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轟”
這一天我閒着沒事,就在坑道里和戰士們一起敲着石頭,外面突然又想起了一陣緊過一陣的轟炸聲,震得坑道里一陣嗡嗡的悶響。
戰士們對這樣的事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只是略微朝坑道口處望了望,就繼續忙着手裡的活。
“又打掉一個美國佬了吧!”張小於咧開了嘴笑着:“不知道是哪位同志乾的,這段時間美國佬可被咱們的冷槍部隊給折騰的夠嗆了!”“我猜是二班的!”陳涵掄着鐵錘狠狠砸飛了一塊石頭:“聽這炮聲好像是從山嶺方向傳來的。”
“崔團長!”張小於把一塊石頭抱起來丟進用炮彈箱做成的箱子裡,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珠道:“咱們冷槍部隊的三個班,這段時間少說也有打上幾百號美國佬了吧!給咱們說說,哪個班打得最多!”
“唔!這我們沒有統計過!”我一邊揮舞着鐵錘把鐵鋒砸得鏗鏗響。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這事啊!你還得問王參謀長,統計戰果的事情一向都是他在做的。”
“管他哪個班多呢!”陳涵笑道:“反正打得美國佬白天吃飯吃不好,晚上睡覺睡不香就是了!俺聽說美國佬那些少爺兵個個都是嬌聲慣養的,這樣折騰下去,說不準還輪不到咱們打,他們自個都滾回自己的老家去了!”
哄的一聲,坑道里的戰士全都笑了起來,手上的活也似乎越幹越賣力。
正如戰士們所說的一樣,美軍暫時對我們的冷槍戰術毫無辦法。這其中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爲之前他們佔據的優勢過於明顯了。
在冷槍冷炮運炮開展之前,美軍在表面陣地上完全佔據了主動權,戰場上呈現出一邊到的局面。雖說因爲談判的原因雙方暫時還沒有出現陣地攻防戰,戰線還算穩定,但那時候在表面陣地上我軍的火力劣勢和裝備上的不足則完全體現出來。
但有句話叫做“有一利必有一弊”。也正是因爲美軍在這一時期佔據瞭如此大的優勢,所以他們在工事的構築和營地的選取上才十分大膽。有些美軍甚至連睡覺的帳篷都搭在志願軍可以觀察到的山頂上。再加上美軍總是習慣於把工事修建在正斜面,這就給了我軍打冷槍部隊一個很大的機會。
戰士們基本上掌握了美軍作戰的規律,他們總是利用目標過於暴露的這個特點,潛伏在坑道口附近,消滅一個敵人後就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坑道,敵人隨後而來的炮火根本就無法對戰士們造成什麼傷亡。這也讓冷槍部隊在這段時間裡戰果十分可觀。有些戰士甚至連續出擊,在一天的時間裡就打掉了十幾個敵人。
但是,戰場就像是一個大學校,交戰的雙方都會在這個軍校裡學習並且成長。美軍也是這樣,他們很快就發現了癥結所在,接着就有權序地退出了正斜面,把工事、宿營地等全都後移到了反斜面上。
美軍的這個轉變很快就讓我軍的冷槍部隊接受到了新的考驗。最直接的就是目標大幅度減少。其次就是美軍全都躲進了反斜面工事裡或是比較隱蔽的地方,如果我們還要繼續打冷槍,就不再像以前一樣在坑道口附近潛伏就可以了。有些戰士爲了封鎖敵人的兩個山頭之間的交通線,甚至還要潛伏在遠離坑道的正斜面上。
這無疑大大增加了戰士們打冷槍的危險,於是不可避免的傷亡就集現了”,
“崔團長!”我正想着,王月寒突然渾身鮮血出現在了坑道口。
見此我不由一愣,很快就明白了什麼,丟下了手中的鐵錘和鐵針轉身就朝坑道外跑。
“是二班的張滿城!”王月寒邊跑邊對我說道:“他和吳德水兩人在山嶺正斜面潛伏,打掉一名敵人後還來不急撤退就遭到了敵人的炮
話音未落我們已經跑進了坑道。坑道里早已經擠滿了冷槍部隊的戰士。一路上盡是讓人觸目驚心的鮮血,血腥味瀰漫着整個坑道。我趕忙分開戰士們跑了進去。渾身鮮血的張滿城就出現在我的面前,他那塗滿了僞裝的鼻子、嘴巴、還有耳朵。到處都有鮮血滲了出來,爛泥和鮮血混雜在一起。讓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痛苦的表情,,
“衛生員!衛生員!”我一把拉過肩上揹着急救包的那名戰士:“爲什麼不急救!傷口怎麼還沒包紮!”
“團,團長”衛生員聲音哽咽地說道:“張滿城同志已經犧牲了!”
我不由愣了一下,過了好半晌才嘆了一口氣道:“把他葬了吧!”
坑道內的戰士默默地看着地上的那具屍體,過了好一會兒,衛生員把他擡了出去”,
“打那些!”
“對!爲張滿城同志報仇去!”
“回來!”幾名戰士端起了槍馬上就要朝坑道外走,但很快就讓我給叫住了。
“團長”。楊振山不服氣地舉着槍叫道:“我們要去爲張滿城同志報仇,找那些算帳!”
“你們平時都是怎麼刮練的!”叭着毛斥的口吻朝戰十們喝道!“沉重、冷靜,萬有耐心嘟猜竹裡去了?像你們這樣也夠格打冷槍?這樣出去也能爲張滿城同志報仇?還不如出去讓那些美國佬的炮彈炸成幾片拉倒!”
坑道內霎時就安靜了下來。
“吳德水!”我記起王月寒說過。他是和張滿城同一組出去的。
“到!”很快就有一名背上全都是血跡的戰士站了出來。
“什麼情況?”
“我也不怎麼清楚!”吳德水搖了搖頭說道:“咱們打掉了一名敵人。網要撤退敵人的炮火就過來了,前後差不多隻有一分鐘的時間。”
“迫擊炮?”
“不是迫擊炮!”吳德水搖了搖頭說道:“是敵人的遠程火炮,大口徑的,炮彈倒是不多,一輪也就六、七發,但實在太準了,發發炮彈都打在我們倆藏身地點的附近!”
“唔!”聞言我不由一愣,前後不過一分鐘?
雖說美軍的通訊設剎艮先進。但是一分鐘的時間也太快了!就算他們在前沿安排了炮兵觀察員,那至少也要通知炮兵,接着炮兵還要調整角度,接着還要有時間發射炮彈不是?
這再快也不是在一分鐘的時間內就能辦得到的吧”
“暫時不要到危險地段執行任務!”我朝戰士們下令着:“每個陣地只安排一組隊員潛伏,而且必需在坑道口附近,其它隊員暫時休息!”
“是!”戰士們挺身應了聲。
帶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指揮部。我一屁股就坐倒在了凳子上,呆呆地對着地圖發愣。“團長!”王月寒給我遞上了一杯水。
“嗯!”我點了點頭,接過茶杯放在桌面上,隨口問了聲:“王參謀長,我們傷亡了多少人?”
“包括張滿城同志,一共犧牲了五個,重傷一個!”王月寒回答道。
“戰果聊”
“最近這段時間,敵人隱藏的很深!”王月寒遲疑說道:“戰士們有時在陣地上潛伏了一整天都沒有收穫,所以戰果
“戰果越來越少,傷亡卻越來越大了!”聞言我不由嘆了一口氣,這一直都是我這幾天頭疼的事情。
“崔團長!話也不能這麼說!”聞言王月寒反對道:“現在我們的傷亡雖說比以前大,而且戰果也的確是小了。但我們已經成功地達到了戰略目的了不是?至少已經把敵人從正斜面上逼到了反斜面,敵人也不敢在山頂構築機槍陣地對我方陣地實施火力封鎖。戰士們的活動空間已經在很大的程度上得到了擴展,而且還可以從坑道外搬運原木,這對我們構築坑道工事都是十分有利的!”
“嗯!”我點了點頭,知道王月寒說的有道理。
事實上,我們打冷槍爲的也就是這些。現在把敵人從正斜面撤退到反斜面,那麼打冷槍的難度自然也就越來越大,戰果減傷亡增大也是常理之事。
只是,
“敵人打炮的速度有點奇怪!”我皺着眉頭說道:“他們怎麼可能在一分鐘的時間內,就朝指定地點發射出炮彈!”
“我也爲這事感到奇怪!”想了想,王月寒就遲疑着說道:“會不會他們早就調好了諸元,”
“對啊!我怎麼會沒想到!”被王月寒這麼一提醒我就明白了。咱們志願軍不也是在反斜面工事上,事先朝正斜面指定地點調好諸元,等敵人攻上來時不用調整就可以打中敵人嗎?想不到這招還被敵人學去了,而且用的還是遠距離重炮。
也怪不得他們現在打炮會一輪只打六、七發了,照想他們是把火炮給平均分配開來,每六、七門火炮控制一塊區域,再爲這些區域編上號。到時一旦發現哪個區域有敵人狙擊手存在,只要報上這些區域的編號。炮兵根本不需要有什麼動作,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朝這指定地點發射出炮彈。
“這些美國佬還真不賴!”我不由笑了笑,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戰場上還真是無論出現了什麼新戰術,對方都會很快找到相應的辦法解決,並想出新的戰術進行反制。
“團長,咱們現在”王月寒似乎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眼神裡很快就出現了爲難的神色:“如果美國佬一直都這樣打下去,咱們的戰局將會毫無進展,”
我明白王月寒的意思,現在這種局勢,戰士們想冒出頭去打一槍都難,因爲我們陣地上的每一塊區域都會在美軍的炮火的控制之下,幾乎就是隻要一打槍就是必死之局。在這種情況下,美軍很有可能重新從反斜面上冒出頭來,再次在山頭上以高射機槍等火力全面封鎖我軍的陣地。
“不用擔心,王參謀長!”我微笑着說道:“知道爲什麼咱們一開槍敵人就會找到我們的位置嗎?”
“知道!”王月寒點了點頭說道:“是因爲開槍後冒出的煙!”
“沒錯!”我點了點頭:“戰士們都隱藏得很好,但一開槍就把位置暴露了,敵人知道了我們的位置才能朝相應的區域發射炮彈,但是如果敵人不知道
“不知道我們的位置?”聞言王月寒不由疑惑地說道:“那怎麼可能!青煙存那一片焦土的高地上實在是太過明顯了,怎麼可能不讓敵人發現?”
“所以我們要等!”說着我當即對王月寒下令道:“把命令傳下去。看到敵人重新在山頂上佈置機槍陣的封鎖我軍山頭陣地,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不要急於把他們趕下去。今後的一切冷槍行動,都必須是在反斜面敵人炮火的死角上進行,直到我有新的命令!”
“是!”李月寒雖說不知道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還是堅定地執行我的命令,轉身就朝坑道外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戰局果然就像我們所設想的那樣,敵人在炮火的控制和掩護下,果然又漸漸地回到了止頂陣地。開始時只是在山頂上架起幾挺機槍朝我們陣地胡亂掃射一番,接着又用幾個戴着帽子的木頭人在山頂上假裝閒逛着想吸引我們開槍。後來發現我方沒有動靜的時候,這才心翼翼地在山頂堆積上了高高的沙袋,再架上幾挺機槍。
“根據戰士們的觀察”王月寒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道:“敵人的機槍陣地在這,這,還有這裡,剛剛在山嶺的正前方又增設了一個,看他們的意圖,明顯是想切斷助口高地和刃?高地之間的聯繫!”
“嗯!不錯!”我集了點頭:“山嶺地區地勢低於敵人陣地,暴露在敵人火力下的面積太大,而且距離敵人也很近,美軍在山嶺地區增設機槍陣地,的確會給我們兩個高地之間的聯繫增加困難!”
“那我們”王月寒有些遲疑的說道:“我軍通訊設備不足,敵人如果切斷了這兩個高地之間的聯繫。時我們的協同作戰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我們是不是該
“兩個高地不是有電話嗎?能不能連上電話線
“連上電話線?”聞言王月寒不由疑惑地看着我說道:“團長,咱們只有一部電話,連上電話線就不能連總部了!”
“啥?”聞言我不由愣了下。這才明白這時候的戰士們所使用的電話還是單線電話。連上一個地方就不能連另一個地方了。我就說了。平時咱們兩個高地傳達命令都是通訊員跑來跑去的,爲什麼就不連一個電話線呢?原來還是這原因。
“那就暫時不要聯繫吧!”想了想我就下令道:“把驟7高地的指揮權交給總部,讓王連長有什麼問題通過電話向總部報告!”
“是!”王月寒遲疑了下,但最終還是應承了下來。
我知道他在遲疑着什麼,志願軍部隊一向都是以打硬仗、打惡仗出名的,哪支部隊在戰場上還不是英勇拼殺對敵人的進攻毫不退讓。但現在我下的命令,似乎過於軟弱了。
“團長呢!團長在不在?”
“在,團長在跟王參謀長商量事情呢!等等,你們不能進去”
話音未落,就看見胡祖弟和楊振讓兩人風風火火的從坑道外闖了進來。後面跟着來不急攔着他們的張、徐兩位警衛員。
“團長!”楊振山一走進來就把帽子一摘。氣惱地說道:“我,我想不通!”
“放肆!”我還沒開口王月寒就罵開了:“看看你們倆,一點組織紀律都沒有,指揮部也是你們亂闖的?看到團長也不敬禮?哪裡還有革命軍人的樣子!”
聞言楊振山和胡祖弟兩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給我敬了個禮,即使他們身上穿着各種僞裝,但我還是很容易就看出了他們心中的不滿。“有什麼想不通的?”我隨手給他們遞上了兩根菸,對他們不敬的表現也不以爲意。軍人嘛!還不都是這樣,直來直去的。
楊振山點燃了煙,狠狠吸了兩口說道:“團長,這敵人又重新爬到山頂上來了,咱們的戰士又像以前一樣走不出坑道,你還命令咱們不要輕舉妄動?難道就這樣讓那些鬼子威風?我,我想不通!”
“是啊!團長!”胡祖弟接着說道:“流血犧牲咱們都不怕就怕丟不起那個人,戰士們都盯着咱們看呢!咱們打冷槍的部隊不就是幹這個的嗎?這下敵人都上來了還不讓打。那還要咱們幹啥?”
“我有說不打嗎?只是還沒有到時候
“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楊振山心急地說道:“戰士們都憋得慌呢!”
偏巧就在這時候,張明學三步兩步地從外面跑了進來興奮地叫道:“團長,下雪了,下雪了!”
“回去準備吧!”聞言我微笑着拍了拍楊振止。和胡祖弟的肩膀說道:“好好休息兩天,就要到我們把美國鬼子打回去的時候了!”
“是!”雖說還是不明就裡,但楊、胡兩人還是興奮地朝我敬了個,禮。轉身走出了坑道。弈旬書曬細凹曰迅姍不一樣的體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