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性,沒有人權,沒有天理。
硃砂坐在蛇窩裡,恨恨地看着在燭火下挑揀着劃藥的男子。桌案上放着一盞燭燈,燭火搖曳,照得他那張俊美的臉龐上明暗交替,愈發地顯得輪廓分明。而他的神情格外專注,彷彿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草藥上,根本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身邊還有着一個如此可憐巴巴的美麗少女。
身上傳來一陣陣陰冷而滑膩的感覺,那些可惡的蛇已經把硃砂當成了它們蛇窩裡的裝飾舞,歡歡喜喜地在硃砂的身上爬上爬下。硃砂只能這樣一動不動地杵在那裡,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真真正正的裝飾物。但是這種可惡的感覺太讓她覺得噁心了,所以硃砂便對眼前的男人怒目而視。想我硃砂好歹也是脣紅齒白,秀色可餐,在武昭國也稱得上是譽滿全國的美少女,怎地竟讓這男人絲毫不起一抹憐香惜玉之心?
偏偏那男人只是專心地擺弄着那些破草藥,連看都不看硃砂一眼。
無限幽怨呵……不成!我硃砂可不能就這樣擺在蛇窩裡,當個蛇窩稻草人!
拼不了容貌拼智慧,硃砂輕輕地咳了一聲,然後揚聲問道:“敢問,兄臺是何方神聖?”
那男人聽了硃砂的問話,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過頭來。他挑了挑,那好看的脣淡然啓動:“神聖不敢當,凡人而已。”
我……%¥##!
硃砂氣得瞪圓了眼睛,這男人是頭腦有問題還是專門爲了氣人生的?怎麼就這麼讓人想要發飈呢?
“原來如此。”可是,思及自己眼下是寄人籬下,又有這些要命的蛇纏着,只得委曲求全地想辦法離開這裡了。於是硃砂便陪着笑臉,乾笑道,“小女子見兄弟您生得如此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還當您老人家是神仙下凡,潘安再世呢。”
“過獎。”面對這樣不切實際地、明顯能看出來是虛僞的恭維,這男人居然同樣面不改色地點頭笑納,啊啊啊,他真是厚顏到了極點!
硃砂朝着這男人眨了眨眼睛。
燭光好像就在這男人的眼眸深處閃耀,暗夜的幽靜,愈發增添了他身上獨有的邪魅。這是一個,似乎只有在夜晚才能顯露出其光芒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額前那柳葉形的胎記讓他看起來如此與衆不同,完全不同於硃砂先前所看到的任何一個男人。那一襲白衣讓他看起來就像是盛開瞬間的曇花,耀眼、迷人,而又令人心悸。
是的,就是心悸,這是一種讓人心悸,甚至是害怕的感覺。然而這害怕之中,卻又有着隱隱的吸引,像是罌粟花兒般散發着致使的氣息。
到底是燭光晃得人眼花的原故,還是被因爲這傢伙屋子裡藥味薰暈了腦袋,或者是被這些爬來爬去的蛇弄得害怕了?爲什麼硃砂這會子會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神質迷離起來了?
而這討厭的男人,則陡然間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了硃砂的面前。
好傢伙,這傢伙的塊頭也太大了吧?往眼前這麼一站,把燭光都全部擋了個嚴實,而硃砂便完全籠罩在他的身影所造成的黑暗裡了。
一股子帶着淡淡草藥味道的氣息襲來,硃砂看到了這張既邪魅,而又充滿了致使吸引力的臉。黑若深潭般的眼一瞬不瞬地望住了硃砂,讓硃砂那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心跳再次劇烈地折騰起來!
而這張臉就近在咫尺,他危險的笑容再次逼近了硃砂。
硃砂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慢慢地變得滾燙,她的身體僵直,想要後退,卻完全動彈不得。
“你……你要幹什麼?”那些爬上爬下的蛇已經夠硃砂受得了,再來這麼一個比蛇還要危險的男人,難不成是上天故意要爲難我武昭國人嘛?
“你不是在看我嗎,我讓你看得更清楚點。”這死男人居然眯起了黑眸,笑眯眯地笑道。
“謝……謝您了。”硃砂一臉黑線,臉上卻不得不幹笑着,“那不如您好事做到底,放了小女子我罷?”
“哦?”男人挑了挑眉,脣角斜斜地上揚,“我能得到甚麼好處嗎?”
“好,好處?”硃砂重複了一句,她看看那男人,然後又渾身僵硬地低頭看了看自己,乾巴巴地說道,“小女子我身無分文,如何能給兄臺您半分好處?難,難不成您要小女子以身相許罷?”
說完這句話硃砂就後悔了,這荒山野嶺的,八成四里八荒都不見個人煙。這男人一個人在這麼個破屋子裡面,指不定是打了多少年的光棍呢,自己怎麼就好死不死地來了這麼一句?
不幸的是,硃砂的這句話恰到好處地給了這男人一個明確的暗示,他伸出手來,托起了硃砂的後頸,黑眸裡火光大熾,笑道:“這提議不錯。”
說罷,便稍一用力,將硃砂攬進了懷裡,對着硃砂的脣便吻下了去。
“別,別別!”就在這火光電閃之際,硃砂的反應竟快了起來,她的手迅速擋在自己和這男人的嘴脣中間,擡眼迎上近在咫尺的那雙黑眸。
說實話,雖然擋住了這可怕的攻擊,但是那種嘴脣貼在手背上黏黏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很不自在,更何況眼前就是這麼大一張邪魅入骨的臉?
“除,除了這個,成不?”硃砂隔着手問,卻不覺自己的臉已然漲得通紅。
“那你還有其他可以與這個交換的?”男人的脣輕輕地動,溫熱的氣息和糯溼的脣讓硃砂感覺到手上都癢得很,可是她卻好死不死的動彈不得。
“那個,呃……”
硃砂轉了轉眼珠,然後低下頭,看到自己還穿着離開武昭國時候的那身衣裙,只是衣裙上盡是劃破之痕,哪裡還有個地道的金枝玉葉的樣子?在上馬車之初,硃砂便應大商國的習俗,換上了大商的衣裙。而硃砂全部的衣飾,包括她在武昭國所有的喜愛之物,則無一不允許帶往大商。只有一枚硃砂最喜歡的水滴形羊脂美玉,被她悄悄藏進了袖中帶往了大商。
這枚羊脂美玉是硃砂的孃親留給她的。此玉形若水滴,整體晶瑩剔透,果真婉若溢滿了水汽般討人喜愛。硃砂對這美玉情有獨鍾,更何況乃是親母所遺留之物?她常常佩戴於身上,此次遠赴大商,便更加捨不得摘下。
而今硃砂衣衫襤縷,卻唯有這玉佩被她系在腕上,紅色的絲線垂下晶瑩若水的美玉,襯得那手腕愈發的纖細美好。
那男人順着硃砂的目光瞧下去,薄脣微微地向上揚起來。硃砂攸地意識到大事不好,便迅速地想要收回手臂。然而終是來不及了,那男人一把抓住硃砂的手腕,舉到了眼前。
“這可不行。”硃砂想也不想地驚呼,“這是我母……我娘留下來的,是萬萬使不得送與兄臺的!”
“哦?”那男人的黑眸微眯,探手解下美玉,放在眼前把玩,然後笑道,“倒果真是塊難得的美玉。這樣吧,這塊玉我先留做抵押,待姑娘你什麼時候有了錢再贖回去。”說罷,便將玉放進了袖中。
“不可!”是可忍孰不可忍,硃砂一躍而起,便要去搶回自己的玉。然而恰在此時,那條先前所見的黑紅相間的毒蛇卻眨眼間纏住了硃砂的脖子,在硃砂的眼前直立起上身。
“嘶……”那條蛇惡狠狠地衝着硃砂吐着蛇信,黑豆豆似的的眼睛裡閃着陰狠的毒光。
喵的,仗勢欺人,跟你們家主子一個嘴臉。
硃砂不得不頓在那裡,悲憤地瞪着這條該死的毒蛇。
一聲低沉的笑聲從那男人的喉間發出,硃砂看到在那雙若黑夜般的眸裡閃爍的是一抹捉黠,更加令硃砂氣憤不已。
“那麼,我可以走了嗎?”硃砂咬牙問道。
“可以。”那男人眯着黑眸笑道。
“那你先讓這個傢伙離我遠點。”硃砂皺眉瞪着這條蛇。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還得配合我做一件事情。”男人緩緩站起身來,朝着這小屋的裡間走去,“稍等片刻。”
呀呀個呸的。
硃砂咬牙切齒地,在心裡罵了這男人千遍萬遍。看本郡主去往大商之後,不糾集大批人馬把你這小破屋子掀翻!把你碎屍萬段,五馬分屍,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