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世界出生的華承銳對大鳳皇朝的生活適應良好。
他本來就沒有什麼大男子主義, 也樂得跟在自己的妻子後面,唯獨她馬首是瞻。
因此,在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做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去努力融入這個世界, 而是絞盡腦汁的琢磨着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夠順利的與自己的愛人重逢。
只是他卻沒有想到, 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願望,對現在的他而言卻如同水中撈月一樣的荒誕可笑。
他同父同母的親妹妹更是用不容置疑的語氣懇求他歇了那妄念。
滿頭黑線的華承銳當然不會如她妹妹華婧所說的那樣,當真放下對自己愛人的渴求,老老實實的在這個女尊世界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兒郎,然後遵從母命的嫁給另一個女人。
不過爲了弄清楚自己的血統到底有什麼問題,華承銳還是努力在臉上做了個很有自知之明的表情, 表示他絕對不會因爲一時衝動而做出什麼害人害己的事情出來。
哥哥華承銳的承諾, 讓華婧臉上忍不住閃過一抹慚愧之色, 她覺得自己作爲妹妹實在是太過無用,不僅沒能讓自己的哥哥心想事成, 還要他刻意壓抑自己的情感, 別給自己惹是生非。
華婧是個寤生女。
她與華承銳的父親就是因爲在生她的時候, 難產去世的,所以, 華母對華婧這個嫡出的長女一直都沒有什麼好臉色,更遑論去親自教導於她。
也正因爲這樣,華婧,比起這個世界的其他所謂大女人而言, 多了幾分難得的體貼和溫柔。
爲了彌補自己受了委屈的哥哥,華婧主動開口寬慰華承銳道:“哥哥,你再堅持個三年,等我考上進士,我們就搬出去,到那時,我再也不會讓你像現在這樣,只能仰着他人的鼻息過日子。”
本來就想從華婧這裡好好的套問一下,他們兩個的血統到底有什麼問題的華承銳在聽了華婧的話以後,頓時打蛇順棍上,“妹妹,既然我們都不是純血,那麼你去考進士,會不會也有人瞧你不起,甚至橫加阻攔?”
華婧臉上的表情因爲華承銳的這番話而有所晦暗,不過她很快就抿了抿自己的嘴脣,振作精神道:“如果現在還是從前,那麼,華嬋父女確實可以在暗地裡弄些小動作,讓我出不了頭,但今時不同往日,既然現在的鳳帝陛下連男兒都願意讓他們跨出二門去施展抱負,那麼我們這些混血女兒的未來天空只會更加的廣闊。”
華婧眼睛閃閃發亮的看着華承銳說道:“哥哥,你只要耐心,再等個三年就好了,總有一日我們會讓母親爲如此對待我們而感到悔不當初的。”
華承銳聞聽此言配合的在華婧面前做了個握緊拳頭的動作,然後又不露聲色的繼續引着華婧說話。
華承銳知道在這個家裡他想要探聽到最準確的消息,只能找華婧這個同父同母的親妹妹。
因爲只有她纔不會存心敷衍甚至糊弄於他。
從華婧的口中,華承銳得知他和華婧的生父本是從遙遠他國因爲仰慕大鳳皇朝的繁華,而特特移民過來的豪富之子。
爲了能夠儘快融入大鳳皇朝,那特特從海外移民過來的豪富特意把自己唯一的兒子秦小郎許配給了一窮二白但已經成功考上了秀才的華母做正君。
秦小郎的容貌出類拔萃,頗具異域風情,華承銳與華婧也遺傳到了他深邃的五官,看上去與大鳳皇朝的人有着極爲顯著的區別。
大鳳皇朝並不是一個混血兒十分吃香的朝代,相反,他們的排外心理極重,甚至很早以前就形成了貴胄不與混血結合的所謂風俗習慣。
華母當然之所以會娶了華承銳和華婧的父親完全是看在秦小郎那豐厚至極的嫁妝份上。
因爲在大鳳皇朝,科舉是一件十分耗錢的事情。
像華母這樣的寒門,不找個冤大頭供着她繼續往上考,恐怕她這一輩子都會止步於秀才。
按理說華母應該對秦小郎的幫助感到感激,可實際上,華母卻把秦家對他的支持當作了一種冷酷異常的各取所需。
她用自己大鳳人的身份幫助秦家在大鳳朝站穩腳跟,秦家則供給她錢財,讓她能夠繼續走完自己的科舉之路。
正是因爲她把這一切都看得透透的,所以她才能夠在原配難產死去後,就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娶了自己的青梅竹馬,並且又生下了兩個孩子。
“哥哥,我知道你一直都對母親抱有着極大的希望,覺得虎毒不食子,終有一日她會見到我們的好,可實際上這一切,無疑都只是你的自欺欺人,如果她真的對我們有感情,就不會這麼多年任由我們被華嬋和華承鏈的父親磋磨,而無動於衷了!”
華婧在華承銳不着痕跡的推波助瀾下,追憶了好長一通的往事,一雙杏核眼就彷彿淬了火星子一樣,閃耀着讓人不可逼視的光彩。
“所以,哥哥你一定要聽我的,暫時忍了這幾年,等到我們翻身以後,再好好的和他們算一算總賬。”
這樣對未來充滿着希望的華婧從不曾在華母他們面前表現出來過。
在華母等人的心裡,華婧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雖然幸運的一年在科考上取得了成就,但每次距離名落孫山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是以,沒有人覺得她會在三年後的金鑾殿上取得什麼好名次。
華承銳沒有想到這次與華婧的談話收穫居然會這麼大,他附和着華婧的話,又充滿關切的語氣問她道:“放心吧,妹妹,我絕對不會給你拖後腿的,只是就我們現在的處境,你手中的錢財,足夠你繼續購買與科考有關的資料嗎?”
讀書人想要取得一個好成績,靠的就是平時的積累,如果不披沙揀金、去蕪存菁,那麼最終只會泯然於衆人,更遑論在科考上一舉奪魁。
對於自己哥哥的關心,華婧十分受用,她眉眼彎彎的看着華承銳說道:“關於這一點,哥哥你大可以把心放回肚子裡去了。雖然母親在華嬋父親的挑唆下,素來就沒對我抱多大指望,但是她的書房還是向我開放的。”
華婧耐心的給華承銳解釋着。
“而且母親歷來自忖,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她在爲人母方面雖然多有詬病,但是卻從不曾像別的無良母親一樣,連自己原配留給女兒的遺產都會攫奪,因此,在錢財方面,哥哥就更不需要爲我擔心了。”
那因爲仰慕大鳳而千里迢迢帶着家人來到這裡的豪富並沒有落得一個好結局。
他在把兒子嫁出去沒幾年,就因爲一場橫禍去世了,連帶着他的所有資產也被與他一同來到大鳳的幾個姐姐妹妹們接收了個精光。
華承銳與華婧的生父作爲出嫁男,本身並沒有資格獲得這些遺產,但是他的一干姨母們看在華母的面子上,還是給他留了不少的財物,如今這些財物也盡都落入了華婧的手裡。
因此,華婧正如她和華承銳所說的那樣,是一點都不缺錢。
本來已經把他們腦補成了兩條可憐蟲的華承銳在聽了華婧的這一番話以後是真的長鬆了一口氣。
把所有心理負擔盡皆放下的他看着臉色凍得青白交錯的妹妹說道:“既然妹妹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那麼哥哥當然不會再爲你擔心,不過現下天氣是越來越冷了,你的身子骨本來就有些弱,還是儘早回去,換了衣物好生休息吧。”
華婧沒想到平日裡沉默寡言的就跟個隱形人沒什麼區別的哥哥居然會如此關懷於她,心窩裡止不住的就是一燙。
她眉開眼笑的看着華承銳說道:“還是哥哥考慮的周到,那我先送哥哥回去吧。”
華承銳雖然已經接受了這個世界男女對調所帶來的詭異感,但是眼見着這樣一個凍得渾身直哆嗦的……比他還要矮一個頭的小姑娘,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要送他回去,還是有些適應不了。
因此,他連忙出言婉拒道:“不用了,妹妹,這裡離我住的院落也不遠,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此時身上確實凍得有些狠了的華婧也沒有矯情,她回頭招呼了下,跟在不遠處的兩個小廝,讓他們好生照顧好華承銳,就朝着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和妹妹華婧分手以後,
華承銳一臉苦大仇深地回到自己住的院落裡,然後在兩個小廝幾乎跌落下巴的注視下把自己用力拋到了牀上,要多頭疼,就有多頭疼的出起了神。
雖然華承銳見妹妹華婧面前已經滿口承諾,絕對會謹言慎行,不給她惹任何麻煩,但是,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當真如華婧所說的那樣,老老實實再在華府裡窩個三年,知道華婧考上進士,把他帶出這個狼窟。
畢竟,他今年已經十六歲了。
在大鳳皇朝,男兒十五就能夠出嫁,華承銳可不想在這三年裡,莫名其妙的被華母和華父許配給別人……
就算他能夠順利的撇脫掉華母和華父強塞給他的婚事,他的名聲也壞了,再想要嫁給他的寶貝拾娘,無異於難如登天!
尤其是他還是所有大鳳朝人眼裡……根本就不堪與貴胄匹配的混血兒!
華承銳的性格註定了他不會使得呆在華府坐以待斃。
在盯着帳子頂,發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呆以後,華承銳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堪稱妙到毫巔的好主意。
大鳳朝每年元宵節,女帝陛下都要站在城牆上與民同樂,同時賞花燈、看煙火,以及放孔明燈。
華母在大鳳皇朝雖然只是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但是以她的身份,至少能夠讓華承銳靠近宮門,靠近陸拾遺所在的地方。
華承銳準備到了元宵節那條,就放一個只有他和陸拾遺才認得的心型孔明燈上去,當然在孔明燈上,他還會留下一張只有他們兩人才看得懂的表情符號^_^,然後再綁個留有他現在地址的金絲錦囊,華承銳相信陸拾遺在看到他留下的訊息以後,肯定會以最快的速度把孔明燈射下來,沿着地址過來找他的!
華承銳的算盤是打得噼裡啪啦響,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等到真的到了元宵節那一天,他才傻眼的發現,想用特色孔明燈在女皇陛下那裡刷存在感的人簡直就猶如那過江之鯽一樣,數都數不清。
不只是外面的人,就連與他同母異父的弟弟樑承鏈也信心滿滿的準備了一個蓮花狀的孔明燈,還在姐姐華嬋的幫助下,在孔明燈上畫了幅自己盛裝打扮後的小像,“等下再看到我的孔明燈的時候,一定會被我的驚世容貌給徹底迷住的。”
從小就被華母和華父還有親姐姐華嬋養在蜜罐裡泡着長大的華承鏈對於自己可謂是充滿信心。
而華母等人雖然並不覺得女皇陛下會在百忙之中去特意關注被小兒郎們放上天的孔明燈,但還是一個兩個都給予了鼓勵,門口真的表示女皇陛下一定會被華承鏈的小像給徹底迷住的。
在此期間,華承鏈發現他同母異父的哥哥華承銳居然也準備了一盞孔明燈,不由得大爲惱火。
不過,當他注意到華承銳的孔明燈不止糊得奇形怪狀,孔明燈上用毛筆描得紋路也簡陋的不像話以後,忍不住在鼻子裡哼出一聲,用一種既滿意又不屑的口吻說道:“像你這樣的孔明燈,別說是女皇陛下了,就算是尋常的女子,恐怕也不會正眼瞧上一回。”
還沒有把金絲錦囊綁上去的華承銳低眉垂目的做出一副有些膽怯的模樣對華承鏈說道:“承鏈弟弟,我擔心大家都在放孔明燈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在旁邊幹看着給母親和父親丟人,纔會也匆匆跟着準備了一盞……”
華承銳臉上表情很是慚愧的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盞其貌不揚的心形孔明燈,“我也知道它看上去確實醜了點,不過用來湊數也算是足夠了。”
爲了避免華承鏈仗着華母的寵愛,驕橫跋扈的毀了他手裡的孔明燈,人在屋檐下的華承銳就差沒把自己的麪皮主動揭下來,放在地上任由華承鏈踩踏了。
心裡止不住爲自己哥哥叫屈的華婧,在看了哥哥卑躬屈膝的模樣以後,忍不住赤紅了一雙眼睛。
她拼命說服自己低頭,一雙深藏在袖子裡的手指指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深深的掐入了掌心裡。
除了華婧以外,沒有人覺得華承銳讓着華承鏈有什麼不對勁的,在聽了華承銳的一番表態後,華母罕見地對華承銳露出了一個讚賞意味的眼神。
很高興他既考慮到了她這個做母親的顏面,又沒有去搶他弟弟華承鏈的風頭。
表面工作向來做得非常不錯的華父也在這個時候露出了一個頗有幾分虛僞的微笑,“承銳真的是長大了,瞧瞧,瞧瞧,這話說得人心裡啊,可真的是暖烘烘的。”
“父親謬讚了。”華承銳配合地在臉上露出一個有些靦腆的微笑,重新做回了他的華府小透明。
很快就到了元宵節這天。
華母帶着全家人一起乘坐着馬車熱熱鬧鬧的去了大鳳皇朝宮門所在的地方。
此時的宮門口已經人山人海。
難得出來一回的兒郎們一個兩個的在自己家人的陪伴下,仰着脖子如同嗷嗷待哺的小雛鳥一樣,提着孔明燈,靜等女皇陛下的到來。
因爲身上有着職銜的緣故,華母一行很快就在普通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被安排到了距離宮門比較近的地方。
在這裡,華母見到了不少同僚,華母和華嬋、華承鏈也三五成羣的和她們玩得來的朋友們走到了一起,唯獨華承銳兄妹倆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華承銳沒有去找自己的小夥伴,是因爲他根本就沒有這具身體的記憶,爲了避免多做多錯,只能留在原地,但是華婧爲什麼沒有去找自己的小夥伴,華承銳就不清楚了。
也許是看出了自己哥哥的疑問,華婧主動開口對華承銳解釋道:“每到元宵節的時候,宮門口就會出現許多意圖渾水摸魚的人,既然哥哥今年不打算去找自己的朋友,那麼我這個做妹妹的當然要留在這裡陪你,省得你被人趁亂裹挾走了。”
華婧這句話並不是危言聳聽,要知道那些柺子最喜歡的就是不知事的幼童以及像華承銳這種小官的兒子,即便是把他們迷昏帶走了,他們的家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
華承銳雖然覺得華婧說的話很有些讓人發窘,但還是在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感激的表情,隨後又頗有幾分不好意思的含糊道:“妹妹你知道的,我的那些朋友對我也……算不上真心,我就算過去了也不會有人拿正眼瞧我,所以還不如留在原地哪也不去。”
對於華承銳的決定,華婧十分高興。
“哥哥,你能想通就好,你的那些所謂的朋友都被華承鏈灌了迷魂湯,你離他們遠些,未嘗不是好事。”
華婧平日裡雖然一心撲在科考上,並不關心家裡的閒雜瑣事,但也知道自己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和他的那些朋友們一直都把自己的親哥哥當作小丑一樣逗弄,從來就不是真心誠意的盼着他好的。
因此,她很高興自己的哥哥這回總算是徹底想通了。
由於府裡有一堆華父眼線的緣故,華婧很少有機會能夠像現在這樣痛痛快快地與自己的兄長溝通,所以她十分享受這種感覺。
而且,與哥哥華承銳聊得多了,她才又驚又喜地發現自己的哥哥居然還是個大才子,很多生僻的,連她都一知半解的典故他都能張口即來,還遊刃有餘的很。
看着這樣的哥哥,華婧忍不住在臉上生出了幾分動容之色。
“如果哥哥是女兒身就好了,我相信以哥哥的能耐,定會在科舉一道上取得非常好的成績!”
華婧因爲常年被華母忽視的緣故,在讀書方面一直都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現。
雖然她已經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力氣,盼望着能夠在科舉之路上取得好成就,但基本上每次都是慘兮兮的吊車尾。
因此,她十分佩服那些學習資質超羣的人!
特別是在她發現這個學習好的人居然是她哥哥的時候,她的心裡更是說不出的遺憾和與有榮焉。
不過華承銳卻很難對她的感慨產生共鳴,畢竟他一直以來穿越附體的都是男兒身,也從未想過要變性成爲一位妹妹華婧口中的大女子。
爲了掩飾自己的滿頭黑線,他連忙開口道:“妹妹這話哥哥可有些不認同了,現在女皇陛下不已經頒下法令,讓男兒當官了嗎?說不定再過不久,哥哥也能夠和妹妹一起坐在考場裡,爲前途而奮鬥了呢。”
“別人要當那男兒官,妹妹我沒有任何意見,但是哥哥你絕對不行!我華婧的哥哥就應該好生嬌養着過無憂無慮的日子,怎麼能與那到處拋頭露面的貧家子弟搶飯吃呢?”
華婧在聽了華承銳的話以後,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出言反駁。
“再說了,如果哥哥你真的要當這個男兒官的話,以後說親都會非常的困難的!”
華承銳雖然已經接受自己的原生世界,是一個女尊男卑的世界,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就能夠心懷坦然的接受這個世界裡的一切。
比方說,像妹妹華婧所說的那樣,當真作爲一株菟絲子柔弱無依的攀纏在自己的妹妹身上混吃等死。
爲了改變華婧的這種觀點,華承銳在肚子裡打了一堆的草稿要與華婧分說,周圍卻傳來熱鬧無比的喧譁之聲。
心頭止不住就是一跳的華承銳下意識照着其他人的舉動,擡頭往城牆上看去,恰巧看到一身鳳袍的女人在衆多官員和宮人的簇擁下朝着這邊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與此同時,耳邊也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山呼萬歲之聲。
華承銳眼神癡迷的望着城牆上的愛人,整個人就如同恍若隔世一般,只恨自己沒能長出一雙翅膀,飛上城頭將那位渾身都散發着凜凜威勢的女皇陛下抱個滿懷!
那是他的妻子啊!
那是他的愛人啊!
眼見着哥哥因爲女皇陛下的到來而整個人都有些陷入魔怔的華婧連忙掐了他胳膊一把,用眼神示意他注意場合。
華承銳勉強按捺住滿腔的激動回過神來,繼續全神貫注地聽着他的寶貝拾娘在城牆上發表有關新政的講話。
不僅是他,其他跟隨家人們一起過來的兒郎們也眼睛亮閃閃的注視着城頭上的陸拾遺,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的連自己姓誰名誰都不知道了。
也不清楚過了多久,華承銳纔看到他的拾娘,大鳳皇朝的女皇陛下在衆目睽睽之下,放出了第一盞描着一隻火鳳凰的孔明燈。
城牆下面的人見此情形,連忙緊隨而至。
轉眼間,天空已經飛滿了各色各樣的孔明燈。
早就在等着這一刻的華承銳見大家陸續放出了孔明燈,哪裡還站得住,連忙將早已經準備好的金絲錦囊綁好,將自己的孔明燈也朝着城牆所在的方向,放它升空而去。
相較於其他人五彩斑斕的孔明燈,華承銳的這個,除了大一點外,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讓人誇獎和說道的地方。
同樣看到這盞孔明燈升空的華承鏈在臉上露出一個頗爲不屑的表情,用很是不敢苟同的語氣告訴小夥伴們,這盞孔明燈的主人是誰,以及自己也跟着丟臉的無奈心情。
就在華承鏈的小夥伴們七嘴八舌的安慰他並且批判華承鏈的審美觀時,高踞城頭之上的陸拾遺也瞧見了已經冉冉飛向自己透頂那盞樸素的簡直能夠用簡陋來形容的孔明燈!
瞳孔條件反射就是一陣緊縮的她猛然朝身後伸出一隻手,言簡意賅的對吳德英說了句:“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