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男子,你永遠都說不出他的優點。可是,就是讓人一有種心動的誘惑。那種誘惑,不足以讓女子失去理智,可是會讓她變得更加的迷離而失措。那些不曾發現過的缺憾,會在那樣一瞬間,變得真切而具體。
夜麟冷冷一笑,輕輕地閉上眼睛,仰面躺在草地上。
林楚楚的的臉上,帶着幾分失望。
似乎,在夜麟的眼中,她那能勾魂攝魄的身材和絕色於天下的容貌與風蕭蕭那樣醜陋的老太婆沒有什麼分別。
第一次,她感覺到了自己的悲哀。
一個女人,若是在男人面前無法勾起他半絲毫的慾望,是件痛苦的事情。更何況,是林楚楚這樣一個身上帶着光環的女人?在整個潼關,論容貌,她做第二,無人敢做第一。論武功,雖然不能進入江湖名流,可是絕對能與公孫三少那樣的高手打成平手。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在絕情公子的眼中,平庸得就像是破碗中的粗酒一般。縱然是在最乾渴的時候,都不會有絲毫的慾望。
夜麟閉着有眼,林楚楚靜靜地看着那張平靜的臉。
就連彼此的心跳和呼吸,等能清楚地聽到。
林楚楚從夜麟的臉上,看到了一股自信。一股完全吃定她的自信。
那樣的自信,完全是對她的一種侮辱。
一串熱淚,無聲地順着平靜的臉頰上流了下來。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慢慢地站起來,冷聲道:“絕情公子,出刀吧。”
雙腳一動,身子輕輕地飄出數仗。
擡手擦去臉上的淚水,雙手一抖。那雪亮的雙鉤瞬間到了手上,在皎潔的月光下面發出寒冷的光芒。
夜麟慢慢地睜開眼睛,雙手撐地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笑道:“你知道,我無法動手。所以,你可以動手了。”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笑道:“你應該清楚,你若現在不殺我,你會死得很難看,公孫三少和風蕭蕭都會死得很難看。”
那無情的雙鉤,如同遊動着的毒蛇一般,朝着夜麟的雙肩捲去。
他的臉上,依然帶着微笑。那樣笑,顯示得更加的迷人。在清涼的夜色下面,就像是在神情地注視着自己的戀人一般。
雙鉤,準確地鉤進他左右兩邊的鎖骨。
只要那雙鉤子撤回,夜麟的身子必然像一堵殘破的危牆一般,被抽掉一塊磚頭,便會轟然倒下。
黑色的血,順着鉤身,慢慢地滴下。
他依然在笑,臉上沒有絲毫的痛苦。更沒有一絲的恐懼。
林楚楚仰頭怒吼一聲,太陽穴上的經脈暴露,淚水早已染溼了她的臉。
“爲什麼,爲什麼不躲?”她的聲音中帶着顫抖,摧毀一樣美好的東西,確實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就像是一個愛花的人,親手將一朵怒放的花朵無情地揉碎。
夜麟的臉上,閃過一絲殺氣,冷笑道:“你很聰明,也很毒辣。你傷我的鎖骨,縱然是天明之後,我依然無法出手殺人。”無奈地長嘆一聲,搖頭道:“聰明的女人,下場總是很慘。我相信,你會後悔的。”
吃力地擡手抓住雙鉤,猛地抽了出來。
林楚楚痛呼一聲,就像是那雙鉤是
從她的心臟上猛然抽出。
爲什麼?爲什麼自己的心會那麼的痛?
她慢慢地走過去,從懷中掏出金創藥灑到他的傷口上。
夜麟平靜地看着林楚楚,笑道:“你真該殺我的,也許,這是你一生中,作出的最錯誤的一次選擇。”
一個人,真正的錯誤只能犯一次。就一次,就足夠了。因爲她已經沒有第二次的機會。
林楚楚輕輕地點了點頭,笑道:“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只要死在你的手上,那麼下輩子我便會帶着怨恨找到你,然後慢慢地折磨你,一直到你死。”
夜麟輕蔑地一笑,道:“你很可憐,也很蠢。”他冷冷地看着她起伏不定的胸口,搖頭道:“若是每個人都等下輩子來折磨我,恐怕你會排到最後一個。”
說完,猛地一擡手,打落她手中的瓷瓶。冷冷地道:“現在,你還有機會。”此時離天亮還有不少的時間,若是她此時出手,一樣能輕鬆地取他人頭。
滿臉的淚痕,在月光下面發出淒涼的光,林楚楚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不想殺人,我下不了手。”語間帶着令人心碎的顫抖,不是恐懼,而是乞求。就在這一刻,林楚楚才知道,一個人能低賤的程度,是那麼的無恥而可笑。可是,往往賤得情不自禁而無可救藥。
夜麟猛地一咬牙齒,後退數步,冷聲道:“那麼,你最好快走。若是到了天亮,恐怕我不動手殺你,別人也會殺了你的。”
林楚楚慘然一笑,搖頭道:“我已經死了,怎麼能回去?”她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也許,她已經背叛了公孫三少。縱然是活着回去,也無法去面對那個男人。無法給他一個合理的交代。
也許,她已經不再愛他了。因爲,她已經沒有了資格。她本就不是個隨便的女人,怪只怪,她有一雙多情鉤。多情的鉤,多情的人。
當她的心在絕情公子面前爲之顫抖的時候,她已經無臉再回去見他。
夜麟冷冷地搖了搖頭,慢慢地坐到地上。
夜色,開始變得朦朧。
那潔白的衣服上,血痕已經開始幹痼。變得僵硬而漆黑。
林楚楚就那樣站着,定定地看着夜麟。
當第一絲金色的陽光從山頂射出的時候,她的心開始變得平靜。
終於,她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她終於看清楚那張臉,那張精緻得有些誇張的臉。
也許,她等待的便是這一刻。
只要能清楚地看到他,所有的折磨和等待,都值得了。
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微笑着道:“那麼,現在你可以殺我了。”
夜麟吃力地站起來,動了動雙手,輕笑道:“你想死,我偏偏不殺你。”
淚水,無聲地流出,顫抖的聲音,帶着幾分淒涼,道:“你,果然如此的絕情麼?”
夜麟冷冷地搖了搖頭,笑道:“我要你帶我去見風蕭蕭和公孫三少。”
林楚楚冷冷地看着夜麟,臉上露出絕望的微笑,道:“在你的心中,風如兒真的那麼重要麼?”
夜麟搖頭道:“不是重要,至少我該把她救出來。她是因爲救我才被風蕭蕭關起來的。”
林楚楚苦笑一聲,道:“那麼,我算不
算救過你?”
夜麟點了點頭,道:“算,當然算。你不殺我,就算是救我?”
林楚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那麼,你準備如何感謝我?”
夜麟眉頭一皺,沉思道:“我可以答應爲你做一件事情。”
林楚楚輕輕地搖了搖頭,笑道:“那麼,你看我美我麼?”
慢慢地擡起雙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誘人的胸高高挺起。慢慢地閉上眼睛,在她的心中,似乎看到了一雙帶這期待的眼神,貪婪地看着那高挺的山峰。世間,有多少男子能拒絕這樣的疑惑?
良久,林楚楚發出一聲長嘆。慢慢地睜開眼睛。
那個白的身影,已經走出很遠。
絕情公子,果然是絕情的。
就連那個背影,都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擡手擦去臉上的淚水,抓起來地上的雙鉤子,朝着夜麟的方向追去。
也許,自己還剩下一件事沒做。那便是自殺。
可是,她不捨得去死。心中的那一絲留戀不是奢望他能對自己溫柔分毫。她唯一想的,是去見一見那個能在他心中留下痕跡的風如兒。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能讓這樣絕情的人,爲她擔心?
木橋上的夜麟停下身子,回頭看着林楚楚,道:“你只要告訴我他們在什麼地方,你可以不用帶我去。”
林楚楚搖了搖頭,道:“我必須帶你去,因爲那個地方,只有我能找到。”
夜麟點了點頭,輕笑道:“我欠你一條命,所以我答應你會替你做一件事。”
林楚楚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果然是有英雄氣魄,我若是讓你幫我殺一個人,你會麼?”
夜麟臉色一變,沉聲道:“我會。”
林楚楚吃吃一笑,道:“那我若是讓你幫我殺絕情公子呢?”
夜麟身子一震,冷笑道:“你不會想殺他的,若是想殺,也用不着我替你動手。”
說完,冷冷地轉過身子,道:“走吧,若是晚了,恐怕你我都走不了了。”
林楚楚無奈地長嘆一聲,道:“往北走,三天的路。”
夜麟的臉上,閃過一絲殺氣。身子一動,朝着深林的方向竄去。
林楚楚無奈地長嘆一聲,猛地一咬牙,追了過去。
風,帶着微寒的風。
樹上,依然掛着幾片冬天殘留下來的枯葉。
那幾片枯黃的葉子,在一片嫩綠中,顯得怪異而顯目。
輕風吹過,偶爾飄落下來的葉子如同脆弱蒼涼的生命一般,無聲地落下,慢慢地消失。
屋中,瀰漫着酒香。
那張寬大的秀牀,依然帶着女人的清香。
可是,牀上的人,還未回來。
公孫三少的左眼,帶着怕人的死白。那一隻眼早就看不見東西,可是轉動的速度比正常的眼睛更快。
一個人,在焦急的時候,雙手和眼睛是是最不知所措的。除了雙手沒有地方放,就連瞎了的眼睛都不停地四周轉動。
風蕭蕭回來了,他也回來了。
約定的時間已到,他們都未找到絕情公子的下落。
所有的希望,都在林楚楚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