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就解毒,幹嘛非要跑到大門口那麼遠的地方?
子九弦眼睛一轉,便明白千潯小包子打的是什麼主意了,他不由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冷不防鬼靈精的千潯小手一招,清脆地說道:
“九弦叔叔,走,給潯寶維持秩序去,不要然就靠咱們三個寶寶可搞不定那些個發了狂的大人們哦。”
“好,叔叔遵命!”
子九弦趕緊點頭,得意地斜了南夜太初一眼,跟在神氣活現走在前面的千潯身後,一大三小四隻妖孽朝大門口走去。
那幾個因爲沒了要防範的對象的帶刀槍侍衛因此而再次退了下去,剎那間,整個大廳只剩下南夜太初和蘇染兩人。
逍王府大門口,千潯故意慢騰騰地走到列好隊的賓客們面前,早有王府侍衛給他們幾人搬來了錦凳,他裝模作樣地坐了上去,慢條斯理地給中了毒的賓客們把脈、喂解藥。
完了,還吩咐剛吃了解藥的人不宜運動,最好原地盤腿靜坐二刻鐘,毒才能完全得很。
這樣一來,解毒的時間就用得有些長,那些排在後面的人不由有些着急,不懂只是解他自己下的毒,解藥也是現成的,這小包子爲何還要切脈。
千潯的用意麼,這些來賓們此刻自然是猜不到的,他就是想要破壞南夜太初和蘇染的婚禮,讓他們錯過吉時而拜不了堂,這樣他們就不算真正的成親了呢。
所以,他現在做的一切,就是拖時間,讓今天唯一適合拜堂的吉時快點過去,讓司儀和賓客無法重回王府爲那對倒黴的新人祝賀。
也因此,他給的解藥都不是足量的,故意只給了三分之二,剩下的毒就需要原地靜坐二刻鐘才能完全解。
千潯一邊解毒,一邊在心裡自鳴得意,爲自己鬼靈精的主意而傲嬌:哼,誰敢欺負他們的娘,他就不着痕跡地整治他們!
南夜太初納側妃的婚禮也因此而草草結束,沒有司儀主持儀式,沒有賓客觀禮祝賀,又錯過了吉時,也只能將錯就錯囫圇過去了。
大廳內,南夜太初攬着蘇染,眼睛看着別處,似乎不敢與懷裡的美人對視,啞聲說道:
“染兒,對不起,今天出了這場狀況,讓你受委曲了,以後我再想辦法給你補辦一個婚禮。”
蘇染乖巧地窩在他的懷裡,柔聲道:
“梟,染兒此生能嫁給你已經足矣,有沒有婚禮,有沒有拜堂,染兒都不在乎。真的,染兒曾經以爲錯過你了,沒想到今天還能當你的側妃,能常伴你左右,染兒已經很高興了。”
南夜太初將她的頭按在胸前,從胸膛裡發出一聲長嘆:
“染兒,你如此賢惠識大體,我能得你相伴左右,何其有幸!你放心,今天這事我不會善了,錯不在千潯,他只是小孩子,一定是有人挑撥指使他這麼做的。”
說罷,他牽起她的手,兩人一路往後院走到改了個名字的精美院子,看着院門上方燙金的“醉染院”三字,南夜太初鬆開了手:
“染兒,你先進去等着我,我去去知微苑就回來。”
蘇染立即拉起他的手,擔心地道:
“梟,你是不是去找王妃姐姐算賬?這事肯定與她無關的,你不要去責怪她。”
南夜太初搖搖頭,“染兒,你太善良了,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進去吧。”
蘇染不同意,她執意要跟着南夜太初去知微苑,理由是防止他亂髮脾氣誤傷到千陌。
南夜太初見她很堅決,便由了她,兩人手牽手一起去了知微苑。
知微苑裡,千陌剛剛睡了一覺醒來,正在書桌上替章瑤畫着婚紗設計圖,看見他們倆一起進來,不由有些詫異。
她不動聲色地朝兩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看了一眼,很快又移開目光,平靜地問道:
“這個時候,你們應該在前院裡面拜堂成親宴客,怎麼到後院來了?”
南夜太初緊緊盯着千陌平靜的臉,牽着蘇染的手不由握得緊緊地,將她都握得有些疼了。
蘇染悄悄朝他看去,只見他眼裡冒着怒火,卻努力強忍着,胸膛一起一伏,好半天他才平靜下來,手上的勁道也緩了,再次回到了那個冷酷邪神的從容表情。
“陌兒,你真的很讓我失望!原本我是很感激你的,你收留了蘇染,對她照顧有加,甚至還當着皇奶奶和父皇他們的面,大度地同意我納染兒爲側妃,還親自操辦了這場婚禮。這一切的一切,讓我對你既感激又愧疚!可是我卻沒有想到,你居然是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女人!你……”
蘇染搖搖他的胳膊,小聲道:
“梟,你別激動,今天的事不一定是王妃姐姐指使的。”
千陌聽到南夜太初的指責和蘇染對她的維護,鳳眸不禁眯了起來,但依舊神色平靜地說道:
“太初,有什麼話麻煩你說明白,你剛纔說的我怎麼聽不懂,什麼叫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蘇染想要阻止南夜太初往下說,不料他卻被千陌平靜的態度激怒了,甩開蘇染的手,他踏步上前,站在千陌面前居高臨下地說道:
“千陌,你還在這裡裝傻!你敢說你沒有指使千潯去前院破壞我和染兒的婚禮嗎?你敢說千潯他們給來賀喜的賓客們下毒不是你縱容的嗎?你敢承認你的心裡其實一直嫉妒染兒是我的初戀,討厭我納她進門嗎?你敢拍着胸脯說你不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嗎?!”
千陌吃驚地擡起頭,鳳眸裡滿是詫異、不解、傷心與難過,還有着一絲失望。
“太初!你就是這麼想我的、這麼看我的嗎?我有必要這麼做嗎?指使千潯千羽他們破壞你和蘇小姐的婚禮,這樣做也太低級太明顯了吧?”
說到這裡,她從鼻子冷哼一聲,不屑道:
“以我的智商,若我要破壞你倆的婚禮,你們一定找不出破綻和證據來!”
南夜太初本來被千陌前面的話說得有些鬆動,正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出了錯,很快又被她後一句話裡的自負和不屑給激怒。
南夜太初鐵青着臉,不顧後果地指責道:
“千陌,你終於說出你心裡的怨言了,原來你之前的大度賢惠全是僞裝!其實你心裡一直對我有怨對染兒有恨是不是?你嫉妒她威脅到了你主母地位,你恨我背叛了對你的承諾。所以即便今天的事情不是你指使的,你也一定是知道的,你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順水推舟罷了!我說得對不對?”
千陌氣得牙齒打顫,強壓下心裡升起的怒火,她“刷”地站起身,指着門口,咬着牙說道:
“出去!南夜太初,我恨你,再也不想見到你!請你和你的新婚小妾從這裡滾出去!”
蘇染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她也哆嗦着嘴脣道:
“王妃姐姐,你說什麼?你說我是小妾?你就是這麼看蘇染的麼?”
千陌臉上有一絲慚愧與不忍,但很快這些情緒就消失不見,冷聲道:
“對,蘇小姐,你就是小妾,不然,你以爲你是什麼?側妃?側妃仍然是妾,只不過是高級一些的貴妾罷了,難不成你還想與本王妃平起平坐不成?”
蘇染顫聲道:“原來,原來王妃姐姐是這樣看待蘇染的,梟,我還是趁早離開王府吧。”
說罷,她雙手捂住*淚水的臉龐,哭泣着跑出了知微苑,南夜太初陰鷙地瞪了倔強站立的千陌一眼,狠聲說道:
“千陌,你好!你狠!你給了本王和染兒一個終生難忘的婚禮,你記着,總有一天我會找你討回來的!”
千陌昂着頭,輕蔑地道:“悉聽尊便,我會在此恭候你們出招的。”
南夜太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掀大紅的喜袍,轉身去追蘇染去了。
等他趕到醉染院的時候,蘇染正在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千陌給她置辦的行頭她一件沒拿,只帶了當初她穿來的那套紫色衣裙和隨身簡單的衣物,打了個包就往外走。
在門口與急匆匆趕來的南夜太初不期而遇,撞了個滿懷。
南夜太初趁勢抱住她,不顧她掙扎扭打,也不管她無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甚至將滿臉的淚水哭溼了他的衣襟。
“染兒,對不起,是我不好,今天本來是我和你大喜的日子,居然鬧成了這樣,害你受盡了委曲。你要打要罵,全衝我來好了,只求你不要哭,也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蘇染嚶嚶哭個不停,眼淚像開了閘的河水,怎麼止也止不住。
南夜太初好說歹說,又是哄又是發誓,連帶講笑話回憶當年,這纔將她安撫下來,同意不再鬧着要離開。
南夜太初和她在醉染院吃了一次只有兩個人在場的晚飯,場面溫馨得不得了,這天晚上的蘇染對他特別依賴,不肯放他走,甚至無聲地邀請他留下來過夜。
南夜太初動搖了幾次,最終還是狠狠心,柔聲說道:
“染兒,我們來日方長,等我解決了和千陌之間的事情之後,一定再次風風光光地迎娶你一回,那天你再將自己交給我,好不好?”
蘇染含羞答應了,南夜太初這纔給她放下羅帳,熄了燈,依依不捨地離去。
半夜時分,睡不着的千陌待小包子們睡熟後,她披了件外衣悄悄走到了外間,也沒有點燈,摸索着走到了東邊紗窗下的貴妃塌邊。
不期然地,她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隨即就被那個人緊緊地摟在了懷裡。
“陌兒,我的好陌兒,今天委曲你了,白天我不該說那些狠話的,怎麼辦?看見你生氣傷心的模樣,明知道你是在演戲,我還是會心疼,我們不演戲了,好不好?”
千陌抱住南夜太初的頭,柔聲說道:
“梟,不是說好了嗎?要想查清她的目的和她的真實身份,我們必須要裝作上了她的當,因爲她而互相猜忌互相生怨以至最後決裂的怨偶嗎?不將她背後的勢力挖出來,不報你當年的仇,我和你還有孩子們,就永遠沒法過真正安寧的生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