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的一番話,已然在提醒冰藍郡主注意與領導說話的分寸,並且將那刻意拉關係套近乎的不良思想到底扼殺在搖籃之中。這冰藍郡主哪裡聽不出白澤話裡的意思?當下便冷起一張臉來,既惱怒又憤然地盯住了白澤。
攸地,狐媚的笑容出現在了冰藍郡主的臉上。
“太殿下,臣失禮了。”這“太子殿下”四個字,卻是她咬着牙擠出來的,雖然聽起來有點彆扭,但好歹是證明這冰藍郡主不是個看不清眉眼高低的梗瓜。
白澤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大有“儒子可教”的含義,把個冰藍郡主氣得七竅生煙。
“將軍何不回到別院休憩?”白澤瞧了一眼那羣身着青衣的士兵,臉上卻是一副關心臣子的寬和。
“臣是想出城透透氣。”冰藍郡主說着,抖了抖身上的披風,卻若有意若無意地露出了腰間的佩劍。
“大膽!”身爲太子白澤近身太監的木茗早已然忍不住了,當下便怒喝道。
冰藍郡主面色未改,只是緩緩地挑起眼,瞧向了木茗。眼波流轉,風情乍泄,嫵媚之中,卻已然透出了冰冷的殺機。自那些青衣士兵裡,大步走過來了一個人,看似不急不緩,卻只是幾步輕躍,便到了冰藍郡主的身邊。
青色的長衫飄逸出塵,銀色的面具下,一雙若黑眸有若寒潭。那緊緊抿在一處的淡桔色的脣,向世人昭示着他的堅毅,也提醒着挑戰他耐心的人,這並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青雲。
硃砂的心微微的一動。她如何不知道這輕薄的銀色面具包裹着怎樣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只是,他卻又爲何與這冰藍郡主相伴?
大概是感覺到了硃砂的糾結與疑惑,青雲的視線轉向硃砂,與她的目光相遇。
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硃砂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滯了一滯,那雙黑眸是曾經見過的罷?那眼中分明涌動着洶涌的波濤,和欲言又止的訴說。硃砂的心頭立刻有紛繁的思緒洶涌而來,衝擊得她有些搖搖欲墜。
輕輕牽動了淡桔色的脣,青雲移開了他的目光。
“將軍,我覺得你這並不是一個明智之舉。”白澤卻根本沒有把冰藍的放肆放在眼裡,他輕輕地笑着,依舊有如春風般和煦,“殿下深知外使們在塞外習慣了騎馬狩獵的生活,已然吩咐我前往城南的獵場巡視,兩日後將與各位外使一併狩獵。想來,自從十年前立國初與大家一併策馬圍獵,父王已然很久沒與大家享受狩獵的樂趣了。”
白澤的語氣十分溫和,像是在勸說冰藍郡主陪着上了年紀的白石玩一會似的,“想當初,扎藍大公的射術何等高明,便是而今,殿下提起也常常思念不已,不住嘆息。若是冰藍郡主那日射術出彩,佔了噱頭,相信父王大悅,會有千金相贈呢。”
冰藍郡主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的動容,她望向白澤的眼睛猶疑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硃砂細細揣摩着白澤話裡的含義,竟然也明白上了七八分,不由得對白澤的王者風範暗暗歎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白澤在暗示冰藍郡主,身爲扎藍大公之女,乃是各外使的領袖人物,若是她能夠起好帶頭作用,讓白石龍顏大悅,到時候便是削弱外使的權利,也會特別照顧於她。
見好就收,纔是真英雄。
冰藍郡主的臉上立刻漾出了笑容,點頭笑道:“如此,甚好。正好本將軍最後手癢得很,城南圍獵,定要獵些上等的獵物來!”
白澤讚賞地點頭:“既是如此,還請將軍回別院休憩罷。”
冰藍郡主回過頭,瞧見了一臉小人得志的守城士兵們,雖然心裡又涌起了一陣不甘與憤然,但卻又不好說些什麼。只得拉着臉,招呼青衣士兵們隨着她離開了。
這個女人,還真是難搞定。
硃砂無聲地嘆息,太好強和強勢的女人,或許註定不會太心甘情願地妥協罷,不論她能不能夠顧全大局。相信這冰藍郡主不會就這樣善罷干休的……
擡眼,卻看到冰藍郡主在轉身之前,深深地瞧了眼硃砂。那眼神像是在笑,又像是含着厭惡與憎恨,硃砂有一種自己被人捉住帶走三魂七魄的悚然感覺,汗毛都禁不住地豎了起來。直覺告訴硃砂,這冰藍郡主比那個盯住了自己的“女鬼”可怕上不止千倍萬倍。
只顧着看冰藍郡主,硃砂卻沒有想到還有一雙眼睛在深深地看着自己。
硃砂。
青雲在心裡默默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他念得很慢,似是在回味着名字裡蘊含的美妙韻味。從來沒有人看到過的柔和弧度出現在他的脣角,可是他卻依舊轉過頭去,跟在冰藍郡主的身邊,大步離開。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看到白澤策馬而來,那些守城的士兵們全部躬身下拜。瞧着這跪了一地的人,硃砂突然產生了一股子萬人之上的感覺。這跟她在武昭國被百姓朝拜完全不同,現在的她,是在最爲鼎盛的大商國,而且,是緊緊依靠着一個讓自己傾心不止的俊美男子。他們都是在朝拜他的,朝拜他的驕傲和他的至高無上,硃砂就坐在他的身前,她的背輕輕地貼在他溫暖的胸膛之上,他們就這樣緊密的聯繫着。
會有一天,他成爲她的王麼?硃砂覺得自己臉上的血管都在跟着心跳一起緊緊張張地跳,看到有些士兵好奇地擡起頭,用曖昧不清的眼神看着自己和白澤。硃砂的一顆心,跳得更厲害了。
“從明日起,加強守衛。”硃砂聽到她傾心的未來國儲語氣堅定地說道,“若再有外使企圖出城,立即稟告兵部尚書劉大人。”
“是!”士兵們的應和響亮而有力。
回到“醉芙軒”,這些小妮子們便飛撲過來,爭着問硃砂今天跟白澤玩得如何。
硃砂紅着臉兒,支支吾吾地,也不該說些甚麼。越是不說,便越是有貓膩,這些正值思,,春期的小妮子們興奮異常,個個兒眼睛裡大放異彩,相信已然窮盡了想象力把能猜到想到的都YY個遍了。
好歹有玲瓏這個能壓住事兒的,當下喝令住了這些逾越了主僕分寸的小蹄子們,這些如夢方醒的妞兒便急忙扶着硃砂走入宮裡,該放熱水的放熱水,該捧花兒的捧花去了。
硃砂好容易安靜下來,便一屁股坐下,接過來玲瓏端的茶,掀開杯蓋趕着漂浮上來的茶葉。不經意發現玲瓏也在用帶着笑意的眼睛瞧着自己,,硃砂的耳朵和脖子都開始紅了。她挪了挪身子,給了玲瓏一個北影,烏溜溜的黑眸輕轉,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水。
肌膚相親。
那樣緊緊的挨着,那麼溫暖的感覺,已然讓硃砂醉了。
勾引一個即將上位的國儲並不難,難得是勾引對象既英俊又完美,何樂而不爲?
就這樣倖幸福福地洗了個澡,倖幸福福地吃了飯睡了覺,第二天一早,硃砂還感覺自己倖幸福福的、快快樂樂的。
“喲,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們公主殿下呀,這一夜之間便變成了朵綻放的桃花兒,怎麼看怎麼粉嫩水靈。”綠玉瞧着被玲瓏打扮得妥帖了的硃砂,拍着手笑。
“亂講。”硃砂嗔了一句,臉上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出生氣的表情。她瞧向鏡子,看到鏡子裡身着淺粉色飛蝶穿花長裙的自己果然粉面桃花,目光明亮,臉上的笑意總是像遮不住般綻開點點粉香。也難怪綠玉那小蹄子會有這一說,硃砂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自己,只是轉過頭,但轉過頭,卻看到了這些妞兒們笑嘻嘻的臉,使得硃砂有些侷促不安起來。
“好了,都忙自己的去。”玲瓏輕喝,那些小妞兒們便急忙四下裡跑開去,玲瓏無奈地笑笑,轉過頭對硃砂道,“公主殿下,我們走罷。”
硃砂點了點頭。
雖然皇子孰可不用上了,但是那楚雲王后的“雲香殿”卻不可不去。越是小氣的人越看重禮節,這是硃砂自己總結出來的。所以這套禮節上的東西自是不能省的,硃砂與玲瓏兩個,就這樣神清氣爽地走着。穿過御花園之時,玲瓏突然有些緊張地站在了靠近御花園的一側,用身體擋住了硃砂。
“玲瓏,怎麼了?”硃砂有些詫異玲瓏爲什麼調換位置,玲瓏笑道:“不是說正在鬧什麼‘黃患’麼?都傳言說那惱人的大黃蜂厲害得緊,奴婢倒是怕嚇到了公主殿下。”
大黃蜂。硃砂突然想到到了那小太臨所形容的,卻實在無法想象一向以古板嚴厲著稱的李太傅滿腦袋大包的情景,想來,一定討喜得緊。硃砂的臉上不知不覺間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周圍已然有了三三兩兩前往楚雲王后那裡請安的宮妃,硃砂自然不想被人瞧見自己這滿臉笑容。然而即便用袖子掩住嘴巴,卻還是難免溜出了一聲“嘿”。玲瓏唯恐被人瞧見自己主子的這般行徑,急忙拉了拉硃砂的衣袖。
硃砂的笑意還不待收斂,便聽得前方有一個細細柔柔的男子之聲輕笑道:“公主殿下安好。”
這聲音一聽便是男人的聲音,只是聽起來當是十分年輕的,而且低低沉沉,還有點柔軟,甚是好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