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數:6425
他們從山洞出來,就看到周圍遍佈屍體。依着摩林之前那信心十足的模樣,恐怕這些人該是齊國的,只是被後趕來的俞國給殲滅了。
這就是俗話說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
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濮陽熙很明白,如果他們不做點什麼,早晚會成爲那些江湖人圍攻的目標。於是乎,下山的路上,他們繞了路。晚上休息也是他們幾個男人輪番盯梢,一直到下了山。
一下山,濮陽熙就讓玉墨去散播了消息,他們則坐在山腳下的一片樹林裡等着玉墨回來。甄佑靈受了傷又失血過多,身體一直處於疲倦狀態,沒一會兒就困了。蒙嶽涼不停地點頭,則是因爲太過無聊。
玉墨回來後,濮陽熙並沒有立刻叫醒兩個人,而是過了一會兒才叫醒他們。進了小鎮裡,他們住進客棧。把箱子搬進房子後,幾個人就各自回房,開始昏天黑地地睡覺。
前幾日忙着戒備,又忙着趕路,他們實在沒有是沒怎麼好好休息。現在總算可以放鬆一下,睏倦自然就襲上頭來。
好好地睡了一覺後,蒙嶽涼精神飽滿地來到濮陽熙他們的房間。濮陽熙已經起牀了,甄佑靈還在睡覺。他朝着蒙嶽涼伸出手指,在脣邊比劃了一下,然後側身讓蒙嶽涼進來。
牀鋪前擺了一扇屏風,又把簾子放下來。蒙嶽涼在心裡嘲笑濮陽熙,對甄佑靈的佔有慾,還真不是一般的強烈。
“之前你說你讓玉墨去散播了消息,告訴那些江湖人,你哥哥纔是真正帶走寶藏的人。你這辦法,能奏效嗎?”蒙嶽涼背對着牀鋪的方向,很是懷疑地看着濮陽熙。
濮陽熙倒了兩杯茶,笑得很自信,“我決定我的方法一定沒問題,要不然,我們睡了這麼長時間,屋子裡也並沒有人來偷襲,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蒙嶽涼蹙着眉頭,疑惑地問他,“那些江湖人那麼聽話?我怎麼覺得這根本就是瞎扯呢。”
濮陽熙贊同地點點頭,“我也同意,所以我讓玉墨散播消息的時候,順道帶了其中一個人過來確認,我們帶的箱子裡只有書,沒有財寶。只要一個人親眼見到,就會有無數個人也親眼見到的。”他的脣邊露出得逞的笑意。
蒙嶽涼瞠目結舌地看着他,眨眼問道,“我說,你什麼時候做的這事?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呀?”他努力回憶,發現自己實在是想不起來什麼時候遇到過那些江湖人。
濮陽熙咧嘴一笑,“你當然沒印象了,因爲那個人過來的時候,你正在打瞌睡。”
蒙嶽涼張大嘴,無語地看着濮陽熙。隨後,他端起茶杯,腦袋偏向窗外,“真是什麼事都讓你搞定了,一點激情都沒有。”
濮陽熙好笑地問他,“你想有什麼激情,一路被那些江湖人追殺,爲了那幾箱子書。”
蒙嶽涼想了想,又覺得不大對勁,“等一下,你只是讓那個人看了書,怎麼確定他一定會幫你散播消息呢?”
濮陽熙唔了一聲,“確實是這樣。”然後,他笑眯眼地擡頭看着蒙嶽涼,“因爲我在跟他說話的時候,把順道從山洞裡順出來的珠寶送給了他,他相當地歡天喜地就離開了。”
蒙嶽涼吐口氣,有些嫌棄地看着濮陽熙,“真是的,考慮得這麼周到,讓我覺得自己一點用都沒有。”
“你已經很有用了,要不然我們怎麼會找到寶藏,怎麼能帶走這些書呢。”濮陽熙淺笑道,“只是……你真的不要那些書嗎?也真的對那些財寶一點都不心動嗎?”
蒙嶽涼仰着頭,長長地吐口氣,“我們巫族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就是因爲那些寶藏。不管是財寶還是書籍,對我來說都是噩夢。我們不求大富大貴,只希望能平安和樂地過一輩子。所以……誰愛誰拿去吧。”
濮陽熙也嘆了口氣,“沒錯,無論是誰拿到了那些財寶,都肯定沒有好下場的。只是,他們壓根意識不到這個問題,他們現在滿眼只有那些閃着光的東西。”
蒙嶽涼挑挑眉,“你別光說我,你也只是。對那些財寶,一點不動心?”
“哈,當然動心了,之前在山洞裡就說過了。但是,我要那麼多財寶幹什麼?我自己有錢,也夠我和娘子花銷。若是真的緊着那些財寶,恐怕我們往後就真的沒有安生日子了。”濮陽熙已經預見了他二哥這一路的遭遇了。
蒙嶽涼笑出聲來,想到甄佑靈還在睡覺,立刻收了聲,超着濮陽熙豎起拇指,“嗯,令人敬佩。我現在是確定你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真心結交我這個朋友。”說着,他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東西遞過去。
濮陽熙趕緊放下茶杯接過來,那是一塊黑曜石,上面雕刻了一張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人像,“這個?”
蒙嶽涼咧咧嘴,“這個是我們巫族的守護神,她能保佑你和你的家人平安幸福。這塊玉石,從我出生就跟隨我。雖然之前用交易的方式得到了你對我們巫族的庇護,但是現在,我是希望作爲朋友,真正的與你互助。”
濮陽熙很是驚訝,隨後卻笑了起來,捏着那塊玉石,“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收下了。想必,將來總會有相互需要幫助的時候。”
蒙嶽涼咧嘴大笑,伸出了手,“那作爲交換,黃兄,是不是該告訴我,你的真名呢?”
濮陽熙失笑,“在下俞國七王爺,濮陽熙。黃熙,是我行走江湖時的名字。”說着,也伸出手握住了蒙嶽涼。
這一對新結交的朋友,也算是患難之交了。可喜,可賀啊!
“黃熙,皇熙,你還真是會給自己起名字呢。”蒙嶽涼覺得濮陽熙這人真是有趣。
濮陽熙卻是嘆口氣,“沒辦法啊,人在江湖行走,總得給自己留點後路啊。”
甄佑靈醒來後,看到的就是兩個男人相談甚歡的畫面,她打個哈欠走到濮陽熙身邊坐下,就着他的茶杯喝了一口,還有些惺忪地看着蒙嶽涼,“蒙兄,你不好好睡覺,跑到我們房間來幹什麼啊?”
蒙嶽涼咧嘴露出自己白淨的牙齒,“找你丈夫聊天呀。你家那個屬下出門去了,就剩你丈夫是醒着的。總不能把你叫起來,讓你陪我聊天吧。”
甄佑靈冷哼一聲,鄙夷地盯着他,“你要敢叫醒我,我夫君肯定一劍刺穿你的心臟。”
蒙嶽涼瞧着她拽的十萬八萬的樣子,也不服氣地冷哼一聲,“有丈夫疼了不起啊。”
甄佑靈挑眉看他,“當然啦,不服氣你也去找個丈夫啊。”她賤兮兮地回嘴,然後得意地笑起來。
蒙嶽涼被哽得只能怒目瞪視,看着濮陽熙,卻見他撇過頭,眼睛四處亂飄,嘴巴緊閉,似乎忍得很辛苦的樣子。他雙手拍着桌子站起來,“哼,不跟你們一般見識,我出去走走。”
等到蒙嶽涼離開後,濮陽熙才轉過頭來,抱着甄佑靈,柔聲跟她說道,“娘子,以後還是別這樣說蒙兄,好歹我們結成了兄弟,你還是多少給他留點面子吧。”
“結成兄弟?我不過睡了一覺,你們這關係變得也太快了吧。”甄佑靈咂咂嘴。
濮陽熙梳着她的頭髮,“他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說不定,將來咱們還有需要他幫忙的時候呢。”
甄佑靈又打了個哈欠,揮揮手,“無所謂啦,你們高興就好。”不想繼續在屋子裡呆着,她擔心自己又想睡覺,便跟濮陽熙提議,“我們出去逛逛吧,上次都沒能好好看過這個小鎮。”
濮陽熙拉住她,“不行,我讓玉墨去請大夫了。那天在雪地裡你流了那麼多血,現在身體也一直很虛弱,等大夫給你看過了,咱們再出去逛,好不好。”
甄佑靈想了想,點頭認同。隨即,她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從他們找到寶藏那天到現在,她都沒有好好看過流血的肩膀。也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能讓她流那麼多血。
“熙哥哥,我們過去牀邊,你給我好好看看,那天流血的地方,到底怎麼樣了。”說着,甄佑靈拉起了濮陽熙走到了牀鋪邊上。
褪下外衣和中衣,甄佑靈輕輕地將小衣褪下一半,濮陽熙立刻就看到了之前的梅花胎記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血痂。他震驚地坐過去,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血痂。
“娘子,疼嗎?”
甄佑靈側着頭看了一眼,脖子扭得有些難受。她自己也伸手摸了摸,並沒有痛感,只有血痂那粗燥的觸感。她搖搖頭,“沒什麼感覺。”
濮陽熙鬆了口氣,“那就好。胎記不見了,現在就等血痂脫落了。”
甄佑靈穿好衣服,有些奇怪地問道,“爲什麼梅花胎記會變成血痂呀?難道……”
她這麼一說,濮陽熙也立刻想到了,只是他那天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並沒有看到任何蟲子,所以也沒有多想。現在看到她肩膀的血痂,自然也就猜到了。
只是……想到那天的場景,濮陽熙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抱着甄佑靈說道,“娘子,沒事了,以後咱們什麼也不管了。”
甄佑靈把下巴放在濮陽熙肩上,笑着應下,“嗯,好,我們就這樣平淡地度過一生吧。”
回去的路上,濮陽熙知道自己帶着幾個箱子出現在俞國,肯定會引起騷動。所以,他們在返回巫族族地的時候,幫蒙嶽涼取出山洞裡的夜明珠和羊脂玉箱子後,順便把四箱書也委託給他幫忙保管,只說以後會找他去取。
甄佑靈則是興致高昂地撮合了蒙嶽涼和雪歆,等他們成親了,兩人才離開。離開前,濮陽熙將自己的令牌交給蒙嶽涼,並把圈地所在位置畫成地圖交給他,讓他帶着自己的令牌和他寫好的信,過去就行了。
蒙嶽涼也沒推辭,很開心地把東西交給雪歆,讓她收好。送走了三個人後,便開始着手計劃遷移族地的事情。
事情進行的並不是很順利,畢竟那裡是他們世世代代的族地,有着他們巫族的魂魄,輕易是不願意離開那裡的。
雪歆聽了蒙嶽涼的想法,自己也思考了好久,明白了他的苦心,變成了他的第一個支持者。於是乎,夫妻倆便開始艱難地勸說之路。剛開始是很困難,但是一旦大家明白自己的處境,慢慢地也就順利了。
等到全族人都同意了以後,大家都開始整理行囊。一切準備就緒後,他們就出發去了新的族地。
後來有傳言,說迴音山上的巫族人,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不知去向。其實,他們只是在新的地方,開始了新的生活。相同的是,他們過着的,依舊是與世隔絕的生活。
濮陽熙他們這次選擇了另外的關口,同樣是化妝過關,然後一路奔馳回京城外面。他們沒有立刻回家,而是住在城外的別院裡。
跫音的背叛讓濮陽熙多留了個心眼,也打算徹查自己的暗衛隊伍,一定要確保所有人都是效忠自己的,他才能放心回城裡。
甄佑靈則是在城外養傷,每天除了難喝的中藥,便是不停地食補。不過幾日,她一看到伺候她的婢女出現,就一溜煙地奔出房間去。她一點都不想喝藥,也不想被當豬一樣養着。
頭兩天還能奏效,畢竟她是主母,就算她不吃不喝,她們作爲下人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到了第三天,甄佑靈一看到有人進來就打算逃跑,可這次進來的是濮陽熙,她只能傻眼地看着他。
“娘子,聽說你最近都很不乖啊。”濮陽熙把藥碗放在桌上,挑眉看着一臉畏縮的甄佑靈,很平靜地問道。
甄佑靈知道,越是平靜越說明他有多生氣,她撓撓頭,眼睛怎麼也不肯看着濮陽熙,“呃……那個藥太苦了,補藥太多了,我肚子裡都快長出藥材來了。”
濮陽熙端着藥碗過去,放在她眼前,“你是自己乖乖喝下去呢,還是選擇讓我餵你呢?”
甄佑靈背脊一僵,趕緊端過碗,一口喝下去,也不管要有多苦,朝着濮陽熙笑笑,倒在牀上,扯過被子矇住自己的頭,“我睡會兒啊。”
濮陽熙瞧她那模樣,本想生氣的,最後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喚來婢女帶走藥碗,他關上門進屋,跟着脫鞋上牀,將甄佑靈抱在自己懷裡。
“娘子,你之前那樣子嚇壞我了。如果不好好治療,我很擔心你會留下病根的。”濮陽熙幽幽地說道,聲音裡帶着自責,聽得甄佑靈有些心疼。
想了想,甄佑靈翻過身,窩在濮陽熙的懷裡,悶悶地說道,“可是那不關你的事啊,不是你讓我流的血呀。而且,我很健康,雖然還有些虛,但不會有問題的。你放心吧,我很好。”她不希望他爲了這件事難過。
濮陽熙拍拍她的背,“那就乖乖吃藥進補,別讓我擔心。等大夫說你的身體痊癒了,到時候你想吃什麼,我都帶你吃。”
甄佑靈嘟着嘴,本想拒絕的,可想到他那麼擔心,也只能應下來了。可是就這樣妥協讓她又覺得心有不甘,腦袋湊過去就在他胸口咬了一下。沒咬到肉,卻擱着自己的牙齒了。
“哼,我總算明白了,什麼叫皮糙肉厚了。”甄佑靈唧唧歪歪了幾句後,抱着濮陽熙,“我要睡覺了,你不準離開。”
濮陽熙好笑地看着她的頭頂,輕拍幾下,“你睡吧,我不走,在這裡陪你。”
兩個人在城外呆了小半個月,濮陽熙肅清了自己的隊伍,甄佑靈的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兩人這纔回去了城裡,回到了易王府。
剛回家,還沒落座,兩人就收到了來自宮裡的傳召。對視一眼,兩人換上了宮裝,就坐上了來接他們的馬車。
跪在御書房裡,兩個人不卑不亢地等着皇帝開口。皇帝雖然很生氣,可他畢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再去苛責,只會給這個兒子忤逆他的機會。
“你們可知罪?”半晌,皇帝還是沒忍住,冷冷地問道。
濮陽熙低着頭冷笑,隨後才直起身來,“請父皇明示,兒臣並不是很清楚,兒臣和娘子何罪之有?”
“你們竟敢擅自離開京城,難道還不是罪嗎?”皇帝怒吼。
濮陽熙吸了口氣,“回父皇,兒臣記得,父皇說過,給兒臣和娘子三個月的時間,調查空頭翡的事情。當時,並沒有說過不允許兒臣離開京城。更何況,兒臣是在規定時限內調查,想來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皇帝被濮陽熙的說辭堵得只能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畢竟,他說得沒錯,自己確實承諾給了三個月,雖然有用行動表示他要收回承諾,但這種事情,沒有明言就不作數。
皇帝被懟得氣急,抓起手邊的鎮紙就扔過去,被濮陽熙輕輕一側身就給讓開了。那個鎮紙掉在地上,碎成了一堆渣。
“你這個逆子,居然還敢跟朕講歪理。”說不過了,皇帝就打算耍賴。反正他是皇帝,他說什麼就該是什麼。所以,他說濮陽熙和甄佑靈有罪,他們就應該俯首認罪纔是。
濮陽熙擡頭看着皇帝,“父皇,您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難道不能饒恕兒臣和娘子嗎?畢竟,爲了那個寶藏,娘子差點連命都丟了。”說到這裡,他的眼神多了些冷酷,連皇帝都看得有些觸目驚心。
清清嗓子,皇帝看着濮陽熙,“哼,你別以爲朕不知道過程是怎樣的。不過,念在你們最後乖乖地上繳了,朕就饒恕你們。”
濮陽熙心中一陣寒涼,他是知道了爲什麼跫音會背叛他,因爲他的父皇用跫音唯一的血親的性命威脅他,才讓跫音不得不做奸細。饒是如此,他還是俯下身,跟甄佑靈一起謝恩,“謝父皇隆恩。”
這件事就算這樣了結了,但事情的發展卻遠遠沒有結束。
從宮裡出來,甄佑靈一路都很沉默,濮陽熙以爲她是生氣和難過皇帝的說辭和態度,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回去了易王府,甄佑靈拉着濮陽熙進了屋,她擡頭看着他,鄭重地說道,“熙哥哥,有一件事,我想先跟你確定一下你的態度。”
“什麼事?”濮陽熙詫異地看着她,想不明白她想說什麼。
甄佑靈吸了口氣,“如果說,再過不了幾年,京城可能會大亂,你會爲了太子殿下穩坐皇位而戰鬥嗎?”她小心翼翼地問着濮陽熙。
濮陽熙面色凝重,眼神驚異地看着自己的娘子,“娘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還是說……”你預知了什麼?可最後一句太過詭異,他實在問不出口。
甄佑靈在心裡苦笑,有些事她是真的說不出口。不過,她會用另外的方式告訴他,自己知道的一切。
抿抿脣,甄佑靈嘆口氣,“今天在御書房的時候,我偷偷觀察了一下父皇。我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對勁。你不覺得,他的臉很黃嗎?”
“什麼意思?”濮陽熙看着甄佑靈,“你知道什麼,都告訴我吧。”
甄佑靈吞吞口水,“熙哥哥,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一種草藥,如果經年累月地少量給人服用,幾年以後,那個服用過的人,就會面色漸黃,身體日漸消瘦,最後勞損而死。”
“怎麼會這樣?”濮陽熙確實沒聽說過,“那父皇他?”
“我很少跟父皇面對面,而且以前也管不着皇家的事,自然是不清楚。今天也是無意中看到了,才偷偷摸摸地看了好久,確定父皇是被人下了藥,那樣子也該有好多年了纔是。”甄佑靈半真半假地說道。
濮陽熙吸了口氣,“那你的意思,便是父皇的病,已經無藥可救了?”
甄佑靈想了想,還是點點頭,“應該是沒救了吧,能從來臉上看出來,說明父皇中的毒已經深入五臟六腑了。這樣子,就算救治了,恐怕也只是延緩時間而已。聽說,這毒到了後面,是很痛苦的。”
濮陽熙閉着眼睛,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讓他的腦子一片混亂,他捂着額頭,“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我該怎麼做。”說着,他有些踉蹌地走出寢房,一個人去了書房。
甄佑靈看着濮陽熙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告訴他,是不是對的。那畢竟是他的父親,就算感情在淡泊,那也是有着血緣關係的。
就算皇帝對她再不好,甚至利用她,她能恨他,可以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可是她狠不下心,讓濮陽熙也痛苦,爲了將來的混亂付出生命。
如今,他是她的一切,她不能有任何失去他的風險。所以,她告訴了他,爲的是讓他能有時間未雨綢繆。
看着濮陽熙略顯落魄的身形,甄佑靈想撲過去抱住他。可是現在,他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環境,獨自思考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的環境。所以,她眼睜睜地看着他走出去,然後自己坐在寢房的窗戶邊發呆。
濮陽熙在書房裡呆了整整三天,甄佑靈從第一天的苦惱,到第二天的哀愁,到第三天的釋懷,終於等到了濮陽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