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書結出你想要的果實之方法,不管是什麼都會依照你的意念結出果實。首先,準備好期望長出果實的種子,把種子埋在希望長出果實的樹根下,然後灌注意念……」”
拍拍手掌,鞠月貌似虔誠地半蹲在一棵實驗樹下。據說,不止是院子的樹,普通樹也可以用樹之書記載的方式結出特別的果實來。
“你埋了什麼下去?”雪夜饒有興趣地問,雙手撐着膝蓋,弓下身子看着那堆小土包。
“這個。”膜拜完畢,鞠月示着自己的一根手指說。“藏人上次給我的戒指,實在是太漂亮了,一時找不到其他想要的種子,我就先把它埋下去了……”
“打算種植多些再倒賣嗎?”雪夜難以置信地盯着她。
“我現在只是很擔心種子能不能回收。”鞠月站起身說,“聽說結出來的果實畢竟是果實,所以總有一天會腐爛……要是倒賣恐怕會得到詐欺之名。”
“那你還不如埋點水果什麼的……”反正都是遲早要腐爛的東西。雪夜不屑一顧地想,跟着瞥向那棵回魂的枯木。
如今,百香堂的這棵靠“思念”成長的樹,早已脫離了最初所見的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它已經經過完美的過渡期,長成了一……
一杆巨大到詭異的竹子了。
真令人費解,居然是竹子……本來經生物學權威的林教授與同樣生物系的衆生辨認,都一致以爲它是一株梅樹什麼的。可在層層蛻變後,它不僅顏色越來越青,連歪七扭八的身形都越來越筆挺了。不過,這樣也倒是蠻雅緻的。只是這麼大號的竹子未免也太……但也因此,如此健壯到營養過剩的竹子,是絕對有可能順利結出果實的。
……果實?
“我只見過竹竿上長竹葉。”雪夜說了句大實話。
誰又何嘗不是呢……盯着那樹,錯了,那成型的竹子,鞠月若有所思。
“竹筍不算是果實吧……”米娜點着太陽穴說,走向那竹子。
“不管了。”鞠月笑呵呵地發話道,“如果這棵樹能順利長出黑曜石的戒指,那麼就在院子的‘樹’下埋些什麼吧。”
“埋什麼?”雪夜問。
“既然是最主要的樹……”
刻意拖延了尾音,而後鞠月停下來,意味深長地瞟向一言不發的林君,接着又看了看同樣不表態的藏人和白龍。且不說林君,至少這二人似乎始終都是抱持着只要任務能完成,怎樣都可以的心態。
“真是奇怪,除了開花結果,黃昏巷難道還有更重要的事嗎?”鞠月忽然毫無預兆地說道。
“是哦,這不是最後一個任務哩。”雪夜恍然大悟地附和。“這一個任務都讓我們在這裡呆了快半年,這要是再呆下去,我就要變成臭蟲了……”
“……那個臭蟲怎樣了?”不說還不想着問,一說就……老闆娘鞠月盯着雪夜。
“放心,我已經用和平的方式解決了。”雪夜眨眨一隻眼睛,自信地豎起大拇指。
“什麼和平的方式?”鞠月不放心地追問。
“絕對夠和平。”雪夜信誓旦旦地說,“我按照你的意思,給了它開了個很公平的條件,只要它肯砍掉自己的吸盤就可以留在院子裡……”
還沒聽雪夜說完,本來只站在一旁沒打算插話的林君就先被嗆到了。雪夜那……根本就是威脅吧?吸盤可不止是人家吃飯的傢伙……是長在臉上的嘴巴啊……戴面具這條件本身都夠苛刻夠無**了,沒想到雪夜還更加……
完整地聽下雪夜的彙報,鞠月緩慢至極地點了點頭,沒有做評論。
“這還不算和平?”雪夜狐疑地問。
“……很和平。”鞠月淡然地笑了笑,轉而卻不再提這個話題。“雖然我們的目的在於開花結果就好,可好歹也是難得一次……但是,結出果實終究會腐爛,你們認爲應該種下什麼?”
“書上說,御子柴的老媽當年穿越時空,種下了御子柴校慶時的一張照片,”雪夜回想着說道,“結果樹上長了個超大的哈密瓜,瓜一落地就出現了2D的紙片御子柴,還會說話呢……”
將平面圖像上的人物,引來現實世界?林君不經意間想到了某件事。而即刻,林君正巧和米娜對上了目光,但緊接着就各自轉開了。
“不過後來腐爛了,畢竟是果實,也畢竟是紙嘛。”雪夜繼續說道,“想想看着人腐爛怪可怕的,我們還是種點不會嚇人一跳的東西比較好吧?”
“好意外你竟然會說出這麼正常的話。”鞠月不留情面地說。
“……我很不正常嗎?”雪夜因不解而似笑非笑地問。
“嗯……不,很正常。”似是思忖了良久,鞠月在紙扇後輕輕說道,“至少比站在這裡的……我們任何人都正常。”
“種什麼都沒關係,由店長你來決定吧。”藏人突然說,逐不容異議地轉身走了。而令人訝異的,一直是默不作聲也旁若無人的白龍緊跟在他身後,離開了院子。
“哎?白……白龍?”雪夜立刻叫了聲,沒叫住。“糟了,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雪夜嚅囁着。“我本來還想打個商量,把我的白龍種下去,等花期一過,就會給我結出很多……”
“種在竹子底下?”米娜搭腔道,“你太能暢想了,我真佩服你。可那也太胡鬧了,會出人命的……”
“是啊,那就叫活埋了。”林君跟着調侃了句。
“我的意思是,白龍會在被活埋前就先把他給殺了。”米娜不無根據地斷言。
“能死在她手上也不錯啊……”雪夜輕描淡寫地說。不知,是不是誤會或錯覺,他對生死好像很無謂。且與其說是看開一切而甘願順其自然的平常心,倒不如說,他對生死完全沒有一般人應有的感覺。
“要這樣說,其實最應該把翡翠種下去。”一邊,鞠月突兀地看似嚴肅地說道,“這樣等開完花,林爸爸就會有很多漂亮的女兒了。”
“……呃?”被噎了個正着,林君一時無語。
“索性,這樣吧。”鞠月提議道,“除過他們兩個不參與,我們都在樹下埋些什麼當種子,看看到時候是會長出各種各樣的果實,還是會長出意念最強烈的那個。”
“好主意哎!”雪夜一擊掌。“乾脆也都不要告訴別人自己埋的什麼,到時候再看如何?”
“好啊。”米娜舉手贊成。
“……我也棄權。”儘管知道煞風景,林君還是說道,“我實在想不出該種什麼。”
“哦……那告訴你就沒關係了。”鞠月點點頭。“這棵樹……竹子比較特別,想必什麼都能長得出來,反正我想種的東西也不是秘密……”
“你打算種什麼?”米娜好奇地問。
“翡翠。”鞠月沒有猶豫地回答。
“喂喂……”林君結結實實被駭住了。
“這樣樹可以感受到很多思念,會很高興哦?”
“別開玩笑了……”
“嗯,說笑的。”
看着鞠月笑得甜美燦爛,就越不像是開玩笑……但最起碼,好在是鞠月開的這玩笑,不是雪夜……
順理成章的,在邊境人的翹首企盼下,樹有結果的跡象了。只是……不可思議的是,它結出的果實是一種紅色的——紅色的花。
之所以會認爲這花並不是結果前的花,是因爲它開放在竹葉凋零之後,且不合理地開放在樹身,竹的身上。再沒有比這更詭異的景象了……每個都很均勻,好似都是按同一藍本複製出來的。有五瓣,橙黃色的花蕊有些下陷,但圓潤,沒有一絲粗糙感,也不見得精細。活像是塑料製品。
“我好像在哪見過這個花。”在被問及,臨時抱佛腳地攻過生物學的林教授如此充滿希望地喃喃道。
“這麼說,意念最強烈的就是種這個花的人了……”鞠月失望地說。
“你到底種的什麼?”林君不放心地問。
“放心啦,翡翠還健在。”鞠月笑道,從衣袋裡拿出什麼後攤開掌心。“我種下了一塊琥珀……翡翠色的竹子若是能配上這種澄清的顏色,你們不覺得很美嗎?”
竹子上……墜着石頭?那看起來不就更詭異了……但多少曉得鞠月的脾氣,林君只是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反正確實,就顏色來說,琥珀和這竹的綠色來配要比這扎眼的紅花不知好了多少倍,完全就是不同風格。
“可是沒能長出來呢,而且若是混着其他種子一起長出來,就不好看了。”鞠月收回那一小塊琥珀,不以爲意。
“你們種的什麼?”
“我種的是這個,”米娜作勢折了幾下。“不是有七夕在竹子上掛什麼寫着願望的紙牌的傳統嗎?我想到時竹子綴滿摺紙,看起來一定會很有風味。平日受其他院子的招待,我們也可以反請他們來參觀呢,說不定可以成爲一大景點。”
“只是可惜沒能種出來。”雪夜代她說完了最後一句。
“是啊……”米娜聳聳肩。
“那這花就是……”林君看着雪夜。
“不是我。”雪夜趕忙表明。“我種的是……放心啦,我的白龍還健在啦,哈哈……”
當然健在……林君看了看雖早已聲明不參與,但如今還是被鞠月拉來作陪的白龍和藏人。
“是什麼?”米娜打斷了雪夜的神秘感。
“這個。”
雪夜索性蹲下扒拉起來,從白色粉塵狀的土裡撥出一個……果然是他?那是——紅色的紙花。
同樣的橙黃色,同樣的紅若火,不過……這花看起來和竹子上的只有顏色大體相同而已。若說這個紙花……一時啞然,米娜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繁多的劍齒形花瓣。她的記憶是不會出錯的,這個花……
“我本來是想給大姐頭的。”雪夜惋惜地對米娜說,“你不是很想要紅色的花嗎?我專門要翡翠教我的,折了好久哩……影像口香糖吹出來的只能維持半個小時,但要是這裡開的花,就算腐爛了下次也還是可以讓它開滿整個樹吧。可是……也沒能種出來,是意念不夠?真可惜,應該讓你自己來種了……”
“不,已經不需要了。”米娜恬淡地笑着說,打斷了雪夜的絮絮叨叨。“謝謝你,雪夜。我已經不需要花了。”
這傢伙真不是一般的粗線條……有點枉費那張俊俏的臉了。可有時也確實傻到可愛得讓人沒辦法說什麼。面對雪夜投過來的詫異茫然的目光,林君也不知該作何解釋。
而說到花,這樹上,竹子上開出的花倒是有幾分像雪夜在邊境時吹出的那個氣球花,都是一副胖嘟嘟圓乎乎的模樣。但這不是雪夜種的,不是這三人種下的種子,那麼……至少,林君敢保證自己沒夢遊到去埋下什麼。這花……又觀察了半晌,越看越眼熟,林君忽然想起……
“抱歉,是在下種的……”
果然……不過在一瞬,林君也有以爲是白龍爲了那隻綠毛蟲,或爲了藏人種下的。
“不好意思,本來說好是隨你們的。”藏人滿含歉意地笑道,“可在下突然想起,這個世界是不存在這種花的。因爲在下早前就有心要把它留在這裡,所以還是得先保障得了它的食物才行。”
“什麼啊?”雪夜不解地問。
“是綠毛蟲,是從我們以前遇到的主題帶回來的天然紀念物。”林君回道,且不管是不是得益於生物學,他總算是給出答案了。“它只喜歡吃這種紅花,這個花也只存在於那個世界裡。邊境當然也能換得到就是了。”
“這樣啊……”雪夜恍然大悟地說“你的意念真強烈哎……”
“這個,”藏人訕笑了兩下。“在下只是把花埋在地裡,許願能長出來而已。並沒有太過的……”
“嗯,也不一定是意念的關係。”此時,鞠月說,“我們院子裡的居民,多是藏人帶來的。他應該是很受植物的歡迎吧……想必樹也很喜歡他,就優先實現了他的願望。”
是啊,看他身後就知道了。直到這會兒,林君才感覺老跟着藏人的那些幻影並不只是自己一個人的眼花。
“受植物歡迎?”藏人像沒明白。莫非一直以來,本人對此毫無自覺?
“哎……好狡詐。”雪夜直白地說,“爲什麼就你受植物歡迎,我就不行?怎麼看……我都不比你差啊!”
性格差太多了……想歸想,林君還是適當地上前替藏人解圍。
而後,似乎是從這件事意識到了自己較於藏人可能並不佔什麼優勢,也說不定是接受不了自己不如人的一面,一向自負得意的雪夜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來。連看白龍的眼神,都不像以往那樣透着十足的快活了。表現欲也跟着大打折扣。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雖然有點對不起雪夜,但可以說,打一開始就沒有誰對這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心意看好過。一如既往的,白龍的乖僻與冷漠絕對是路人皆知的地步。就連第一次見到她的人也知道,無所謂大小,將任何期望放置到她身上都是不明智的。打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哪怕是落入深潭以至溺水的危急時刻,若白龍是唯一出現的稻草……就算是舢板好了,也最好還是先慎之又慎地考慮一下要不要去抓。或許,她會在被抓住的那一刻因爲看不順眼而立刻變了主意反按住腦袋給塞回水裡。
也因而……是啊,誰人都沒有抱過期望……
“太誇張了。要說受歡迎,在下可不及雪夜和林。”藏人忽然一轉話鋒。“連在下親自帶回來的玫瑰,都把你看做是王子殿下呢……呵呵,說起來,雪夜,在學校收到的那些巧克力……你有一一回禮嗎?”
“別開玩笑啦,我還不想破產呢,何況我根本就記不住都是誰送的……”雪夜皺着眉搖了搖頭,像是不願回想起。
“那就是了,雪夜,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哦。”藏人正兒八經地說。
“老大喲……”米娜突然插話,滿臉不得已而爲之。“妄自菲薄這詞對他是多餘的啦,應該用到你身上纔對……”
“那就共勉之吧。”藏人淡然地笑道。
還共勉哩……米娜輕輕笑了兩聲,與林君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雪夜那又發得意的模樣,有夠張狂。恢復了元氣是很好,可着實也讓人有點無語。當真是給根銀針當棒槌了,說他胖他就喘……不經誇。可是,從另一面考慮,若是因爲這個直腸子鑽進牛角尖給邊境人之間造成一定隔閡。況且是雪夜的話,就不僅僅是生冷尷尬之類的問題,正確的說是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火山爆發了。再說兩廂情願的事……誰都說不準。何必給雙方,乃至旁人徒增困擾呢。
“原來就算是死神,偶爾也會日行一善吶。”還在輕搖着紙扇,鞠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你是說……”藏人平靜地看着她。
“日行一善是好事,今日受教了。”鞠月笑盈盈地說,禮節性地點了下頭。
又讓目光停頓了數秒,藏人沒再說什麼。
功到自然成,既然“樹”結果了……儘管那青翠的竹子配上圓嘟嘟的紅花顯得有些滑稽,但這好歹也意味着,邊境人第一個考驗關終於熬過去了。果真是熬。
緊接着順理成章的,有着黃色皮膚和巨大的黑色眼睛,以及淺綠色短髮……老天……的綠毛蟲心滿意足的落戶在百香堂的院子了。中間也不得不提一下的是,就當時藏人訝異的表情來看,即便是有走路草那個先例,他似乎也完全沒考慮過綠毛蟲會變成人形。
至於剩下的另一個P.M.,林君還是依然堅持要到離開時才讓它搬家。不然,他在之後恐怕連院子都進不去了。跟着變人形,那的攻擊力也定有提升。加之,也是爲了純真的翡翠着想,林爸爸的完美好男人形象暫時還不能有所扭曲。因此,基於這種善良的考慮,就算是很想看到林君可能會因曾欺負過而犯衆怒挨批的雪夜也還是聽老闆娘鞠月的話,忍耐了下來,將這種樂趣留到了最後關頭。只是不忘暗暗祈禱,壓軸場,請到最後才讓他崩壞吧!
再看眼下現實些的主題樂園,與完成任務一獲得兩千五百分同時而至的是第二個任務。任務就代表積分,只是這第二個任務,也讓林爸爸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任務二,達成「翡翠」的願望。
任務獎勵:1000積分。
任務備註:可選任務,放棄不扣除積分。
結束。
“切……什麼叫做可選任務啊?”雪夜發出不滿的抱怨。
“意思就是,沒必要興師動衆地讓你們對我三堂會審……”林君乾笑着說,他……現在最害怕見到她了。
“可如果你留下來,我們每個人就會多一千分可以拿了。”雪夜佯裝無限惋惜地說,“你真的不要留在這裡陪你的小公主嗎?”
“我早就說過,我不可能留下來的。”林君搖着頭說道。
“是是,小公主好傷心哦,林爸爸不要他了。”
“你別惟恐天下不亂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任務還真奇怪……林君只覺着自己都已經被衆人盯到透心涼甚至有點心虛了。大概,這也是主題擬定的未來劇情的一部分吧……她的願望嗎?她的願望,真的會是要他留下來嗎?不知怎的,林君這會兒心情有點複雜。他既擔心是這樣,又有些希望如此……如果她開口請求的話……
“她哭着哀求你的話,你就會留下來了吧。”雪夜尚算了解地說。
“這……”想了半天,林君還是垂頭喪氣地承認了。“也許是吧。”該死的,他否認不了。
“濫情又沒有原則的男人。”鞠月沒好氣地說,“溫柔是把雙刃劍,會傷害很多人,包括自己……行了行了,林君,沒想到你也會如此優柔寡斷。唉,算我看錯你了……”
“喂……”林君想討饒。優柔寡斷是不好,可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概就是這種心境吧?
“要是能把小公主帶回邊境該有多好。”雪夜琢磨着說,“她不是植物嗎?當成盆栽什麼的……”
是啊,問題在於,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具體是什麼東西哩……這話,林君實在說不出口。誤會這檔事,已經成他的硬傷了,一開口就會被雪夜和米娜的唾沫星子二重奏給淹死。更何況,就算能帶回邊境,林君也沒把握可以……不希望她成爲第二個米娜。
“反正嘛,我是打算留在這裡的,其他人若是也不反對,你乾脆多考慮幾天好了。”鞠月折中地提議道,雖說是有提到其他人的意見,可口吻卻不容異議。
“哎,歐巴桑,你不怕變成老太婆嗎?”雪夜忠實地按他的第一反應說道。但也確實,鞠月的決定在別人眼裡也既屬意料之中,又不免意外。畢竟正如雪夜所說,鞠月這樣的選擇就意味着,她好不容易被邊境凝固的青春就又會在樂園裡如現世般快速逝去。
“我可不是因爲一時的滿足才就這樣放棄掉自己的幸福。”鞠月坦白地解釋說,“事實上,我已經答應小幸我還會參加下次的魔女聚會。”
“原來你是要當魔女啊……”林君一下笑了出來,不知該說鞠月膽識過人,還是說她天真,不,是積極樂觀。
“魔女兩百歲纔算成年,這個誘惑很大啊。”鞠月掩口笑道,“而且,就像你們所說,樂園是個很危險的地方,下次我可能就沒這麼好運碰上這樣的主題了。若是我死在下個主題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有道理。”林君認可地點點頭。只是,那傢伙似乎說過,樂園可能並不是……不,他還不是太能理解那傢伙的意思。樂園,是不是要留下來才能驗證他說的一切?如果他估計錯了呢?那一切,包括他還活着的說法,都只是他個人的猜測啊……況且,在這裡,林君敢保證,他根本就沒有見到有關那傢伙的蛛絲馬跡,根本就無從尋找。所以不管怎麼說,他完全沒必要留在這裡。只能繼續走下去,否則便會腐爛……或許已經開始腐朽了。
“說的也是啊,我連歐巴桑跑步的樣子都沒見過。”雪夜忽而提道,“也沒見過你拿重的東西……哈哈,說不定連我的刀鞘都拿不動。”
“……嗯,是呀,就這點我確實比不上你呢,雪夜。”鞠月由衷地說,頗有言外之意。可惜價值觀的差異取決了他們對待這句話的感受,於是,雪夜早已氾濫的自負又多添了一分。
“總之,不知幾位意下如何?”鞠月轉向藏人,又看了眼米娜,唯獨放過了白龍,因爲她的回答不用問也知道。“願意給林爸爸一些考慮的時間嗎?”
“當然。”藏人即刻說道,“這種事,總是要當事人自己決定的好。”
“決定個什麼啊?”沒等米娜表態,雪夜先說道,“知道是這種事,就別考慮了啦!越考慮不是越容易猶豫嗎?到時鐵定就走不了了。”
就是說啊……林君現在等於是一團亂,他把手肘支在桌上,扶着額頭。目前,他最起碼還有一件值得慶幸的事,那就是,並非邊境人的翡翠還不知道有這種刁難人的任務存在,只要沒**嘴巴,他就還有捫心自問的機會。或者說……猶豫的機會。
“放心,我不會告訴翡翠這件事的。”像看穿了他的心思,鞠月說道,“我很想幫助她,可只有這一回我不想,也不能干涉。是男人就快點決定吧。”
“我知道了……”林君舉雙手投降。“其實我……”
“真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是怎麼搞的!”猛地打斷林君,鞠月若無其事地大聲說道,“一個個都跟膽小鬼似的,莫非你們就這樣自信?”
這叫不干涉?沒能說出去的話把林君噎了個正着。一時啞然,林君看着鞠月慷慨激昂地陳詞,總覺得她是故意的,她知道他想說什麼。
“再這樣沒危機感的,你們的小公主會被其他人搶走啊!”鞠月用合着扇端指着林君的鼻尖,又順帶瞟了眼試想置身事外的藏人。
“搶得走就試試看啊。”林君輕笑着說,似是不屑。而藏人那邊嘛……小公主?
“你還真是自信……”鞠月無可奈何地說,搖搖頭。“是啊,翡翠只喜歡林爸爸嘛。”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