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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天剛擦黑,趙永新果然就帶着兩輛頂部裝滿了僞裝的汽車來了,汽車剛在屋前停下,早已準備好的十幾名戰士們就蹭的一下爬了上去。在我鑽進前面一輛車的駕駛副倉後,汽車掉了一個頭就往回開。
“同志你好!”一上車我就給司機遞上了一根香菸,那司機見我會朝鮮話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什麼話也沒說接過香菸就別在了耳朵上。駕駛室裡出現了一陣尷尬的沉默,雖說天黑不怎麼看得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我相信絕不會是好臉色。
我心裡不由一陣嘀咕,暗道這趙永新是哪得罪了這些司機了,難不成是嫌沒送他東西?照理說也不會啊,據趙永新說人民軍對志願軍的態度還是很友好的,不管怎麼說咱們也是幫他們打仗來的。
“去哪裡?”過了好一會兒,那司機才問了一聲。
“唔,這個……”我取出了地圖,在汽車的顛簸和昏暗的光線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大慨的位置:“往安興裡方向開吧,到了我會告訴你。”
“同志你叫什麼名字?”
“開車開了好多年了吧?”
……
我百無聊賴地劃燃火柴點上了香菸,看着司機熟練地打着方向盤換着檔,心下不由對自己粗劣的駕駛技術心生慚愧。
不過這司機也酷,任憑我怎麼問,他始終就是板着臉不說話。但我做記者帶來的習慣,那就是善於打破沉默、善於挑起話題,於是我不甘心地繼續往下說,終於……在我問到他祖母是否有養龐物時,他狠狠地一踩剎車,汽車“吱”的一聲停了下來。急停之下產生的巨大慣性,差點就讓我腦袋撞到前面的擋風玻璃上。同時後面的一輛汽車也停了下來,大夥兒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後頭叫喚着。
“喂,志願軍同志!”他轉過身來正身對我說道:“你是不是以爲我們是開着汽車出來是兜風的?如果你再這樣我們乾脆回去算了,我家裡還有三個孩子、一個老孃餓着肚子,我可不想就這樣陪着你們送命!”
沒這麼嚴重吧,看着這位仁兄那認真的樣子我覺得有些誇張了,但很快我就發現事實要比我想像的嚴重得多。
當汽車再次上路時,我才注意到這司機很謹慎,一邊開車一邊不時地擡頭望望還有些灰白的天邊,或是側過耳朵細細聽一會兒,有時爲了能聽得清楚些甚至還不惜關閉發動機,車前燈也只在危險路段或是在山腳下沒有月光的地方纔開上一會兒。
我似乎也明白了這司機不喜歡說話的原因,也知道了最初見到他時那不善的表情意味着什麼。因爲對於他們這些汽車司機來說,每一次出發都代表着一次生死抉擇。
這時司機突然關掉車燈,然後用最快的速度猛一拐彎把汽車緊靠在山腳邊停下,發動機依舊在“突突突……”地小聲地響着,而司機則如臨大敵般地做好架勢,隨時準備再次開車。
這時我才聽到天上隱隱傳來一陣隆隆的聲音,顯然是一架往這裡靠近的飛機。越來越響的噪音讓我心裡一陣陣發緊,情不自禁地望向車門的把手,暗想這要是被敵機發現了,唯一的生路或許只有跳車逃生。
司機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輕輕地哼了聲,嘴角掛起了一絲輕蔑的笑意。
突然“騰”的一聲,附近的上空上爆起了一顆照明彈,立時就把四周照得一片蒼白。但好在汽車頂上插滿了樹枝,這時停在山腳下的汽車,從飛機上往下一看那就是一叢草。飛機轉了兩圈後沒發現什麼就飛走了。
司機這才鬆了一口氣,把汽車重新開到路上。
“你們搭車的人,被發現就可以跳車逃命!”司機苦笑了一聲,終於開了口:“但是我們開車的就不行了,要開着這麼大的汽車跟飛機賽跑,一被發現就沒幾個能活下來的。”
我不由沉默了,想着剛纔自己的確有跳車逃命的想法,但一想跳車逃生也合情合理吧,總不可能大家都呆在車上陪着這麼大的目標去送死。
不過想想這做這司機還真是痛苦,咱們至少還會看到敵人,還可以抓起槍來跟敵人拼上一番。但開着汽車碰到飛機除了躲就沒有其它辦法了,最痛苦的還是爲了汽車和汽車上的物質,他們不到最後一刻不能跳車……
汽車就這樣走走停停地行駛在顛簸的公路上,雖說又有兩次碰到敵機的偵察,但都讓司機有驚無險地避了過去,這讓我不得不打心眼裡佩服這司機開車的技術,應該不能說技術,簡直就可以稱得上是藝術了。想起自己開車的那兩下子,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汽車終於在下半夜的時候到達了目的地,雖然速度慢了點,但一路還算順利。我一跳下汽車就帶着戰士們到山上挖裝備,一挖起裝備我就什麼也不管,猛抓幾把彈匣、手雷就往子彈袋裡塞,只塞得全身都沉甸甸的心裡才坦實。
接着就心急火燎地往汽車上運,我們來之前司機丟下的一句話,必須在天亮之前趕回漢城,否則就再也回不去了。
好在那些物質裝備事先都用木箱釘好,這會十幾個戰士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把它們全部裝上了車。
“可以了,出發吧!”我再次爬上駕駛室,順手丟給了司機一小袋罐頭、餅乾,他也不說話,一邊撒開餅乾塞到嘴裡咬着,一邊啓動了汽車。
沒開前燈的兩輛汽車,再次一先一後搖搖晃晃地朝蒙朧的夜色中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