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愚抱着顏春豔,手指悄悄地在她手腕上搭了一下,又看了看她的臉色,心裡已經明白了七八分。他把臉微微一沉,問道:“二位,我表妹是怎麼啦?”
“哦,你說小顏啊。”少婦主管趕緊接話,“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她就突然發病了,多虧我們梅經理……”
“她在哪發病的?”李愚繼續問道。
梅正金滿心晦氣,原本設計得好好的一個方案,卻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這麼一個“表哥”給攪了,這讓他氣不打一處來。但李愚問到跟前,他也不便不回答,便含糊地說道:
“我是來檢查工作的,讓她帶我去看樣板房。看了沒兩間,她就說頭暈,我就和她一起回售樓處了。誰知道,她一回來就倒在地上。我想我有車,正好可以送她上醫院,就把她抱出來了。”
“是這樣嗎?”
李愚看着圍上來的幾個售樓員,問道。
“嗯嗯,小梅總說得沒錯,就是這樣的……”幾個售樓員忙不迭地點着頭,眼神卻遊離不定,顯然是在撒謊的樣子。
李愚轉回頭,向梅正金微微一笑,道:“那可太感謝小梅總了。春豔是我表妹,就不麻煩小梅總送她去醫院了……那位大姐,能麻煩你幫我去叫輛出租車嗎?”
後一句話,他是衝着那少婦主管說的。少婦主管見事情辦砸了,正在愣神,聽李愚這樣一說,慌亂地應了一聲,便跑開攔出租車去了。李愚向後退了一步,讓開車門,向梅正金微微一躬身,說道:“小梅總,您有事就先走吧,春豔的事,我去處理就好了。”
梅正金也沒心思再呆下去了,他哼了一聲,走上前,拉開車門,便坐了進去,然後關上門,啓動引擎,開着車揚長而去。在他做這些的時候,李愚一直站在旁邊,臉上帶着微笑,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就在梅正金坐進駕駛室,還沒有來得及關車門的那一剎那,李愚的手指輕輕一彈,一團幾乎看不見的青霧飄到了梅正金的面前。
出租車過來了,少婦主管幫李愚拉開後車門,李愚道了聲謝,抱着顏春豔坐進了車裡,交代了一聲:“文裕街,百草藥膳坊。”
車到藥膳坊,李愚抱着顏春豔進了店,直奔經理室。一進門,倒把正在算賬的許迎迎給嚇了一跳:“李愚,這是怎麼回事,你闖禍了?”
“一會跟你說。”李愚把顏春豔放在沙發上,然後對外面喊道:“去,快把顏武亮叫來。”
外面的人趕緊找顏武亮去了,李愚抓起一支筆,刷刷刷地寫了個藥方,遞給許迎迎,說道:“你快去,照這個方子煮一副藥,馬上端來。”
許迎迎也知道現在不是秀好奇心的時候,接過單子就奔庫房去了。藥膳坊現在和一箇中藥店也沒啥區別,各種中藥都很齊全,有些藥是用來做藥膳的,還有一些藥則是買來掩人耳目的,以防藥店以及採購人員猜出藥膳的配方。李愚開的這副方子,上面的中藥都是藥膳坊有的,許迎迎幹了這麼長時間,儼然也有幾分藥劑師的風範,不一會就把藥抓齊了,找了個爐子煎好,送回了經理室。
經理室裡,聞訊而來的顏武亮正在跳腳。他認出了緊閉雙眼倒在沙發上的姑娘正是自己的遠房堂妹顏春豔,卻不知道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在顏春豔清醒之前,李愚不想說太多事情,只告顏武亮說顏春豔是中了別人的招,而恰好這種毒藥也是李愚認得的,只要等許迎迎煎的藥送來,顏春豔立馬就能夠清醒。
“是哪個王八蛋給我堂妹下了毒!他是不是想佔我堂妹的便宜!”
顏武亮咆哮着,小混混也是有逆麟的,堂妹也是妹,豈容他人染指。
“你嚎個頭啊!”端着藥進門的許迎迎向顏武亮吼了一句,“這是什麼光彩的事嗎,你是怕大家不知道是不是!”
“我……”顏武亮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雞一樣,聲音立馬就啞了。他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女孩子被人下了迷藥,好像不是一件值得大肆渲染的事情。
“快,把藥給她灌下去。”李愚吩咐道。
李愚在後面扶着,顏武亮負責撬開顏春豔的嘴,許迎迎則一勺一勺地往顏春豔的嘴裡送着藥。顏春豔中的是迷藥,吞嚥反應還沒有失去,藥湯送到嘴裡,她還能一口口地嚥下去。
李愚的方子也的確神奇,沒等藥湯全部灌完,顏春豔的眼睛就睜開了。她迷迷糊糊地看到眼前有人,下意識地喊了一聲:“表哥!”
“哎!”
李愚和顏武亮異口同聲地回答了一句。
“咦……我妹叫我,你答應個啥?”顏武亮狐疑地看着李愚,問道。
“你是堂哥好不好?”李愚沒好氣地斥道。
彷彿爲了配合李愚的質問,就聽得顏春豔詫異地問道:“堂哥,你怎麼在這?”
“你剛纔不是叫我?”顏武亮回頭看着堂妹,奇怪地問道。
這時候,李愚已經轉到了顏春豔的面前,顏春豔坐起來,擡手指着李愚道:“我是叫他,他是我表哥。”
“妹妹,你沒事吧?”顏武亮徹底蒙圈了,這都哪跟哪的事啊,李愚啥時候就成了顏春豔的表哥了,自己怎麼不知道?再說,李愚分明才18歲,而自己這個妹妹已經20了,就算要認表親,也得叫表弟纔對吧?
李愚這些天在外面調查鼎榮公司的事情,刻意給自己化了下妝,使自己看起來顯得更老氣一些。顏武亮、許迎迎是跟李愚非常熟悉的,見了這副妝容,只當李愚又在搞什麼鬼怪,並沒特別在意。而顏春豔卻認定了李愚比自己大,又是顏武亮的朋友,所以叫他做哥也沒啥心理負擔。
顏春**得,梅正金讓自己陪同去看樣板房,到了樣板房裡,就開始對她說些瘋話。她佯裝不懂,只盼着趕緊介紹完,就可以脫身了。不知乍的,她突然感覺到有些頭昏、噁心,幾乎想馬上倒到地上去。她也是聽慣了有關小梅總的荒淫故事,情知不妙,也顧不上老闆會對自己有什麼看法,甩開梅正金,奪門而出,飛快地奔向售樓處。
梅正金沒料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快,見她出了門,也沒辦法,只能跟着過去。一進售樓處,就見顏春豔已經癱倒在地,衆人不知所措,正在商量着要不要打電話叫救護車。梅正金自告奮勇,表示自己有車,可以送顏春豔去醫院。那少婦主管明白小梅總的嗜好,連忙在旁邊敲邊鼓,說麻煩小梅總費力。
顏春豔此時腦子裡已經一片混沌,但也知道跟着梅正金出去不會有好結果,因此一邊掙扎,一邊喊其他人救命,同時還努力地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在那時候,她還真想到了李愚,希望李愚能夠出現在面前,救她於水火。
李愚的謹慎發揮了作用,在顏春豔即將被梅正金抱上寶馬車之際,他出現在車前,攔下了梅正金。顏春豔只到李愚口稱自己是他的表妹,明白李愚的用意,便一口咬住了李愚是自己的表哥。待到李愚把她從梅正金懷裡搶過去之後,她精神一放鬆,喊了聲表哥,然後就徹底昏過去了。
此時,顏春豔從昏迷中醒來,看到顏武亮在面前,心裡又踏實了幾分。她不知道梅正金等人是否還在身邊,不敢暴露與李愚的關係,因此還是繼續用着表哥的稱呼。
“小顏,你放心,旁邊都是自己人。”
李愚看出了顏春豔的擔心,向她解釋道。
許迎迎搓了一把熱毛巾,遞給顏春豔。顏春豔接過來,道了聲謝,然後用毛巾擦了擦臉,算是完全清醒過來了。她看看衆人,然後向李愚微微一笑,道:“李先生,謝謝你救了我。”
“怎麼又變成李先生了?”顏武亮真讓這兩個人給弄糊塗了,他看看顏春豔,又看看李愚,然後還是把目光轉回到顏春豔這裡,低聲問道:“春豔,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是誰給你下了毒?”
“肯定是小梅總!”顏春豔想起了剛纔的事情,臉上充滿了憤怒的神色,“肯定是他!”
“什麼小梅總?他怎麼給你下的毒?”
“怎麼下的毒,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他。如果不是我跑得快……”
“李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顏武亮抓狂了,尼妹啊,欺負到我妹頭上了,此仇不報,我特喵就是尼妹養的!
李愚擺了擺手,沒有回答顏武亮的問題。他走出門去,一直來到飯店後的湖邊,看看四周無人,然後掏出,撥通了馬磊的電話:
“磊哥,你的人在監聽那邊的電話嗎?”
“怎麼?”馬磊當然知道李愚說的是誰。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李愚隱晦地說道。
“怎麼,你親自出手了?”馬磊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愚所指,有些意外的感覺。
“不是他家的狗,而是他兒子,我想,他不會沒有動作的。”
李愚低聲地說完,便掛斷了電話,留下馬磊在電話的那頭愣了足有兩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