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太初聽了千陌的一頓吼,這才明白自己不知輕重,差點將她給悶死在懷裡,不由又心疼又自責又緊張。
他趕緊鬆開圈住千陌手臂,又不敢全鬆開,怕她趁機跑出他的懷抱,所以一手仍然虛攬在她的腰間,另一隻手抓着她的手,緊張地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陌兒,是我不好,剛纔太激動了,沒有控制好力道,讓我看看,你哪裡還有不舒服的地方麼?要不要緊?我扶你出去透透氣。”
千陌白了他一眼,噘着嘴道:
“你就是存心的!別在這假惺惺的了,放開我!讓我一個人呆會。”
南夜太初哪會聽她的放手,他好不容易將那些人趕走,有了和千陌單獨呆在一起的空間,他纔不會傻得走掉呢。
“我不鬆手!陌兒,反正我認定你了,這一生,永遠都不會鬆開你的手!”
南夜太初意有所指,千陌甩了甩胳膊,卻甩不掉他的手,不由從鼻子裡哼了哼:
“哼,我纔不要信你的連篇謊話!要是信你們男人的誓言,母豬也能上樹!”
南夜太初拿這個脾氣不小、超級記仇的小女人實在沒辦法,他只得再度一把將她攬進懷中,揉着她的頭髮,從胸腔裡發出一股沉悶暗啞的聲音,說道:
“陌兒,我要怎樣做,你才肯信我呢?我不是有意瞞着你,當初認識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有兩個身份了,一個六皇子的身份,用來應對皇宮裡那些潛在的敵人,一個無夜莊主的身份,方便自己行事,我沒想到後來我們會發展到戀人的地步,我也沒有想到我會那麼喜歡你,深深地愛上你。”
他將千陌拉開一些,捧着她的臉,柔聲道:
“陌兒,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全心全意愛上一個人的滋味竟是這般美妙,所以我才患得患失,我怕你不會接受身爲皇子的我,我怕你討厭我的王爺身份,我甚至不敢告訴你我有兩個身份,因爲你愛的是那個果決勇敢武功高強的莊主,你不嫌棄他臉上的刀疤,你愛他自由不羈的靈魂,然而你卻不喜歡那個病秧秧的六皇子,也不喜歡那個恣意妄爲紈絝邪魅的逍王,所以,我猶豫了又猶豫,終究不敢告訴你真相。”
南夜太初仔細盯着千陌臉上的表情,那張絕豔的小臉上卻看不出任何情緒,他閉了閉眼睛,又將她按進懷裡,聲音忐忑:
“陌兒,別這樣看着我,我太怕失去你了!我怕你只喜歡其中一個我,而討厭另外一個我,如果你知道你喜歡和你討厭的其實是一個人的時候,你還會愛我嗎?你會不會困擾,你會不會因此而討厭我?陌兒,我真的好怕!就讓我抱着你一會,不管你原不原諒,反正我認定你了,也賴定你了!”
頓了頓,他又補了句:
“你休想甩了我另覓新歡!”
千陌被他抱在懷裡,聞着久違的薄荷香,裡面還夾雜着淡淡的青草香,不禁想道:
其實也不能全怪他啊!是她自己太笨,沒有發現兩者的相似之處,而且南夜太初在最初的時候就很堅定的一再申明過,她是他的,她當時還嗤笑過;到得後來,她不也一樣對南夜太初動過心嗎,不也一樣彷徨張惶過嗎?
可見,她並不是三心二意,朝秦暮楚,而是因爲他們倆其實是一個人,所以她纔會同時先後喜歡上他們倆人,她喜歡的不過是一個人的兩面而已。誰的性格中沒有個幾面呢?
這段時間她不也一樣不好受,不也一樣的想他想得發狂,纔會搞出今天比藝招親的這一招麼?目的還不是爲了引他出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心。
此時聽到他的表白,她再次確定了他對自己的愛,不由悶聲悶氣地喃喃:
“你以後要是再也騙我,我就敢甩了你另覓新歡。”
被南夜太初按着腦袋壓在他胸前,所以千陌說話的聲音嗡嗡的,讓人聽不太真切,他不由低頭親了親她的頭頂,緊張地問道:
“陌兒,你說什麼?是還不肯原諒我嗎?那你要怎樣才肯接受我的道歉呢?”
千陌擡起頭,迎上他深情的黑眸,正色道:
“太初,我並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我曾經給你說過,我最討厭親人的欺騙,這次,我可以原諒你,但不得有下次,否則,一旦再發現,我們倆之間就真的完了,你知道嗎?”
南夜太初見千陌親口說出原諒他這次的話,不由欣喜若狂,他將她一把舉起來,連聲答道:
“陌兒,我的好陌兒,你簡直是太好了!我答應你,以後絕不再騙你,有什麼事情一定事先告知於你。”
千陌捶着他的手,笑道:
“快放我下來,你別高興太早,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南夜太初此時完全是個聽話的以千陌命令唯命是從的乖男人,他聽話地將她放下地,毫不在意地問道:
“陌兒,只要你肯原諒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千陌將他拉到一邊的軟塌上坐下,聲音清麗地說道:
“說實在的,現在面對着你的這張夜梟的臉,卻穿着南夜太初的王爺服飾,性格忽而是夜梟,忽而是逍王,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你,這讓我很糾結,也讓我很矛盾,我怕我在叫你梟的時候想的是太初,在叫你太初的時候,想的又是夜梟,所以,”
頓了頓,她斟詞酌句地繼續說道:
“我可以原諒你的欺騙,但你得給我一段時間適應你的兩個身份,讓我適應你的雙面性格,好不好?”
南夜太初瞭然地點點頭,自信地說道:
“陌兒,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與困惑,只要你肯原諒我,就讓我們從頭來過,我還是那個我,不管是夜梟也好,還是南夜太初也好,愛你的那顆真心是永遠不會變的,不管你叫我哪個名字,我都喜歡。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完全接受適應並接受這樣的我。”
說罷,他看着千陌膚光勝雪的臉,就想親下去,千陌伸出手將他的嘴擋住:
“慢着,我的話還未說完。”
“還有什麼話?”
南夜太初以爲兩人已經完全解開誤會,徹底說開了,還能有什麼事?
千陌正色道:
“既然你答應給我時間適應你,那麼,我想將成親的日期推遲,直到我完全適應你的那一天,我們再成親,好不好?”
什麼?居然要推遲婚事?這眼看着離成親的日子也就只有兩個月了,陌兒居然來這一招,還打着這麼漂亮的幌子,讓他無法反對。
這一刻,南夜太初恨不得將牙咬碎。
早知如此,就不該答應給她時間適應的,這下子他也不好強迫千陌按期成親啊,好不容易說服她肯原諒他,他可不敢在這節骨眼上違逆她的意願。
於是,某位王爺將千陌攬進懷裡,藉此掩飾他失落的表情和心情,悶悶地說道:
“陌兒怎麼說就怎麼做吧,都依你。”
千陌聽到他悶悶不樂的聲音,不由暗笑:
哼,小樣,敢騙我,我就不會整治你呀?原諒你是因爲我愛你,但不代表我會對你的欺騙不追究,不這樣敲打一下,按這位王爺的脾氣與性格,指不定以後還會給她整出什麼事來。
況且,她也確實是需要時間適應他的兩個身份,否則,她會感覺她是在和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在戀愛,她怕自己會精分。
想到這裡,她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算是給他一個糖果嚐嚐,然後趁他索要更多之前,柔聲問道:
“你能給我講講你爲什麼要用兩個身份,扮作不同的人嗎?是不是皇宮裡有人要害你?”
南夜太初點點頭,坐正身子,邊回憶邊道:
“陌兒,你也許不知道,我的母妃姓夜,她是當今皇太后的親外甥女,本來皇奶奶是想讓母妃當上皇后的,可是父皇不同意,他擔心會坐在外戚夜氏的勢力,所以當父皇繼位後,只給母妃封了個德貴妃的位,皇后之位一直空懸,直到後來封沈雲嫣爲後。”
千陌想起來曾經聽來的往事,當年沒有皇后的時候,德貴妃是位份最高的妃嬪,當時南夜毓的母妃也只是一個二品的蘭妃,她是後來才升爲蘭貴妃的。
她輕聲道:“怪不得你會取名叫夜梟,原來夜是你母妃的姓氏。”
“對,母妃曾在私下裡給我取了個小名,叫我夜笑,她是希望我能笑口常開,快樂自在,我後來用它行走江湖的時候,就將夜笑改成了夜梟,以示梟雄之意。”
南夜太初沉浸在回憶之中,臉上隱隱有痛苦的表情:
“我從小在宮裡,雖然有皇奶奶和母妃疼,但是母妃卻一直鬱鬱寡歡,後來慢慢長大了些,我才知道,母妃深愛着父皇,而父皇,他卻是個花心種,他對母妃一直不冷不熱,幾個月都難得來看母妃一次。在父皇的幾個兒子當中,我的母妃是地位最尊貴的,所以我也就成了衆矢之的,小時候曾遭遇過幾次暗算,差點送命。
“母妃爲了保全我的性命,從很小開始便給我易容,所以宮裡的人除了母妃外,就連皇奶奶也不知道我的真容長得什麼樣子,在我十歲左右又遇到一次暗害的時候,母妃便讓我裝病了,可是過不多久,她也遭遇意外而去世,從此,宮裡就剩我和皇奶奶相信爲命,幸好有她在,才讓那些人不敢明目張膽地欺負我。
“我拜了一個師傅,他教會了我武功,當我學成後,我便開始悄悄出宮去建立自己的組織,我要查清母妃死的真相,無夜山莊就是我在十五歲的時候開始建立的,兩三年後,它就開始在江湖上有了名氣了,也掙下了不少的錢,這個時候,我在皇宮裡一不小心被奸人下了毒,當我跑出皇宮後,又遇到了他們的追殺,臉上的刀疤就是他們的人留下的,不過那人也被我殺了。
“爲了治身上中的毒,也爲了查出幕後的兇手,我只好以六皇子病重爲由,出宮去尋訪名醫,一邊治病,一邊將無夜山莊轉入地下,悄悄發展壯大,不讓它引人注目以免招致麻煩,畢竟這個時候的我,還沒有足夠的財力與人力去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