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遺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陸拾遺是一個火燒房子都不會皺半下眉頭的人。
可是現在發生的事情, 卻讓她整個人都差點沒當場哀嚎起來。
因爲這實在是太尷尬了。
尷尬得她都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進去。
不過好在她的反應還是極其迅速的。
在小冊子從她袖袋滑入地毯的一瞬間,她就條件反射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腳後跟把它撥入自己的裙子裡藏住了。
雖然這樣做,還是有可能被發現,但也聊勝於無了。
陸拾遺的這一系列小動作非常快, 除了應承銳以外,根本就沒被三個孩子察覺到——可即便如此, 陸拾遺還是忍不住擡手抹了把臉上的冷汗。
應承銳自打與陸拾遺重逢以來,就對她的各種邀歡手段避之唯恐不及。
不是不喜歡。
而是怕自己的堅持會因爲兩人真的實質意義上的結爲一體的後,會再一次匍匐在她的腳下,任由她爲所欲爲。
不過,應承銳對陸拾遺的脾性還是瞭解的。
知道她絕不可能做出在孩子們面前引誘他的事情……
因此,從前還能夠做到勉強抵禦住對方陸拾遺誘惑的他, 突然就整個人都有了失控的跡象。
人類的生理渴望本來就如同一點就着的火苗一樣, 經不起半點的撩撥。
更別提眼下置身於自己懷中的還是自己即便是丟掉了所有過往記憶依然不由自主深愛上的女子!
一個會在閨房梳妝檯前, 款擺着楊柳似的腰肢,拋着水光瀲灩的媚眼, 衝着他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高唱自己是小妖精的女子!
原本樂得做壁上觀看愛人丟臉的應承銳眼睛忍不住的就有些發紅起來。
不止如此, 他的身軀都因爲那陡然席捲而上的浪潮而有所緊繃。
屢敗屢戰, 屢戰屢敗了無數回都沒能成功拿下自家傻小子的陸拾遺真的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原主母親朱氏給的小冊子居然會有如此大的魔力!居然真的把一個扮演柳下惠都快扮演的走火入魔的一根筋給勾得火星亂濺起來!
心情頓時飛揚的陸拾遺不着痕跡的用自己的翹臀磨了磨身後的某人,笑靨如花地活動着小腳將那本小冊子不着痕跡的往應承銳的常服下襬裡塞。
陸拾遺雖然很擔心應景瀾三兄妹會看到那本小冊子, 以至於她偉光正的母妃形象在孩子們的心裡徹底崩塌,但是並不意味着她也擔心這本小冊子被應承銳看到。
事實上,從上輩子兩人重逢開始,陸拾遺就沒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給應承銳畫各種長得與兩人一模一樣的秘戲圖夾在應承銳隨時都可能翻開的各種書本或公文裡引誘他。
只可惜, 每次都是枉用心機,徒勞無功。
如今,這柳下惠好不容易自己動了心思,陸拾遺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不過她就是在沒節操也不能當着孩子們的面把自家傻小子給吃了呀!
就在陸拾遺努力開動腦筋的時候,應承銳彷彿意識到什麼一般,一邊不動聲色的將身體後仰,一邊毫無預兆地撩開車窗上的簾幔,對三個孩子用充滿誘惑的語氣提議道:“你們難得跟父王和母妃來郊外一趟,想不想去外面好好的策馬奔騰一番?”
應承銳這話一出口,應景瀾三兄妹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變得閃閃發亮。
認真說起來,他們長這麼大,還沒和父王母妃一起騎過馬呢!
幾乎沒怎麼轉動腦袋瓜就猜到應承銳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的陸拾遺脣角下意識的就是一勾。
這傻小子以爲這樣做就能夠逃出她的手掌心嗎?
哼哼,就讓她今天好好的給他上一堂什麼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課吧。
眼珠一轉的陸拾遺故意板起臉開口道:“你們也不瞧瞧現在這天都熱成什麼模樣了?還騎馬!也不怕一個兩個的都變成黑皮猴子!”
如今正是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的炙夏時節,窩在馬車裡做什麼不好?偏生要跑到外面去挨曬?
一直以來,應景瀾三兄妹都是以陸拾遺這個做母妃的意志爲先,如今聽得她這麼一說,儘管他們心中頗有一些不捨,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藏起了臉上的雀躍神色,乖乖順着陸拾遺的口風表示他們也不願意在這麼熱的天氣裡騎馬,他們樂得在馬車裡陪着母妃一起說話兒。
陸拾遺得意洋洋地衝着應承銳眨了眨眼睛,笑靨如花地挨個兒又摸了摸孩子們的小腦袋瓜,“這才乖嘛。”
應景瀾三兄妹是被陸拾遺的一句話給說得偃旗息鼓了,可是這並不代表着應承銳也這麼算了。
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他難得破廉恥了一回。
當着三個孩子們的面,把下巴擱在陸拾遺的肩頭撒嬌道:“拾娘,這些日子我們在宮裡忙碌的夠嗆,孩子們又難得出來這麼一回,就讓他們騎一段路吧,我保證不會曬黑了他們的!”
陸拾遺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有些不情不願地又看了看外面亮得都有些炫目的陽光,“你們要實在想去就去騎騎看吧,不過至多半個時辰就要回來,否則別怪我這個做母妃的到時候不給你們留面子!”
沒想到事情還能有如此峰迴路轉之機的應景瀾三兄妹頓時猛然直起腰背,如同小雞啄米一般的連連點頭說他們一定會在半個時辰以內重新趕回到馬車裡來待着,然後就在應承銳的帶領下,笑顏逐開地下了馬車,分別在王府護衛的幫助下,踩着馬鐙上了屬於自己的馬兒。
而陸拾遺也趁此機會撿起那本堪比神助攻一樣的小冊子偷偷扔進了馬車座位下的小箱子裡。
應景瀾三兄妹的馬兒是元康帝這個做皇伯父的送給他們的,正正符合他們的身高年齡,每次出門,不管有沒有機會騎,他們都會央着應承銳夫婦帶上,是以,今天可算是派上用場了。
在王府護衛們的保護下,應景瀾三兄妹很快就如同脫繮的野馬一樣撒歡開了。
陸拾遺百無聊賴地單手撐在車窗的窗棱上,看着他們又叫又跳的在烈陽下鬧做了一團。
應景瀾三兄妹對陸拾遺這個做母妃的一直都有着一顆孺慕非常的赤誠之心。
在鬧騰了一陣後,發現自家母妃居然孤零零的一個人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的趴在馬車的車窗上發呆時,頓時大受刺激。
覺得他們還真不是一般的不孝順!
居然這麼玩着玩着就忘了自己母妃!
一門心思琢磨着亡羊補牢的他們很快紅潤着一張蘋果似的小臉蛋,揮舞着小馬鞭噠噠噠的重新撥轉馬頭奔回了陸拾遺所在的馬車旁邊,眼巴巴地看着她道:“母妃,您也出來和我們一起騎馬吧!外面真的沒有您想象的那麼熱!”
陸拾遺眼神哀怨地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打從一開始就一直用一種自以爲沒被發現的隱蔽目光騎着追風偷瞄她的應承銳,很是賭氣地把頭扭到一邊,“誰有那個閒工夫陪你們一起騎馬啊!哼!我就喜歡坐在馬車裡發呆,哪兒都不去!”
這麼明顯的口不對心,別說是應承銳了,就是應景瀾三兄妹也聽得真真兒的。
心裡大急又手足無措的他們下意識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臉上表情頗有幾分不自然的應承銳,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幫助。
雖然他們一直口口聲聲的表示自己一點都不待見這個父王,可實際上呢,在他們的心中,早已經不知不覺的把前者當做了自己的心靈支柱和依靠。
同樣在心裡暗問自己做的是不是有些過分的應承銳略一躊躇後,在應景瀾三兄妹充滿殷切的目光中,策馬來到窗前道:“拾娘,總是憋在馬車裡確實不怎麼好,出來陪我們一起騎騎馬吧。”
一直等着應承銳開口的陸拾遺聞言挑了挑眉毛,用一種近似於挑釁的語氣問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騎過馬了,就算出去也把控不住重心,要是摔着了怎麼辦?”
應承銳眉心微皺,還沒來得及回答,應景漓已經快人快語的開口道:“母妃,您可以坐在父王的追風背上,和父王一起騎啊!”
本來就不放心讓母妃一個人獨自騎馬的應景瀾和應景沛兄弟倆個也贊同的紛紛點頭,覺得應景漓的這個主意很不錯。
事實上,若非他們現在所騎的小馬承擔不起兩個人的重量,他們早已經迫不及待的邀請母妃共乘了。
從應承銳提出騎馬就等着這一刻的陸拾遺眼睛微微一亮,嘴裡卻口不對心地道:“這樣好嗎?”
“當然好啊!父王!您快點扶母妃上馬吧!這樣我們就能夠一起玩兒啦!”應景瀾三兄妹點頭如搗蒜的迭聲催促着應承銳。
此刻的他們已經被自家母妃那躍躍欲試又帶着幾分小猶豫的表情給迷得什麼都顧不上了。
明知道陸拾遺這是故意挖了個坑給他踩,還不得不踩進去的應承銳額頭青筋‘歡快’的蹦了兩蹦,將滿臉矜持之色的陸拾遺從馬車裡抱了出來又送倒了追風的背上。
應承銳養得這匹千里馬性情十分桀驁不馴,除了自己的主人以外,不論誰湊將過來都是要趵蹄子的。
不過身負靈魂本源又有功德之力護體的陸拾遺當然不需要擔心這個,她在衆多王府護衛的擔憂注視下,很是穩當的坐在了追風的背上。
她笑吟吟地看着站在馬下沒有動彈的應承銳,一臉無辜地問他:“夫君不打算上來嗎?”
某個不可言說之地剛剛纔平息了沒多久的應承銳不動聲色地磨了磨後槽牙,硬着頭皮翻身上馬。
陸拾遺連忙半點都不客氣的把全身大半的重量都依偎進了他寬廣又因爲烈日而炙燙無比的懷抱裡。
應承銳條件反射地就要後仰,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不是馬車裡還是在追風的背上。
臉上表情止不住就是一黑的他湊到陸拾遺的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能夠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是存心的,對嗎?”
“是呀,”陸拾遺一臉落落大方的將應承銳那隻沒有持着繮繩的手拖到自己的小腹上環好自己,然後語帶雀躍和感激的說道:“認真說起來,還要多謝夫君的配合了,如果不是夫君主動提出要騎馬,我還真的當心自己會在馬車裡就忍不住的……狼性大發呢!”
應承銳險些沒有爲陸拾遺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語氣給慪得吐出一口殷紅的血來。
“拾娘,你是不是把自己的真實性別給忘記了?要不然說起話來,怎麼這麼的口無遮攔?”應承銳一邊驅策着馬匹追上應景瀾三兄妹,一邊語聲憤憤的在陸拾遺的耳朵邊磨牙。
他也不想在這樣敏感的處境中與她說話,可是他要不這樣做的話,她的身體就如同靈蛇一樣不停的在他的懷裡小弧度的扭動……這種扭動對本來就血氣方剛的他而言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折磨,因此,他不得不硬逼着自己沒話找話的和她聊天,以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應承銳的這點小把戲都是陸拾遺當年玩剩下的,不過她卻很樂得配合,“我也就是在你面前纔會做這樣的事情,”陸拾遺故意用一種很是委屈的鼻音說道:“而且,我已經很收斂了不是嗎?不論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罷,只要你不肯,我就立馬收了手……哪怕自己忍得再辛苦再難受……”
“行了!你能不能別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你再這樣……你再這樣,信不信我把你給扔下去?!”本來身體裡就有一團烈火沒有徹底熄滅的應承銳在聽了陸拾遺這句話後,全身的汗毛都差點沒有因爲刺激過度而倒豎起來!
她知不知道□□力對他有多大?
她知不知道他現在忍耐的有多辛苦?
應承銳很想抓住着如同狐狸一樣狡詐的女人重重的啃上兩口,可是他不敢,因爲他怕他會當場失態的把她從頭到腳的啃個精光。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男人才是真正的下·半·身動物,最是禁不起撩撥的。
“你要忍心的話,你就扔吧,反正我也快被你這沒良心的壞冤家給磨死了。”陸拾遺繼續用曖昧到了極點的鼻音和應承銳說着話。
她的手指也沒閒着的在應承銳那隻攬着她腰肢的胳膊上來來回回的靈巧彈動着,帶出一串串的酥麻電流來。
被陸拾遺折騰的就差沒五內俱焚的應承銳此時此刻真的很想要開口叫她一聲小祖宗!
幸好這小妖精在孩子們面前還是很有分寸的,爲了避免陸拾遺過多的對他動手動腳,應承銳只能做出一副和孩子們玩鬧的架勢一次又一次的驅策着追風來到孩子們身邊,或和他們一起奔跑,或圍着他們轉圈,或給他們做評委,看誰跑得最快。
曾經的敬王府,現在的攝政王府護衛跟了他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他如此富有童趣的一面,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咂舌,對陸拾遺這個攝政王妃的觀感忍不住又拉高了幾分。
要知道,在以前王妃娘娘自困寒蟬院的那段冗長光陰,他們效忠的這位王爺可從不曾在他們的面前展露出如此鮮活又神采飛揚的模樣。
今天難得守到鐵樹開花的陸拾遺怎麼可能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放過這好不容易就要落到自己口裡來的勝利果實。
眼瞅着應承銳如同一隻蜜蜂一樣圍着應景瀾三兄妹打轉轉的她一邊配合着鼓掌,一邊用只有兩人才能夠聽得到的聲音,纏·綿·入·骨的與應承銳說起了他們曾經的往事。
那些……恨不得死在彼此身上的旖旎過往。
那些在牀榻上、在溫泉裡、在書房內、在小山谷中,在各種地界的諸多過往。
應承銳很想要無視陸拾遺的話,很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但最終都只是徒勞。
眼瞅着兩人距離京城已經越來越近的他在進行了一番劇烈的心理鬥爭以後,把這次跟隨他們一起出來送行的王府護衛統領叫了過來,讓他們好生護持着應景瀾三兄妹回宮後,就猛然一勒馬繮繩,朝着京郊附近的一處私人別莊疾馳而去!
陸拾遺穩坐在應承銳的懷抱中,感受着追風流星趕月一樣的速度,發出一串猶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與之同時,她也沒忘記,伸手勾環他的脖頸,重重吮咬住了他因爲口乾舌燥而不住上下滑動的喉結。
莫名其妙被自家父王和母妃拋棄在了歸途的應景瀾三兄妹傻眼無比的注視着他們如同合成一個人樣的剪影,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陸拾遺和應承銳在別莊裡一直住了近五天,纔在元康帝和文武百官們的抗議中,重新回到了皇宮裡。
苦苦隱忍了將近兩輩子到頭來卻依然功虧一簣的應承銳若不是心理承受能力還算不錯,恐怕已經咬着被角痛哭流涕的哭唧唧了。
好在陸拾遺還算個溫柔體貼的,沒做出明知道他心裡不好受,還執意要往他傷口上撒鹽的舉動出來。
不僅如此,還非常寬宥的同意了他因爲惱羞成怒,想要暫時分牀睡的打算。
反正人她已經吃到嘴裡了,有一就有二,她總能等到再次大快朵頤的那一日。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在應承銳以忙碌公務爲理由搬出去沒半個月,他就又自動自發的包袱款款的重新搬回來和陸拾遺一起睡了。
陸拾遺當然不會沒眼色的問他怎麼又改變主意突然回來了,而是擺出一副很是熱情洋溢的面孔,又開開心心地糾纏了他好幾日,直到他徹底拋卻了那些自我折磨的諸多原則和顧慮,與她重新變得親密無間,如膠似漆起來。
在夫妻之事上和樂融融的應承銳在處理政務上也難得的放軟了幾分手腕,不再像剛剛執掌大旻權柄時,那麼寒意錚然的把大家嚇得個雞飛狗跳。
不過他的這一舉動看在腦洞早已經大的突破邊際的滿朝文武眼裡,就成了他預備謀奪元康帝皇位的懷柔手段。
畢竟,當權者們向來喜歡用一手大棒一手胡蘿蔔這一招來收買人心。
就在大家暗搓搓的琢磨着攝政王究竟預備打算什麼時候捅穿這層窗戶紙的時候,朝堂之上,突然傳來了一個讓全大旻人都目瞪口呆的消息!
攝政王要立太子了!
立得還是他皇兄元康帝的第四子!
一直以來都堅信攝政王一定會篡位的所謂先知者們突然覺得自己的臉不是一般的疼。
不過他們很快又找到了另外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
而且這個理由還該死的棒!該死的合乎邏輯!
元康帝因爲自幼身體孱弱的緣故,即便是登基後廣納妃嬪,膝下子嗣也少得可憐。
不過他身爲一國之君,不論他的子嗣是多是少,都會引發大旻朝百姓們的激烈討論!
四皇子因爲生性懦弱膽小的緣故,是元康帝所有子嗣中最沒有存在感的一位。
如今攝政王選擇立他爲太子,難道不是爲了在熬死自己皇兄以後,再順理成章的廢黜他做準備嗎?
要知道,四皇子就如同那扶不起的阿斗一樣,從來就不曾讓大家對他升起過半點希望。
就連四皇子本人也覺得應承銳這個王叔會讓他做太子,就是爲了更高的交接權柄,更好的讓他自己坐上那一國之君的寶座。
只不過這種他以爲很快就被攝政王叔那越來越嚴苛的各種課業和手把手的教導給打消的丁點不剩。
雖然對方並沒有和他承諾過什麼這皇帝的位置將來一定會交到他手裡來,但是對方的言行舉止已經將他對自己的期許展露無疑。
當四皇子第一次意識到應承銳是真心實意想要讓他做太子並且在將來繼承大旻皇位的時候,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幻想症,畢竟只要是腦子正常一點的人就不可能對這唾手可得的皇位無動於衷,不過在最初的懷疑過後,就是無止境的狂喜和震動!
四皇子也是龍種,骨子裡也流着他父皇元康帝的血液,他怎麼可能會不想要登上皇位,又怎麼可能會和他的王叔一樣對那幾乎可以讓所有人爲之發瘋的寶座視若無睹?
只不過,在渴望的同時,他也有着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是爲帝的材料,也知道除非走狗屎運,否則大旻朝的帝位絕不可能會落到他的手中來。
因此,他只能將自己那點不可言說的野望深深隱藏,要多老實就有多老實的做他的懦弱皇子,日思夜想的盼望着成年搬出皇宮開府的那一日。
如今,這不知道是否裹着□□的精美點心已經主動端到了他的面前,不論最終結果是什麼,四皇子都決定要義無反顧的拼一把!
畢竟,以他一介宮婢之子的卑微出身,能夠幸運無比的坐上那龍椅……哪怕僅僅只有一日……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輝煌了!
應承銳和陸拾遺還有元康帝之所以會選擇四皇子來做這個太子,也是矮矬子裡面拔將軍,並沒有指望他能夠有多麼出色的表現。
可實際上,壓抑多年的人要是陡然爆發出來,那威力也同樣是驚人無比的!
在應承銳手把手的調·教下,四皇子展露出了遠超他本身的政治天賦,他的表現不止讓應承銳夫婦爲之高興不已就連元康帝也喜出望外的緊,三不五時的就要把四皇子給召到自己的寢宮裡去用他那唯一可以活動的手指與他交談。
早已經篤信自己的皇弟對龍椅是半點野心也無的元康帝每次見到四皇子,都會反反覆覆不厭其煩的和他強調:一定要聽王叔的話!王叔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他是絕對不可能會害你的!
就如同應景瀾三兄妹對陸拾遺的百般孺慕和尊崇一樣,自幼就是個小可憐的四皇子對自己的父皇元康帝也向來是俯首帖耳的緊。
既然元康帝讓他好好的聽應承銳這個王叔的話,他當然不會陽奉陰違,而他的表現也被應承銳和衆朝臣們看在眼底,面對這樣的四皇子,大家不約而同的在心裡感嘆了一句:孺子可教。
平和又安寧無比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
眨眼功夫,已經被陸拾遺和應承銳徹底掰正了的應景瀾三兄妹已經長大成人,並且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幸福無比的成家立業。
眨眼功夫,那個只會跟在王叔背後邯鄲學步的四皇子也開始在長輩和朝臣們期許的目光中獨當一面,並且在大婚以後,以太子監國的身份,徹底執掌了朝政。
眨眼功夫,曾經被所有人都傳言着一定會謀奪自家兄長皇位的攝政王已經帶着他可以坐在輪椅上活動的皇兄和他獨寵了大半輩子的王妃一起下江南去遊山玩水了。
眨眼功夫,又到了兩人要再次攜手暫別的時候。
先一步送走皇兄,如今已然可以平靜無比的權把死別作生離的應承銳執起陸拾遺的手在上面烙下一個溫柔無比的吻,神情雀躍而期待地和她說了句:“拾娘,我們下輩子再會。”
愛極了他這份從容和灑脫的陸拾遺也在當朝帝后與兒孫們的痛哭流涕中,言笑晏晏地與他十指緊扣,“好啊,看我們下輩子誰先找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