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想到這個可能性,不禁有些心焦,暗暗祈禱剛纔提出去的那一壺茶水不會那麼快被議事廳裡的幾個人喝下去,又或者議事廳裡聚集着全部的土匪,所有人都喝了那壺水也是好的。
同時,他又寄希望於胖大嬸這邊的饅頭能快點做好,在那壺茶水裡的軟筋散起作用前,所有的土匪們都來吃早餐,沒發現議事廳裡那幾個人的異常。
廚房裡,胖大嬸等諾坎的媳婦將竈上的鍋端下來後,她就將蒸籠架了上去,又往竈裡添了把柴,便坐在竈前歇息,並端起了茶碗準備喝口茶。
哎喲,這碗茶,胖大嬸可不能喝誒!
萬一這茶水是撒了軟筋散的,胖大嬸提前被藥倒在廚房裡,那些土匪還怎麼上當啊?
千羽急得額頭上都冒汗了,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制止胖大嬸,只得眼瞅着她將一碗水喝了個乾乾淨淨。
半刻鐘不到,胖大嬸就兩眼一翻,整個人往地上癱了下去,嘴裡直叫着“糟糕,怎麼忽然沒力氣了”。
千潯輕輕拍着手掌,喜滋滋地小聲說道:
“哥哥,真是太好了,軟筋散起作用了!”
千羽摸了下頭,又戳了下千潯的額頭,翻着白眼道:
“好什麼好!咱們趕緊將胖大嬸拖進來,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被千羽這麼一說,千潯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兩隻小包子貓着腰出來,一人去廚房門邊看外面有沒有人,一人拿了塊抹布將胖大嬸的嘴堵了起來。
小哥倆去拖胖大嬸,無奈胖大嬸太沉,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她拖進儲藏室。
剛將瞪着眼看着小哥倆的胖大嬸藏好,外面廚房的門就被推開,諾坎的媳婦送完茶水迴轉了。
她看見竈上蒸籠上冒着的熱汽,卻沒見到胖大嬸,便叫喚道:“胖嬸子,胖嬸子,你去哪了?”
沒有人迴應,她呼叫的胖大嬸正靠坐在儲藏室的一角牆邊,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瞪着小包子瞧。
諾坎媳婦嘴裡忍不住發牢騷:
“這個胖嬸子,肯定又跑去她的房裡喝酒偷懶去了!這接下來的活又得我一個人做了!”
說罷,她操起砧板上的刀,抓過一旁的醃菜,將它們切成粗條用碗盛了起來。
這時饅頭已好,諾坎媳婦將蒸籠端下來,坐上鍋,將醃菜用油和辣子炒了,盛盤裝好,這才走到廚房門邊,朝外面扯着嗓子吆喝道:
“吃早飯啦,吃早飯啦,來得遲的就沒了哈!”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呼啦啦的從吊腳樓和樹屋裡躥出了一大幫人,紛紛向廚房涌來,每人拿了個大饅頭,掰開夾了些醃菜,端了碗熱茶,便去外面的平地上蹲着吃去了。
這邊諾坎的媳婦叫住她的男人,將一個裝了兩碗白米粥和一碟饅頭、一小碟醃菜的托盤端給他,吩咐道:
“將這個給黑老大和夢霄宮那位老大端去,他們正在聚義廳裡喝茶呢。”
諾坎有些不願意,伸手去蒸籠裡拿饅頭:
“你送過去吧,我肚子正餓呢,讓我先吃個饅頭先。”
他媳婦沉下臉,眼睛一瞪:
“叫你送你就送,囉嗦個什麼勁!真是個不開竅的死腦殼!”
有個巴結黑老大的機會,她男人都不知道利用,真是蠢得要死,難怪永遠只是個小嘍羅,嫁給這樣的男人,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諾坎平時喜歡侃大山吹牛皮,唯獨在他媳婦面前聽話得很,見媳婦生氣了,只好端起托盤,口裡連聲道:
“好好好,你別生氣,我送過去就是了。”
他媳婦見他端着托盤走了,這纔回轉身,自己拿了個饅頭慢慢吃起來。
這個時候,陸陸續續還有土匪從外面走進廚房,準備吃早飯,就在這時,諾坎突然從聚義廳跑到外面的空地上大喊大叫:
“不好啦,不好啦,快來人,黑老大和青老大他們出事了!”
空地上的土匪一聽這話,趕緊往聚義廳裡跑,廚房裡正要去吃早飯的土匪也收回了手,饅頭也不拿了,紛紛往同一個方向跑去。
一時間,廚房裡的人都跑了個精光,就連諾坎的媳婦也跟着大家屁股後面想去看個究竟。
千羽和千潯悄悄從儲藏室出來,走到廚房門邊,探頭往外望去,見土匪們全進了聚義廳,便溜出廚房,朝山上的第三排吊腳樓快速跑了過去。
土匪們趕到聚義廳一看,只見他們的黑猜老大,還有夢霄宮來的青老大已經癱在了座椅上,青老大似乎在運功,頭上冒着熱汽。
黑老大瞪着大眼,吃力地說道:
“茶裡有毒!你們……”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呯呯呯”的聲音,剛剛跑進來的一批人中,有幾個土匪手裡的饅頭和碗滾到了地上,他們的人也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很快,那些搶在前面已經喝了茶吃了饅頭的土匪一個一個都癱在了地上,有反應快的人叫道:
“饅頭裡也有毒!”
土匪們都將目光調到最後面的諾坎媳婦身上,憤怒地質問:
“你爲什麼要害我們?”
那些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喝茶的土匪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面前,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提起來,怒喝道:
“說,你是誰派來的?不說實話,老子掐死你!”
諾坎的媳婦也被面前的一切嚇得手足無措,她被一個高大的土匪舉在半空,手腳在空中亂蹬亂舞,惶恐地細聲尖叫: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諾坎,快來救我!快救我!我沒有害人,你們要相信我!諾坎,諾坎救我!”
諾坎見自家這麼多朝夕相處的兄弟突然被放倒,也不知道該如何做了,雖然他平時寵着媳婦,但在此刻,他卻腦子發熱,被兄弟們憤怒的眼神給刺激到,想也不想,跨步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說,是誰派你來做臥底的?他奶奶的,你這個不安好心的狐狸精,剛纔在廚房裡就不讓我吃饅頭,說是讓我先給老大送吃的來,你究竟存的什麼心?你以爲我會感謝你嗎?蠢女人!”
一連三四個巴掌,將他媳婦打得頭暈轉向,臉上立刻浮起一道清晰的紅通通的巴掌印。
大個子土匪將諾坎媳婦扔到地上,拍着諾坎的肩膀:
“諾坎,以後找媳婦長點心,現在這兒就我們幾個沒事,趕緊想辦法救人。”
青萍已經將軟筋散的毒逼到了一處,此時,她緩緩睜開眼睛,動了動四肢,已無大礙,只是身體仍有些虛,便對黑猜說道:
“這是軟筋散,沒有解藥無法完全解開,我也只是將毒逼到了一處,手腳暫時能動而已,維持不了幾個時辰,黑老大,你有功夫,可以試着將毒逼到涌泉穴。”
黑猜點點頭,依言運起功來,青萍又對廳裡其餘的土匪說道:
“這事與她無關,如果她也吃了饅頭、喝了茶水的話,我猜這個時候也該發作了。”
諾坎趕緊走到媳婦身邊,蹲下去擡她的手,果然見她的手無力搭着,手腳都軟綿綿的,跟那些中了毒藥的土匪們一模一樣。
他不由有些後悔,一拳狠狠砸在地面上,惡狠狠地道:
“到底是誰,是誰如此可惡,居然在水裡和饅頭裡下毒,是要滅了我們所有的人嗎?若是讓老子找出這個人來,老子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老太太”青萍旁邊站着小影,她抱着青萍的柺杖目無表情地看着土匪們吵吵囔囔,她沒喝茶,所以沒事。
青萍從小影手裡拿過柺杖,勉強撐着站起來,冷聲說道:
“這個寨子裡有外人潛進來了!你們幾個沒吃東西不受影響的人趕緊去每個屋子裡、每個可以躲人的地方都仔細搜一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可能是那一對雙胞胎孩子並沒有被救走,而是混了進來,據我所知,他們倆可是用毒的高手,手裡的毒藥可是不少,你們千萬要當心!”
對於青萍的話,黑猜的這些手下並不當真,兩個小屁孩子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功夫,悄無聲息混進寨子裡不說,還能將他們這些窮兇極惡的土匪毒倒?簡直是開天大的玩笑!
況且,他們是黑猜的手下,只聽黑老大一個人的,憑什麼一個外來的老太婆在這兒指手劃腳,還命令他們?真要追究起來,說不定就是她帶來的人悄悄下了毒,想佔了他們的地盤也說不定!
對,一定是這樣!
大廳裡連諾坎在內,大約有十來個土匪沒吃早飯,所以沒有被軟筋散藥倒,青萍那邊帶來的人中,除了青環不在,其餘的褐衣人有四個還好好的站着,更是讓諾坎等人懷疑不已。
“我們爲什麼要聽你的?誰知道這次的毒藥事件是不是你主謀的,怎麼你們昨天剛到,今天早上,我們的黑老大和兄弟們就出事了?而你們的人卻好好的?”
土匪中先前的那個大個子兇狠地瞪着青萍,招手對其餘的土匪說道:
“兄弟們,抄傢伙,將這個老太婆,連同那四個她的手下,統統給我抓起來,咱們要好好審問審問,逼她拿出解藥救我們的兄弟!”
大個子的話說得很有道理,土匪們一想也是這個理,於是在他的帶動下,紛紛從身上抽出隨身的武器,朝青萍和四個褐衣人包抄過去。
青萍的四個手下也反手抽出別在身後腰上的武器,緊緊握在手中,雙方一時呈對峙狀態,眼看就要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