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拾娘又爲我睡過去了。
不過比起曾經的一睡不醒,這次她好歹給了我一點希望。
當我的手按在她的胸口時,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一處有節奏的微微起伏,當我的手指放在她鼻間時,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帶着一點溼潤的呼吸在我手指間縈繞不去。
這就夠了。
比起兩口子一起活活燒死在摘星樓上,這已經是一個很棒的結果了。
至少,我還能有個盼頭。
我抱着拾娘在文武百官的山呼萬歲中回到了敬王府,我的兒子,我未滿週歲的兒子就如同感應到什麼一般,張着小手朝着他的孃親撲了過來。
他哭得是那樣撕心裂肺,望向我的眼神也充滿着仇恨與濃郁的幾乎化不開的怨恨。
這不是一個嬰兒有的眼神。
這也是一雙我曾經熟悉異常的控訴眼眸。
我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然後小心翼翼地把我的拾娘放在牀鋪上給她蓋好被子,最後纔在小傢伙驚疑不定地眼神中把他抱了起來,盯着他烏溜溜的大眼睛,一字一頓地對他說:“你母妃沒事,她只不過是昏迷過去了,再過不久就會醒過來的。”
然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激動還是該歡喜的看到一個未滿週歲的嬰兒臉上出現了成年人才會有的如釋重負的神采。
我靜靜地看着他,在他沒有絲毫防備地時候喚了他一聲姜繼瑾。
懷裡的小傢伙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朝着我看了過來,隨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一般,重新擺出一副懵懂天真的姿態,爲了打消我的懷疑,他還惹人發噱的故意流了兩滴哈喇子給我看。
我被他逗得忍俊不禁,因爲拾娘昏睡而有所沉鬱的心也重新變得飛揚起來。
我親暱地捏了捏懷中人的小鼻尖,在他懊悔不迭地表情中,眉開眼笑地說道:“難怪你不肯吃奶又經常死賴在你母妃懷裡和我這個做父王的對着幹,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我用黃鼠狼打量小雞崽兒的眼神來來回回地打量着他,直到把他逗得炸毛的伸出一隻肉嘟嘟的肥爪子一巴掌啪在我臉上才重新捏了捏他滑膩粉嫩的小臉蛋,心情大好地對他說:“古人云,有事兒子服其勞,有你這個金疙瘩在,父王肩膀上的擔子可要輕鬆多了。”我笑顏逐開地看着懷中的小寶貝,“兒子,你知道嗎,你父王我又要當皇帝了,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我決定放棄那把龍椅,先做個攝政王,幫你總攬這大梁江山,等你到了三……唔……好吧好吧,你別瞪我,不三歲,五歲、五歲行不行?等你五歲的時候,能夠自己寫字批改奏摺以後,父王就讓你親政,然後帶着你母妃去遊山玩水,你覺得這個點子怎麼樣?是不是非常的妙?”
我樂不可支的看着懷裡的兒子彷彿被雷劈一樣的用充滿控訴的眼神看着我,仗着他還說不了話,我又捏了捏他的胖臉蛋,“兒子啊,你也別怪我這個做父王的狠心,誰讓父王這輩子就你一個兒子呢,這擔子你不來扛誰來扛?再說了,你上輩子也做了幾十年的皇帝,想必對這一項職業早就瞭若指掌、胸有成竹了,既然這樣,當然應該義不容辭的爲父王母妃分勞解憂嘛,你說對不對?”
我忍俊不住的用商量地口吻問兒子,可是他卻半點都不願意配合的只知道那他那雙又清又亮的大眼睛怒火沖天的瞪着我。
我被他瞪得有些心虛,但是又覺得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因此假裝沒有瞧見他抗議地直接按住他的後腦勺強迫他點了點腦袋,如此這般的好一番施爲,也算是讓他勉強同意了我的要求。
和兒子‘商量’好以後,我就在蔣忠那殺才激動地渾身都在止不住打擺子的注視中,正式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敬王府大門口跪了個滿滿當當的衆宗親百官們宣佈,雖然我已經還俗,但是曾經捨身侍奉過佛主卻是不爭的事實,爲了不讓大梁皇室的聲譽因爲我而有損,我決定讓我的兒子來做這個皇帝。當然,我也沒忘記給滿臉忐忑無措的宗親百官們塞一個定心丸,我告訴他們,在我的兒子還沒有親政以前,我會以攝政王的身份掌握着大梁這艘巨輪的走向,希望大家能夠同心同德的輔佐我,讓大梁的未來更加的美好。
因爲我抱着拾娘毫髮無損從被熊熊火焰包圍的摘星樓裡走出來的緣故,我在民間的聲望早已經可以用如日中天來形容,是以,對在場所有人而言,只要我願意接受這注定只有我能夠接手的燙手山芋,那麼,不論我是做皇帝也好,做攝政王也罷,他們都求之不得。
在大家的殷切侍奉下,我抱着我的拾娘帶着我的兒子再次以主人的身份成爲了一個國家的主宰。
我對我的兒子說做皇帝對他來說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實際上,對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要知道,比起我兒子,我還要多做過一世的皇帝呢,因此,在接手了大梁君王的無上權柄以後,我連半個月的時間都沒有用到,就已經把樑承錚那縱火犯折騰的亂七八糟的政務梳理的井井有條。
我的表現讓對我這半路出家的攝政王一直都心有疑竇的文武百官們震驚的下巴都掉地上了。
顯然,他們做夢都沒想到我這從沒有經歷過帝王學教導的還在寺廟了一住就是這麼多年的皇子居然能厲害成這樣。
那些被我震傻了的老油條在我露了一手後,再也不敢在我面前擺任何過來人的架子了,一個兩個的,就跟鵪鶉似的,無聊得緊兒。
宗人府的宗令在親眼見識了我處理政務的手段後,更是仗着與我有那麼幾分親緣關係,又輩分特別高的緣故,把樑承錚那個縱火犯罵了個狗血淋頭,直說他的一己私心險些毀了整個大梁江山,還憤憤不平的夥同其他皇室宗親和百官們共同給樑承錚擬了一個很悲催的惡諡。
對於他們的此種行徑,我表面批評,實際卻樂見其成。
如果不是那個傢伙使壞,我的拾娘又怎麼會爲了救我而陷入久長的昏迷?!
想到現在還躺在我的寢宮裡無知無覺的愛妻,我的整顆心就彷彿被人用手擰着一樣的疼!
每到這個時候,我就很努力地勸慰自己,我告訴我自己千萬千萬不能自殘!因爲我的拾娘和我保證過,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如果我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連太醫都救不回來,那麼,等我的拾娘清醒後,難道我又要讓她爲了我以命換命的再給我一條活路走?!
我只需要這麼稍微的一假設,哪怕是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也會逼迫得自己轉移注意力,去做別的事情。
不論是陪拾娘還是逗兒子,我的心情都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變得高漲起來。
我很努力的去往好的方向想。
我的拾娘隨時都可能甦醒過來,繼續與我親親我我的過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幸福生活。
我的兒子也‘聰明伶俐’的隨時都可以接我的班,讓我能有更多的時間和我的拾娘相處。
啊……這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比起曾經的那兩個我,我應該感覺到知足了。
大大的知足。
我的拾娘這次特別特別的能睡,她一睡就和她的小名一樣,整整十年。
這十年裡,有很多人想要打我的主意,但都被我整得哭爹叫孃的生不如死,我正愁着我的拾娘都這麼久了還沒醒過來呢,他們就自己往槍口上撞,這又能怪得了誰?
我的岳父岳母還有大小舅子們貌似被我這麼多年對拾孃的一往情深打動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也變成了勸我納妃的說客。
他們說我這些年以來,已經吃足了苦頭了,沒必要在爲了拾娘而這麼折磨自己下去了。
他們讓我放下拾娘,還說希望我能夠早日得到解脫。
他們說的對象是慶陽侯府的旁支,有三四分像我家拾娘今生的容貌。
我噁心壞了。
面對他們的拳拳厚意,我半點面子都沒給的直接收回了所有曾經看在拾孃的面子上刻意留給他們的特權。
他們是因爲拾娘,纔在我的面前有了說話的資本,如今他們卻過河拆橋的踩着我對拾孃的感情來博得我的歡心?這讓我如何能忍?!
我的兒子也和我是一條心,滿週歲就正式坐上了皇帝寶座的他在聽說了自己外家的所作所爲後,直接把兩個陪着他一起讀書的表弟伴讀給攆回了家去,從此在見到慶陽侯夫婦時,也再不會像往常那樣畢恭畢敬的喚他們一聲外祖父和外祖母,相反,他對他們冷淡的厲害。
面對我兒子難得如此鮮明的好惡,大家有志一同的認爲必然是我手把手教導出來的,要不然一個未滿週歲母妃就暈迷不醒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對他的孃親有着這樣一份濃郁的化不開的孺慕之情呢。
對於他們自以爲是的猜測,我直接採取了無視的態度,比起與他們進行那沒必要的糾纏,我還是喜歡和我的拾娘在一起。
哪怕她現在不能說話,哪怕她現在一動不動。
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她的體溫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呼吸和心跳,這就足夠了。
這天晚上,在處理了厚厚一大摞政務後,我筋疲力盡地回到寢宮。
已經做了大內總管,還做得非常不錯的蔣忠,趕忙把一干小太監指使地團團轉的來服侍我,我卻沒心思看着他們在我面前晃,心煩氣躁地全趕了出去,然後自己在溫泉裡遊了幾個來回,就批了一件單薄的袍子奔到我和拾孃的寢殿裡去了。
這十年,我一直都是和我的拾娘同牀共枕的。
雖然她無法迴應我,但是有些不可言說的事情我還是會纏着她一起胡鬧的。
畢竟,只要是正常男人就有需求,更別提自己心愛的女人就躺在自己身邊,還是一副完全可以爲所欲爲的樣子。
我熟門熟路地解着拾娘身上的衣裳,由於常年臥牀的緣故,拾孃的膚色帶着一種病態的白,不過她的肌體卻不知道因爲什麼緣故沒有出現萎縮的跡象。
對於這一點,我早就習以爲常了。
要知道,上輩子哪怕拾娘她已經……她的容色也依然栩栩如生的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呸呸呸!
呸呸呸!
怎麼又想到那上面去了?
不能想,也沒必要想!
我的拾娘一定會醒過來的!
她在臨昏迷前答應過我呢。
很鄭重很認真的答應過我呢!
我很努力地安慰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緒,近乎賭氣似的用力覆在拾孃的身上,狠狠地撬開她帶着淡粉色的脣瓣去與她親吻。
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會異常懷念她回吻我的模樣。
她總是特別的熱情,從來就不在我面前故意喬裝出一副矜持的不行的樣子。
我愛極了那樣的她,也迫不及待地渴盼着她能夠早日睜開眼睛與我顛鸞倒鳳。
這十年以來,我真的是想她想得都快要變成一個徹頭徹尾地瘋子了。
我抱着拾娘在龍榻上滾了半個多時辰,才戀戀不捨地想要從她的身體裡退了出來,不想在這個時候,我的腰卻被兩條纖細又筆直的大腿絞擰了個正着。
我整個人都傻住了!
我渾身都在不住戰慄地去低頭看我懷中的人,就對上了一雙懵懂又專注的水眸。
這雙眼……
當年在雂州府我們重逢的時候我也瞧見過的。
回想起當日在摘星樓上拾娘叮囑過我的話,我淚如雨下地不停地親吻着她,邊親吻邊含糊地說着:“我就知道在這樣的重要事情上你絕不會騙我的,真好,真好,我的拾娘,你總算醒來了!真好!”
我強忍着把她生吞活剝吃進肚子裡的衝動,手抖腳抖地給她穿好衣服又換上自己的,才讓蔣忠那個老傢伙滾進來,讓他趕緊派人去太醫院把所有正當值的太醫們都叫到我和拾孃的寢宮裡來。
我纔剛這麼一說,蔣忠就駭得眼淚鼻涕都一起流下來了,我知道他這是想歪了,乾脆一腳踢在他身上,笑罵道:“你以爲本王爲什麼半夜三更的找太醫?是攝政王妃醒了,趕緊讓太醫們過來瞧瞧看具體情況!”
蔣忠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對我和拾娘就是好一通的恭喜和祝福,我被他說得全身上下的毛孔就沒有一個不是舒暢的。
因爲擔心拾娘一個人在牀上會感到害怕,我在吩咐完蔣忠後,又重新回到了牀上。
沒想到我人都還沒坐穩呢,拾娘就已經手腳並用地爬到我的懷裡來揪住我的衣裳不住的湊到我面前毫無章法的在我臉上脖子上親出一個又一個玫瑰色的吻痕了。
我被她親得心花怒放,想入非非,卻又不得不強自忍耐着甜蜜的折磨,在沒有確定拾娘一切安好以前,我是斷不敢毛手毛腳的,雖然我也不知道那羣庸醫對拾娘目前的情況到底能不能有所幫助。
太醫們很快就提着醫藥箱過來了。
就如同我原先所擔憂的那樣,他們對拾娘目前的情況根本就做不出任何合理的解答,唯一知道的就是不住的驚歎昏睡十年的人居然四肢也能夠如同正常人一樣活動自如,唯一知道的就是開一些四平八穩的盡知道敷衍人的藥方,我百般不耐的趕走了他們,自己抱着拾娘從頭摸到腳的檢查起來,我問她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她卻只知道笑眼彎彎地看着我,扯我的衣裳要與我敦倫。
我被她纏得心裡實在是癢癢得很,又想起當初在雂州府貌似這樣的拾娘也沒出現什麼太大的岔子,略一掙扎,就徹底臣服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就在我蓄勢待發的時候,蔣忠那老殺才卻要多礙眼,就有多礙眼地蹦躂出來告訴我那聞到腥味兒的貓兒子已經朝着這邊匆匆趕來了。
雖然我早已經把他認作我的剋星,但是此刻憋得只差沒五內俱焚的我還是忍不住生出了幾分要把他痛揍一回的衝動。
兒子一看到拾娘那癡癡傻傻的樣子就接受不了,打從學會說話走路以來就再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的他撲進拾娘懷裡就是一通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那一聲一聲的孃親,喚得我心肝都忍不住有些發顫。
我連忙告訴他,他孃親現在的這情況是我們早就預料到的,還說再過不久他的孃親就會恢復正常了,讓他不要着急。
兒子對我說的話還是十分相信的,他一邊打着哭嗝兒問要怎麼才能夠儘快好起來,一邊盯着他娘脖子上的青紫紅痕咬牙切齒地罵我是禽獸!
正所謂,老虎不發威你把我當貓一樣待啊!
被他一句禽獸刺激得到的我直接拎着他的脖領子把他丟給了蔣忠,並且強自命令一定要攔阻他不准他再來吵我後,我再次一個餓虎撲食一般的動作,把我的乖寶貝拾娘從頭到腳的啃了個乾乾淨淨。
這時候的拾娘,雖然沒有清醒以後的促狹和搗蛋,但是也別有一番風情,我被她迷得簡直可以說是樂不思蜀了。
拾娘在摘星樓上爲了給我造勢,想來付出巨大,因爲她一直懵懂了將近三年,纔在一個豔陽高照的下午徹底的清醒了過來。
那個時候,我正因爲她在外面玩了一身泥巴的緣故,把她壓在浴桶裡洗澡。
這三年以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寵壞了她,即便她神智依然懵懂,可是在我面前卻是越來越膽大包天的連我都有些頭疼了。
不過歸根究底,都是甜蜜的負擔。
在我一邊幫她洗澡一邊習以爲常的數落她又不愛乾淨又調皮的時候,我的下巴突然就被一根如同蔥白一樣纖細白皙的手指給挑起來了。
我下意識地順着她的舉動去看她的眼睛,看到的是一雙清明的又滿溢溫柔與歉意的眼眸。
那雙眼,讓我的淚水幾乎瞬間就從眼眶裡爭先恐後地流出來了!
一把將她鎖在了懷裡,哭了個形象全無。
她溫柔地親吻我的面頰親吻我的嘴脣,很認真很認真的與我道歉,我卻半點都不想聽她說任何道歉的話,我只想要抱着她回到我們的牀上去,我只想再把她從頭啃個腳,從腳啃個頭,唯有這樣,唯有感受着她與那個懵懂的她截然不同的迴應,我才能夠卸下自己心頭的所有負擔和壓力,告訴自己,我的拾娘,我的心肝寶貝,她是真的醒過來了!她沒有騙我,她是真的醒過來了!
也許是心裡對我實在有愧的關係,拾娘她比起從前明顯對我又千依百順了無數分,不論我討打的要求怎樣離譜的姿勢,她都毫不猶豫的選擇配合,有時候甚至還會比我要求的熱情上數分。我被她迷得神魂顛倒,連三月一次的大朝都忘了個精光。
直到我的兒子找回來,我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貌似我還沒有告訴他,他母妃已經徹底清醒過來的事實。
不過就算我不說,當我的拾娘滿眼溫柔地衝着我傻愣愣的兒子張開雙臂,說着:“是瑾寶嗎,快過來給母妃抱抱!”的話時,我相信他也應該知道自己母妃這回是真的清醒過來了!
因爲拾孃的清醒,我們父子倆半點愧疚心理都沒有的直接曠了大朝,我們又回到了與彼此鬥智鬥勇只爲了博得拾娘回眸一瞥的幸福時光。能夠走路也能夠說話的兒子戰鬥力與他嬰兒時期比起來簡直就不可同日而語,即便是我,一個不小心也會被掉到他挖的坑裡去。
爲了出一口惡氣,我沒臉沒皮的把兒子也是轉世之身的事情說了出來。
拾娘在最初的驚訝後,很快就一臉狂喜的在兒子的忐忑中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們母子倆的感情也因爲前世的羈絆又濃厚了幾分。
我看得牙根癢癢,心裡也委屈的厲害,就在我懷疑拾娘是不是愛兒子比愛我還要多的時候,我的拾娘給我講述了一個讓我滿腔的困惑都因此而迎刃而解的天大秘密。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我的拾娘爲什麼總是怕我受傷總是怕我出事又爲什麼一碰到危險就第一時間把我護在身後,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拾娘爲什麼總是喜歡對我做一些讓我不好意思的想要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的霸道行徑,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夠幸運無比的一次又一次與我的心肝寶貝重逢!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我的拾娘有多愛我,我才知道我們之間是多麼多麼的不容易。
在說到最後的時候,我的拾娘捧着我的臉告訴我:不管下輩子我能否還記得我們曾經所發生的一切,她也依然堅信我會找到她,也依然堅信我們能夠重敘舊緣,她告訴我,她永生永世都與我綁定在一起了,她讓我徹底的安下心來,說我們纔是彼此永恆的唯一。
與拾孃的這一番長談,讓表面一如往常實際上心裡早已經不堪重負的我重新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心無掛礙般的輕鬆與歡喜。
我的拾娘,我的寶貝拾娘,原來我們是真正的靈魂伴侶,我的拾娘,我的寶貝拾娘,原來我們是彼此永恆的唯一。
我默默咀嚼着拾娘對我說過的話,心裡的快活與激動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爲了讓我的兒子也感受到我這份由衷的喜悅與幸福,我決定現在就帶着我的拾娘從密道偷偷的離開皇宮,去過我們早已經期待了很久很久的二人世界。
這次,我要整日整夜的陪伴在我的拾娘身邊,我要看着她頭上的青絲一點點的變成白雪,我要看着她的光滑細嫩的臉蛋上一點點的出現歲月的紋路,我要陪着她,我要一天一天的陪着她,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一起變成老公公和老婆婆。
這輩子,我們要做很多很多的善事,這輩子,我們要積攢很多很多的功德。
走在江南被剛纔一場疾風驟雨擊打的溼漉漉的青石板上,我用力握着身邊人的手,在心裡偷偷地對自己說:別怕了,別怕了,什麼都別怕了,就算下輩子的你真的把一切都忘個精光也不要再感到害怕了,你要爭氣一點,你要勇敢一點,因爲你的靈魂、你的半身、你的命脈,已經向你許諾了一個只屬於你們彼此的,永生永世的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 樑繼瑾番外
屢戰屢敗是一件十分悲催的事情,但爲了能夠獲得母親的垂青,哪怕被綁在龍椅上動彈不得,樑繼瑾也沒少派暗衛去他母后跟前刷存在感。
可是不管他怎麼刷最後都會被他父皇以更爲變本加厲的手段給重新秀回來!
秀回來也就算了,還特意送了塊老薑給他!
簡直豈有此理!
樑繼瑾儘管心裡恨得牙癢癢,卻半點都奈何不了對方。
沒辦法,誰讓他的父皇在他的母后面前從來就沒節操的很呢,學着珏寶撒嬌也就算了,還躺在地上打滾和他這個做兒子的爭風吃醋!虧他也做得出來!
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父皇不是一般的爲長不尊的樑繼瑾瞪視着擺在自己龍案上的老薑,眼睛裡就差沒直接噴出火來!
不過沒關係!
樑繼瑾嘴角勾起一抹勝券在握的冷笑,他也不是什麼殺手鐗都沒有的。
最起碼的,他相信這回只要他的信一寄過去,以母親對他的疼愛,一定會不顧父親的打滾撒潑,狂奔而來的。
將精心準備好的信件交給不知道藏於御書房哪個旮旯角落裡的暗衛,樑繼瑾頭也不擡地道:“記住,這封信可絕對不能再讓太上皇給中途截胡了,”他慢悠悠地咬重了那個‘再’字,還涼颼颼地從鼻子裡哼笑出了一聲。“一定要悄悄送到皇太后手中,否則,你就給朕提頭來見吧。”
“屬下遵命!”心神一凜地暗衛雙手接過信,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御書房裡。
樑繼瑾是一個合格的君王,在與自己父皇鬥智鬥勇的時候,他也沒忘記兼顧朝廷大事。對於奏摺也向來是有多少批多少,從來就不推諉和搪塞。
他那一手瘦硬通神、筋骨嶙峋的硃批是整個大梁朝前進的方向,也是所有人眼裡的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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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在他們父子倆的勵精圖治下,政通人和、安居樂業的大梁百姓已經不約而同在自己的家裡供上了他們一家三口的長生牌位。百姓們既感謝樑承銳父子倆給大梁帶來的諸多變化,也感謝陸拾遺這位不是皇后卻做盡了皇后應該做的各種善事的皇太后!
這些年,大梁朝哪裡有天災、哪裡有人禍,哪裡就有太上皇和皇太后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幼在佛寺里長大也被尊奉爲佛子的緣故,太上皇天生就帶着一絲慈悲佛性,不止皇太后被他影響的以行善積德爲己任,就是現在的樑瑾帝也同樣如此。
這一家三口,彷彿有着一份天生的菩薩心腸,真的是哪裡有難哪裡就有他們。
由於陸拾遺等人的表現,大梁朝進入了一個十分穩定的簡直可以說是一個承平盛世一樣的年代,有句話說得好,倉廩足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現在的大梁已經成爲了周邊小國的羨慕對象,不少國家的百姓以能夠進入大梁,成爲大梁的子民爲榮。
樑繼瑾對於自己治理的國家能夠發生這樣大的變化,也很有成就感,特別是在他知道自己做一個好皇帝能夠給自己的父皇母后帶來極大的好處後,他更是樂此不疲。
他很爲自己能夠幫助到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感到驕傲,在經歷了那樣一個堪稱殘酷的上輩子以後,樑繼瑾就和他的父皇一樣珍惜着現在的一切,他唯一感到惋惜的就是兩個弟弟沒有跟着一起過來,如果他們也來的話,想必也會如他現在這樣幸福吧。
在樑承銳陷入沉思的時候,他剛剛纔任命沒多久的新任大內總管用充滿討好的語氣把一個大腹便便的宮裝麗人迎了進來。
樑繼瑾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溫暖地微笑,“梓童馬上就要臨產了,怎麼還有空到朕這裡來?”
面容娟秀精緻的皇后臉上露出一個有些靦腆的微笑,她微微側頭,跟着她一起進來的宮女就低垂着頭把一個食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龍案上,眼見着宮女做完這一切的皇后纔對着樑繼瑾艱難地行了一個禮,她的禮還沒行到半途,樑承銳已經過來滿眼溫柔地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攙扶起來。
“朕不是早就和你說過,私下相處的時候不需要如此拘禮嗎?更何況,你肚子裡還有着朕未來的太子。”樑繼瑾面帶微笑地把手放在皇后高高凸起的肚腹上,然後愉快地感受到一隻小腳以最快的速度踢了過來,“看來母后所說的胎教確實非同一般,咱們的皇兒比起尋常人家的孩子可要活潑伶俐太多了。”
皇后聽了樑繼瑾的話,臉上露出一個有些勉強地微笑,她神情很不自然地垂着眼簾,走到龍案面前,親自取了龍鳳攢珠紋樣的檀木食盒盒蓋,從裡面取出一碗看上去清澈的就彷彿一碗尋常溫水一樣的湯汁來,“這是妾身親自替皇上熬得補身湯,這些日子皇上爲了西南地動的事情一直都沒有休息好,妾身瞧了真的是說不出的心——”
皇后的話消失在了樑繼瑾洞察秋毫的深邃眼睛裡。
“皇上……”她語氣有些怯軟的喚了一聲。
樑繼瑾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如果朕連朕的梓童心情不好都瞧不出來,那麼也就枉爲人夫了,說吧,到底發生了何事,讓朕的梓童憂心忡忡成這幅樣子,瞧,連眉心都擰出摺痕來了。”樑繼瑾一邊說,一邊親暱地揉了揉皇后的眉心。
皇后望着樑繼瑾充滿關切的眼神,本能地想要隨便找一個理由糊弄過去,可是這時候她耳邊卻不期然的想起了在他們大婚那一日,婆母陸太后對她的諄諄囑咐。
她嫁的是一位帝王。
還是一位眼睛裡摻不得任何沙子的帝王。
想到自己撒謊後有可能被戳穿的後果,皇后抿了抿有些發乾地嘴脣,強迫自己迎向樑繼瑾滿溢溫柔的眼睛,語氣微微帶着幾分輕顫地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就是……皇上您一口一個的太子的……讓、讓妾身心裡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妾身、妾身很害怕自己這一胎生的是個公主……如果當真這樣……那就、那就讓皇上您失望了……”
樑繼瑾沒有想到他的皇后居然是因爲這個原因而悶悶不樂,不由得大爲錯愕又滿心的懊惱。
“梓童,這都是朕的錯,是朕考慮不周,明知道孕婦容易多思,還在無意間又給你增加了這麼大的壓力。”
知錯就改的樑繼瑾親自把他的皇后攙扶到了御書房後面小隔間的貴妃榻上坐下,然後才眼神溫柔地握住她的手道:“梓童,根本就沒必要爲自己生男生女的事情感到憂心,如果生下的是男孩,那麼自然是我們大梁朝的下一任繼承人,如果生下來的是女孩,那就是我大梁的第一長公主,對朕而言,只要是梓童生的,朕都喜歡。而且,”樑繼瑾神秘兮兮地話鋒一轉,“恐怕梓童還不知道吧,比起皇子,父皇和母后更希望我們能夠先生個公主出來給他們抱呢,在他們看來,軟嫩嫩又粉嘟嘟的小公主可比調皮搗蛋的小皇子要可愛太多了。”
樑繼瑾的這個正宮皇后是他的母后陸拾遺在擬定了十多個人選後,由他自己一眼挑中的。
她不僅溫婉有禮又恪盡職守還帶着點女兒家特有的靦腆與羞赧,這樣的女子,對一個外表風華正茂實際上內裡早已經飽經風霜的帝王而言,這樣的女子無疑是非常的舒心也非常的讓人打從心底想要爲之憐惜的。
樑繼瑾很喜歡他的這個皇后,自然不希望她因爲這樣一點無關大雅的小事而悶悶不樂。
皇后沒想到樑繼瑾不但沒有爲她的小家子氣而責備於她,相反還用這樣的方式安慰她,心裡真的是說不出的感激,“皇上,多謝您的寬慰,妾身一定會好生把這個孩子產下來的,不論它到底是皇子還是公主!”
“皇上,”皇后抿了抿嘴脣,面色染緋,眼神充滿愛意地看着樑繼瑾,語出肺腑地續腔道:“妾身、妾身很想要告訴您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能夠爲皇上您誕育子嗣,妾身真的打從心底的感到榮幸和歡喜。”
“朕也很高興朕的梓童能夠這樣的喜愛朕,”樑繼瑾心情頗爲愉悅地在皇后微微抿起的粉脣上親吻了一口,“而且,梓童可千萬別以爲朕是在故意拿話敷衍你,等到父皇和母后回來後,你就會知道,他們是有多麼的喜歡我們的小公主了。”
爲了不給自己的皇后增添沒必要的負擔,樑繼瑾乾脆一了百了地徹底改換了口風,再不把皇后肚子裡的孩子喚作是小太子來增加她的壓力了。
不過這份體貼入微這次卻沒有被皇后給領悟到,相反,她滿臉不可思議地揪住樑繼瑾的龍袍袍袖,語聲急促地說道:“父皇和母后他們要回來嗎?是真的嗎?可是前不久他們不還寫信來告訴我們說又要在外面待個一年半載的纔會考慮返京嗎?”
“原本他們確實是這麼打算的,不過現在不同了啊,”樑繼瑾笑得一臉志得意滿地又伸手摸了摸皇后高聳的肚皮,“朕就不信有這麼個小嬌嬌在,母后還忍得住不回來!而且朕已經給母后寫信尋求她的幫助了,相信她很樂意爲她因爲兒媳婦即將生產而六神無主的兒子排憂解難的!”
想到自己剛剛纔讓暗衛寄出去的那封情真意切的信件,樑繼瑾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真切了幾分。
他的母后對他本來就多有心疼和憐愛,在看了他那封充滿示弱的信件後,無疑會歸心似箭的爭取在他的皇后生產之前趕回,至於他的父皇……如果在這樣一個緊要關頭還不識大體的打滾撒潑的話,樑繼瑾相信就算他的母后再怎麼縱容他的父皇,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的!
只要一想到自家父皇那憋屈不已又不得不跟着母后往京城裡趕的樑繼瑾不由得心情大好!
他忍不住又在皇后的脣上重重地親吻了一口後,隨後在她臉紅紅的害羞注視下,喜笑顏開地用一種格外意氣風發的語氣說道:“梓童你就等着朕的好消息吧,朕相信母后在接到朕的信件後,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回京城來與我們一起期待着小乖乖的誕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