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157:他人在何處
她眼前滿是淚,抱着那衣袍就是不肯放手,周仰無奈,除了再給她時間去接受這件事,別無他法。
一整晚過去,她什麼都不願想,好在她的身體不比前些時日虛弱,盛夏中,也不怕涼。
周仰次日過來詢問屋裡照顧的丫鬟:“她都有做什麼?”
丫鬟回答:“一直臥於榻上……好像在睡覺,沒說話,送去的吃食也沒有吃。”
算算時間,從回來快兩天了,她幾乎都沒吃什麼東西,周仰步進去,端起丫鬟剛剛端進來的粥,輕聲喚她:“南昭!”
她的目光一直定格在某處,聽到他的聲音,終於轉動。
“九哥……”她笑了一下,悽淡得很。
“你喝些粥!”他擔心的囑咐。
“可是我不餓。”她真的不餓,肚子裡好像裝滿了東西,脹鼓鼓的。
周仰不願再縱容她,親自將粥勺遞到她嘴邊,喂她喝。
最先她不願意張口,他就以兄長的口吻問:“難道你連九哥的話也不願意聽了嗎?”
聽到這一聲,她眸眼動了動,張開嘴吃了他喂的粥,一勺、兩勺、三勺……
他終於鬆了口氣,可是突然,南昭覺得一陣作嘔,捂着嘴,將剛喝下去的粥盡數吐到了地上,見此,他忙放下碗勺,叫丫鬟進來收拾。
“對不起九哥……”南昭擦了擦嘴角,“我不是故意的!”
“九哥都知道!”他眸色灰暗,“都是九哥逼你喝……”
說完,他也不願意一直守在此處看她這般模樣,他也有要事要處理,起身從屋中出來。
尋虎此刻正在屋外候着,小聲的與他稟報:“主子,您要的東西,凌晨已從後門搬進來了!”
“沒別的人看見吧?”
“沒有。”
他邁步出去,遇上正進來的呂東來,昨夜他在軍營裡,按理說這時他不該回來。
周仰心思細膩,怎會不知原由,也就什麼都沒問。
換了呂東來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問他:“王爺,小靈女好些了沒?”
他回答:“呂道長關心的話,親自去看看就好了!”
小道士一聽這話,立刻聲明道:“什麼關心?人都有自己的造化,這是她命裡有的結束,貧道爲何要擔心?”
周仰便問他:“那你到這兒做什麼?”
“貧道……”他強調道:“貧道有要事,要與王爺商量一下!”
“這樣?”周仰也不揭穿他,順着問:“那呂道長有何要事要與本王商量?”
呂東來想了想,對他說:“近來都是貧道在守生死碑,太子那邊想要久悟代替我,多次與國公爺那邊提過了,不過都被國公爺婉拒了,但以太子的脾性估計不肯罷休,這幾日該有什麼動作,貧道倒是不怕,王爺身上的印還未恢復,應該當心一些,提前做好準備!”
他聽後點點頭感激道:“有心了!”
周仰知道他其實是專門來看南昭的,但死要面子不肯承認,他也沒有點破,藉故先離開了!
呂東來邁步進去,首先看到胖人蔘坐在桌子旁邊在喝南昭沒喝的粥,他瞪了她一眼,胖人蔘立刻飛到了房樑上,沒好氣的說:“兇什麼兇,小靈女不喝也是浪費!”
他沒理她,走到站在牀邊發呆的南昭身旁,叫她:“小靈女!”
南昭知道他來了,但對他沒什麼好說的,只想一個人待在,也就沒答應她。
呂東來不開心了,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她依舊不動,他乾脆跳到窗臺上,讓她看着自己。
南昭實在心煩意亂,轉身就避開了他,他不肯算了,輕巧從窗臺上跳下來,擋住她的去路,說教的道:“小靈女,是不是沈如故走了,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
“……”
呂東來心生起嫌棄,質問道:“是否沒了沈如故,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了?”
她聽到這麼一句,方纔那麻木的面上,才終於起了變化,她點點頭回答:“是啊,沒了他,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這不就是他想看到的!”爲了讓她清醒點,他完全不怕再給她雪上加霜,他提醒道:“南昭,無論你此刻多麼難受,你都該明白,他離開,是因爲他前世與聞曄就是夫妻,也許他曾對你有諸多付出,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了聞曄!”
南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聽着,眸中一潭死水。
“我師父說,人一旦動了情,心就不由自主,貧道不懂你們這些俗世中人的七情六慾,貧道只知道,他此刻走了,聞曄必然也已經復活了,他們算是再續前世之緣了,而你呢?”他問她。
南昭心頭一緊,也問了一遍自己:是啊,那我呢?
“不管沈如故選擇誰,你都該清楚,你與聞曄之間的前世今生皆有不共戴天之仇,沈如故幫她拿到了黑焰法杖,接下來,她會做什麼,你想過嗎?”
她自然沒想過,難過的時候,她腦子裡滿是沈如故對她的好,對她的承諾,她不肯接受現狀,一直在逃避着。
呂東來便告訴她:“你可以因爲難過繼續放任自己下去,但若等到聞曄開始動手,你願意束手就擒,任她帶着你所愛的沈如故踐踏你的屍骨嗎?”
她依舊沒回答,沉默着忽略他所有的話。
呂東來自覺無趣,揮袖從房間裡出了去。
南昭知道他走了,才轉過身去,走到梳妝檯前,目光望着眼前的木匣子出神。
木匣子裡裝着的是她前一日扔出去的首飾,她昨夜裡翻窗出去,一件件全撿了回來,她始終不肯相信,那個曾教她如何在黑暗裡前行、用靈魂去救贖她的人,就這樣走了!
她還抱有一絲僥倖,也許,他有何苦衷,只要他回來對她講,她就信他!
“南昭!”一道倩影從外面進來,她聽出聲音來自周鳶。
“公主如何來了?”她並不太想說話。
對方走到近處,見她憔悴的模樣,臉上浮起同情,小聲說:“我聽說了那姓沈之事,九哥不允阿鳶過來鬧你,阿鳶是偷偷跑來的!”
因爲一路跑過來,周鳶臉蛋累得通紅,她自顧到桌前,倒了杯涼茶,全部倒進了喉嚨裡後,纔開始憤憤不平的罵道:“阿鳶實在沒想到,這世間真有這樣的負心漢,枉本公主曾經還覺得他好看,好看有何用啊?狠起來實在太可怕了!”
南昭不說話,麻木的聽着。
“若不是九哥提前發現,讓天機府的探子追蹤他,恐怕現在你還矇在鼓裡,傻傻的等着他回來吧——”周鳶嘆了口氣,說:“阿鳶沒喜歡過誰,但若是我喜歡的男子這樣對我,我一定要讓九哥將他殺了!不然讓他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那我得多痛苦呢!”
聽到這裡,她臉上突然起了變化,問:“九哥前幾日就發現他行蹤不對勁了,對嗎?”
周鳶並無多少城府,這幾日她都在周仰身邊,雖周仰有意避諱她,不過她都偷聽到了,點了點頭回答:“聽聞他前幾日每天都去城中一戲班子聽戲,一聽就好幾個時辰,那戲班子是近來才進城的,九哥還特地派人去查了這班子的來歷,聽聞是從樂國那邊來的,唱的戲可精彩了,每日中晚都有一場。”
南昭聽到這裡,急切的問:“中晚都有一場?”
周鳶點頭,沒太多想就答:“晚上那場是酉時開始的,這會兒還沒開呢,看的人特別多。”
她已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對方看她突然來了精神,不解的問:“南昭妹妹你要做什麼?”
“我想去看戲!”她回答道。
對方更是困惑起來,“你不是很難受嗎?爲何突然想看戲了?”
南昭苦笑,回答:“公主不會懂的!”
周鳶十分要強,她九哥也常以她年少不懂來搪塞她,可南昭與她同歲,她能不懂?
“你不說,怎知本公主不懂?”
她沒有對公主解釋什麼,只以請求的語氣說:“公主可以幫南昭一個忙嗎?”
“何忙?”
“有些人和事於我來說,影響深重,所以我需要一個結果,若九哥知道了,會擔心我,所以公主能幫我瞞一下嗎?”
“這倒是簡單——”對於周鳶來說,這種事兒,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但她也有個要求。
“本公主可以幫你忙,但你也要答應本公主,一旦得到自己所求的結果,就不要再頹廢在你與沈如故的感情糾葛中了,留在九哥身邊,好嗎?”
南昭沒有多想,點頭答應了!
周鳶便叫來門外她的貼身丫鬟綠馨,讓綠馨將自己身上的裙衫脫下來給南昭換上,再讓綠馨穿了她的衣服,躺在牀上。
這樣,她就可以帶她進出國公府也不被發現。
她們兩人是騎馬出來的,周鳶穿着一身便於行動常服,南昭則穿的是丫鬟的衣服,雖說是丫鬟,不過公主身邊的丫鬟,那衣服樣式和布料也是上層貨。
她們很快就來到雲州的夜市之中,雖然天色已黑,不過雲州的夜市總是十分熱鬧。
邊界城市,常年都融着周邊鄰國部落的商隊,前些日子因晉國內亂,逃了許多流民過來,關了夜市一段時日,近來,晉國內亂平復了許多,才重開了夜市,這戲班子便是前幾日才進的城,一開戲,便紅遍了整個雲州。
因爲實在太多人慕名來看戲,她們來得太晚,幾乎都被人搶了位置,周鳶提議道:“我們先將馬兒停到那邊永和茶樓的馬棚裡,再步行過來找位置。”
她沒有異議,兩人牽着馬匹到永和茶樓,戲沒開始前,不少客人在茶樓裡聽先生說書。
今日說書先生講的故事是泰州萬凝膏案。
永和茶樓裡,擠滿了聽客,南昭原要離開,周鳶聽到泰州這個地名十分好奇,拉着她說:“等會兒,聽聽,講的萬凝膏呢,一會兒就要講到九哥了!”
南昭只好站在人羣后面等着,這時說書先生開始講道:“話說泰州這個地方,自來人傑地靈,出過不少名人,當年威懾四海的斬鬼將軍便是泰州人士,這是話外,話內,這萬凝膏案,據說此膏十分神奇,用過之人老的會年輕,醜是會變美,原本就美的人更會因此生出傾國之色,才一上市,便受到了女子們的追捧,不過任誰也沒想到,這神奇的萬凝膏竟是用年輕女子的屍骨磨成粉所製成,而光用屍骨卻是不能的,據說此膏中被攝入了靈術,纔有這樣的功效。”
聽客都十分好奇的問:“靈術,怎樣的靈術,能製造出這麼神奇的萬凝膏來?”
“那靈術,自然源自於一種強大的靈物,此靈物命叫靈魄!這靈魄啊,便是靈女的靈花之魄!”
“這樣說,這造出這萬凝膏的人就是靈女咯?”
說書先生笑了笑,回答:“萬凝膏一案,至今未破,唯一可確認的,作案之人是一女子!”
“必然是那靈女,聽聞靈女是妖星,前些日子永樂坊裡作祟的邪祟,也是靈女放出來的,你們聽說了嗎?”
本是想聽她九哥的英勇事蹟,卻聽到這些子虛烏有之事,周鳶氣得不行,大喊道:“簡直胡說八道,誰告訴你是靈女放出來的?”
圍在這聽的都是一羣大老爺們兒,突然出來個不大的小丫頭質疑他們,這些男人輕視的打量過周鳶後回答:“靈女是妖星,她所到之處,無不伴隨着各種邪案禍事,這需要誰告訴?三百年前就已發生過的事,九州戲錄裡可都記載了!”
“我說丫頭,男人們說話,你插什麼嘴?”
“看你這穿着,應該是哪家大戶未出閣的小姐吧?這天都黑了,還在外面閒逛不妥吧?”
“你大膽!本公……”周鳶長這麼大,還第一次有人敢這麼對她說話,氣得不行,當即就要動手,被南昭及時攔了下來,將她拉到茶樓外面,才鬆了手。
她勸道:“算了阿鳶!”
周鳶根本忍不了,她手舞足蹈的衝着裡面說:“這些石井小民簡直無知之極,你就仍由他們那般非議你嗎?”
她從小就聽這樣的非議長大,早已麻木了,不過,令她難以釋懷的卻是,當初那個要拿刀刺她的十四公主,竟願爲她打抱不平,而那個曾說過除非他死,不然絕不放手的沈如故卻離她而去了……
戲已經開始了,她們也不磨蹭,快步朝戲臺那邊走去。
戲臺子搭建在這城東最繁華的市集廣場上,旁邊有一顆數百年的皁角樹樹,許多孩童看不到戲臺,便爬上樹觀看。
周鳶在後面踮着腳也無法看到戲臺,就拉着南昭不停的往前面擠,終於讓她在前面花錢看的地方從兩個提前買了票的人手中,高價買了他們的座位。
臺上的戲已經開了,戲裡講的竟是曄仙與她夫君的故事,曄仙有傾國傾城之貌,纔不過十六,爲她傾倒的男子就踏破了聞家村的鄉道,而曄仙的妹妹名叫聞昭,聞昭相貌平平,出現在曄仙身邊時,就像個燒火丫鬟。
在這樣優秀的姐姐光環下長大,聞昭生性多疑還善妒,她時常將別人送到家中給姐姐的禮物偷偷拿出去扔掉,有一天,曄仙成親了,娶她的人是一同樣長着國色之貌的公子,不知其名,但曄仙喚他爲“媚”,曄昭愛上媚,恨姐姐是媚所愛之人,爲了得到媚,她去向邪惡的魔祈禱。
“魔啊魔,只要讓我得到媚,我可爲你做任何事情!”
邪惡的魔說:“本尊要你獻上百人亡靈,你可願意?”
“我願意!”
於是邪惡的魔將一朵靈花種在聞昭的右手手心,讓她去替她殺人,得到了靈花的聞曄不停的殺人,終將百人的亡靈獻祭給魔,魔便蠱惑媚將聞昭看成是曄仙,與她日日廝守。
而真正的曄仙因爲太善良,任由妹妹如何傷害她,都一直在等她回頭是岸。
最後,聞昭更狠心殺了她,曄仙臨死前,媚才惶然醒轉,發現是聞昭使的計,他憤然對聞昭說:“你個惡婦,她是你的姐姐!”
聞昭卻一絲內疚都沒有:“我此生最恨的便是成爲她的妹妹,更恨你愛的是她,而不是我!”
媚痛恨她,卻無法爲曄仙報仇,於是選擇與曄仙一起共赴黃泉。
看到他揮刀自盡,聞昭傷心欲絕道:“爲何?爲何你寧肯死,也不願與我在一起?”
媚臨死之前,也不肯看她一眼,含着怨恨道:“來生,你欠她所有,我都將爲她收回——”
來生,你欠她所有,我都將爲她收回……
臺上的戲逼真得令人身臨其境,臺下的看官更是爲曄仙與媚至死不渝的愛情感動得頻頻流淚。
連周鳶都聲音哽咽的說:“這個叫聞昭的女人簡直就是個惡魔!”
南昭癡癡的望着臺上那個扮演媚的男子,他穿着一襲白袍,倒在血泊之中,苦笑道:“原來他每日來看的,是這樣一齣戲……”
周鳶她剛纔融入臺上的戲,一時未反應過來聞昭聞曄是誰,這時才突然意識到戲裡邪惡的魔種在聞昭手心的是靈花,她詫異的問:“那聞昭你認識嗎?和你的名字一樣,都有一個昭字!”
南昭目光還未收回,臉上苦澀不減的回答:“聽說,我前世姓聞,單名一個昭字。”
聽說,一切都是聽說。
周鳶此刻半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的說:“那這齣戲演的是你的前世嗎?你的前世,竟然是那個壞透的妹妹?”
南昭深吸一口氣:“若這真是我前世,那麼我此生所有遭遇,便是我罪有應得了!”
周鳶感覺自己說錯了話,她馬上改口說:“這些戲子編的故事,多數都是假的,就剛纔茶樓裡聽那說書的就知道,不可信的!”
她沒再說話,起身朝戲臺子那邊走去。
“你做什麼?”周鳶也跟上來。
夜場的戲已結束了,戲子們下臺在後面,正在卸臉上的妝容。
南昭突然出現在後臺,戲子們都好奇的看着她,有個管事的人來告訴她:“姑娘,今夜的戲散場了,要看戲明日再來。”
她問對方:“這幾日,你們演的都是今晚演的那齣戲,對嗎?”
對方是個五十歲的婦人,生得一副精明樣,看她們身上穿的衣服華貴,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腰上還攜着劍,劍也是好劍,不敢怠慢,點頭回答:“是啊。”
“那你可記得這幾日有位樣貌不俗的公子總來看戲?”
管事兒人笑說:“這雲州這麼大,樣貌不俗的公子可不少。”
“他一身白袍,人羣之中,絕不可能被忽視。”
對方聽她這般一描述,面色有變的說,“確實有這麼一位,不過那位公子只看戲,從不曾靠近過戲臺。”
南昭仔細盯着她的臉看,深意強調:“我好像並未問你他是否靠近過戲臺!”
周鳶也聽出名堂,立刻兇巴巴的問:“對呀,我們又沒問你,你爲何此地無影三百兩?”
婦人有些緊張,目光不敢直視她解釋道:“我看姑娘問時很在意,若不是想詢問有關那位公子的事,有爲何會來問我們呢?我也就是個唱戲的!”
“你確定——你當真只是個唱戲的嗎?”南昭面色漸冷,好像隨時能殺人似的。
婦人重複道:“我確實只是個唱戲的啊!”
因爲她們在此大聲說話,引得戲班子裡其他人都紛紛圍了過來,那個扮演聞曄的女子關心的問:“何姨,她們是找事兒的嗎?”
婦人回答:“我也不知這二位是要做什麼,戲都看完了……”
南昭突然走到她面前,質問道:“沈如故在何處?”
這話把周鳶也嚇了一跳,她趕緊拉扯了一下南昭的袖子,小聲說:“你瘋啦,人家怎麼知道沈如故在何處?”
婦人也是一臉看瘋子的目光看她,“什麼在何處?姑娘,你尋人是否找錯了地方?”
“何姨,我看這二人就是來找事的!”
其他人一聽,很團結的立刻操起了傢伙。
他們這種走江湖的戲班子,都不簡單的,而這些戲子一個個也都是有功夫在身的,遇見鬧事的,根本不帶怕的。
周鳶一看見對方竟然亮傢伙,立刻昂首挺胸的走出去說:“我這妹妹最近遇見點兒事兒,受了點打擊,並不是要找麻煩,但你們竟敢這樣對我們,你知道我是誰嗎?”
南昭卻根本不怕他們跟自己動武,她再問眼前的婦人道:“他人——到底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