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就忘了柳千陌是父皇親封的破玉璃郡主了呢!真是倒黴!
南夜蕙恨得咬牙切齒,以千陌以前的身份,她還能以勢壓人,也沒能佔到便宜;現在千陌是個勞什子的郡主了,她不能隨意欺負了,就更不能將她怎樣了。
想想就可氣!
兩眼冒着火,恨不得能將千陌給燒成灰。
魏小芸扯扯她的衣袖,小聲說道:“公主,豔傾公子還在旁邊看着呢。”
南夜蕙一個激棱,馬上清醒了:是呢,她的偶像還在旁邊袖着手看戲呢,她可不能亂了分寸,得在他面前保持一個公主高貴親和的好形象。
於是拼命擠出一個虛假的笑來,對着千陌和豔傾公子歉意地說道:
“不好意思,本公主都是被她們幾個誤導了,非說柳小姐在豔傾公子面前說本公主的壞話,誤會誤會,都是誤會。”
說罷,她又轉過頭去朝身邊的幾個大臣的女兒——包括魏小芸在內——埋怨着:
“瞧瞧你們做的好事,耳朵不好使,沒聽清就不要亂傳話給我,害得我在玉璃郡主和豔傾公子面前做了一回惡人,你們幾個還不趕緊上前去給倆人道歉,請求她的原諒!”
最後一句話隱隱帶着威脅。
這個公主還真是,自己做錯了,竟然將黑鍋讓她們來背!
魏小芸等人沒法,雖然心裡不願意,但無奈人在皇宮裡,不得不聽她的,幾人便站在原地動也沒動,不情不願地給千陌道了歉:
“玉璃郡主,剛纔是我們不對,與公主無關,請郡主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這哪像是真心道歉,根本就是被公主逼迫了沒有辦法,在敷衍她嘛。
千陌笑笑,丟下一句話,便轉身走了:
“我原不原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自己的心原不原諒。”
千陌從豔傾公子身邊經過,也沒叫上他,就這麼嘴角噙笑,緩緩地走過,帶着一身火紅,豔豔如楓,很快便走遠了。
豔傾公子舉步就要跟上去,南夜蕙幾人卻在此時又厚着臉皮圍了上來,嬌聲喚道:
“豔傾公子,我們……”
話還未說完,豔傾公子便打斷了她的話,他伸出一根食指壓在她的脣上,柔聲說道:
“噓,別說話,本公子喜歡安靜聽話的女人。”
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些圍在他身邊尖叫又哭又笑的女人,他都會說一聲“聒噪”,原來公子喜歡的是沉默寡言的恬靜女人。
南夜蕙猛然發現自己原來都弄錯了,以爲大膽的對豔傾公子表示愛慕就能獲得他的青睞,原來,她是大錯特錯了!錯得真是離譜!
她趕緊聽話地閉上嘴,一臉羞澀地猛點頭——豔傾公子居然碰她了誒!他居然用他的手指撫摸她的嘴脣誒!哎呀,真是讓她,真是讓她又喜又羞!
豔傾吐氣如蘭,在她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現在,向後轉,公主可以帶着你的人離開御花園了,我想要安靜地賞會花。”
豔傾公子的氣息噴在她的耳根處、脖頸邊,讓她癢癢的,整張臉瞬間變得通紅,就連耳朵尖也紅了。
南夜蕙身不由已地點頭,果真聽話地轉過身,滿面羞澀地往回走。
魏小芸等幾人看得莫名其妙,盯着兩人看了好半晌,直到豔傾公子朝她們似嗔似怒地瞪了一眼,又朝南夜蕙的背影努努嘴,她們才反應過來,撒腿跟了上去。
等她們一行人走遠後,豔傾公子拂了拂一塵不染的斑斕大氅,這才瀟灑地扭身,繼續往前走。
才走了兩步,他又停了下來,聲音清澈地說道:
“出來吧。”
這時從他前面二丈遠處的一棵花樹後,轉出一個人來,站到了花徑上。
“豔傾公子好耳力。”
南夜太初一身武將服大喇喇地分腿站着,手負在身後,嘴角平平,正帶着一抹研判的神情在盯着豔傾看。
豔傾公子勾起脣角,笑如春風,音如春水:
“逍王殿下在這株樹後已經冥想很久了吧?不知道有些什麼感悟?”
“感悟還沒來得及悟,倒是讓本王聽到了一幕好戲,不得不佩服,豔傾公子是真絕色也!”
不僅是人絕色,聲音絕色,就連應付花癡女的手段也是空前絕後,能讓刁蠻霸道的南夜蕙乖乖聽話,也是一絕。
豔傾公子溫潤地笑了,不以爲意,似乎沒聽出南夜太初話裡的意思,他飄然走上前,說話的聲音如玉珠落玉盤:
“逍王殿下,現在御花園如此安靜,沒有第三人,不如我們一起共走一段,賞賞景如何?或許被豔傾打斷的感悟和思緒,豔傾還能幫你拾起來接下去。”
“如此,甚好,請。”
南夜太初做了個請的手勢,等豔傾走上前來,兩人便並肩緩行,在人工湖的對面,有好幾人看到了這一幕,不由感慨:
“豔傾公子的氣場不輸逍王殿下啊,你看他們倆人侃侃而談,多和諧,真像是一對久別後重逢的老朋友。”
“依我看,這豔傾公子將逍王殿下都給比下去了呢,他那周身的風華,那渾身的才情,那……”
“噓,莫要再說這話了,這是在皇宮裡,小心被人聽到。”
……
人工湖的這一邊,南夜太初漫不經心地問豔傾公子:
“聽說公子是兩年前在京城裡迅速崛起的一顆京城之星,當時你一出現,就轟動了整個京城,人們不僅贊你人美,更贊你琴棋書畫歌舞詩無所不能無所不精,可惜你很快又消失了,一年前突然遁跡,據說讓京城的女人們傷心了好長一陣子,不知豔傾公子這一年去了哪裡?”
豔傾明媚地笑了,他沒有直接回答南夜太初的問題,反而好奇地問他:
“逍王殿下用了‘聽說’和‘據說’兩個詞,難道一年前你不在京城?”
“確實如公子所說,本王有好幾年都不在京城,一直在外遊歷、養病。”
“原來逍王殿下也與豔傾一樣喜歡在外遊歷,豔傾一年前也是突發奇想然後偷偷出去見識歷練的。”
豔傾公子說到這裡,又滿面關切地問道:
“不知逍王殿下養的是什麼病?可否告知一二,豔傾曾跟着一位名師學過一些醫術,或許能幫上殿下的忙。”
“這倒不用麻煩豔傾公子了,本王的病幾個月前,已經被治癒。”
南夜太初負手悠悠地走着,依舊漫不經心地和他聊着天:
“本王這兩天聽說了豔傾公子的許多故事,那可真叫一個驚才絕豔,不過本王好奇地是,公子是哪裡人氏?像公子這樣出衆的人才必是出自名門世家,但似乎名門望族裡面沒有姓豔的。”
豔傾公子頓時有些惆悵,又有些驕傲:
“不瞞逍王殿下,豔傾是孤兒,從小不知道父母是誰,被我師傅收養後,他教我識文斷字、琴棋書畫和武功,又給我取了豔傾這個名字,算得上是我的再生父母,所以,豔傾既不幸又有幸。”
“原來這樣,你還真是不幸中有大幸,遇到了這麼好的一位師傅,難得,難得!不知令師是哪位高人?”
“師傅隱居山中,從不透露姓名和過去,所以豔傾到現在也不知道他是哪派高人,或許他就想做一個遠離塵世的平凡人吧。”
豔傾公子頓了頓,不待南夜太初說話,他又繼續接下去說道:
“可惜豔傾畢竟年輕,想到大千世界看看,也傾慕京城繁華,便執意告別師傅,兩年前來到了南夜京城,心高氣傲下和兩位世家子弟比試棋藝和詩畫,不小心就讓自己出了名了,這實非豔傾本意,早知如此,豔傾該收斂低調些的。”
南夜太初盯着他的細膩如玉的耳朵看了半晌,直到他忍不住回頭疑惑地看過來,才淡淡地撇嘴笑了:
“高調些也好,否則豔傾公子你一低調,這南夜京城的女人們豈不是就沒了崇拜的偶像、發花癡的對象了?而且,我們也就沒機會認識驚才絕豔的天下第一公子了,豈不是人生憾事!”
“逍王殿下說笑了,這天下第一的名頭,豔傾愧不敢當,不說殿下您,就那位富可敵國神秘莫測的無夜山莊莊主夜梟,還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雙絕公子,單這兩人,就讓豔傾仰慕不已。若是他們兩人如豔傾這般不知輕重地好表現,這天下第一的稱號也就輪不到豔傾了。”
南夜太初笑笑沒有說話,他放眼往前望去,就見一處涼亭裡,千陌正倚在亭柱上,手裡把玩着一枝梅花。
豔傾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正靜靜沉思的千陌,不由笑着對他說道:
“柳小姐如今也是南夜京城裡的一個傳奇,豔傾這次回來,滿耳聽到的都是有關她的傳說,對她也甚是欽佩與好奇,能讓無夜山莊的莊主以他自己與全部身家爲聘、並且發誓只娶她一人的女人,想來也是這天下第一人了,豔傾羨慕不已,可惜讓夜莊主搶了先。”
南夜太初也勾着脣笑了起來:
“這話沒錯,陌兒當得起天下第一這個稱號。豔傾公子你若和陌兒接觸久了,就會了解到她是一個多有魅力的女人了,和她相比,京城裡的那些女子全都成了庸脂俗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