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牀上的夜水雲依然在沉睡,似乎,在做着一個驚險而奇怪的夢。那嫩白的小臉上時而微笑,時而眉頭緊鎖。
隨着宇文秋臉上的緋紅慢慢地散去,她吃驚地發現整個身體輕鬆了不少。那原本一身的疲勞早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
她連忙站起來,動了動身子。剛纔的痠軟早已經消失,想來那心法果然強大,藉助着當年留下的藥丸,那體內的虛空得以彌補,整個身體都不再似昨日那般的嬌弱。
洞口射進一絲晨光,宇文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抓起地上的匕首朝着洞外走去。
那楊立爲救自己的兒子,已經承諾放過夜水雲,答應的他的事情,便一定得做到。
走出洞口,宇文秋朝着深林看去。
依然能聽到野豬發出的陣陣慘叫之聲,想來那三隻被刺瞎了的野豬定然如同沒頭的蒼蠅一般,縱然是亂撞也無法走出那深林。
握緊手中的匕首,宇文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朝着深林中跑去。
夜水雲慢慢地睜開眼睛,便看見了手上沾着鮮血的宇文秋。
她猛地坐起身子,從石牀上跳下,驚聲問道:“師傅,你怎麼了?”
宇文秋回看着夜水雲,柔聲道:“水雲,你醒了。”說,指了指指石桌。
夜水朝着石桌看去,只見那桌上放着一枚動物的心臟,幾乎有拳頭一般大小。看那心臟似乎從體內取出不久,一顫一顫發出輕微的跳動。
宇文秋坐到桌邊,驟然手指輕彈,那桌上的匕首被震起,幾乎是同時,宇文秋右手一抄,彎刀在手。
微風輕撫,那彎刀早已在豬心之上削下百刀之多。
風止,刀停。那豬心砰然破開,猶如一朵怒放的玫瑰,鮮豔的花瓣之上慢慢地滲出鮮紅的露珠。
夜水雲吃驚地看着宇文秋,輕輕地道:“師傅,你,你怎麼會有如此快速的手法。”那宇文秋內力盡失,就連動作都變得無比的緩慢,怎麼會有如此快的手法。
宇文秋微微一笑,道:“雲兒,師傅使劍近五十年,縱然是內力盡失,可是依然會用刀啊。”
說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只是,沒有了那一身的內力,再快的刀法也無法對抗江湖上的高手了。”苦笑着指了指石桌上的豬心,道:“不過,破一破這豬心,還是可以的。”那天狼心法,果然非同凡響。此時的宇文秋,已然變得強健有力,不再似昨日那個軟弱無比的人。
夜水雲高興地道:“師傅,想來你那武功並未失去,若是能恢復一段時間,想來定然能回到以前啊。”
宇文秋一聽,連忙搖頭,道:“萬萬不能回到以前了,若是回到以前,我不如死了的好。”想到那乾枯的皮膚,如同枯枝一般的雙手。現在都還心有餘悸。若不是得那山玉蘭的仙力,恐怕自己等不到老死就自刎了。
夜水雲笑道:“雲兒說的是師傅的武功,不是師傅
的樣子啊。”
她在心裡暗暗道:若是師傅沒有恢復美貌,一直是以前的樣子,還真的不敢與她呆在這石洞之中。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師傅武功不失,那夜羅也不可能乘機帶走師傅的天狼刀。
想到夜羅,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師傅養育她二十年,她怎會捨得拋下師傅走了呢?若是自己,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一定不會讓師傅一人留在這荒山之中。
宇文秋走到泉水之旁,洗乾淨手,對夜水雲道:“雲兒,別發呆了,想那王爺爲了放過你兄妹妹,竟然兵權都丟了,師傅儘快的蒸熟那心,你送到廖城木家。只怕晚了,那小王爺心脈壞死的過多,便無法醫治了。”
夜水雲點了點頭,道:“恩,雲兒知道,只是不知道那廖城在什麼地方。”真切的說來,夜水雲只到過三個地方,冰窖,御膳房和這個山洞。外面的世界,根本就一無所知。
宇文秋把那豬心放到竹條編制的蒸籠中,朝着夜水雲道:“雲兒,你看到洞口那藍色的果子了麼?”
夜水雲點了點頭,道:“看到了,昨晚我先回來之時,見那果子散發出陣陣香氣,忍不住吃了一個,只擔心這深山之中的東西有毒,便不敢多吃。”
那宇文秋臉色一變,吃驚地道:“你,你吃了那果子了。”
夜水雲猛然一驚,顫抖聲道:“吃,吃了一小顆。”她想到宇文秋那乾枯的皮膚,全身頓時冒起一層雞皮疙瘩。
宇文秋身子一顫,雙目呆滯地看着夜水雲,道:“你,你可知道那是什麼果子?”
夜水雲一聽,幾乎昏死過去,顫聲道:“靈,靈蛇果麼?”
宇文秋木然地點了點頭,道:“對,就是靈蛇果。”
夜水雲發出一聲驚叫,整個身子軟到地上,發出驚恐的聲音,道:“師,師傅救我。”
她只感覺到整個身體的皮膚猶如千萬只螞蟻在爬,幾乎嚇得魂飛魄散,一張臉上蒼白得毫無血色。
宇文秋緊張地道:“你,你何時吃的果子?”
想當年她誤食靈蛇果,就在那一剎那的功夫,整個身體都開始收縮,那觸目心驚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
夜水雲只感覺到大腦一片空白,顫聲道:“昨晚我回來之時,順手摘一個吃了。”
宇文秋眉頭一皺,道:“昨晚?”她跑到夜水雲身邊,抓起她的手,搭在脈上。照自己當年中那靈舌果毒的情景來看,若是夜水雲也吃了,恐怕此時早已經面目全非。可是爲何她過了一夜,也絲毫未見中毒之象?
突然,她目光中帶着驚詫,輕聲道:“你,你用手掌推倒那石鐘乳的麼?”在夜水雲的身上,似乎有一股強大大無法想象的真氣在遊走。這樣的內功修爲,就是夜羅也未必能達到。只是,這股神秘的內力究竟是從何而來?
夜水雲點頭,道:“我食了果子之後,沒發現什麼不對啊。我只是依照師傅的吩咐,將那招勢連貫起來練習了一遍,不想練
完之後身開始發熱,胸口悶得幾乎要炸開一般,雙手之上似乎有一股使不完的力氣。雲兒想到師傅要砸斷那石鐘乳,就試着用力推了一下,沒想到那石鐘乳突然就斷了。”
宇文秋不由得倒吸冷氣,那石鐘乳經過數百年堆積而成,堅固如鐵,怎會一推便斷?如此看來,定是那靈蛇激發了夜水雲體內的真氣,將之爆發出來。
夜水雲抓着宇文秋的手,道:“師傅,你快救救我。”若是變成了師傅曾經的樣子,那簡直是一件比死還痛苦的事情。
宇文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你不要急,若是你中了那靈蛇果的毒,恐怕早已經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師傅當年食下之後,那毒性馬上發作,你經過一夜的時間依然無事,想來定是你身體能承受那靈蛇果之毒,別怕,有師傅在,不會有事的。”
夜水雲一聽,不相信地問,道:“師傅是說,已經過了一夜便沒事了。”
宇文秋人真地點了點頭,輕笑道:“千真萬確,你食了那果子之後,又練習劍法,想來那靈蛇果的藥力早已經消耗乾淨了。”
夜水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身上那一陣陣奇癢也隨之消失。想來定是自己驚嚇過度,所產生的心理作用。
夜水雲緊張地嚥了口氣,慢慢地站起來,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道:“謝天謝地啊,我沒事。”
宇文秋也鬆了一口氣,道:“你到洞外去摘一個果子進來。”
夜水雲面色一邊,驚聲道:“我不要,我不要再碰那東西了。”
宇文秋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你吃了都沒事,碰一下又有何妨啊。”
夜水雲皺着眉頭道:“那東西太可怕了,不知師傅用來何用?”
宇文秋指了指籠中的豬心,道:“用那靈蛇果煮湯蒸心,只有依靠那靈蛇果通經活絡的神效,才能打通小王爺的心脈。。”
夜水雲驚道:“那若是小王爺中毒,怎麼辦?”
若是那小王爺變成了師傅那樣,恐怕縱然是活了下來,也不會放過他們。天下,有幾個人變得像具乾屍一般還有勇氣活下去啊。
宇文秋苦笑,道:“就是怕藥性太強,傷了小王爺,所以才用野豬之心,一來可以吸取藥性,二來能用野豬的烈性化去靈蛇果的剛猛。也只有這樣,才能救小王爺。”
夜水雲點了點頭,原來師傅早已考慮周全,想來是自己被嚇傻了。
她身子一動,朝着洞口竄去。
夜水雲的動作矯健敏捷,未等宇文秋說話,她已經消失在宇文秋的面前。
宇文秋吃驚地看着洞口,未等她回過神來,夜水雲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手中握着一藍色的果子。
宇文秋伸手摸着夜水雲的頭,顫聲道:“雲兒,你把學好的劍法練一遍給師傅看看。”
她把靈蛇果放到鍋中,套上蒸籠,將那鍋放到燃燒的木炭之上。
夜水雲一聽,微笑着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