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空臉色一變,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慢慢地站起身子。夜氏的後人,不是朝廷捉拿的要犯麼?這個人,若不是瘋了,便一定是有備而來。他哈哈一笑,道:“夜公子,想來三年前朝廷已公佈於天下,夜家之人意圖謀反,已經誅了九族,難道閣下真是夜家後人?”
夜麟冷笑一聲,眉頭一皺,雙目中殺氣漸濃,呵呵冷笑道:“皇帝?只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我就是夜家的漏網之魚,夜麟。”
冰冷的口氣,帶着幾分高傲。天下,只有無知的人,纔會如此的狂妄。就連皇帝都不放在眼中的人,卻如此的清寒,想來此人多半是瘋了。
司馬空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笑道:“公子就不怕我向官府通風報信麼?你可知道,憑閣下的這個腦袋,就可以讓我順利地戴上四品花翔。”晉王朝令,若能拿下朝廷頭號的要犯,便落地爲官,晉級四品。
夜麟吃吃一笑,道:“恐怕,司馬掌櫃的沒那個膽子。是否通風報信,也絕不會是掌櫃的說了算的。”突然,司馬空目光微閃。這夜麟的話中,似乎帶着一種成竹在胸的自信。他是說自己不敢,還是說自己不是那個拿主意的人?
夜麟擡手指了指桌邊骨牌,輕鬆笑道:“司馬掌櫃的是打算賭了再上酒,還是上酒之後再賭?”
司馬空的額頭上,慢慢地冒出了汗珠子,忽聞身後一陣抽刀之聲。他慢慢地舉起右手,隨即呵呵輕笑道:“給夜公子上酒。”
就在司馬空慢慢地坐下的時候,只感覺桌上微顫一動,那骨牌竟整齊的一分爲二。就那夜麟輕輕一指,在沒有絲毫覺察的情況想,那骨牌就被削斷。那樣的高深的武功,司馬空聞所未聞。
兩個絕色的少女,託着酒盤。
一壺香氣四溢的美酒,一個淨白酒杯。
夜麟嘴邊露出一絲輕笑,伸手倒滿一杯子酒,仰頭喝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道:“那麼,現在,我跟你賭上一局。”
角落裡兩桌正在喝酒猜拳的人,停下手上的動作,吃驚地看着夜麟。
在這西北斤千里的範圍裡,無人敢與司馬空的勢力對抗。
從十年前這順意樓拔地而起的那一天起,就有不少人同行和強人前來挑釁。幾乎都有相同的下場,出了此地不到三裡的地方,無不人頭落地。
沒有人知道司馬空的勢力有多大,他們只知道,除了朝廷,無人敢與之對抗。近十年來順義樓擁有的財富,幾可敵國。
這順義樓地處邊界,而且從不與朝廷之人交接,官民不碰頭,相安無事各行其事。
想來,這個年輕人,是找死來了。
司馬空輕輕一咬牙,冷笑一聲,道:“當然,若是公子想賭,我自然奉陪。只是,不知道公子想賭什麼,如何賭?”
看那夜麟一身的潔白,身上所有的家當恐怕抵不了一口酒錢。
夜麟哈哈一笑,道:“就賭一次,我若是輸了,可以幫你殺一個人。”
司馬空目光一寒,哈哈大笑一聲,道:“我
不想殺人。”
夜麟微微一笑,湊到司馬空的耳朵旁邊,輕聲道:“我知道你不想殺人,可是有人想殺你。而且,那個想殺你的人,一定能砍下你的人頭。”
司馬空騰一下站了起來,沉聲道:“若是閣下如此的不識擡舉,別怪在下不客氣了。你若是無賭資,馬上給我滾出去。”
空氣,慢慢地停止,幾近凝固。大廳南邊的幾個喝酒猜拳的人,已經站起來,朝着外面走去。有錢人,膽子都很小。因爲有錢的人,往往比平常人要怕死。他們知道,既然對方知道司馬空的名字,還敢前來挑釁,斷然不是泛泛只輩。
夜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笑道:“你若不信,那就算了。”說着,慢慢地站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個碧綠的手鐲放到桌子上,起身準備離開。
那司馬空一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沉聲道:“等一下。”臉上,帶着幾分膽怯的神色,道:“不知道少俠這手鐲從何而來?”
夜麟吃吃輕笑一聲,嘴邊蕩起一絲冷笑,道:“恐怕,司馬兄比我更清楚了。”
司馬空抓過手鐲,塞到懷中,沉聲道:“少俠既然是有備而來,我司馬也不想拐彎抹角的說話了。你說吧,如何?”
夜麟低冷聲道:“你與風如雲的妻子勾搭,你那心愛的女人已經在黃泉路上等你了。那風如雲讓我來殺你,賞金一萬兩。”說着,伸手慢慢地倒了一杯酒。
司馬空身一震,雙目頓時變得血紅,顫聲道:“風,風如雲讓你來殺我?”
夜麟點了點頭,微笑着道:“不錯,而且我還知道,他不放心我,還另外找一個人來殺你。”
司馬空咬着牙道:“還有一個人?誰?”
夜麟端起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冷冷地道:“萬里追雲,蕭殺。”
司馬空吃驚地後退數步,幾乎癱在椅子上。
萬里追雲,江湖上頂尖的殺手之首。性格殘暴怪異,被他盯上的人,縱然是藏到天上的雲層中,也逃不出他的手心。江湖人稱萬里追雲。
夜麟呵呵一笑,冷聲道:“你賭是不賭?”
司馬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若是你輸了,便能幫我殺了萬里追雲麼?”
夜麟搖了搖頭,輕鬆地一笑,道:“風如雲讓我來殺你,若是我輸了,便可以不殺你。若是想讓我幫你殺人,便加賭一場,我若再輸,定幫你殺了萬里追雲。”
司馬空緊張地嚥了一口口水,定了定身子,沉聲道:“好,我若是贏了,少俠絕不能食言。”
夜麟冷笑着點了點頭,道:“本公子,說話絕對算數。”
司馬空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道:“賭什麼?點骨牌?”
夜麟搖了搖頭,道:“那些東西本公子從未碰過,不如就賭些你們經常玩的遊戲吧。”說着,指着身後的女子道:“就賭她的左手手指有幾個。”
司馬空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夜麟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順手抓起桌上的骨牌扔下。
骨牌輕跳,落在桌
上。
夜麟指了指骨牌,輕笑道:“四點,我拿我便賭她左手有四指。”
司馬空臉上的肌肉一陣陣輕跳,發出一聲冷哼,慢慢地搖了搖頭,道:“想必夜公子輸了,我賭她左手有三指。”
夜麟眉頭一皺,冷冷地看着司馬空。
身後的女子,慢慢地伸出左手放到桌子上。
只見那左手之上,赫然只剩下三個手指。小指和無名指之處被整齊地削下,那斷指之處還流着鮮血。
夜麟的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朝着司馬空道:“不愧爲司馬大掌櫃,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仗。本公子輸了。”說着,抓起桌上的半杯酒仰頭喝下。
司馬空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笑道:“在下偶勝一局,不知公子還想不想再賭一次?”他知道,若是想在萬里追雲的手下逃生,沒有這少年的出手的話,比登天還難。此時的他,已無路可走。
夜麟點了點頭,笑道:“這一次,若是你輸了,我要你帶我去見一個人。”
司馬空猛然一驚,雙目中帶着驚恐,顫聲道:“公子所說的,難道是?”
夜麟點了點頭,道:“不錯。”
門外,吹進一陣冷風。
冷得刺骨的冷風。
在這樣溫暖的屋內,讓人情不自禁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司馬空輕咳一聲,樓上,閃電一般的跳下一個手持長劍的黑衣人。
司馬空朝着黑衣人道:“你過去,把門關起來。”
那黑衣人點了點頭,朝着門口走去。
夜麟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這一次,我賭他沒有頭。”
司馬空猛然一驚,冷聲道:“絕對不可能。”
他擡頭朝着黑衣人看去,只見那黑衣正將雕花木門輕輕關起。
司馬空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兩次,他贏得太容易了。每一次,都贏回了一條命。
夜麟輕輕地晃了晃酒壺,冷冷一笑,道:“未必。”
杯子中的酒未倒滿,司馬空的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
只見門縫中一道寒光一閃,那黑衣人依然站立,可是他的人頭已經落到了地上。
夜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似乎帶着幾分遺憾,笑道:“你輸了。”幾乎是同時,衣袖輕動,一把雪亮的小刀已經到了手上。
司馬空發出一聲驚呼:“蕭殺?”
門外,一個火紅的身影一閃,便到了屋中。
沒有人看見那關着的門打開,外面的人卻已經進來了。就像是一道紅光,從門縫中射進來一般。
一個甜潤的聲音傳來,似乎帶着挑逗的味道:“小弟弟,怪不得風老爺子說你靠不住,叫你來殺人,你卻坐在這裡喝酒。可是有酒無女人也太煞風景了吧。”
香風飄動,那人已經到了夜麟的身邊。
半老徐娘的婦人,一身紅火的衣服。整張臉上塗滿了厚厚的脂粉,那血紅的雙脣就像是粘着鮮活的人血一般,陰森而恐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