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水雲,依然在低頭吸着鹿血。此時的她,就像是餓極了的魔鬼,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身後兩隻猛虎悄然逼近。
獨孤秀髮出一聲沉喝,朝着夜水雲喊道:“姐姐,擔心猛虎啊。”
她甩動手中的金鍊子,發出休休的響聲。
一陣冷風吹過,夜水雲慢慢地站了起來。
擡手擦去嘴角的血跡,慢慢地轉過身子。
臉色,依然蒼白,蒼白得有些耀眼。
兩隻猛虎慢慢地蹲下身子,露出尖銳的獠牙,準備縱身撲出。
夜水雲的雙眼中,全無懼色。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眼爆睜,突然朝着猛虎發出一聲怒吼。
那尖銳的聲音如刀刺一般,帶着震人心魄的顫音,如同炸雷一般的響起。地上的兩隻猛虎發出驚恐的低喉,飛快地轉身朝着石壁後方竄去。
夜水雲身上的邪氣,帶着令人膽顫的惡。就連餓極了的猛虎,都嚇得魂飛魄散。
獨孤秀嚥下一口口水,縱身朝着猛虎離去的方向追去。
只見那兩隻猛虎攀上絕壁上一人多高的石臺,瞬間便消失在眼前。
獨孤秀心頭一喜,飛身縱上石臺。只見那石臺後面,赫然有一條通道。只是石臺與絕壁的顏色完全一樣,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沒有一絲裂縫的絕壁。若是不縱上石臺,根本就看不到有如此寬大的通道。
獨孤秀飛身朝着夜水雲竄去,驚喜地道:“姐姐,真的有出口啊。”
夜水雲的臉上,那怕人的蒼白慢慢退去,額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吃驚地看着獨孤秀,道:“剛纔,我看見兩隻老虎。”
獨孤秀點了點頭,道:“是的,我還擔心那兩隻猛虎傷到你。沒想到姐姐怒吼一聲,便把兩隻老虎嚇走了。”
夜水雲茫然地看着地上的梅花鹿,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的眼光,慢慢地落到獨孤秀手中的金鍊上。身子一顫,迅速地後退數步。
獨孤秀猛然一驚,連忙將金鍊子收到懷中,輕聲道:“姐姐,你,你一看見我的鏈子就開始發瘋了。”
夜水雲突然伸手抱住頭,慢慢地蹲了下去。
隨着胸中那一股翻騰的氣息退去,她的頭如針刺一般的疼痛。整個身子瞬間痠軟無力。
獨孤秀竄到夜水雲的身邊,輕聲道:“姐姐,你沒事情吧?”
看着夜水雲滿頭的大汗,她終於明白過來。夜水雲懼怕的,是那金黃的光芒。似乎,只要一見到金鍊子,她整個人就開始變化。變得殘忍而恐怖。
夜水雲輕聲道:“秀兒,我發現自己的身體中有一股無法控制的真氣。只要那真氣發作,就好象整個身體都不受自己控制。”她的雙眼中,射出恐懼的光芒,顫聲道:“難道,難道真的是夜水靈的魂魄在我身體中作怪麼?”
獨孤秀摟着夜水雲,輕輕地摸着她的背,柔聲道:“姐姐,想來你是在那順義樓受了驚嚇纔會這樣的,只等時間長了,忘記了那順義樓的事情,便好了。”
夜水雲搖了
搖頭,道:“不會的,也許,真的是我與夜水靈兩人共用一個身體,纔會如此吧。”
獨孤秀的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道:“姐姐,你想得太多了。好好的,什麼都不要想,等我們出去了,就好好的吃頓好飯,喝點好酒。然後在慢慢地找丁殘雪算帳去。”
她狠狠地咬牙道:“就是因爲丁殘雪,姐姐纔會受了那麼多苦。纔會變成這個樣子。”
夜水雲輕輕地推開獨孤秀,冷聲道:“你告訴我,丁殘雪的臉,真的是你傷的麼?”
獨孤秀冷笑,道:“我真不該傷她的臉,當日我就該殺了她的。”
夜水雲目光一寒,厲聲道:“秀兒,你出手怎會如此兇殘?你可知道,你毀了她的容貌,就是毀了她一生的幸福啊。“
獨孤秀吃驚地看着夜水雲,道:“姐姐,那丁殘雪根本就是卑鄙小人。你忘記了她見到你就拔劍?你忘記了在順義樓她是怎麼對你的麼?對那樣的人,你怎麼還替她說話?”
夜水雲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搖頭道:“也許,她變成這樣,都是因爲愛。”一個人,太愛一個人,終歸是要變成仇恨的。愛有多深,就會恨得多深。因爲愛而產生的仇恨,比任何一種仇恨要深刻。
獨孤秀猛地一跺腳,冷笑道:“姐姐,你處處受人欺負,都是因爲你太過心慈手軟了。在這個江湖上,若是你不殺人,就只有等着別人來殺你了。你若不信,就等着吧,那丁殘雪若是知道你未死,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說着,轉身朝着絕壁竄去。
夜水雲無奈地長嘆一聲,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朝着獨孤秀追了過去。
似乎,越是到了寒冷的冬天,生意就越好做。
冬天,原本就是冬眠的季節。
人,當然不需要冬眠。所以,不管酒樓還是妓院,生意都異常的火暴。
更何況,是順義樓這樣的地方。
有最好的酒,最美的女人。
讓人奇怪的是,在那個熟悉的位置上,卻看不到那個應該出現的掌櫃。
正午過後,人流逐漸減少。
奢華的綢羅錦衣,臉上帶着邪氣的笑容。他原本就是個瀟灑的少年,那一身的奢華與高貴,讓他那英俊的容貌顯得更加的迷人。
孫小小一進來,就十分的惹眼。
富家者,子弟尤醜。似乎是真理。
因爲富貴之人,大多肥頭大耳。而且所生之人,傳缺不傳優。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的循環。美女,被富人佔有,傳承的後代越來越醜。醜人繼承富貴,繁衍生子,醜之循環,生生不息。
所以,在順義樓,富貴之家的公子,絕對不在少數。可是,像這樣生得好看,又有錢的公子,實在不多見。
孫小小剛剛坐下,一個絕色的女子便送上好酒。
他的手上握着刀,醜陋的刀。
漆黑的刀身,無尖無刃。
這樣的一塊廢鐵,在他的手上,就顯得更加的惹眼了。
像他的這樣的人,應該拿着上好的佩劍。最好在劍鞘上在鑲上幾顆寶石
,才能佩得上那一身的英氣。
女子輕笑,道:“公子,一路辛苦,喝杯酒解解乏吧。”
漂亮的女子,總會讓男人情不自禁地多看幾眼。英俊的男子,同樣會讓女人情不自禁地多看幾眼。
孫小小的嘴邊,掛着高傲的冷笑,他伸手抓過酒杯子,仰頭喝下。
他是用左手喝酒,因爲他的右手,緊緊地抓着那醜陋的黑刀。就好象,那黑刀是個頑皮的孩子,只要他一鬆手,瞬間就會溜走一樣。
女子道:“公子,放下那手中的刀吧。看着怪嚇人的。”說着,朝着孫小小的手上摸去。
似乎,那不是一隻手,是一根冰柱。
只有冰柱,纔會有那樣刺骨的寒意。女子吃驚地看着孫小小,笑道:“公子趕了不少的路,手還如此冰冷。讓小女子給你暖和暖和吧。”說着,雙手覆在孫小小的手上,臉上帶着甜甜的笑容,癡癡地看着孫小小的臉。
孫小小輕笑一聲,道:“我知道,在你們這裡喝酒,需要很多的錢。可是,我沒錢。”
女子眉頭一皺,吃吃笑道:“公子真會說笑,你這樣的人,瞎子也能看得出來,你是有錢人。”
孫小小吃吃一笑,道:“有是時候,眼睛也會騙人的。而且,騙的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他的臉上,帶着壞笑。擡手點了一下女子的鼻子。
女子咯咯笑着,往杯中倒酒。
孫小小輕輕地吐出一口,湊到女子的耳朵邊,柔聲道:“像你這樣的女子,怎麼會在這個地方糟蹋自己?”
女子的臉上,露出幾分落寞,苦笑道:“像我這樣的女子,也只有在這樣的地方,才活得下去啊。”
孫小小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如此說來,順義樓果然是有背景的地方。難道,在這個地方,你就會很安全?”
女子湊到孫小小的耳朵旁邊,輕聲道:“我在這裡安不安全不重要,可是公子在這裡是絕對的安全。在這方圓五百里的地方,包括官府和黑道,無人敢在公子消魂的時候有絲毫的打擾。”
孫小小低聲道:“我安不安全,並不重要,從進來的第一眼看見姑娘,我就擔心着你的安全了。你若是在此受了欺負,恐怕我晚上都不能睡個好覺。”
他擡手摸着女子的臉,笑道:“所以,從現在開始,你不是一個人活着。”
女子神情一動,低聲道:“公子,如何要對我如此之好?我怎麼會值得?”
孫小小輕笑道:“因爲我能看到你的心,你的心裡從此也有了我。”
女子面色一動,強笑道:“公子,不如我們去樓上,在那裡,便不會有人打擾我們了。”
孫小小點了點頭,道:“如此最好。”
女子起身,拉着孫小小的手,朝着樓上走去。
臨水的閣樓,高雅而精緻。
坐在窗前,能看到碧綠的湖水。
一壺酒,兩個杯子。
女子的雙眼中,閃耀着水波一樣的光芒。似乎,所有的柔情,都融合到那深情的眼中。均勻而緩慢的,散在孫小小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