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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佑靈回到自己的寢房裡,坐在窗戶邊上的躺椅上,驀地想起了濮陽熙。她有好幾天沒見着他了,不知道他又跑去什麼地方瘋玩了。做個閒散王爺真好命,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
不滿地哼唧一聲,甄佑靈嘟着嘴,想到自己又沒立場去斥責濮陽熙,又悻悻地拿起放在一旁的書看了起來。
“小姐,你安排奴婢去查的事情,奴婢已經查清楚了。”紅袖敲了門,被應允後推門進來向甄佑靈彙報。
放下手裡的書,甄佑靈看着紅袖,“他什麼時候有空?”
“奴婢查了,後日下午,會去聽濤閣。”紅袖雖然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打算,但仍是如實回稟。
甄佑靈露出一抹詭計得逞的笑意,眼裡的譏諷毫不掩飾,看得紅袖有些驚訝,“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呀?”
甄佑靈嘿嘿一笑,“有人想要攀高枝,我送她個順水人情呀。”前世,那兩個人可不是情投意合,那現在她就讓他們早點相聚。
紅袖一頭霧水地站在一邊,等着甄佑靈發話。果然,等甄佑靈笑完了,就吩咐紅袖,“紅袖,你明日上午去惠妹妹那裡一趟,就說後日下午,我請她到聽濤閣小聚。”
“後日?小姐不上學了嗎?”紅袖很是詫異,爲了對付二小姐,難不成她家小姐連學都不念了嗎?
甄佑靈擺擺手,“從明天開始,我們休學三天。”還真是天助她也。
既然如此,紅袖也就不必擔心那麼多了,點了頭應下來便出去了。
甄惠玲在收到紅袖的邀請後有些疑惑,但是她也沒有笨到拒絕。人家都願意做面子活兒,她也不可能敗了自己在別人面前的好名聲。不過,她也不會毫無準備,當下就跑去了孫姨娘那裡。
“娘,你說小賤人邀我去聽濤閣,是何意圖呢?難不成,她真的願意在讓我去學院的事情上出一份力?”甄惠玲壓根不相信甄佑靈會那麼好心。
孫姨娘蹙着眉頭思考了一會兒,“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想幫你,這個約你都得赴。免得到時候那個老不死的女人知道了,又得說你不懂禮數。”
甄惠玲點頭,有些急躁地說道,“娘,你不說我也知道,我當然會去。我來不是讓你跟我說去不去,我是讓你跟我說說,那個小賤人安得什麼心。”
孫姨娘吸了口氣,“娘估摸着呀,那個小賤人不過是想撈個好名聲。我們都知道她在京城裡的是個什麼名聲,眼看着就要到了適婚年紀,你瞅着沒,一個媒人都沒來過。”說到這裡,孫姨娘不禁有些得意,“你瞧你,娘好好教養你,你才這年紀,就已經不少媒人在私下打聽你的事情了。”
甄惠玲一聽,臉皮紅了紅,想到心中的那個人,還是開口跟她娘說道,“娘,我不想嫁那些普通的人家。我……我有心儀的人了。”
“什麼?”孫姨娘嚇得趕緊拉着甄惠玲的手,“沒經過娘這關,可不准你隨便嫁戶人家。以你的條件,就是王公大臣都般配得起。”
甄惠玲心中一喜,羞答答地跟孫姨娘解釋,“娘,女兒纔不會眼皮子那麼淺呢。女兒……女兒中意的是三殿下。”
孫姨娘眨眨眼,萬分驚喜地說道,“你是說嵐王殿下?”
甄惠玲點點頭,須臾,臉色又變得哀慼起來,“可是,娘,那個小賤人也喜歡三殿下。”
“哼!”孫姨娘不屑地笑道,“就她,嵐王殿下才不可能看上她。”
甄惠玲聽了心情並沒有好轉,仍是嘆起了氣,“可是,娘,現在的問題是,我根本沒有機會見到嵐王殿下。更何況,喜歡他的人那麼多,嵐王殿下又怎麼看上我呢。”
孫姨娘聽了,本來欣喜的心情瞬間也低落起來,她不確定地問道,“你那些要好的官家小姐,難道就不能幫你製造機會?”
甄惠玲撇撇嘴,“她們自己都還嫌機會不夠,又怎麼可能幫我。”人人都是自私的,誰都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孫姨娘蹙着眉頭,不死心地拍着甄惠玲的肩膀,“你放心,娘會多打聽消息,幫你在嵐王殿下多露臉的。”想到自己又要去伺候甄老夫人,孫姨娘心情就很不高興,只能在心裡詛咒老夫人早些歸西。
有了孫姨娘的承諾,甄惠玲自然是高興的,連帶的,把甄佑靈邀她出去的事情也拋在了腦後,跟她娘一起暢想着嫁給嵐王以後的美好未來。
甄佑靈聽了來人彙報以後,不禁露出嘲諷的表情。打發了來人後,她靠在椅子上沉思,倒是站在一旁的夏荷忍不住鄙夷地說道,“二小姐和孫姨娘還真是敢想,她們以爲她們是什麼身份。還嫁給三殿下呢,把她從後門迎進去都不錯了。”
甄佑靈聽了夏荷的話,撲哧就笑了,“夏兒,你說得真好。不過,這話以後還是埋在心裡,隔牆有耳,可別給自己找麻煩。”
夏荷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笑笑,隨即又不解地問甄佑靈,“小姐,奴婢不明白。明知道二小姐存了那心思,爲什麼小姐還要幫她呢?”不是應該想辦法破壞嗎!
甄佑靈笑笑,心情破好地跟夏荷解釋道,“有些時候,人越是靠近自己的妄想,就越會露出破綻。更重要的是,讓她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想要的離自己越來越遠,那滋味一定很棒。”想到那畫面,她就忍不住想要笑。
夏荷有些懵懂,不過看到甄佑靈笑得那麼開心,她也就不再執着去明白是怎麼回事。畢竟,她家小姐一定都想好了,要不然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只要聽小姐的安排就好,一定沒錯。
爲了赴甄佑靈的約,甄惠玲從當天早晨就開始梳妝打扮自己。不能壓過甄佑靈的風頭,但是也不能讓自己看上去低人一等,還要顯露自己的風格。這一早上忙得甄惠玲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選好衣着服飾,又忙着選頭飾。一直到午膳前,纔算選定了整套衣物。
午休過後,甄佑靈便着了秋堇過來請甄惠玲。檢查再三,甄惠玲便帶着自己的婢女去了大門。
今天的主角是甄惠玲,所以甄佑靈只是穿了一身素色綢緞長裙,頭髮挽成髻,再插個簡單的髮簪,整個人素淨淡雅,卻依然氣質出衆。看得甄惠玲咬緊了牙根,她費了那麼多功夫,可現在卻顯得自己特別可笑。
甄佑靈似是沒瞧見她塗了毒一般的眼神,見她走過來便主動打招呼,“惠妹妹,你來了。”等她走近了,一臉驚豔地讚美起來,“惠妹妹果然是最會打扮的,瞧你這一身,走出去怕是傾倒衆生啊。”
甄惠玲眼眸微動,臉上立刻浮出笑容,“大姐真會說笑,妹妹這一身還不及姐姐的一根髮簪,怎麼可能比得過大姐呀。”
甄佑靈暗笑,這話酸的牙齒都快倒了,不過臉上也是無奈,“惠妹妹別笑大姐了,雖然去珠寶坊逛過幾回,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其實也就那幾樣物件,比不得惠妹妹的精巧好看。”說完,她又嘆口氣,“不過呢,好在我現在也不怎麼喜歡打扮,有這幾樣夠用就成了。”
甄惠玲聽她這麼一說,氣得差點沒破功。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來,她身上的綢緞是最好的雪綢,頭上戴的髮簪是得月樓的最新款式,都是她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聽她說得這麼風輕雲淡,她真是恨不得把東西從她身上扒下來。
沒給甄惠玲說話的機會,甄佑靈率先上了馬車,再回頭看着她,“時間不早了,惠妹妹,咱們出發吧。”
甄惠玲憋着一口氣發不出來,只能在心裡狠狠地上了馬車,坐在車廂裡閉目養神。
本來也不是很想跟甄惠玲聊天的,見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甄佑靈也樂得輕鬆。掀開簾子看着車外,時不時和秋堇紅袖說笑着。
馬車很快就到了聽濤閣,甄佑靈只說了一句“到了”,也不等甄惠玲就先下了車。徑直走到櫃檯前面,跟掌櫃說了聲,就帶着隨後走過來的甄惠玲上了二樓。
聽濤閣有一個戲臺子,一樓是給一般聽衆的場子,二樓則是隔間,不過從樓道里也是能看坐在圍欄邊上的客人。
甄佑靈選了個偏左的隔間,那個位置和對面的樓梯正對。她特意提前了小半個時辰過來,爲的就是等會兒濮陽煜來了,她們能一眼就看到他。
戲臺子上正在唱着最近很火的《唱珠簾》,是一出講富家小姐和窮小子經歷磨難後大團圓的戲。甄佑靈饒有興趣地聽着,甄惠玲卻是微蹙眉頭,不知道甄佑靈叫她來聽濤閣的目的,總不會只是來聽戲的吧。
甄佑靈的餘光瞥見甄惠玲的不耐煩,而臺下的戲也唱了一半,正在休息。她擡頭笑看甄惠玲,“惠妹妹,你覺得這戲如何呀?我覺得挺好,就是那個花旦如果能再嬌羞一點就更好了。”
甄惠玲斜眼看了一下戲臺子,撇撇嘴,“我覺得花旦不錯,那個小生的妝畫的太濃。要我說……”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看得甄佑靈有些不解,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這才恍然大悟。
“哎呀,居然是嵐王殿下。”甄佑靈驚喜地說道,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婢女,拉着甄惠玲就朝濮陽煜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