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駱成君將劍尖指着地面一點一點的划着,響起清脆的摩擦之聲。
那柄劍化的很慢,非常的慢,幾乎是一點一點的順着地面割過,那摩擦的脆響猶如小貓撓心一般。
周圍的那三人也不知是感受到了劍身上濃烈的劍意,還是因爲被駱成君那磨蹭的動作搞的不甚其煩,突然的凌空躍起,合力向駱成君飛撲過來。
駱成君微笑,似是對三人的合擊並不在意,只是向牽邁步,而那三人也是不知中了什麼邪,竟然眼睜睜的看着駱成君從自己的身邊走過,邁出那包圍圈,整個人彷彿都呆滯在那兒一般。
“輓歌!”
駱成君輕吟着,將劍輕輕的插回鞘中,直到劍柄跟劍鞘合上的剎那!
噗,噗,噗……
那三人的身上突然發出悶響,緊接着,一道接着一道的劍痕陡然爆開,眨眼間,便將三人身上的衣服給斬的四分無裂,露出一道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駱成君再度輕笑,似是覺得有些無趣,抓劍回走,卻在這時候,葉屠蘇跟一柄劍同時出言提醒道:“小心背後。”
駱成君眉間一挑,立刻側了側腦袋,一根藤蔓便直接從駱成君的臉旁擦過,回頭再看,那三個明顯已經靈體破碎的傢伙,竟然完全不顧及身上的重傷,搖晃着又站了起來,而那傷口之處,卻是涌出手腕粗細的地獄之花藤蔓。
“這就是你說的僞神?”駱成君道:“我怎麼看着像一羣怪物。”
葉屠蘇道:“這羣傢伙本來就是怪物,他們的靈體內種植着地獄之花,擁有跟地獄之花一樣吞食靈唸的能力,藉由吞食別人的靈念來提高自己的修爲,如果有必要,還能變成半人半花的鬼樣子,你要小心被藤蔓給捲到,也不要被他們給觸摸,不然就會被奪走靈念,而且,這些傢伙靈體內的地獄之花似乎都已經成形了,所以,肯定吞食過許多人,尋常的傷勢對他們而言沒有效果,他們可以用靈念迅速修補身體。”
駱成君道:“那不尋常的傷勢就可以了吧?”
葉屠蘇想了想道:“差不多是這意思。”
駱成君重新將九劫卻邪拔出來道:“我懂了。”
既然一般的傷不致命,那就砍出致命的傷便好了,這本就是個極爲簡單的道理。
面對着那些紛舞的藤蔓,駱成君不進反退,直接走進藤蔓亂舞的包圍圈中,隨即揮劍便砍。
駱成君的劍勢很強,氣勢卻很微弱,這跟葉屠蘇所認識的那個駱成君有着極大的不同,但是,葉屠蘇能夠感受出來,眼前的這個駱成君很強,非常的強。
每一次揮斬,駱成君幾乎不做任何動作,只是舉手砍擊而已,或上或下,或左或右,豎砍橫斬,亦或者是斜劈一記,那動作感覺就像是一個用劍的初學者,拿着劍只能做這些簡單的動作,根本無法將其連貫,看起來生澀無比,但是,駱成君每一劍落下,卻都能準確的將藤蔓斬斷,而那落下的藤蔓上都會裹成一層魔氣,迅速的枯萎。
“不愧是魔劍!”
葉屠蘇看着那枯萎的藤蔓由衷讚了一句,那柄九劫卻邪跟地獄之花有異曲同工之處,在劍斬而過時能夠奪取被斬着的靈念,亦或者說是生命力,唯一不同的是地獄之花是掠奪靈念爲己用,而九劫卻邪則是單純的剝奪而已,也難怪駱成君說過這柄劍不能輕易拔出來,這劍一出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說,我說的對麼?”葉屠蘇突然側過腦袋道:“不打算看他們打完麼?”
那老人向着側面走出數米,顯然是想繞開葉屠蘇跟一柄劍靠近錦羅衣,卻沒想到被葉屠蘇瞬間發覺。
“你要戰麼?”葉屠殺看着一柄劍道:“你剛纔應該也未盡興。”
一柄劍搖搖頭道:“錦羅衣跟隱劍樓長老有仇,我不想幫他,白雲京曾差點弒我,我不想幫他,申屠巍然曾戰吾師,使吾師身患隱疾,我不想幫他,風瀟瀟是古月樓主,沒有給隱劍樓一個公道,我不想幫他,這峰頂的人,其實多數都是我討厭的,那戰神圖被誰拿走,我也不甚在意,自然懶的管這閒事,不過,你若要我幫你,我倒是可以幫一幫。”
葉屠蘇道:“那你還是站着看戲吧。”
言落,葉屠蘇一個縱身,落到那老人的跟前。
“老傢伙!”葉屠蘇將神威巨劍往身前一插道:“你好似不太懂規矩,我有說你可以走麼?”
那老人盯着葉屠蘇道:“小子,你若不讓開,切莫後悔。”
葉屠蘇嘆道:“我一直想嚐嚐後悔是什麼滋味,可就是沒人能讓我嚐嚐,您老能滿足我這願望麼?”
“哼!”
那老人冷哼一聲,也不欲跟葉屠蘇多眼,隨意的一甩手,便是掠出一條藤蔓向着葉屠蘇捲來,卻是落到跟前時,葉屠蘇伸手一握,便將那藤蔓抓在手中。
緊接着,葉屠蘇微微蹙眉。
“是不是想奪我的靈念卻奪不到?”那老人桀桀怪笑道:“你以爲我跟剛纔那廢物一樣?還是將你的靈念給交出來吧!”
那老人言落剎那,葉屠蘇便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靈體中的靈念迅速向那藤蔓流淌,雖然自己催動着靈魂深處那銀蓮中刻畫着地獄之花圖紋的蓮子,使得那藤蔓汲取自己靈唸的速度極慢,但是,葉屠蘇不得不承認,對方所釋放出的牽扯吸力要比自己大的多,這也是自己無法掠奪對方靈念,而對方可以強行掠奪自己靈唸的原因。
“別掙扎了。”老人桀桀怪笑道:“我是不知道你怎麼得到地獄之花的能力,但是,地獄之花即便是長到成熟期限也同樣有着強弱之分,分別是九瓣,十六瓣,二十四瓣,伴隨着花瓣多寡,地獄之花也會更厲害,你靈體中的那朵地獄之花也就十六瓣而已,而我靈體中種植的卻是二十四瓣,即便都是成熟期的地獄之花,你掠奪跟吞食的本事也都不如我!”
“你看起來很得意?”葉屠蘇冷笑一聲道:“現在呢?”
言落剎那,那根捆縛着葉屠蘇右手的地獄之花藤蔓便陡然斷裂,卻是葉屠蘇忽然放出一道劍氣,乾脆利落的將那藤蔓給一擊斬斷了。
“你當小爺就只會這些麼?”葉屠蘇凌空躍起,一招力劈華山朝着老人當頭砍落道:“不依靠地獄之花,我照舊斬你!”
這一劍並無太多技巧,卻是威勢不凡,那老人隨手一招放出一根藤蔓便橫在胸前。
噹啷!
清脆的金屬交鳴,葉屠蘇那一劍砍在對方的藤蔓上,很古怪的響起金鐵之上。
“小子!”老人看着葉屠蘇冷笑道:“若往後退兩百年,老夫在禁地也是赫赫有名的,洛山金刀的名字,你可曾聽過?”
“老傢伙,我聽說人老了總喜歡懷念過去。”葉屠蘇道:“因爲只有過去纔是輝煌的。”
“牙尖嘴俐!”
那老人猛的手腕一扭,那根藤蔓陡然破開,露出一柄紫金大刀,向着葉屠蘇橫砍一擊,重重的敲在神威巨劍之上,兩人便因爲刀劍相交的力道,各自不由退了數步。
老人橫刀在胸道:“你以爲老夫也只懂依靠地獄之花麼?今日老夫便讓你見識一下何爲刀術!”
那老人言落之際,立刻揮刀便砍。
葉屠蘇立時感受到一股刀意威壓從那刀身散開,不由微微皺眉,隨即橫劍相迎,跟老人戰在一塊。
刀,百兵之首,不似劍那般爲百兵君子,有着一絲文雅,古時書生常以劍爲佩飾,便是因爲劍始終都帶着一絲儒雅之氣,刀則不同,刀從來不用做裝飾,而是用於陣戰,所謂的刀,通常只有一個用途,那便是戰場殺敵。
那老人使刀似乎很好的秉承了這一點,大開大合之際,也難掩殺伐之意,朝着葉屠蘇連連揮砍,一刀連着一刀,似是不將葉屠蘇給砍殺在此,便是絕不罷休。
尋常的劍碰到這般刀術的確會很頭疼,劍終究不如刀那般霸氣跟狂躁。
只不過,那老人跟他的紫金刀今日卻碰上兩個異類。
葉屠蘇素來喜歡那種急風暴雨般的攻擊,這跟劍無關係,而是因爲他還活着時練拳便是練的這般路子,只攻無守,以攻代守,這八個字便是葉屠蘇那拳腳間的真意,所以,葉屠蘇是個極擅攻擊的人,而葉屠蘇既然擅長這般瘋狂的攻勢,又怎能不熟悉這般攻勢,既然熟悉,他又怎麼會擋不住?
第二個異類便是那柄神威巨劍,一柄比刀更巨大,更爲厚重的巨劍,似乎神威這般的巨劍從來使不出那些小巧細膩的劍招,拿着這樣的巨劍挑刺算什麼樣子,所以,要使好神威,必然是劈斬,與其說是劍,這般的巨劍其實更似刀,還是極重的刀。
橫着劍身連擋數刀,葉屠蘇突然嘿嘿一笑,虎吼一聲後,猛然揮劍。
簡單至極的一劍,不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揮出去而已。
噹啷!
那劍刃斬在刀身之上,一股巨力便猛然而襲,那老人心中一驚,單臂完全吃不出力道,趕緊用上雙手,兩手持刀纔將那一劍給接下來,身子卻是向後滑出去,砰的一聲,狠狠撞中一棵大樹,震落樹葉無數。
老人面色凝重,眼前這小子似乎要比他想的厲害不少。
葉屠蘇則是微諷的笑道:“老傢伙,你所謂的刀術好像也不外如是麼!”
老人斜刀身前,冷哼一聲,緊緊盯住葉屠蘇的腕間,看他如何出劍。
這時候,錦羅衣那頭卻是再起變化,那天空中懸浮的文字似是重新排列完成,那綻放的金光不再那麼耀眼,似是變的內斂不少,緊接着,那些文字便一個一個依照新排列的順序,慢慢落回戰神圖中。
對不少人而言,時間似乎不多了。
“看來差不多了呢。”葉屠蘇看了錦羅衣一眼,隨即輕撫劍身道:“老傢伙,你曾經有所愛之人麼?”
那老人不由一楞,顯然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葉屠蘇怎麼突然說這沒頭沒腦的話出來。
葉屠蘇則是輕笑道:“如果你曾經有過的話,我會再次讓你體會到心動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