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羅身子一震,吃驚地看着慕容燕,道:“哪三個人?”
慕容燕輕輕放下酒杯,道:“夜水雲,孫大聖,還有絕情公子。”
夜羅的嘴邊,露出一絲冷笑。可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難看出,她笑得很勉強。
慕容燕道:“這三個人,其中的任何一個就連地府中的閻王爺都要頭疼的。更何況,這樣的三個人,卻是同一戰線上的人。”
她輕輕地敲了敲桌子,笑道:“就憑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要殺公孫三少的話,不要說他像貓一樣有九條命。縱然是有十條,也斷然活不了。更何況……”她停了一下,輕笑道:“公孫三少最多隻有三條命而已。”
夜羅身一震,強笑道:“慕容妹妹,我看你是喝多了吧?”
慕容燕點了點頭,道:“清晨喝酒,總是容易醉的。更何況我不如你那般的優雅,喝酒很快,當然會醉了。”
慕容燕說完,輕輕地站起來,道:“我就不打擾你了,此時動身,恐怕在兩天之後能見到王爺。希望你在見到王爺之後,替我問候一聲。”說完,揮了揮手,朝着門外走去。
夜羅無奈地長嘆一聲,抓過桌上的酒杯仰頭喝乾。
難道,慕容燕所說都是真的麼?
公孫三少,真的就這麼容易的被殺了?原本,他們會是自己最有力的棋子,縱然是對付不了夜水雲,也能牽着她的鼻子繞上一週的。怎麼可能如此容易的就被殺死?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夜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伸手倒了一杯酒。
面色冷靜的楊錚大步地走了進來,沉聲道:“夜羅,你可收到我父親的信?這段日子以來,怎會沒有絲毫的音訊?”
夜羅無奈地長嘆一聲,道:“王爺的信未收到,宇文都的信倒是收到了。”她指了指桌上的布條,道:“也許,到了我們主動出擊的時候了。”
楊錚拿過布條,冷冷一笑,道:“似乎,你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夜羅輕嘆一聲,道:“公孫三少死了。”
楊錚冷冷地看着夜羅,道:“那麼,這是一個好消息還是一個壞消息?”
夜羅咬牙道:“也許,我低估了夜水雲的能力。原本,她的能力越強大,對我們就越有利的。可是她做事的速度,遠遠超過了我的想象。”
楊錚道:“那刺青,還剩下幾枚?”
夜羅無奈地長嘆一聲,道:“三枚,而且,這三枚中,有一枚是最不堪一擊的。若是夜水雲在我們的計劃成功之前找齊了刺青,那麼我們都完了。”
她慢慢地轉過身子,冷冷地看着楊錚,道:“你喜歡夜水雲?”
楊錚面色一動,冷冷一笑,道:“可是,我們終歸不是一路的人。”
夜羅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道:“夜水雲最大的缺點便是太過於重情,我太瞭解了她了。她不會忍心對你下手的。”
楊錚雙目一寒,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對付夜水雲,是麼?”
夜羅
冷聲道:“難道,你不想替丁殘雪報仇麼?”
楊錚的臉上,帶着苦澀的笑容,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也許有一天,我會對她出手的。”
夜羅道:“優柔寡斷,並不是王者的作風。你要天下還是要一個根本看不上你的人,你自己看罷。”
仰頭喝下杯中的酒,道:“我最後說一次,若是不拖住夜水雲,讓她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另外的刺青。不止你的江山拿不回來,楊廣的江山一樣保不住。”
冷冷一笑,朝着門外走去。
楊錚的牙齒,緊緊地咬起。發出咯吱的聲響。略帶蒼白的臉上,帶着無奈的苦笑。確實,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王爺。雖然在他的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液,可是他永遠成不了那冷血無情的王爺。
一個王爺,不會因爲他不喜歡的人去傷害另外一個他喜歡的女子。一個真正的王者,斷然不會在愛恨之間優柔寡斷,徘徊不定。
也許,任何一個帶着善良的王,都不是一個合格的王者。
就像當初的楊立,若是能狠心拋掉兒子,殺了夜氏兄妹。那麼,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他的兵權,也不會落到宇文世家的手中。天下,所有的江山,都會是楊家的。
可是,他終歸沒有狠毒到最後。
就因爲救楊錚,他拒絕追殺夜氏兄妹。那半個天下的兵權,也被楊廣收回。拱手送給了宇文府。
不絕情,難成王。
這是一個規則,也是一條永恆不變的真理。
那滿臉的冷酷,那一身的自傲。卻永遠都掩蓋不了他心底的那一絲善意。
一個王爺,不是不能有愛。至少,要愛得清楚,恨得真切。
一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自己是不是愛着夜水雲。
如果愛她,爲什麼丁殘雪死,會讓他對她有一股深深的仇恨。
他不知道,在面對夜水雲的時候,是該拔劍刺向她的心臟。還是告訴她,自己愛她。
他真的希望,讓那所有的紛爭和仇恨,融化在兩人的熱情中。永遠地離開江湖,離開朝廷,過着只有她們兩個人的生活。
也許,到了該選擇的時候。他會作出選擇。是現在江山,還是選擇自己深愛的她。
人世間,最痛苦的選擇就是在取捨之間。
可是,有的時候。所有的選擇都是痛苦的。
一邊是刀山,一邊是火海。
無論你作出怎麼樣的選擇,結果都只有一個。那便是粉身碎骨。
縱然他放棄了江山,放棄了一切。
夜水雲會愛他麼?夜水雲的心中,會有他麼?
那無休止的傷害,足以讓任何一顆強大的心臟,變得粉碎。
一個人的心若是碎了,便永遠都無法癒合。
繚繞的香霧,光滑的身體。
宇文笑像一隻疲倦的小貓一般,蜷縮在牀上。
整個六十天,他都沒出現。
幾乎每天,她都做着相同的一個夢。
那張帶着壞笑的臉上,慢慢地有血流出。那血,
就像是流進自己的心中,一滴一滴的落到她的心上。一次次的從噩夢中醒來,便再也無法入睡。
她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血什麼時候流乾,也永遠都不知道,下一次還能不能活着回到這張牀上。
思念,會讓一個女子衰老得很快。更何況這樣的思念帶着恐懼和焦慮,甚至是沒有希望的思念。
牀頭的酒杯,依然通體透亮。她每天都會擦拭清洗,只爲他一進門,便能喝到那讓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桂花醇露。
長長地發出一聲嘆息,拉了拉蓋在身上的精綢。
一陣風吹過,她的臉上帶着淚痕。
每一次,有風吹過的時間,她都以爲是他回來了。因爲,她的窗口,從來不關。只是爲了讓他進來的時候,更方便。
終於,她沒有擡頭。雙手捂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一股熟悉的氣息灌入她的鼻中,情不自禁的一激靈,猛然的坐起身子。
依然是帶着壞笑的臉,突然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雷起雨點般拳頭,朝着他的胸上打去。
那帶着壞笑的臉上,帶着痛苦的表情,冷冷地看着她。
突然,她看到了他胸前的血痕。慢慢地從潔白的衣服上擴散開去。
她猛然一驚,伸手拉開衣服。那粗大的肩膀上,一條兩寸多長的刀口,流出鮮紅的血。身子一抖,死死地抱住他的身體,顫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她落拳的地方,正好是他的傷口。
夜麟吃吃一笑,輕輕地推開她,道:“酒呢?”
此時,他需要酒。需要很多很多的酒,才能麻醉那身上刀傷。
宇文笑連忙坐起身子,將酒罈遞到他的嘴邊。
夜麟的臉上,帶着輕的微笑,柔聲道:“沒事的,小傷而已。”他抓過酒罈,狠狠地灌了幾口。
宇文笑光着腳,用潔白的毛巾沾着水擦去他臉上的汗水。輕輕地脫去他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擦着傷口上的血,顫聲道:“你怎會受傷?是何人傷的你?”
夜麟伸手摸着宇文笑光滑的臉,輕聲道:“傷我的人已經死了,若是她想要我的命,恐怕都不能回來見你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你可知道屠龍這個人?”
宇文笑吃驚地看着夜麟,道:“傷你的,是屠龍麼?”
夜麟輕輕地搖了搖頭,道:“若是屠龍,恐怕是不會傷我的。只要他一出手,我便死了。”
宇文笑輕輕地將藥粉撒到傷口上,心疼地道:“你不要再離開我了,若是要走,請帶我走。”那樣的擔心,就像是一把刀一般緊緊地貼着她的心臟。每跳動一下,心就疼一下。她情願跟着他死在外面,也不願意像這般的受着痛苦的煎熬。
夜麟長長地吐出一氣,笑道:“也許,最關鍵的時候到了。”他伸手摟着宇文笑的脖子,輕輕地吻着她的耳朵,柔聲道:“你父親手下的十多個高手,一個一個的死了。到現在,只剩下屠龍了。”
宇文笑點了點頭,道:“難道夜羅,是想把那些高手一個一個的剷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