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丁殘雪身子一震,顫聲道:“你,你的內力那裡去了?”能做上丐幫護法的位,斷然不可能有如此淺薄的功力。
林一笑木然地看着丁殘雪,道:“我和四大香主的內力,都輸給了夜水雲。也就是說,此時的夜水雲,加上她自己的功力。內功的修爲至少在五百年以上了。”呵呵地笑着晃着頭道:“你若是有本事,就在這裡等夜水雲回來。我看看你能不能在她的手下走過半招。”
丁殘雪的身子開始發抖,不相信地道:“你,你們的功力怎可能都到了夜水雲的身上?難道,她的身體能承受得了那麼剛猛的內力麼?”五個人的內功修爲,在江湖上,也無人能全部容納。更何況是沒有任何修爲的夜水雲?
林一笑吃吃一笑,道:“你可知道,天劍是怎麼死的?”
丁殘雪猛然抖動一下,抓着劍的手上,經脈慢慢地鼓起。那早已傳遍天下的傳聞,她怎麼會沒有聽過?一個豆殼,便將天劍震成內傷。也許,林一笑所說的並非虛言。
林一笑接着道:“而且,你還不知道,那冰火傀儡,是怎麼死在夜水雲的手上的。”
青色的長劍,休的一聲拔出。
一道閃着寒光的劍氣,自她的腳下如同直射而出的光芒,靈蛇一般地朝着林一笑射去。
刷的一聲,林一笑的身子已經被分成兩半。
石板上,一條整齊的削口,從她的腳下,一直蔓延到穿過林一笑身體兩仗以外的牆角。
只是輕輕的一劍,就在青石磨製的地板上劃出數仗的裂縫。這樣的劍氣,一定能在一瞬間,殺掉千百個人。
慢慢地收回長劍,冷聲道:“將林一笑的身體掛起來,我倒要看看那夜水雲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若是她有種,便出來與我一決生死。”
說完,雙腳一動。身子無聲地飄起,朝着高牆上飛去。
黑白兩個瞎子,身子一動,竄向林一笑的屍體。
一左一右兩半屍體,被掛在了高高的旗杆上。青色的旗上,一隻張牙舞爪的白虎,被鮮血慢慢染成了紅色。
白瞎子輕鬆地拍了拍手,笑道:“沒想到,我們兄弟二人還能見識到盲劍的真實威力。看來,丁堂主天下第一的位子,是坐定了。”他們,果然是有眼睛的。有眼睛的人,才能見識這天下一絕的劍法。
黑瞎子冷冷地搖了搖頭,抓着手中的竹棍點着地面慢慢地朝着外面走去。
白瞎子長嘆一聲,點着竹棍追了過去,笑道:“你說,那夜水雲,會是丁老大的對手麼?”
黑瞎子停住身子,冷冷地道:“你很想知道?”
白瞎子呵呵一笑,道:“我當然想知道。”
黑瞎子怒道:“我又不知道,你爲何要來問我?”
蒼白的臉上,兩道稀疏的眉毛慢慢蹩起,沉聲道:“黑老二,你什麼意思?”
黑瞎子冷冷道:“我沒有什麼意思,那你又是什麼意思?”
白瞎子吃吃一笑,道:“你似乎不想看丁老大與夜水雲兩大高手的對決?”
黑瞎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我們沒有眼睛,如何看?更何況,就是我們有眼睛,也沒機會看到了。”
白瞎子怒道:“誰說我們沒有眼睛?沒有眼睛又怎麼樣?那些有眼睛的人能看到的,我一樣能聽到。”
黑瞎子長嘆一聲,道:“你從小就很自信,可是你並不知道,盲目的自信,總會讓人死得很快的。”他說得很對,顧名思義,瞎子的自信,纔是真正的盲目。
白瞎子冷聲道:“死?誰會死得很快?”
黑瞎子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道:“我們。”
白瞎子身子一顫,慢慢地低下頭。他的兩隻耳廓,竟如貓耳一般慢慢地轉動。
終於,他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
呼吸的聲音。
那種呼吸,絕對不是人的呼吸。
時長時短,時有時無。
白瞎子低聲道:“黑老二,這是什麼聲音?”
黑瞎子冷冷地道:“難道,這聲音不明顯麼?”
白瞎子搖頭,道:“非常的奇怪,像人的呼吸聲,卻又不像。難道,是鬼麼?”
黑瞎子慢慢地抓緊手中的竹棍,緊張地嚥下一口氣,道:“比鬼還可怕的人。”
他說得不錯,就在離他們不到五尺的地方,站着一個人。
燦爛的陽光下面,燦爛的笑容。
那燦爛的笑容慢慢地變成天真的微笑,定定地看着兩人。
天下,只有一個人,在殺機頓燃的時候,能笑得如此的燦爛。
白瞎子驚恐地點着地面,轉了個身子,顫聲道:“黑老二,你還在麼?”
那個奇怪的呼吸聲,就像是響在他的周圍。
就好象,周圍都站滿了無數的人。
白瞎子只感覺到一陣冷風吹過,顫聲道:“黑老二,你不要嚇我。”
甜潤的聲音,咯咯一笑,道:“他不是在你的手中麼?”
白瞎子的身子一抖,猛然醒悟過來。他的左手上,多了一團東西。溫熱的東西,帶着粘稠的液體,在他的手上發出輕微的跳動。
白瞎子的兩隻白眼球飛速地翻動,發出驚恐的慘叫聲:“你,你是人還是鬼?”
他的手上,捧着的,赫然是一個顆心臟。
他當然知道,那顆心,很明顯是黑瞎子的。
獨孤秀擡頭看着旗杆上在白虎旗邊隨風搖動的屍體,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林老叫花子,你就這樣的死了,誰他媽的以後給我送酒?”雙眼,眯成一條縫,似乎閃耀着幾分晶瑩。可是,她的臉色依然帶着微笑。燦爛的,甜甜的微笑。
似乎,她難過的不是林一笑的死法。而是在以後的日子裡,沒有人送酒,也沒有人送肉。那麼,她在金林寺的日子,就真的變成尼姑了。和尚廟中的尼姑。
白瞎子顫聲道:“你,你是誰?”
手中的心臟,依然在跳動。就好象,只要把它放到黑瞎子的胸腔,他便會活過來一樣。無比的恐懼,讓他整個身子開始麻木。麻木得就連放開手中那顫抖的心,都不能。
獨孤秀冷冷看着白瞎子,笑道:“你可聽說過一枝獨秀?”
白瞎子兩個耳郭飛快地轉動着,仔細地聽着周圍的聲音。曾經,那比雙眼更銳利的耳朵,此時變得混亂無比。就連獨孤秀站立的位置,他都無法判斷。
白瞎子慘聲道:“我知道,你兇殘成性,殺人如麻。可是,你不怕丁殘雪麼?你若敢殺了我,她一定會來找你的。”
獨孤秀眉頭一皺,道:“原本,我是想殺你的。可是現在,可以先饒你一命。”冷冷地揮了揮手,道:“你可以滾了。”
白瞎子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道:“看來,丁堂主的劍法果然得天獨厚,就連獨孤秀,都恐之三分啊。”
獨孤秀臉上的笑變得越發的燦爛,輕輕地搖頭,笑道:“看來,是你逼我改變主意了。原本是想讓你給丁殘雪帶個口信的,可是現在,是你逼我殺了你的。”
白瞎子的身子一抖,張了張嘴,已經無法發出聲音。
他的喉嚨上,一隻翠綠的竹杖,從前面直直地穿了過去。可是,他依然沒有死。因爲,身體依然在呼吸,咽喉上那個洞,就像是嘴一樣一張一合地呼吸着空氣。
獨孤秀無奈地苦笑一聲,將地上的黑瞎子拉起來,揮掌在他身上輕輕一拍。那早已經僵硬的身體,朝着白瞎子撞了過去。
黑瞎子的身體,無聲而準確地,鑲入白瞎子的身體。就像是一根棍子,輕輕地落到淤泥裡。似乎,是個完美的結合。因爲,兩個人的身體合到了一起,幾乎無人能看得出,是兩個粘在一起的人。
獨孤秀高高地舉起竹杖,仰天發出一聲嘹亮的口哨聲。
那尖銳的哨聲,呼嘯着衝上雲霄,迴盪在周圍。
那哨聲,一聲比一聲重,一聲比一聲響。就像是一個有生命的幽靈,向着四面八方,不斷地擴散開去。
隨着周圍的哨聲越來越遠,不到半刻的時間,高牆上,側門邊,甚至狗洞中,冒出了黑壓壓的人頭。
周圍的丐幫幫衆,只要聽到那號召的口哨,便發出相同的哨聲。一聲接一聲的口哨聲,傳播信息的速度,就像聲音一樣。甚至,不到半天的功夫,便能傳遍整個天下。
獨孤秀看着旗杆上的林一笑,呵呵一笑,道:“林老頭,你死得真夠狼狽的。竟然連個全屍都沒有。”
後面的兩個人,已經飛身竄上旗杆,將林一笑的屍體解了下來。
獨孤秀冷冷地看着地上的林一笑,道:“如果,我不去金林寺,是不是你就不會死?”帶着寒光的雙眼,慢慢地落到那整齊的削口上。
獨孤秀的身子一震,臉色上帶着吃驚的神色,道:“林長老不是被劍削開的。”她慢慢地擡頭,看着旁邊的一個六袋乞丐,冷聲道:“黃香主,你可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六袋乞丐冷靜地看着林一笑的屍體,沉聲道:“凌厲的劍氣所至,就憑藉那劍氣,就足以可以劈開巨石了。”
獨孤秀咯咯一笑,道:“黃童,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當今天下,有誰會有如此厲害的劍法?難道,真的是風林堂的人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