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畫,美人一笑(3)
看着半道上忽然跳出來的程咬金,司空嵐大爲惱火,頓時就衝着趙元怒聲咆哮:“哪來的孫子,也敢來管小爺的好事?”
趙元依舊神色不動的搖晃着手中的摺扇,只是淡淡的在司空嵐身上掃了一圈,武春卻已飛身向前,手中的長劍‘唰’的一聲被他從劍鞘中抽出,劍鋒冷冽,寒氣逼人:“你敢再把剛纔的話說一遍?”
司空嵐不過是個仗着家大業大胡作非爲的廢物,在平涼郡所有人都害怕司空家,所以對他都是退避三舍,能吃虧賣平安就絕對不敢跟司空嵐真正的對上,這才讓他本就膨脹得意的心情更是無法無天。
現如今,武春來這麼一下子,瞬間便讓司空嵐有些傻眼,至於圍觀的羣衆,更是發出了連聲的驚呼。
司空嵐好面子,驚訝過後便是更兇的暴戾;他總是認爲自己就是這平涼郡的土皇帝,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所有人都必須聽話,因爲他是司空家的人,司空家可是大周的大家族,就連坐在龍椅上的天子都不能說怎樣就怎樣;他既然是出生在這樣的家族,那就證明了他只比天子差一截,天下之大,皆在他腳下的狂妄之感更是他橫行霸道的慣用手段。
而如今他卻被這兩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傢伙如此脅迫,能夠忍下來就不是他司空嵐。
便看司空嵐的臉色越來越差,那股子兇厲的模樣簡直恨不得將趙元和武春活刮生吃;站在一旁看着這情況的季佛兒也是心中一顫,暗急之中也顧不得什麼,提着長裙就來到趙元面前,透過薄紗一臉焦急的仰起頭看着趙元,道:“公子肯伸手相助,佛兒感激不盡,只是此事不管公子的事,公子還是趕緊走吧!”
說完這句話,季佛兒就朝着趙元輕輕地搖了搖頭,漂亮的眼睛朝着身後看了幾下,眉眼之間提示的意思實在是再明顯不過。
相較於季佛兒的擔心緊張,趙元卻是平靜的很;別人緊張他,那是因爲他們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一旦他將身份亮出來,別說只是一個司空家的分家,就算是司空家真正的大少爺來了,也要給他跪着磕頭請罪。
這話,趙元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只是頗爲欣賞般的看着美人爲他着急的一顰一動,當真是看的賞心悅目到了極點;心底,也是忍不住暗暗連嘆:大哥還真是好福氣,這般清冽靈動的女子,世間還能去哪裡尋得第二個?
故而,在對上司空嵐那雙夾雜着貪慾和兇厲之色的雙眸時,趙元更是沒有多想的想要摁死這王八羔子;也不知道季佛兒在他沒來之前受過多少次這廢物的騷擾和欺壓,既然今天被他給遇上,那他就沒置之不理的意思。
趙元伸出手,便是直接拉住季佛兒纖細的手腕,察覺到女子微微顫抖一下的嬌軀,趙元只是寒眸淺笑,聲音低沉爲溫柔:“姑娘不用擔心,既然我都走出來了,不把眼前的畜生收拾了,我也沒那個臉面面對姑娘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在季佛兒驚訝的眼神中,趙元便將美人拉到自己身後保護着,顯然一副要跟司空嵐槓上的架勢,對着司空嵐已經發紅的眼珠子,聲音淡淡的:“給你兩條路,第一,從今往後你就乖乖地躲在那所謂的司空府裡不準出來禍害人;第二,就是被我的隨從拔掉你的獠牙,讓你這個廢物徹底變成一隻廢物。”說完這句話,趙元還對着兇狠的司空嵐微微一笑,那上挑的鳳眸裡閃爍着比銀河還要耀眼的光芒,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就像是吃飯喝茶一樣簡單,但是這些話,卻是讓所有聽見的人都渾身發冷,面色驚疑不定。
季佛兒站在趙元的身後,她所有的視線都被趙元寬厚的脊樑全部遮擋,在她眼前的,是一片充滿了神秘和高貴喜慶之色的暗紅之色;季佛兒暗道,他的出身應該很好吧,要不然也不會穿這般好的衣服,明明看似簡單利落的穿着,其實仔細去觀察,便能發覺各處都透露着矜持的高貴和華麗。
用金線滾邊的衣領和袖口,用銀線繡制的栩栩如生的茶花花瓣,腰間佩戴的白玉絲絛,不管是哪一件看似並不扎眼的裝束,其實都透露着男子出彩的品味和飛揚自信的個性;平涼郡中何時來了這般人物,而且,還讓她遇見了。
想到這裡,季佛兒俏臉微微發紅,低下頭的她在這一刻似乎聽見了自己砰砰亂跳的心口,因爲害怕這種聲音,她慌忙伸手捂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微微張開紅脣,悄悄地吐息着,希望這麼做能夠平息自己的慌亂和心底那怪異的情緒。
在這一刻,她好像覺得自己什麼都不害怕了,沒有父親在的家族裡,她不再是孤獨一人,她好像在無意間觸摸到了世間最溫暖的東西;那個人,會爲她劈風斬浪,會守護她到底,哪怕前路漫漫,哪怕萬里冰川,她都能如此的安心。
季佛兒安心的待在趙元的身後,自然是沒發覺趙元已經和司空嵐徹底槓上。
司空嵐被趙元如此威脅,早已快要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就看他那張蒼白的臉頰漸漸變得通紅,就像一個快要爆炸的番茄,一隊異常兇厲的雙眸更是透着陣陣血光,那是要將趙元格殺的提前訊號。
果然,不出幾息之間,就看司空嵐忽然對着天空大喊一聲,就像一隻快要發瘋的野狗,大聲的發泄着自己憤怒的同時,也在呼朋引伴,讓自己的豺狼虎豹朝着趙元拼去。
被司空嵐號召的手下們,各個凶神惡煞的朝着趙元步步逼近,站在趙元身側的武春向前大跨一步,直愣愣的擋在趙元的面前,手中的長劍一甩,對着已經喪心病狂的司空嵐喊話:“今天就讓你知道,敢得罪我家主子的人,是個怎樣的死法。”
司空嵐的瞳孔猛地一收縮,不知怎麼回事,他居然在武春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到了自己驚恐的臉色;但是這種想法只是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就被他內心深處的兇殘強壓住;在這平涼郡,他就是皇帝,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要這倆臭小子不得好死。
司空嵐一招手,被他召集的豺狼虎豹皆是大喊一聲就朝着武春和趙元的方向殺來,周圍圍觀的羣衆們解釋在一陣陣的害怕尖叫中退散到四處,就連草棚下的季家人,都抱着頭到處躲避,生怕這場血鬥會牽連到自己。
武春面色沉肅,剛欲拔劍去刺,便聽見身後趙元淡淡的聲音:“別下殺手,我們現在還不可暴露身份。”
武春本來已經起了殺心的想法瞬間被趙元按住,接着就看他將長劍送回劍鞘,直接赤手空拳的朝着那幫敢衝向他的人招呼去。
而至於司空嵐手底下的那些豺狼虎豹,不過是一些平常街頭上的小流氓小混混,平常跟着司空嵐胡作非爲慣了,空有一身的蠻力和兇狠勁兒就已經自己無所不能;現如今他們看見武春收了兵器赤手空拳的朝着他們招呼來,更是譏諷的一笑;要知道他們可是少說有二十來個人,而且各個手中都拿着兵器,這小子敢這般挑釁,簡直就是找死。
只是,這種想法還沒在這幫小混混的腦子裡轉多少圈;當他們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武春一手一個的解決倒地,此起彼伏的呼痛聲接踵而來時,他們才察覺,這下是真的遇到高手了,看來想要全身而退,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前頭,武春以一人之力碾壓司空嵐帶來的豺狼虎豹;笑話,堂堂四皇子的貼身護衛,曾經禁衛軍的副統領,豈是這幫小混混能夠拼得過的?
不過趙元自滿誇讚,在他看來,武春只要用一隻手,就能讓這幫爲虎作倀的臭小子們痛的屁滾尿流。
趙元瞅着武春已經控制大局,他自己也懶得去看那些打鬥場面,便是轉過身看向站在他身後的季佛兒。
便見少女在如此嘈雜混亂的環境下,居然安靜的像一朵淡然綻放的小花;她像是沉浸在了某種思緒中,待着薄紗的面頰微微的低垂着,烏黑的髮絲輕輕地隨風晃動,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兒,像是長了腿一樣,一股股的往趙元的鼻子裡鑽,那時一種恬淡到讓人心靜的香氣,沒有任何薰香的痕跡,就像是從她的身體裡散發出來的一樣。
趙元有些不忍心打破這眼前的美好,可是,他卻有些不願意讓女子低着頭,他希望她能夠用那雙乾淨的眼睛看着他,注視着他;他希望……她的眼睛裡,全部都是他。
想到這裡,趙元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輕輕地撫着季佛兒的肩膀,感覺到手中那嬌軟的觸感,他的心便是猛地一縮,跟着,就對視上季佛兒擡起頭的透亮眼睛。
在這混亂的局面裡,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撫着一個粉衣長裙的少女,少年俊美逼人,少女輕紗拂面,他們彼此相望,似乎忘記了世間所有凡塵,眼中只有彼此。
這一幕,便像是從畫中畫出來的一樣,寧靜、美好,絲絲動人。
趙元輕眸淺笑:“你害怕嗎?”
季佛兒看着男子,薄紗下驚世絕豔的容顏上卻是流露着如泉水般乾淨的笑臉:“不怕!”
趙元頭一歪,略帶調皮:“爲什麼?”
季佛兒笑容更深,聲音,卻是越來越輕,“因爲我知道,……你會保護我。”
趙元聽到這句話,顯示微微一愣,跟着,俊美的臉上卻是綻放出了燦爛到奪目的笑容;那是一種純粹到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笑顏,那種真心真意的開心。
跟趙元和季佛兒此刻身處的歡喜相反,司空嵐卻是真正的體會到了一股來自最深處的恐慌和害怕。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憑一己之力將他所有的手下打傷打殘,看着那些倒地哀嚎的喊叫聲,司空嵐覺得自己像是被丟進了地獄;他害怕的一步步後退,臉色也由漲紅變的青白,本來就被他快要掏空的身子更是隨着他的膽怯還是搖搖晃晃,甚至偶爾還會因爲腳底下打滑,而踉蹌着快要摔倒在地上。
當最後一個手下又是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司空嵐終於無法忍受心口的驚恐和憤怒,衝着面無表情的武春咆哮着:“找死的東西,你敢打我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是司空家的少爺。”
武春一臉的煞氣,此刻在聽見司空嵐那如垂死掙扎的咆哮聲時,卻是嗤諷一笑,“司空家的人,那又如何?”
“什麼?你這鄉巴佬不會是不知道司空家吧,京城的司空家,可是連皇帝老兒都不敢隨意招惹的!小爺就是那個司空家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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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春聽到這些話,本來舒展的眉心卻是猛地一皺,這小王八羔子,居然敢這般蔑視當今天子?
武春無意的朝着身後的趙元看了一眼,最後回過頭,看向司空嵐,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卻是在這個時候,笑了:“小子,今天本來是不想揍你的,但現在,老子要廢了你!”
話音剛落,就看武春手中的長劍忽然出鞘,跟着便聽見一聲劍吟聲劃破天際,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司空嵐如殺豬般的淒厲喊叫聲讓所有聽見的人都驚了一身的冷汗。
便看見,先才還走路打晃兒的司空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從他的腳踝處流出滲人的鮮紅和一根根暴露在外的白筋。
藏在四處觀察着這場爭鬥的百姓們在看清司空嵐的傷勢後,皆是猛地倒抽冷氣;然後在轉頭看向武春時,有驚愕、也有恐懼,但更多的是無法言明的敬畏。
這個年紀不大的男子,誰能想到他會出手如此狠厲,長劍出鞘之時,就生生削斷了司空嵐的雙足筋骨,真的讓這爲禍一方的禍害成了再也站不起來的廢物。
完了完了!這下司空嵐算是徹底完了!
完了完了!這個傷了司空嵐的男子也要完了,要知道司空家可是很寶貝司空嵐的,要知道,司空家可是很不好招惹的。
但是這些眼神,卻沒給武春一點壓力;看着司空嵐抱着雙腿慘叫的模樣,武春這才覺得心裡舒坦一些,臭王八羔子,也不瞅瞅自己是個什麼熊樣兒,也敢提起天子?也敢說自己是司空家的人?
不過,就算是真正的司空家來了人,遇見他的主子,照樣要行跪拜之禮,誰敢大放厥詞一句?!
再說了,京城的司空府也不會爲了這樣一個廢物而敢大動干戈,說句直白一點的話,就算是他現在宰了這臭東西,也沒人敢來喊冤,更沒人有那個膽量找上他的主子。
趙元聽着身後的慘叫聲,回頭看着司空嵐那副命都快掉一半的慘樣兒,卻是神色不動,嘴角噙着一股若有若無的笑。
季佛兒也跟着看向司空嵐,只是她在看見司空嵐那副慘樣後,卻是嚇得驚呼出聲,捂着嘴巴,睜大了眼睛。
趙元看見她這模樣,只當是把她給嚇着了,忙伸出手拍了拍女子嬌柔的脊背,聲音暖暖的說着:“別怕,他還不會死,沒事的。”
季佛兒卻像是沒聽見趙元的話一樣,猛地擡頭,一眼擔心的看着面前這玉樹挺拔的男子,軟軟的嗓音裡帶着擔心的顫抖:“司空嵐出了事,司空家是不會放過你的……”說到這裡,季佛兒聲音一頓,在她再次鼓起勇氣開口時,聲音裡那抹脆弱已經消失不見,柔美的腔調裡,隱隱的卻又帶着一股讓人驚訝的堅強:“你快走!快走……”
季佛兒一邊說着,一邊開始推搡趙元。
趙元卻是被這樣的季佛兒驚住,這小姑娘,不會是想讓他逃走,自己扛下這一切吧?!
想到這裡,趙元卻是搖着頭笑了,他發現,他真的有股越來越對眼前之女着迷的意思了。
“佛兒……”
季佛兒聽見這個稱呼,本是推搡着趙元的手一下僵住,蔥白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抓着趙元身前的衣襟,漂亮的眼睛裡,閃爍着擔憂的碎光。
趙元笑着,伸出手輕輕地包裹住季佛兒冰涼的手指,然後在對上她的眼睛時,笑的更加純粹自然:“你讓我去哪裡?……傻姑娘,我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就是爲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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