一些店鋪進行敲詐,得來的錢全都上交,然後再分給各個堂口一些。高其昌屬於東堂口,那位“洪爺”就是東堂口的“副堂主”周大洪。
這夥人一般是在月末行動,索要“份子錢”。這次卻是東堂口的堂主高其德奉了上頭的命令,派他倆過來專門向山西面館要錢的。
聽到這裡,宋錚覺察出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明明不到收錢的月末,這夥人卻挑自己在山西面館吃麪的時候來要錢,難道是針對自己的?可自己從來沒惹過他們啊?宋錚沉吟了一會,問道:“你說的那個大人物是什麼來路?”
高其昌道:“學生也不知道,學生也只見過一次。這位大人物非常厲害。原來密州最大的幫派是西城的‘黑虎幫’,領頭的叫刀疤老三,去年五月刀疤老三突然不見了,後來發現死在城西的臭水溝裡。據說就是被這位大人物幹掉的。”
宋錚點了點頭,接着問道:“這位大人物長得什麼模樣?你何時見他的?”
“學生見他的時候,是去年底,對,剛過了小年,臘月二十四的晚上,當時堂主高其德,領着周大洪和我,去四海酒樓參加集會。東南西北四個堂的正副堂主都去了。學生因爲和高其德是本家,所以他也把我捎上了。不過,我沒資格進他們聚會的那個房間,便在外面候着。後來他們出來的時候,我從房間外面瞅了一眼。其餘的人我都認識,就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大漢看着臉生,後來我問高其德,他說那人就是我們說的大人物,大家都叫他‘七爺’。”
“七爺?”宋錚有些迷惑:“這位七爺有什麼特徵?”
“約三十歲,穿着一身黑衣服,長得特別魁梧,別的嘛……”高其昌想了想,然後比劃了一個自己的雙手,忽然道:“對了,他的左手沒有小拇指。”
宋錚一驚,問道:“你怎麼知道?”
高其昌道:“當時他正與諸人揮手告別,我正好看見。”
宋錚心裡繃緊了,他想起那夜在黃崖鎮錦山客棧聽到的談話:密州暗鷹中的老七和老十八,因爲多搶了三十兩銀子揣到自己兜裡,還禍害人家閨女,燒了人家房子,被密州暗鷹的老大削去了一根手指。他幾乎馬上斷定,這位鐵龍幫的“七爺”就是密州暗鷹中的老七,通過控制鐵龍幫來斂銀子。
暗鷹的人爲何試探自己,難道他們已經懷疑到自己頭上了。看起來不像啊?他們昨天晚上還和皇城司的人血拼呢!宋錚想了想,忽然發覺了一個破綻,當時自己與石存寶、貝樂業等人入住黃崖鎮錦山客棧時,因爲丟銀子的事鬧出了很大動靜,宋珏當時寫了一封信,讓客棧的老闆交給當地官員。密州暗鷹如果查訪的話,並不難打聽出這件事。
三天前自己在武院教訓三組的學生,自己身手好的消息肯定也被武院外不少人知道。難道密州暗鷹由此懷疑上了自己,所以纔派人來試探?自己大搖大擺從守備府進出,難保不會被暗鷹的人發現蹤跡,那麼他們能找到山西面館也就不足爲奇了。
高其昌見宋錚久久不說話,試探地叫了一聲“宋教習”。宋錚醒悟過來,他看着高其昌道:“你走吧,如果別人問你說了什麼,你別的都可以說,但有關那位‘七爺’的,一個字都不要提,不然的話,你的命就沒了,這一點千萬要記住,明白了嗎?”
高其昌見宋錚滿臉鄭重,慌忙點了一下頭。宋錚揮了一下手,高其昌站了起來,躬身行了一個禮,匆匆忙忙走了。宋錚對已經躲在牆角的店家和小二道:“老伯、小二哥,剛纔的話你們已經聽到了,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有人前來打聽,就說你們一聽到‘鐵龍幫’就嚇得躲到一邊去了,別的什麼也沒聽到。明白嗎?”
店家和小二慌忙點頭。宋錚道:“一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安全,老伯應該明白!”店家道:“宋教習,你的話我們都記住了。”
宋錚忽然展顏一笑,道:“老伯不用慌張,善惡到頭終有報,會有好日子過的。另外,我會告知諸位教習,約束武院的學生,不讓他們到貴店搗亂,這一點老伯可以放心。”
店家慌忙拱手道:“那就謝謝宋教習了。你看,我們也沒想到你居然是武院的教習,剛纔面錢的事,還望你海涵。”
宋錚笑道:“無妨,改天在下會把錢送來的。”
不等店家客氣,宋錚便擺了擺手,轉身出了麪館。爲了安全起見,他專挑大路走,這樣的話不容易被鐵龍幫的人截住。否則,一但他走入人煙較少的小巷,極有可能被堵死,不動用魚腸劍的話,不容易脫身。
即便如此,在他剛出麪館不久,就發現有六七個人綴上了他。這些人相距他十幾丈,腰裡鼓鼓囊囊的,顯然藏着傢伙。
宋錚順着大路向西,一直走到南北向的文武街,才轉身向北。雖然是休沐之日,文武街上的人並不多,只有偶爾三兩個回院的學生。想必是學生們逛了一上午,此時都已經回院了。
距離文院還有一里多地的時候,有十五六個人,從邊上的小巷裡出來,手裡都拿着或短或長的棍棒,在離他十餘多丈的地方站住,封死了道路。(求評論,求花,求投票,板磚也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