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一月兩次的賭石比賽是由幾年前崛起於京城和江湖的無夜山莊舉辦的,這個山莊可是神秘得很,人們除了知道它富可敵國、珍寶無數外,再也不知有關它的任何情況。
就在衆人心思各異的時候,賭石比賽正式開始。
子九弦見千陌好像是第一次來賭石,便自動自發地承攬起了掃盲的工作,利落地給她介紹了相關規則。
這賭石共分三輪,第一輪就是每人去左邊的待選區挑選並按價購買原石,現場切開後,所切玉石價值最高的前十名進入第二輪。
臺上衆人呼啦啦一齊涌到左邊待選區,那兒用紅綢圈出了一塊空地,地上擺着大大小小、或黑或黃或灰色的石頭,任人去選,這兒所有的原石統一售價三百兩白銀。
在衆人爭先恐後奔向那片原石區,唯恐去晚了好料被人搶光時,唯有三人不慌不忙地落在最後面,狀似悠閒地踱過去——這三人就是千陌、子九弦,還有南夜毓。
此時,南夜毓也發現了千陌,他驟然縮緊黑眸,犀利而陰鷙地緊緊盯着她的側顏。
這個女人居然回來了!
她居然沒死!
這個該死的給他戴綠帽子的女人,至今想起來仍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女人,居然好意思公開在南夜的京城露面,又勾搭了個男人在身邊,真是不知羞恥,一對姦夫淫婦!
子九弦莫名躺槍,被某個王爺刺人的眼光盯得虎軀一緊,心道這王爺莫不是個斷袖,看上了自己的花容月貌?嚇得趕忙去護自己的菊花。
千陌無視南夜毓惡狠狠的目光,在待選區剩下的幾十塊籽料中,慢慢挑選起來。
她停在一塊黑黢黢、異常光滑的毛料前,拿起來仔細轉了圈地看一遍,就朝付款處走去。
子九弦瞟一眼她手中的黑皮石頭,忙伸手攔住她道:
“千姑娘,賭石界有句話叫‘寧選黃不選黑’,一般黑皮料含雜質較多,切出來後,玉的顏色和水頭都不會太好,你還是另選一塊吧,這塊就不錯。”
說着,子九弦將自己選中的一塊褐色籽料原石遞給她。
瞟了那塊原石一眼,千陌倒沒想到這個吊兒郎當看起來不務正業的公子,居然也懂得選石,還大方的將一塊好石讓給她,這個叫什麼弦的也不是那麼討厭呢。
“哦,謝謝你的好心,賭石嘛,玩的就是心跳,我想看看我的手氣如何。”千陌笑盈盈地婉拒。
子九弦無奈地搖搖頭,只得隨她一起去付錢買下了所選的原石。
等衆人選擇完畢,山羊鬍老者請出一位中年玉匠,一一爲大家切起石料來。
每切出一塊玉石,就將石料主人的號牌和玉一起遞給主桌上的兩位老者品評。
這兩人可是南夜國赫赫有名的玉石專家,眼光精準獨到,是整個玉石行業德高望重的元老,一般輕易不出山作鑑定。
這無夜山莊還真是大手筆啊,連這三位元老都能請出來,看來來頭不小,至少在珍寶古玩行業勢力很大。
切一個,評一個,很快主桌上一字排開的紅木漆盤上擺上了十件玉石和相應的號牌,後來切出的玉石只要價值高於漆盤裡的,就淘汰掉盤裡價值最低的那塊。
子九弦的那塊褐皮石料切出來的時候,衆人眼前一亮,連玉匠和兩位專家都微微點頭,這是塊飄綠花的糯冰種翡翠,水頭好,估價在五千兩銀子左右,暫列第一。
子九弦得意地朝千陌挑了挑眉毛,興高采烈之餘又擔憂地掃了她手中的黑石頭一眼,替她打了水漂的千兩銀子惋息。
山羊鬍老者高聲叫道:“下一個。”
千陌看了看周圍,只剩下她和南夜毓手中的原石還沒切。
此時南夜毓離她三尺遠站着,全身緊繃,紋絲不動,雙眼仍是不屑一顧,看來他是要擺譜到最後一個去切了。
千陌走上前,禮貌地對中年玉匠點點頭,遞上原石,清脆脆地說了聲:“有勞了。”
玉匠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自從給賭石比賽解石以來,還未有人如此客氣地謝過他,瞬間對千陌的好感陡增,手下切起石來更慎重和小心了。
花了比別人解石多一倍的時間,玉匠終於擦切出了一塊光澤悅目,清亮似冰晶的玉,質純無雜質,水頭足,是上佳的無色冰種翡翠,兩位專家高高興興地給出了九千兩的估價。
子九弦瞪圓了眼,吃驚地看着千陌:沒想到她走了狗屎運了,一塊不起眼的黑石裡竟藏着這麼純的玉質。
用肩膀蹭了蹭千陌的肩膀,他無賴地道:
“賺了這麼一塊好玉,轉手就是一大筆錢,我也算是有功之臣啊。怎麼樣,請本公子吃個飯唄?”
千陌橫了某個無恥的人一眼,輕飄飄地問:“你哪有功了?”
“咦,這麼快就忘了!若不是我借給你那一千兩保證金,你連比賽資格都沒有,身爲一個漂亮姑娘,不能忘本,好不好!”
“那個錢,難道不是你差點撞倒我的補償金?”
某女也很無恥,很腹黑。
一向伶牙利齒、專黑別人的某公子氣得無語望蒼天,嘴裡不停嘀咕着“漂亮女人都是賴皮”。
在兩人鬥嘴間,最後一位毓王的石頭也切了出來,是塊粉紫色的翡翠,種雖然一般,但勝在質地細膩,透明度高,幾乎無雜質,估價約三千兩。
千陌、子九弦、南夜毓三人順利進入了第二關。
中場休息時間,也是切出的原石交易時間。爲了第二關的比賽,千陌以一萬兩銀子的價錢將手中的冰種翡翠賣給了一個富商。
甩了甩手中十張千兩銀票,揚了揚眉,她現在可是個萬元富婆了誒。
蹲在臺邊,千陌問小包子們:“娘現在是富婆了啦,寶寶們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儘管提,今天娘全部無條件滿足哦。”
子九弦聽到有吃的,湊過去說:“還有我,還有我。”
千陌瞪着他道:“怎麼哪都有你?我們這是家庭親子聚會,你滾一邊呆着去。”
子九弦趕緊舉手,嘻笑道:“千姑娘你誤會了,我是說,我也請客,寶寶們想吃什麼想買什麼,儘管提,叔叔請客。”
包子們睜着溜圓的眼睛,看看千陌,又看看子九弦,再扭回去看看千陌,再轉過來看看子九弦,齊聲問道:
“叔叔,你是誰?你娶媳婦兒了嗎?”
千陌撫額,訕訕地正想打斷他們的聊天,第二輪比賽的鑼鼓聲及時敲響,她趕緊將子九弦拖走。
不遠處的南夜毓看到了這一幕,臉沉如冰,眼睛噴火,暗中咬牙:好你個柳千陌,你還是將來歷不明的野種生下來了,還是一對!你如何比得上你冰清玉潔、溫婉可人的姐姐!我真恨你!
賭石比賽的第二輪,照慣例是去圓臺右邊的原石區挑石。
這片區域的石料與第一輪的石料比,外表更具誘惑性與欺騙性,每一塊都擦了皮開了窗,可以看得到裡面的玉質,標價也不再統一,最低的才三五百,最高的則上萬。
這一輪不比估價的高低,而是比估價與買價之間的差價,差價高者取前三進入第三輪。這個更考驗一個人的判斷力。
在衆人選石之前,千陌恭敬地問主持人:“請問,我可以點名挑戰場上的選手,讓賭石更刺激嗎?”
“可以,你們之間私人的比試,我們不會過問。”
“那好,謝謝主持人。”
千陌轉過身來,面朝南夜毓,一字一句地道:“毓王,我要向你挑戰,你敢應戰嗎?”
臺上臺下一片譁然,沒想到多年一成不變的賭石比賽,今天竟然有人會提出單挑的新玩法,而且挑戰的對象還是南夜國的五皇子,堂堂的毓王爺!
衆人齊齊注目被挑戰的南夜毓,就聽他冷冷地說道:
“本王也正有此意!如何比試,請講。”
衆人又將目光移向千陌,只見她攏了攏額角的碎髮,清清脆脆地說:
“既然本輪是比差價的高低,我們也以這個爲注好了,差價高者不僅贏得差價低者手中的玉石,還將從輸方得到勝方同等金額的差價款。毓王殿下以爲如何?”
換言之,勝方的玉石差價如果是一萬兩白銀,輸方不僅輸掉自己的原石,還要再付一萬給對方。
哇噻,這真他大娘的太刺激了!
衆人興奮的目光又移向南夜毓,他會不會應戰呢?會不會呢?會不會呢!
南夜毓從鼻子裡冷哼一聲,不負衆人所望地點點頭,昂着頭高傲地說道:
“同意。不過我有個附加條件,你若挑戰輸了,任憑我處置。”
千陌微微一愣,任憑處置?這個賭注也太大了點吧?萬一他提什麼非份的要求,吃虧的可就是她了。
衆人又都焦急地看着她,盼着她快點做決定。
子九弦在一邊急得直跺腳:這個傻女人,以爲第一輪手氣好撿到了寶,第二輪還能瞎貓逮到死耗子麼!這單挑若輸了,輸的就不是錢,而是別的不可預知的東西了,鬼知道這個毓王會提什麼破要求啊!
“怎麼?不敢還是不願意?”
南夜毓看千陌似乎有些猶豫,淡淡地追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