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秀冷聲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她擡手封了夜水雲的穴道,四肢早已無法動彈。縱然她能用內力衝開穴道,在如此短的時內根本無法做到。
丁殘雪的臉上,帶着驚恐,顫聲道:“你,你快去救你姐姐吧。”
獨孤秀髮出一聲怒吼,右手一動,丁殘雪身上的金鍊子猛然撤回。
只聽到丁殘雪發出一聲慘叫,那半邊的臉皮,竟被生生扯下一塊。
獨孤秀髮出一聲冷笑,道:“我說過,我不會殺你的,我要讓你比死還難受。”她掏出手絹,慢慢地擦去鏈子上的血,冷聲道:“若是我姐姐有任何的閃失,縱然是挖地方三尺,我也會將你們找出來,一刀一刀地割下你們的肉。”
丁殘雪捂着臉,發出絕望的慘叫:“你不如殺了我的好。”那半張臉,流出發黑的血液,顯得萬分的恐怖。就像是一朵鮮豔的花朵,被憑空挖掉一塊。那妖嬈,那鮮活,瞬間失去了顏色。
獨孤秀冷笑道:“你會死的,可是本姑娘現在沒時間殺你。就先讓你多活幾天吧。”說着,縱身躍過客棧,朝着深林的方向追去。
丁殘雪發出一聲怒吼,道:“獨孤秀,你不得好死。”
她慢慢地站起來,雙眼中的淚已經流乾。
一個女子,臉蛋比生命還重要。可是,那一張如花一般的臉,就這樣沒有了。此時的她,從側面看去,如同一個沒皮的屍體一般,陰森而恐怖。
“楊錚,現在我真的配不上你了。”她發一聲輕輕嘆,竟吃吃怪笑起來,“你是那麼的英俊,而我,以後該如何見人?”悽慘的話語,竟然帶着無比的平靜。
她擡手扯下發簪,那烏黑的頭髮散落下來,瞬時將那半張臉遮住。
慢慢地跪到地上,發出憤怒絕望的吼聲:“夜水雲,獨孤秀,我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銀牙一咬,從腰上撕下一段輕紗慢慢地纏到臉上。
她的雙眼中,射出仇恨的光。
那種仇恨,冰涼中帶着惡毒。
她們毀了她的臉,毀了她一生的幸福。
縱然是粉身碎骨,也要讓她們永世不得安寧。
突然,一個紫色的身影落到她的身後。
丁殘雪身子一抖,冷冷地道:“你來幹什麼?”
那個無情無義的人,在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偏偏來了。
能傷害和取悅人的,都會是同一樣東西,比如愛情。能傷害和取悅她的,都是同一個人,便是眼前這個人。
此時,她不想看見他。更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他。女子,總喜歡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現給心儀的人。可是她已經無法做到了,從今以後,不會再有美麗的一面,永遠不會。
楊錚吃驚地看着丁殘雪,驚恐地道:“你,你怎麼了?”
那地上的血痕,仍舊未乾。丁殘雪的臉上,纏着的白紗早已被鮮血染紅。
丁殘雪吃吃一笑,冷聲道:“我沒事,你還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做,你快走
罷。”她擡手捂着臉,背對着楊錚。
楊錚身子一震,走到丁殘雪的面前,看着被血浸透的白紗,臉上帶着驚恐的神色,顫聲道:“殘雪,你到底怎麼了?是誰,是誰如此的殘忍。”
他身手去摸丁殘雪的臉,被她狠狠地推開,冷笑道:“你走,你去找你的心上人,你現在還管我做什麼?”
楊錚的臉,慢慢地變得蒼白,雙目中射出冰涼的殺氣,厲聲道:“你告訴我,是誰下如此毒手?”
丁殘雪吃吃冷笑道:“小王爺,我是你什麼人?別人如何對我與你何干?你快些走罷。”
楊錚猛地抓住丁殘雪的肩膀,血紅的雙目中慢慢流出眼淚,厲聲道:“你告訴我,是誰如此對你?”
丁殘雪癡癡地看着楊錚,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你不要怪她,也不能怪她。都怪我,不該來找她的。”說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個人若是心中的希望破滅,反倒會變得萬分的平靜。沒有了希望,也便不會害怕失望。
楊錚木然地搖了搖頭,道:“你好傻,真的好傻。你找獨孤秀了,是麼?”
天下,有如此手段之人,除了一枝獨秀,還會有誰?
丁殘雪搖頭慘笑,道:“我找夜水雲的,我知道你喜歡她。而且,她武功極高,我擔心你們之間有誤會會對你不利,我只是想來找她讓你們消除誤會。不想,她不非旦不聽,還讓獨孤秀殺了我。”
楊錚身子一震,顫聲道:“夜水雲,她竟如此的恨我麼?”
丁殘雪冷笑一聲,道:“我跟她說,你喜歡她,希望你們不要再誤會下去了。”她輕嘆一聲,道:“你能想到她怎麼說的麼?她竟然說你不配。”
楊錚的雙眼,慢慢變得血紅,冷聲道:“我在她心中如何,並不重要。可是他們怎會如此的狠心,如此的兇殘啊?”臉上帶着悲慼的冷漠,輕輕地摸這丁殘雪的臉,道:“疼麼?”
當然疼,那皮肉被生生扯下,怎會不疼?
可是,真正疼的,是心。是那顆此時已經絕望到破碎的心。
獨孤秀果然兇殘,她毀掉的不是丁殘雪的半張臉,而是她所有的幸福與希望。她說過要讓丁殘雪比死還痛苦,便真的做到了。
她擡手摸着楊錚的臉,慘笑道:“錚,三年前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我便喜歡上了你。我那個時候就想,能天天與你在一起,能看着你吃,看着你睡,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她長嘆一口氣,無奈地道:“可是現在,我知道,就像夜姑娘說的那樣,我真的不配了。”擡手摸着臉上的輕紗,冷聲道:“你走吧,離我越遠越好。”以後,縱是楊錚不離開,她也沒臉陪在他的身邊。
楊錚突然抱住丁殘雪,顫聲道:“我不走,我本就不該離開你的。我若不離開你,她們便沒機會傷害你了。”他看着丁殘雪臉上的血紗,顫聲道:“我現在就帶你去看郎中,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不會離開你了。”
丁殘雪的眼中,兩串熱淚迅速地落下來,絕望地搖頭,道:“錚,爲什麼你現在才告訴我這些?
爲什麼你不早一點明白我的心?現在晚了,真的晚了。”那一張臉,不要說是面對楊錚,天下膽子再大的人,只要看了她一眼,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楊錚搖了搖頭,柔聲道:“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永遠都是我心目中最美最美的丁妹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們走吧,若是不盡快的看郎中,若是感染了風寒,就更不好了。”
丁殘雪冷冷地搖頭,笑道:“錚,你是天生的王者,王者不應該如此的心慈手軟。我知道,你是在可憐我。可是,我並不需要你的可憐。真的。”她擡手拍了拍楊錚的肩膀,笑道:“郎中,我自己會找。我要告訴你,夜水雲被人捋走了,下落和生死不明。獨孤秀就是去追她了,才留得我一條活命的。”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苦笑着搖頭道:“她真不該留我性命的。”目光中閃着殺氣,既然她留下自己這個後患,那麼自己就必須對他們有個交代了。
楊錚輕聲道:“丁妹妹,我從未可憐過你。我說過了,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
丁殘雪點了點頭,道:“在我的心中,你永遠都是我哥哥。”慢慢地轉過身子,輕聲道:“不要忘了正事,今日便是十五,你若想找回那丟失的青臁寶劍,最好儘快的動身吧。”
她指了指樹下的胭脂馬,道:“騎着它,能省下更多的精力去殺你該殺的人。”
楊錚面色一動,丁殘雪早已飛身離去。
他猛地一咬牙齒,縱身上馬,朝着日出的方向奔去。
白衣,黑馬。
潔白的衣服,發出刺眼的雪白。
通體黑毛的駿馬,沒有一絲的雜色。
駿馬,只能配英雄。
而英雄能配的,除了駿馬,還有美女。
她也算得上是個美女。
自信和希望,總能讓人美麗。
原本姿色平平的宇文笑,徹底的改變了。
就連身邊的人都弄不清楚,是一種什麼樣子的魔力,會讓一個女人有如此之大的改變。
從容貌到性格,都像是變了一個人。
原本暗黃的臉,變得越來越柔嫩光潔。
也許,她原本就個美女。因爲愛情,讓她重新活出了自己。
夜麟快馬輕騎,狂奔了數百里的路程。
那一身的疲勞,在那寬大的秀牀上,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香又軟的酥牀,牀上還有美酒。
晴朗的天氣,就像宇文笑的心情一樣。
夜麟躺在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道:“今天,是個好日子。”
宇文笑的臉上,帶着甜甜的微笑,只有天下最幸福的女子,纔會有如此舒心的微笑,道:“只要能看見你,每天都是好日子。”
依然是精緻的酒壺,紅綢覆體。
縱然是隔着酒塞子,老遠便能聞到桂花的清醇之香。
這樣的酒,就像是一個絕色傾城的女子。只要是男人,都會爲之傾倒。身落萬劫不復之地,也不留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