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線下來的第一感覺就是太安靜了,即沒有槍炮聲也沒有喊殺聲還真有些不習慣
越往後方走,路上經過的戰士也漸漸多了起來,有人民軍的也有志願軍的,也有一些負責運送補給的朝鮮百姓剛從戰場上下來的我們還習慣性地崩緊着一根神經每每在路上碰到一隊人就舉槍相向
對方如果是軍人還好,他們也知道剛纔戰場上下來的,特別是打了幾天幾夜也沒有休息的戰場下來那是一番什麼樣的滋味,所以大多都不會介意,解釋清楚之後不但不會對我們有什麼抱怨反而向我們投來理解和敬佩的目光
但百姓就不一樣了,倒也不是百姓會刁難我們,而是那些百姓往往被我們嚇得半死讓我們實在過意不去最嚴重的一次,當我們用幾十把槍對準一隊運送糧食、彈藥的百姓時嚇得他們丟下東西就跑,留下我們在着愣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就這麼走了那些百姓回去一報信,說不準人民軍的還會以爲有一支僞軍部隊滲透進來不走”千愣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
好在人民軍的戰士很快就聞訊趕來了解情況後知道我們就是那隻在前線一個團頂了聯合**四個師幾天幾夜的部隊,非但沒有爲難我們反倒送給我們一大堆的糧食、雞蛋等等”,
見此我就不由苦笑不已,這打勝仗前和打勝仗後就是不一樣幾天前我們來的時候,這些個人民軍還個個都是用猜疑的眼光瞪着我們呢
在漆黑的夜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一個多小時,前面的隊伍突然就停下來了,疑惑地帶着張明學和徐永維兩個人走到隊伍前,看到戰士們個個都圍在路邊不走分開人羣一看,原來是人民軍戰士正在下水餃綠的是韭菜、紅白的是豬肉鍋裡翻騰的是水,鍋底紅紅的是竈火案板上一排排的水餃整齊得就像咱們的隊伍,此時正有一個人民軍的戰士把水餃撲嗵撲嗵的往鍋裡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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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軍戰士也不知道是沒看到我們還是怎麼的,自顧自邊包着水餃邊聊天看那興奮勁就連槍都不要了,全都堆在一旁架着
“”看到這個情景我不由怒從心起,大叫了一聲:“同志們咱們千把個弟兄都留在前線了,這些狗孃養的還在這裡住發的、吃好的同志們給我打”
說着帶頭衝了去一把掀掉了案板“蓬”的一聲餃就灑了一地那十幾個人民軍騰的站起身來似乎還想發火,但還沒反應過來戰士們就一擁而上,踹鍋的踹鍋、打人的打人,只打得那些人民軍的戰士哇哇直叫,照想也是被打得有些莫名其妙
“餵你們是誰?怎麼動人?”不一會兒又有多的人民軍聞聲趕了過來,但戰士們全都聽不懂他們說些什麼,見有人來以爲是來幫手的,不由分說衝了上去又是一頓拳腳接着人民軍的戰士越來越多志願軍戰士也是越打越勇,不管來多少人總之一看軍裝不一樣的就打雖說這其有不少志願軍戰士都不知道打的這場架是爲什麼,但一打起來誰還會顧得上那麼多
霎時這公路旁就是打罵聲、摔鍋砸碗聲、呼痛聲響成一片,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吱”的一聲,就在場面漸漸失去控制的時候,隨着一連串的剎車聲,幾輛吉普車就停在了我們的旁邊
“住手住手”從車上跳下了幾個人朝我們跑來,看來都是有點身份的人但是正打得亂七八糟的戰士們哪裡會聽那麼多,任他們喊破了喉嚨還是照打不誤
我見也差不多了,如果再打下去說不定還會鬧出人命來,於是抽出別在腰間的”州對着天空“砰”的就,這下不管是志願軍還是人民軍全都停了下來
“都住手”看着衆人齊刷刷的盯着我的目光,我若無其事的收起了手槍做起了好人:“都是兄弟部隊一場誤會,互相之間別傷了和氣回來回來
見我這麼說志願軍戰士哪裡還敢違抗,不過一會兒就退回了隊伍,齊刷刷地露出了裡面幾十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民軍戰士
這時人民軍戰士好像有人認出了從吉普車上跳下來的幾個人的身份,趕忙排好了隊伍,其一個正步出列叫道:“人民軍十八師五十四團三營營長樸尚偵,參見金將”
“唔,來了一個將”聞言我不由吃了一驚我知道這將可至少也是一個軍長級的人物,按照朝聯合司令部的規定,兩軍的軍銜在對方部隊裡同樣尖用,現在這個人民軍軍長如果要爲他的下屬出氣,那我這個團長也是沒轍了
心正想着這下肯定沒有好果吃的時候,卻沒想到那個金將什麼話也不問,上來就是狠狠地扇了那個樸尚偵幾個耳關,接着再一腳把他踢倒在地,嘴裡罵道:“混蛋,你們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你們吃了豹膽了”
說到這裡那位金將似乎還是不解氣,照着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樸尚偵又是一頓耳關,邊打嘴裡就邊喊着:“呀他們在戰場上打了兩天三夜打死了;千多個美國佬一千多個首都師的僞軍知道什麼是首都師嗎?知道不?知道不”
金將一邊問着一邊就打得狠了,那耳關就像是爆豆一樣噼噼啪啪的直響,看得我都有點不忍心了
“呸”最後那個金將似乎是打累了,朝樸尚偵吐了一口口水:“他們在戰場上沒有傷在敵人手裡,如果傷在你們手裡的話,我拿你們是問”
“是”那可憐的樸尚偵,臉都被打腫了卻還要直挺挺地站着行軍禮
“崔團長”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身邊,我轉頭一看就不由愣了下
“原來是金師長,你”你怎麼來了?”
“那位是我們兵團司令金宣磊將”金鐘鬆朝那名金將指了指說道:“我們是聽到部下的報告,才知道你們撤下來的,我把情況都跟金將說了,他一聽說你們撤了下來,就堅持要親自來給你送行”
“唔,原來是這樣”聽到這我才明白過來怪不得那個金將一上來連問也不問就直接把自己人暴打了一頓
“崔團長,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這時那名金將換了一副笑臉迎了過來握着我的手:“都怪我管教不嚴,在崔團長面前失了禮數,還請崔團長不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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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敢”他這麼說倒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崔團長,你們打得很英勇”隨後金豐將就正色說道:“多虧了你們把敵人死死地拖在了陣地上,這才粉碎了他們的全盤計劃而且你們的坑道工事也很特別,在實戰也證明這種工事也是很有效的,這對我的幫助很大,感謝你們把這種防禦方法跟我們交流啊”
“應該的,應該的”
“怎麼樣?掛團長”金將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留下來休養幾天,部隊要休整、傷員也要照顧嘛也好讓我儘儘地主之誼”
“這個”報告金將”我有些爲難地說道:“現在戰況緊急我們接到命令要馬上回去”
“唔還是戰事要緊那我就不多留了”金將再次握着我的手熱情地說道:“崔團長,人民軍很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什麼時候我找你們軍長說一聲,讓你來我們人民軍的部隊做顧問,不知道崔團長的意忍,”
“唔?”聞言我不由一愣,暗道原來這纔是你的真實意圖啊,挖牆角來的不由趕忙回答道:“金將真是太擡舉我了,我哪有那個能耐啊我來做顧問的話,說不定會把金將你的家底都敗光嘍”
“哈哈哈”金將乾笑了兩聲:“崔團長還真會說笑,只要你肯來我就不怕這件事從長計議,暫且放一邊金少將”
說着金將轉身對金鐘松下令道:“安排兩百個民工幫助崔團長運傷員另外再帶上一些糧食、傷藥、幾個軍醫,以便路上照顧傷員”要拒絕就不好說出口了
“崔團長”金將很快就打斷了我說道:“剛纔你也說軍情緊急不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公路、橋樑都被洪水沖斷了,你們來的時候走的是公路,現在回去要走山路路不熟不說,你們揹着這麼多傷員要走到什麼時候纔會到啊?”
“也是”聞言我也就無奈地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還有”金將指了指在我們隊伍的幾輛汽車、吉普車說道:“這些東西可走不了山路,崔團長就把他們留在這裡,等公路通了我馬上就派人給你們送去”
“咦”聞言我不由暗道一聲這個金將還真不簡單,思維這麼嚴密似乎把什麼事都安排好了
在金將的安排下,我們帶着傷員再次走上了行軍的道路,這一回因爲有兩百名熟悉道路的民工幫忙再加上有金將給的糧食和藥品、還有軍醫的跟隨,所以傷員們得到了較好的照顧,行軍起來輕鬆多了
當然,由於醫療設備和藥品的奇缺這一路上也少不了就地埋葬一些不治而亡的戰友讓我印像最深的,就是一名戰士因爲腿傷受感染要截肢,但軍醫根本就沒有手術設備同時也沒有麻醉劑,據那幾名軍醫說麻醉劑這東西在戰場上奇缺,就算是在他們人民軍裡也是隻有團級以上的幹部才能用我們的隊伍最高軍銜的就是我一個團長所以他們根本就沒帶
於是我們就只能讓那名戰士咬着毛巾,把他的腿放在稍平一些的大石頭上,幾個人死死地把他按着,這其有一個就是我,然後軍醫拿着
兒二農家那裡借來的開山斧,高高地舉起狠狠地往下跺
腿骨碎裂的聲音和那名戰士喉間唔唔的聲音至今還在我耳邊響着,那血肉橫飛的場面、戰士蒼白的臉、豆大的汗珠至今還是歷歷在目最難忘的,還是他緊緊握着我的那支手,開始還使勁的摳使勁的掐,接着慢慢無力,最後終於垂了下來”
等軍醫做完了手術,那名戰士也已經活活地痛死了
這時我才意識到,有時在戰場之外發生的事,會比戰場上還要殘忍
雖說有熟悉山路的民工爲我們帶路,但泥濘難行的山路還是給我們帶來了很多的麻煩,以至於一直到第五天我們才走近的軍的駐地
這一日正午,部隊吃了點乾糧稍作休息就上路了
沒走多久,隔遠了就看到路上一行人,見着我們老遠的就叫着“來了來了”
猛然間就響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聲,再來就是鼓聲、鑼聲,一條長長橫幅展了開來,上面用繁體寫着幾個大字“熱烈歡迎甥團得勝歸來”接着就迎上來了一大堆的人有軍人、老人,甚至還有小孩,手裡舉着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鮮花,接着幫我們拿裝備的、扶傷員的、獻花的,”
“小”熟悉的笑聲在耳邊響起,我定睛望去,不是龐師長還有誰
“龐師長”我迎了上去,兩雙手緊緊地握着
“打得好呀”龐師長不住地點着頭:“我就知道你能行,就知道你叭,”
說到這裡龐師長都有些說不下去了只知道點着頭,眼睛裡還有些潮溼這時我才發現他似乎又老了許多頭髮白了些,只是臉上卻是興奮得滿面紅光
“龐師長,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我迫不待地問着
“好很好”龐師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說來話長,咱們回去再說”
說着二話不說拉着我就朝一輛停靠在路邊的吉普車走去
“咦?”見此我不由疑惑地問道:“龐師長,你的車不是在我那嗎?公路不通我都沒帶回來呢”
“小,現在的的軍可不一樣嘍”龐師長哈哈大笑着握起拳頭說道:“咱們又要上戰場了”
“真的?我們又要上戰場了?”聞言我不由心一喜,知道這翻身仗是打出名氣了,能上戰場,無疑就是對我們的軍的一種肯定
吉普車緩緩往前行駛,放眼過去路旁站滿了舉着鮮花夾道歡迎的軍民們,我深深感受到了他們的喜悅,也感受了他們的自豪
但這時的我,心卻不由一酸,那些戰死在沙場再也回不來的戰友們,你們是否也感受到了?
“這是老總髮的一封電報”剛走進師部,龐師長就給我遞上了一封電報說道:“老總專門發了一封電報表披了我們,說我們這一仗打出了志願軍的威風,有力地粉碎了敵人所謂“海空優勢,的謬論,爲我軍將來在談判桌上掌握主動權創造了條件還說要給我們的軍記上一丁”
“唔,那就好,那就好”雖說這個消息早就在意料之,但是這會兒親身聽到了那感覺還是有點不一樣
“最重要的是”頓了頓龐師長又接着說道:“最重要的還是組織又恢復對我軍的信任,準備再次給我們分配戰鬥任務,在你行軍的這段時間裡,已經有大批裝備補充給我們“幼師,還分配給我們一個炮兵營呢”
“不會連炮兵營都有了?”聞言我也不由一愣,一直以來這炮兵對志願軍來說都是件奢侈的東西沒想到現在我們只是一個師都可以分到一個炮兵營了
但隨後很快就想到,如果會分到這些“寶貝”那肯定是有難打的仗了於是就疑惑地問了聲:“師長,這上級給我們安排的任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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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還不知道”龐師長揮舞下拳頭應道:“不過不管是什麼任務咱們都有信心、也有能力完成絕不能再次讓組織對我們失望”
“報告”正說着就有一名電臺兵給龐師長遞上了一封電報
龐師長瞄了一眼,不由興奮地說道:“任務下來了,不過可導苦你們嘍明天就要出發了”
“明天?”我心雖叫了聲苦但很快就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說道:“不要緊,反正到哪還不都是打仗?習慣了這次是去哪?”
“嗯”龐師長滿意地朝我點了點頭:“目的地是馬良山”
“什麼?馬良山?”聞言我不由一驚心裡暗罵了一聲,丫滴東線最慘烈的一仗打完了,我又屁顛屁顛地跑回來打西線最慘烈的一仗感情我這是在趕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