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以及今日碼字入神去摸旁邊杯子喝水的時候把杯子掃地上去了T_T
引‘狼’入室的皇帝在大朝會上丟了那麼大一個臉後,終於痛定思痛的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招架不住陸拾遺這個看似柔弱卻脾氣驕橫的小女子了。
在幾番糾結下,他終於在老伴當吳德英的提議下,決定請外援了。
皇帝辦起事來效率還是很快的。
大朝會上的事情才發生沒兩天,陸貴妃的生母朱氏就包袱款款的帶着一大堆東西進來看自己的閨女了。
得益於陸拾遺現在如日中天的地位,宮門口的大內侍衛對朱氏當真是半點刁難都沒有,幾乎是大開綠燈的連朱氏想要帶進宮的東西也是隨便翻撿了兩下,就放行了。
朱氏還沒走到兩步,纔跟他們家打過交道不久的安公公就帶着一頂綠地小轎過來迎接了。
朱氏連說使不得,安公公卻告訴她這是貴妃娘娘的吩咐,“您要是不坐,纔是爲難奴婢們呢。”安公公這樣耷拉着一張苦瓜臉說。
在安公公——就差沒跪下——的強烈要求下,朱氏膽戰心驚的坐上了二人擡的小轎,往關雎宮所在的方向去了。
到了關雎宮,朱氏才發現女兒已經帶着一大堆人站在殿門口翹首以盼的等着她了。
只一眼就瞧出女兒的下巴又尖了不少的朱氏眼圈一紅,忍住把女兒抱進懷裡的衝動,兩手交疊着放在右□□方一點的地方就要蹲身福禮,被又哭又笑撲抱過來的陸拾遺一把攔住了!
“娘啊,您怎麼跟自己的女兒還來這一套啊!”
“貴妃娘娘,君臣有別。”被女兒這麼一說的朱氏再也遏制不住的奪眶而出的眼淚,不過她還記得她們母女周圍還有無數雙眼睛盯着看呢,因此強迫性的把女兒扶正了,然後一絲不苟的斂衽福了禮。
“您再這樣我可就真要生您的氣了!”陸拾遺氣惱地瞪着自己母親,“到了我的地界兒您還和我說什麼君臣有別,您這不是存心要打我的臉嗎?”
“拾娘,禮不可廢。”重新挺直身板的朱氏眼神愛憐的握住女兒的手,“你現在得蒙皇上看重,越級擢升成了貴妃,就更要端得住自己的儀態,不要給有心人拿住你的把柄,胡亂編排你的名聲。”
“我看誰有那個熊心豹子膽!”陸拾遺宛如一個被人寵壞了的傻白甜一樣,一邊要多驕矜就有多驕矜的擡起下頷,一邊親親熱熱地挽着朱氏的胳膊往裡走。“也不怕老不羞抓到了狠狠的拾掇他們!“
朱氏一個狠狠踉蹌險些因爲女兒的這句大逆不道的‘老不羞’而摔倒在地上。
“拾娘,”她頭疼的看着自己一進宮智商都彷彿跟着急速下降的女兒,“你不能什麼事都想着靠皇上,皇上就是再能耐,也有鞭長莫及的時候啊!”
她面上苦口婆心的勸道,心裡卻在爲自己中了皇帝糖衣炮彈的女兒暗暗焦急。
——要知道,皇帝對他們家的惡意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朱氏根本就沒辦法想象自己單純天真的女兒在真的喜歡上皇帝后卻發現皇帝對她從頭至尾都只是把她當一枚棋子利用後會有多傷心。
“我的好孃親,您就別再嘀嘀咕咕這些有的沒的啦,老不羞雖然人老了點,但是做起事來還是挺有章程的,我就不信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欺負我。”
陸拾遺做出一副不樂意聽母親說教的表情,嘟了嘟嘴巴,然後興致勃勃的帶着朱氏逛起了關雎宮,“這裡的所有東西都是您女兒的,您要是有什麼看得上的,就直接和我說!”
“只要你能夠在宮裡過得開心,娘就心滿意足了,哪裡還會要你的東西。”朱氏環視着這滿目琳琅、珠光寶氣的陳設,聽着女兒自信滿滿言語,長長地嘆了口氣。
“娘,您這話就不對啦,做女兒的孝敬自己母親那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啊。再說了,只要是宮裡出去的東西,不論品質檔次,到了外面都要顯得貴氣體面一些,咱們家的人就是用着臉上也有光啊——不管怎麼說,都是從內造府出來的御製之物嘛。”
陸拾遺就像個暴發戶一樣的滿臉嘚瑟的向自己母親獻寶。
“您也別擔心您把這些帶走後,我會沒東西可用,”陸拾遺笑得眉眼彎彎的對母親朱氏說:“老不羞的私庫裡還有着不少好寶貝,我正琢磨着要怎樣才能夠從他手裡淘弄過來呢!”
“拾娘,不許胡說!”沒想到女兒會口無遮攔到這地步的朱氏緊張的嗓門都變調了。“聖上是萬民之主,你就是再仗着他喜歡你,骨子裡也要多點敬畏,切不可恃寵而驕。”
——更別提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歡你,擺出這樣一副對你盛寵至極的姿態也是另有圖謀。
後面的這句話朱氏忍了又忍纔沒有衝口而出,但是她心態的眼神和複雜的表情已經把她此刻的沉痛心態表露無遺。
“我哪裡胡說了?”對朱氏的擔憂心知肚明的陸拾遺剛要開口,眼角餘光就瞄到了殿外不知道什麼時候漏了一角的龍袍上。
眼神有瞬間閃爍的她衝着母親朱氏不着痕跡地眨了下眼睛,然後沒好氣的擡手就把一個寶石盆景掃落在地,“我堂堂一威武大元帥的女兒被他一老頭子搶到宮裡來做小老婆,找他多要點東西彌補一下自己不行嗎?犯罪嗎?”
“拾娘……”沒注意到女兒眼神暗示的朱氏看着眉宇間盡是憤懣不平之氣的女兒,心口止不住的就是一痛。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女兒入宮啊,她也不想從小被她和丈夫嬌寵到大的女兒受這個罪啊!
“他要是一直忍得下我這脾氣我也就認了,大不了就這麼得過且過的和他過下去。”
陸拾遺一面握住朱氏的手用力攥了攥,一面憤憤不平的拔高嗓門,“他要是忍不了,那我就直接讓我爹爹打進宮裡來把我接回去——我就不信我都要氣得上吊了爹爹他還會眼睜睜的看着我去死!”
原本因爲女兒的偏激而憂心忡忡的朱氏被陸拾遺這麼一捏面上本能的就是一愣——家裡時刻被皇帝像獵狗一樣緊盯着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的她也是個靈敏人,當即就反應了過來,佯作鎮定地回給了女兒一個詢問的眼神。
見她總算反應過來的陸拾遺眼底閃過笑意,嘴巴也朝着殿外所在的方向,配合地努了一努,朱氏頓時就什麼都明白了。
“拾娘,你別跟娘說氣話,”朱氏的眼淚說來就來,“娘知道,都是你爹沒用,太過愚忠,纔會讓你受這樣大的委屈!”
“你知道就好,”陸拾遺從鼻子裡傲嬌的哼出一聲,“不過我會落到給皇帝老兒做小老婆的地步也不能全怪我爹,還要怪你這個當孃的——誰要你把我生得這麼美,讓那老不羞才見了我一面就愛得跟什麼似的。”
陸拾遺抿了抿嘴脣,拉着朱氏在黑漆描金的寶座上坐了,這才志得意滿的又轉換了口風道:“不過話又說回來,老不羞年紀是比我大了點兒,但是他疼人啊,不論我提出什麼要求他都很樂意爲我做到,我想,這世上也找不出幾個比他對我更千依百順的好丈夫吧。”
“既然你也覺得皇上是個還不錯的好丈夫,那又爲什麼要讓他在外人面前下不了臺呢?你知不知道現在宮外傳什麼的都有。”幾番推辭都沒能犟過女兒的朱氏小心翼翼的坐到女兒身邊。
陸拾遺用銀籤子插起炕幾果盤裡的一小塊水果親自喂到朱氏嘴裡,然後才做出一副沒心沒肺地模樣說道:“民間不還有打是親罵是愛的說法嗎?我這是太喜歡他了纔會這樣做的呀!而且啊,娘——”
陸拾遺眉飛色舞地咯咯笑了兩聲,然後故意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用整個殿內殿外都能夠聽得到的雀躍聲音對朱氏說:“您是不知道,老不羞他最喜歡的就是我折騰他了,每次我折騰他的時候,他都樂此不疲的跟什麼似的,哎呀呀,真的是有趣極了!”
偷偷躲在殿外毫無形象聽壁角的皇帝覺得他在這麼聽下去就會氣死,因此重重咳嗽一聲,在老伴當吳德英隱晦的‘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唏噓眼神中,龍行虎步地走進了內殿。
“心肝兒,聽說陸夫人今兒遞牌子進來見你了,朕特意從百忙之中過來看看你。”
原本故意爲了表現對貴妃的寵愛而怠政的皇帝又因爲貴妃的‘可怕’和‘兇殘’,不得不重新藉着公務繁忙的緣故,重新窩回到勤政殿裡裝勞模,以此避開貴妃的折騰。
“自作多情,哪個要你過來了?”在自己母親朱氏面前就笑得春花朵朵開的陸貴妃一見到皇帝走進來,那臉拉得比馬臉還長。
“拾娘……你怎麼能這樣對皇上說話呢!”見到皇帝進來就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想要行禮的朱氏臉色都被女兒這沒大沒小的話給嚇青了。
陸拾遺撇了撇嘴巴,“我怎麼就不能和他這麼說了?”她凌厲的眼風掃過皇帝,“怎麼,老不羞,你不對我這麼和你說話有什麼意見嗎?還是會心存不滿嗎?”
每次一看到陸拾遺翻臉小心臟就止不住的一陣亂跳的皇帝聞聽此言,哪裡還端得住——簡直就猶如驚弓之鳥一樣的以最快的速度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嘴裡也慌不迭的連道不敢。
這位小祖宗行事從不看人臉色,皇帝可不想在朱氏面前被貴妃折騰的叫苦連天、狼狽不堪——那也太有損他帝王的顏面了。
只可惜,他那所謂的帝王顏面在今日,也註定是一個保不住的下場。
“不敢就好!”陸拾遺沒好氣地哼出一聲,像招小狗一樣把皇帝招到他面前,然後以閃電般的速度擰住他的胳膊就是九轉十八彎的狠狠一揪。
“嗷——心肝兒,朕都說了不敢了,你怎麼還這麼揪朕?!”努力說服自己這是忍辱負臥薪嚐膽的皇帝只覺得自己冤枉大發了。
“喲喝,瞧你這樣子還覺得委屈上了?”陸拾遺在朱氏幾乎要到地上撿下巴的震驚中,又狠狠揪了皇帝胳膊一下,“見到丈母孃都不知道喊,你怎麼做人女婿的?!”
一臉懵逼的老女婿表情呆滯得擡頭去看比他足足年輕了十幾歲的小丈母孃,嘴巴上就像是被人塗了一層厚厚的漿糊一樣,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那句岳母給喊出聲來。
朱氏也覺得女兒實在得意忘形過了頭,嘴裡連說“使不得”、“使不得”的只差沒把兩手搖成了蒲扇。
可陸拾遺既然能作妖到把皇帝折騰的放下臉面去找自己最討厭的混蛋搬救兵,又怎麼會連這點逼迫的手段都沒有!
她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朝皇帝彎了彎波光瀲灩的桃花眼,後者就頓覺頭皮隱隱作痛的牙一咬心一橫的當着所有人的面要多誠懇就有多誠懇的叫了呆若木雞的朱氏一聲“岳母”。
三觀都險些因此而重塑的朱氏嘴角抽搐的趕忙後退一步,回了皇帝一個恭恭敬敬的全禮,只說不敢當。
在兩人重新見過後,陸拾遺又當着朱氏的面,光明正大向皇帝給家裡的弟兄們討官,“這表面上的寵愛有個鬼用啊?能當飯吃嗎?你要是真心疼我,就拿些實際點的好處出來。”
陸拾遺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我爹爹已經是威武大元帥了,除了異姓王已經封無可封。但我孃家弟兄不同啊,他們因爲怕你猜忌的緣故,至今都還沒人出仕過呢。你趕緊下旨給他們每人封個將軍噹噹,這纔是我這個寵妃應該有的待遇嘛。”
太監總管吳德英默默窺視着自家主子那明明滿心惱怒憤慨又不得不強迫自己殷勤附和的‘深情’模樣,忍不住就感慨不已的在心裡長嘆了口氣——我滴個皇天爺爺喲,您這樣又是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