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炮火準備,也沒有任何的火力掩護,在天『色』黑下來的時候我手下的兩百多人就帶着許凡的二營出發了。
部隊分成三個部分,左翼和右翼分配了一個連隊,主要任務是保護主力的側翼和包抄敵軍。中間是主力,由我手上的部隊另加許凡帶領的一個連隊組成,主要任務是突破越軍防線,並沿途佔領要點直取平頂山。
當然,這支部隊也少不了阮文勤以其手下的十幾名南越士兵。會讓他們參戰的原因,一個是因爲這時的我急需用人,另一方面是阮文勤等人極力請戰,也許他們是在爲泄『露』了我軍行蹤補過,也許是爲了將來的合作。當不管怎麼樣,南越士兵的人數雖少,但卻因爲長期打游擊所以戰鬥力不弱,而且也因爲長期與越軍周旋而深知越軍的作戰習慣,所以我也就不反對讓他們參戰了,反正對我們也沒什麼損失不是?
帶着戰士們沿着小路互相掩護着朝同登『逼』近,我腦海裡就想着剛纔與劉雲和依晨的談話。
我很清楚一點,按照我的計劃這次我們的部隊無疑是最後一支撤走的部隊,就算不是九死一生能夠活着的機會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到了這最後的緊要關頭,我就再也顧不上什麼了,要求劉雲和依晨兩個女兵跟着團指揮部一起走。
依晨倒是沒什麼意見,但劉雲說什麼也不肯,說是他們原本就是六連的一份子,沒理由跟608團的戰士一起撤退,要撤也要跟我們一起撤,最後甚至還搬出了他的老爹,說什麼這事如果讓他爹知道了,他肯定也不會同意我這麼做的。
但這時候誰還顧得上那許多,弄得我沒辦法了,我只得兇巴巴的衝着劉雲吼道:“你知道這是在幹什麼?這是在打仗!而且我們還是最後一支撤退的部隊,我們是要邊打邊撤的你明不明白?你也不想想你自己,身上帶着傷,既不能打仗又跑不快,你這樣是會拖累整支部隊鬧出大事的知不知道?”
事實也的確如此,因爲我們這支殿後的部隊必須要有強大的戰鬥力和快速的行動力,所以把所有的傷員和行動不便的戰士都安排到團指揮那一起撤退,而只留下戰鬥力強、裝備好的戰士。
於是劉雲就不再說什麼了,只早委屈的低着頭一個勁的掉着眼淚,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再跟她磨嘰,於是交代了依晨一聲轉身就走開了。
花了點時間讓戰士們做了下僞裝檢查下裝備後就風風火火的提着步槍朝同登走去。應該說最佳的夜戰時間是深夜一、兩點或是將近凌晨的時候,因爲在那時越軍大多數都在睡夢中,七點這時正是越軍吃飽喝足了在休息聊天的時候,無論是精氣神方面還是準備方面都好着呢,然後我卻等了那麼久,因爲我擔心等的越久,也就意味着會有更多的越軍的在我們周圍聚集。
在路上我就知道讓阮文勤一行人加入我軍部隊是正確的。也許是因爲他們長年打游擊的原因,所以他們很清楚越軍會在哪裡佈下暗哨,於是自告奮勇的在前方擔任尖兵,一路探雷、排雷並且在暗中清除越軍佈下的暗哨,所有的一切都做得有條不紊十分麻利。
這也使得我們的先頭部隊十分順利的接近同登鎮,靠近了觀察,我發現這時的同登已和我們離開時有很大的區別了,原本還算完整的民房這時早已都是殘垣斷壁,到處都是斷裂的房樑和倒塌的磚瓦,時不時的還能看到幾個彈坑和燒灼的痕跡,百姓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整個同登鎮都成了一片嫋無人煙的廢墟……
不一會兒部隊就進入了同登鎮,阮文勤和他的一干手下也退了回來,湊到我的身旁壓低聲音說道:“越共在前方兩百多米遠的位置設下了一道防線,天太黑了看不清有多少人,沒辦法『摸』過去!”
“嗯!”我點了點頭,心知如果連阮文勤都說沒辦法『摸』過去,那就是隻能強來了。事實上這場戰本來也就有強來,一支兩千多人的隊伍想在無聲無息中穿過敵人的防線,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我沒有半分遲疑,朝身後的戰士們打了個手勢,戰士們就紛紛做好了戰鬥準備並按照戰鬥隊形散開。然後隨着我一揮手,戰士們就端着槍在『射』擊小組成員的狙擊槍掩護下,貓着腰依靠殘破的房屋和建築前進。
“崔營長真是帶兵有方!”見此阮文勤不由低聲感嘆道:“如果這個團都像你們這樣的素質的話,那就不是能不能跳出包圍圈的問題了,而是要不要在這裡打一場漂亮的殲滅仗再回去請功的問題了!”
聞言我不只能抱之以苦笑,雖然阮文勤的話沒有錯,但事實就是事實,戰場上從來都沒有那麼多如果。
“哎?『摸』特扣!(越南語:什麼人?口令!)”隨着一聲叫喊,我們就意識我軍部隊已經讓越軍哨兵給發現了。
我們都知道這是無法避免的,所以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隨着一聲清脆的槍響,阿爾子日就將叫喊的那名越軍撂倒在地。
戰鬥幾乎就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就打響了,霎時原本還是十分平靜的同登鎮裡就像是炸開了鍋一樣沸騰了起來。
我躲藏在一段只剩下半截的斷壁下,緩緩探出了身子舉起望遠鏡朝那道防線望了望,很快就可以從敵人槍口冒出的火花判斷出面前的越軍人數並不多,大慨只有一個連左右。
不過這也不一定,跟越鬼子打了這麼久的仗,我很清楚越軍最常玩的手段就是爲了隱藏自己的實力而有意不開槍,等到我軍以爲敵人沒有多少兵力衝上去的時候,他們才突然冒出來給我們一個“意外”。
只是這一回,不管越軍是不是真的兵力不足,我們都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從這裡衝過去。
“許營長!”我朝對講機裡大喊一聲:“帶着你的兵衝上去!”
“是!”許凡應了聲就帶着一個連隊的戰士越過我們的防線朝越軍的防線衝了上去。
我沒有讓我手下的部隊衝在前面,不是因爲我偏心,而是因爲好鋼要用在刃上,因爲我知道衝鋒的部隊不只是要面對敵人的子彈,還要提防越軍佈下的地雷。正如我軍在天黑前會在陣地周圍佈下地雷防止敵人偷襲敵人一樣,我想越軍也同樣會這麼做的。
沒錯!我這個命令的確有讓許凡的部隊衝上去踩地雷的意思,這麼做的確很不人道,但戰場上從來都沒有人道的立足之地,我所需要考慮的只是怎麼合理地利用手裡的兵力和資源。
對於地雷來說,是沒有戰鬥經驗的新兵去踩還是訓練有素的老兵踩都不會有區別的,然而在一名指揮官的眼裡這區別可就大了。
“騰騰……”幾聲,越軍朝我軍方向打出了幾枚照明彈,霎時正在衝鋒的部隊就暴『露』在照明彈蒼白的亮光下。
來自越軍方向的槍聲立時就猛烈起來,衝上前排的戰士霎時就慘叫着倒在了血泊中。不過越軍卻也不好受,因爲我手下的部隊也各自佔據了有利地形組織起了火力掩護,特別是那十幾名『射』擊小組成員,他們個個都能憑着越軍槍口上冒出的火花擊殺對手,於是就像一隻大手似的死死地壓住了,越軍的火力。
“同志們!衝啊!”隨着許凡一聲大喊,原本被越軍火力壓在地上的衝鋒隊伍再次三三兩兩的從地上爬起來朝敵人防線衝去,接着左翼和右翼也先後響起了槍聲。
這大慨就是新兵部隊和老兵部隊之間的區別吧!這如果是我的部隊在進攻,那我會讓左、中、右三路同時打響。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讓越軍防線承受到最猛烈的衝擊。
不過無所謂了,我本來就沒想過他們會突破越軍的防線,所以早就做好了等他們踩響了地雷退下來後,再以手裡的精銳部隊對越軍發起突然襲擊……
“轟!”的一聲,一名戰士被地雷掀得整個人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倒在地上,當他倒在地上時已經失去了一整條腿,慘叫聲很快就隨之而起,不過讓我有些意外的是,沒過一會兒他就咬牙強忍了下來,接着翻過一個身端起步槍繼續戰鬥。
“咦!”我聽到身旁阮文勤的驚異聲,看來意外的還不只我一個。
”轟轟……”又是兩聲爆炸,新兵們因爲衝鋒隊形過於緊密,所以這兩枚地雷接連炸翻了四、五名戰士。
本來我以爲……戰士們在知道越軍陣地前有地雷的時候,肯定會因爲而發生混『亂』,爲此我還做好了接替他們進攻的準備。然而他們再次讓我意外的,他們整個衝鋒隊形就連緩一下都沒有,依舊以驚人的速度朝着越軍防線直衝而去。
這是因爲什麼呢?是因爲回祖國、回家的信念支撐着他們?但不管怎麼樣,我承認是我小看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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