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的日子過得平淡而富足,也,過得飛快,很快一個月就過去,馬上就要到柳鵬程和夜梟商定的下聘的日子。
在這之前,應該是夜梟提親後不久,木海清曾帶着木凝煙來辭行。
木凝煙的外表看起來很正常,開始喊木海清爲爹了,只是記憶仍未恢復,而且,可能由於不需要僞裝的原故,木凝煙刁蠻霸道的壞脾氣開始暴露出來,常常顯得焦躁不安,無緣無故就發火。
木海清請了宮裡的太醫和京城裡的名醫,無人能治好,便想着帶她回日光城,看能不能喚起她的記憶,臨行前,帶着她來鎮國公府,感謝千陌的相救之恩。
千陌仔細觀察了木凝煙,發現她與一般失憶的人不同,她似乎更焦慮,而且,對人充滿着戒心,甚至,充滿着仇恨。
這讓她覺得奇怪,但因木海清急於回去,便將懷疑壓在了心底,說了一些祝福的話,送走了兩父女。
南夜帝自從重回皇帝寶座後,由於在地下綁得太久的原故,落下了一身的病,身體狀況不是太好,所以他的幾個兒子和皇弟們又開始四處活動,拉幫結派,爲繼承人之位明爭暗鬥了起來。
被囚禁了五年的南夜帝,在地下想必也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導致如今的他脾氣相當不好,並且還變得疑神疑鬼,除了南夜太初和國師姽入雲、鎮國公柳鵬程之外,他是任何人都不相信了,每天下朝後就躺在他的九華宮裡,哪裡也不肯去。
千陌一直覺得姽入雲是個“傳奇”般的謎一樣的人物,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能讓先後兩任帝王都對他信任有加,言聽計從。
實在是個聰明的、能力出衆的、非一般的國師!
子九弦從外地回京後,知道千陌已經答應了夜梟的求親,很是傷心,雖然他仍然裝作若無其事,可是卻再也沒來鎮國公府找過千陌。
娜朵倒是天天跑千石記,但大半時間是找不到他的人的,問店員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每次娜朵都是興沖沖地去,又怏怏地回來。
千陌對此也無能爲力,感情的事情,真的不是一廂情願就能美滿的,但願他們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真愛吧。
不過,千陌發現,那個發誓非她不娶的南夜太初,居然對她與夜梟的親事無動於衷,既不恭喜她,也不來破壞她,每天仍舊早出晚歸,很難得見到他的面。
而且,似乎像是約好了似的,夜梟來的時候,南夜太初必定不在,南夜太初在瓊蕊苑逗留的時候,夜梟也不出現。
這兩人,倒是挺有默契的,從來就沒有正面遇上過,倒也省了千陌的尷尬。
這天,小包子們說很久沒見到小浩了,千陌想想也是,也不知道林子江他們找女兒找得怎麼樣了,便帶着包子們去了悅居客棧,然後兩家人出去玩了一天,等回城時,已經很晚。
與木子江一家道別後分開後,張強駕着馬車就在空寂的街道上跑了起來,包子們隨着馬車的晃動,玩累了的他們早就在車內的軟塌上趴着睡着了,千陌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忽然,一陣金屬互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突兀地響了起來,將千陌給震醒了,馬車也在此時停了下來,她不由迷迷糊糊地問道:
“大張,怎麼啦?外面似乎有刀劍的聲音。”
“回小姐,前面有一羣黑衣人在圍攻兩個人。”
張強的聲音立即傳了進來,語速很快、很急,也很小聲,似乎怕驚動對方。
“那趕緊調頭走別的路,不要惹事。”
千陌擔心會危及到包子們的安全,便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只是,馬車聲實在太大,即便隔着十來丈遠,黑衣人仍然發現了停在遠處的千陌的馬車,從他們中分了三個人,提着劍向着馬車走過來。
看這情形,是打算殺人滅口。
張強答應了一聲,剛要調轉車頭,卻聽得車後又傳來一隊人奔過來的聲音,他扭頭去看,居然是一隊蒙面青衣人。
千陌從後車窗也看到了,而且,她敏銳地發現,這羣蒙面人似乎是奔着她的馬車來的,他們手上提着的大刀,在月下閃着清冷的白光,帶着一股殺氣。
前面的三個黑衣人,看見蒙面青衣人後,居然退了回去,重新加入了原先的戰鬥。
這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怎麼辦?
憑張強一個人的功夫,也打不過後面十個蒙面大漢,千陌來不及多想,趕緊吩咐道:
“大張,快,朝前衝,停在這兒是等死,後面的人是來殺我們的!”
千陌說不出原因,她直覺蒙面青衣人就是奔着她來的,既然不能硬拼,就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衝了,至少前面的黑衣人的主要目標並不是她。
張強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趕緊一揚手中的長鞭,駕着馬車快速地朝前面正打鬥的黑衣人衝過去。
千陌掀起後窗的簾子,一邊看着後面緊追不捨的蒙面人,一邊時不時朝前方的黑衣人看過去。
十丈、九丈、八丈……眼見着距離越來越近,黑衣人不但不閃開讓路,反而招招殺向被圍在中心圈的兩個人,似乎根本就不擔心馬車會撞上來。
地上已經躺了好幾具黑衣人的屍體,血已經流了一地,剩下的黑衣人似乎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殺死那兩個人,所以招招都是殺招,劍劍都是刺向要害。
“衝過去!”
千陌看着後面已經追上來的蒙面人,趕緊命令張強。
可是殺手怎會讓獵物跑掉!她的話音剛落,幾個蒙面人便運起輕功飛到了馬車邊上,提起手中的大刀就往車裡砍。
千陌抱着小包子,就要往車地板上撲倒,千鈞一髮之際,卻突然從暗處飛出一個侍衛來,抽出腰間的軟劍,將第一個蒙面人砍向馬車的刀格開,回身又踢飛第二個欺身上來的蒙面人。
很快,侍衛就以一人之力,將蒙面人攔在了身前,並與他們激烈地打鬥在了一起。
張強趁着侍衛爲他們爭取來的時間,繼續駕着馬車向前方的黑衣人衝去。
蒙面青衣人畢竟有十人之衆,侍衛一個人,也只困住了五個人,仍然有五個人在被他阻隔了幾息後,甩開了他,幾個提氣飛縱又追上了千陌的馬車。
小包子們此時也醒了,她趕緊吩咐他們躺到地板上去,這樣即便殺手從外面砍,也不容易砍到他們。
小包子雖然有毒,但以他們的年紀和用毒手法,對這些江湖殺手使毒不僅沒用,反而還會招致他們更兇狠的追殺。
此時,千陌的馬車,正成了夾心餅,夾在了黑衣人和蒙面人中間,她離他們的距離都只有一丈多遠了。
五個蒙面人對視一眼,一個縱身便飛到了馬車旁,逼停了馬車,張強不得不全力迎戰,和其中二個蒙面人纏鬥在了一起。
另外三個蒙面人用刀掀開簾子,就要朝車裡砍。
看着明晃晃的大刀砍進來,千陌飛身撲在小包子身上,將他們護在了懷裡,然後閉上眼睛,絕望地等着那一刀砍斷她的脖子。
難道她就要死在這批不知底細的殺手手中了嗎?
被剩下的八個黑衣人圍攻的兩人,其中一個穿錦袍的男人在看到和蒙面人打鬥的張強時,不由睜大了眼睛,手上動作不停,眼睛卻向一丈外的馬車上瞟去。
果然,車裡正是千陌母子,一個蒙面人正揮刀向她砍去。
錦袍男人一劍格開擋在身前的兩個黑衣人,縱身飛到蒙面人身後,一劍就將他刺了個對穿,鮮血濺了千陌一頭一臉。
來不及察看千陌是否受傷,錦袍男人反手一劍又將撲上來的另一個蒙面人解決了。
第三個蒙面人見兩個同伴橫屍當場,紅了眼,操起刀繼續向車裡面的千陌砍去,錦袍男人一劍刺向蒙面人,卻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了追過來的一個黑衣人。
在他將第三個威脅到千陌的蒙面人殺死時,身後的黑衣人已經持刀劈向了他的腦袋。
千陌剛好在此時擡起頭,在看到錦袍男人和他背後偷襲他的黑衣人時,不由脫口叫道:“太初,小心背後!”
可是已經遲了,南夜太初早知道背後有人偷襲,可他必須先將給千陌帶來危險的蒙面人殺掉,也因此他錯過了躲避偷襲的最佳時間,只來得及側轉身,就被黑衣人一刀砍中了右手。
頓時,鮮血汩汩地奔涌而出,將他的半邊衣袖染得通紅,並順着手臂滴答滴答往下掉。
南夜太初忍着劇痛,右手中的劍力道不減地刺向黑衣人,一招即斃了他的性命。
千陌爬進來,跳到車外,抓着他的胳膊就要查看傷勢,南夜太初輕輕“嘶”了一聲,她立即緊張地問:
“怎麼樣?是不是傷得很嚴重?流了這麼多血,必須止住,否則會失血過多沒命的。”
錦袍男人,也就是南夜太初剛想說“沒事,這點傷算什麼”,千陌已經“撕拉”一聲撕了一片裙襬下來,他只好配合地擡起胳膊,讓她麻利地將傷口給包紮好。
千陌看了看街上的情況,此時還有五個黑衣人被南夜太初的手下纏住了,張強和二個蒙面人正打得難解難分,在他們後面的五個蒙面青衣人也被那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侍衛攔下。
情況仍然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