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倫佘在北宸的旅店住下的當晚,凌霜回來了,他身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隨意走動已經沒有問題──同時,他給北宸幾人帶來了幾個情報:其一,最近越來越多的參賽者遭到了偷襲,丟失的刻印靈晶越來越多了。
其二,赫陽國的參賽隊伍已經到達了首都,據說第二、第三皇子都在隊中。
魯伊和雷狄斯都來了嗎──北宸心中一暖,涌起了幾分興奮和雀躍,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去找他們的時候。
次日,離武鬥大會正式開幕還有六天,格倫佘的小柴犬出現在了旅館門口。──北宸哭笑不得地把它抱去了格倫佘的房間,但他只是抓住它往牀底下一塞,又繼續打盹了──只不過徹底閉上眼之前,他再追問了一句:
“要我幫忙特訓嗎。和霞血無關。”
北宸卻還是執拗地搖搖頭──她固執起來簡直和牛一樣強。
“謝謝你,格倫佘,不過我可是單方面把你認作勁敵的,讓勁敵來替自己特訓,太丟臉了吧。”
格倫佘聞言睜開了眼,目光中隱隱閃過了帶著興味的笑意。
“那好,賽場上見。”
“嗯,下一次,絕對不會像前次這樣丟臉了!”
也就在她離開狂犬的房間之後,笑罌帶著柔美的微笑湊了上來,手裡捧著一小疊紙,上面密密麻麻地羅列了各種各樣可怕的高強度特訓內容,還有一張規劃詳細的作息表格──不光是她,連向影和雙子也有許許多多戰器的訓練任務。
“魔、魔鬼教練──”
看著那疊紙,北宸抱著頭低聲叫了起來。
“……我只是給個參考,做不做由你哦。以你現在的實力,拿個前一百或許可以。”
“才前一百!?”
“前一百你就該偷笑了!”笑罌翻了個白眼,“這可是聚集全世界武者的武鬥大會啊!”
“呃……”
“怎麼樣,做不做?”
北宸再次看了看那疊訓練計劃,最後吞了口唾沫,用視死如歸的表情大吼一聲:
“做!”
笑罌露出了有點危險的笑容,而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凌霜,則是靠在牆上輕聲哼了一句:
“很有決心啊老姐,那我也來幫忙特訓好了,不會讓你摸丁點兒魚的哦。”
“……”
六天後,王都格魯貝西亞。
市中心最大的鬥技場,內外都已人聲鼎沸,百米高的鬥技場外圍,不少靈武司聚成堆私語著什麼,看熱鬧的百姓們在售票處排成了長隊,各種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其間還能見到各種各樣統一服裝的參賽小隊,這些基本是來自較大勢力的代表者,比如赫陽國代表隊就穿著深藍色的疑似騎士裝的隊服。
也有一些單獨行動的靈武司,既沒有旅伴也不參加任何參賽隊伍,不釋放任何氣焰、身邊跟著兩到三個戰器,隱沒在人羣之中──但還是有些眼尖的老資格靈武司將他們認了出來,這些,多半是實力在聖靈武司之上,已經有了獨當一面的出色實力的獨行俠。
比如其中一人──
這個人,在走進參賽者的初選排隊隊伍時,就有不少目光不動聲色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有著高大健碩的身軀,身穿黑色的硬布衣,上面是亞銀色的輕鎧,淺灰色的沖天發和一對狹長兇悍的狼眼,雙脣禁慾似的緊抿,雖然氣溫挺高,但全身上下除了臉部包得嚴嚴實實,也不見他出一點汗。
他身後跟著的是兩個體格和外貌都反差極大的戰器,其中一個比主人還要高上一分,一頭火紅色張揚的長髮,全身上下充滿了衝擊力和力量感,另一個卻是個瘦小的少年,偏暗的膚色外加一頭淺紫色的短髮,容貌秀氣,但眼中的目光卻總是凌厲冷淡甚至隱約帶著幾分嘲笑。
“是‘鉤命銀月’……是他沒錯!”
人羣輕微地騷動起來,不少人看過去的目光,帶上了幾分擔憂和敵意。
但,處於視線中心的辜銀嶽,以及戰器朧雲和那羅迦──卻對此無動於衷,像是早已習慣了接受注視。
隊伍前進得很快,沒過多久,辜銀嶽就已經走到了參賽者專用的服務檯前,工作人員接過了他手中的刻印靈晶,將他的參賽編號記上,然後在手中一張表格的某一欄點了點,遞過去了一個寫上編號的腕圈:
“你是今天第五組,時間是下午一時到二時,過期未參賽便視爲棄權。”
“嗯。”
辜銀嶽冷聲一點頭,接過腕圈戴上,對著身後的戰器打了個手勢,走向了另一邊平民排隊的隊伍。
“死和尚,你準備買票觀戰嗎?”
朧雲跟在他身後詢問道,
“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怎麼說也該先休息一會吧,最重要的──我們不是應該想辦法聯絡到小宸嗎?!”
辜銀嶽頭也不回:
“觀戰不是最快的找她的方法嗎。”
朧雲一下子歪了嘴:“你該不會是準備把今天所有的票都買下來然後從頭看到尾吧?!”
“不行?”
“……”
朧雲無話可說了,一邊的那羅迦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死和尚的脾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忍著吧。”
由於參賽者太多,就算已經有了兩場預選賽,初賽的規模依舊很大。
以一小時爲一組,每組兩百人爲單位,參賽者被分在這些組中,採取擂臺式自由淘汰法,每場五分鍾,勝十場過關,敗三場淘汰,一小時時間到未勝十場也算淘汰,對戰採取一對一的方式,可以自由挑戰,但擂臺上的戰士超過一分鍾(里爾)無人挑戰的話,則由監督的裁判負責隨機決定下一個對手。
參賽者最多允許帶三個戰器上場,禁止使用靈晶,禁止使用戰器之外的攻擊道具和毒,戰器在開始信號前禁止戰器化,因誤傷致死舉辦方不予負責,但嚴禁對已經認輸、告敗、求饒的對手進行單方面的追擊。
一天這樣的規模初賽有八場,需要持續三天初賽才能告一段落,辜銀嶽琢磨了一會,決定先買下當天的票再做決定。
由於到場時間比較早,三人剛巧趕上了武鬥大會的開幕式,競技場中心巨大的擂臺上,一批又一批藝人和歌手輪換著上下場爲大會增添氣氛,場面又宏大又熱鬧,開幕式尾聲的時候,拉提亞王國有名的歌姬塞萊娜出場,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以清亮的天籟般的歌聲唱了一首悅耳而又有力的戰歌。
就在會場的氣氛因此到達頂點的時候,賽場的最高貴賓席──一個單獨隔開的高臺上,拉提亞的國王帶著一個男人出現在衆人的眼中。
歡呼聲夾帶著各種激烈和灼熱的意變得更加瘋狂甚至有些聲嘶力竭,甚至連國王都發現了這歡呼聲並非衝著自己而來,而是衝著身邊的男人而去的。
但國王卻並未因此動怒,只是瞭然地摸摸下巴上的絡腮鬍,對著男人笑了一下──後者對他輕輕點頭,禮貌但全無謙卑之意地回了一個更具王者風範的微笑。
他上前一步,走到高臺前端,俯視著對著自己歡呼的觀衆。
然後,嘴角帶著凜冽傲然的微笑,他伸手平舉,輕輕向下一壓──僅僅是這一個動作,全場立即安靜了下來。
“沒想到過了這麼些年,賣我面子的人,只多不少嘛。我只是個傳說,這麼迷戀我是做什麼?”
從男人口中大聲說出的,並非是什麼嚴肅的官方書面用語,而是一句像極了拉家常閒聊的話,這句話一出,全場發出了低低的騷動和哄笑聲。
“既然迷戀了也就由著你們,大家都是來看打架的,破壞氣氛的規定呀事項呀,我就不說了,但我不說不代表你們可以不知道,想拿這個做藉口玩些小動作的人,最好給我省了這條心,手中的參賽手冊觀衆手冊,都給我認真去看了,可以吧!?”
以帶著調侃卻又威壓感十足的語氣,說出了讓人覺得對方並沒有那麼高高在上無法直視的話語──話音剛落,場上就有人大著膽子嚷了一聲“遵命”,緊接著四周也出現了此起彼伏的接應的吼聲。
“好!”男人大笑了一聲對腳下的衆人點點頭。
“雖然我是個傳說,但畢竟也只是屬於過去的傳說,而未來的傳說,靠我一個人大概是不行,所以我把這個機會平均地丟給所有準備參賽的人,你們之中任何一個,都有可能成爲譜寫未來的傳說的人。”
他說著,對著所有人用力地一揮手,微風帶動那黑色的碎髮輕微飛舞,一對金色的雙眼中閃現的,是如同高貴的黑豹一般的──自信猖狂卻不會給人絲毫不快感的目光。
──那是王者的目光。
“夥計們,把自己的力量展示給我看吧!爬到頂點的人,我把我的力量全數交給你!!
你要當救世主,我就幫你劈碎頭頂的月亮,你要當魔王,我就幫你橫掃一切生靈;你若是閒雲野鶴的隱士,要我陪你風花雪月也完全沒有問題──啊、當然前提是女的;”
男人說到這裡,場上爆發出了善意的鬨笑聲,但下一秒,男人一斂閒散的神色,露出了充滿戰意的霸道笑容。
“而、你若是壯志凌雲的野心家,一個月內你可以走到多遠,──我就幫你把你的旗幟插上哪裡的土地!讓你所圈定的土地中的民衆爲你勞作!受你制約!尊你爲王──歌頌你名!!”
哄────
整個會場,爆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歡呼聲,幾乎所有人都從座位上站起,對著高臺上的男人發出了狂熱的吼聲。
塞那加德自古以來,戰器總是作爲人類的附屬種族,處於尷尬而又被動的地位,然而,經過時間的洗禮,經過絕對力量所訴說的傳聞和歷史,也有幾個站在世界頂點的戰器,跳脫出了種族的範疇,在這崇武的世界,享受絕對的狂熱、憧憬和崇拜。
──他們,被叫做帝王級戰器。
而男人則是其中之一,更是在這世界僅有十幾位的帝王級戰器中,綜合戰鬥力排行第一的存在。
現在,全場已經陷入了狂熱,有人面帶教徒般的紅光,發瘋似的喊起了他的名字。
霞血!
霞血!!
──霞血!!!
魔裝劍·霞血·九耀·星脈種,面帶王者的微笑,讓這狂熱持續了一分鍾,然後伸手將全場的噪音壓下。
然後他後退幾步,回到國王的身邊,對他點點頭。
國王哈哈笑了一聲,走到了高臺邊,伸出權杖對著天空一指,蒼勁、低沈、有力的聲音在競技場上空飄蕩開來。
“我宣佈,拉提亞王國,世界級靈武司格鬥大會──正式開始!”
觀衆們再次歡呼,而站在國王身後的霞血,卻對著場下某個角落投去了意味深長的短暫一瞥,嘴角也興味地鉤了起來。
“站到我眼前來吧──向北宸。”
用極低的聲音,他輕輕說道。
“霞血閣下?”
宣佈開賽之後,接下去的事宜就是賽場工作人員們的安排了,國王走到霞血身邊,有些奇怪地看著霞血那看上去心情不錯的臉。
“不,沒什麼,請不用在意。請允許我稍稍離席一會,可以嗎。”
“噢噢,那當然,請。”
霞血對著國王行了個簡單的貴族禮,然後轉身離開了高臺。
“嗯,去查一下她在哪一組好了。”
另一邊,比賽正式開始之後,方纔才降溫的狂熱的氣氛,直接又升到了最高點。
辜銀嶽坐在位置不錯的前方席位,面無表情地看著下方的競技場(爲了比賽效率,分成了幾個小擂臺)中某個擂臺的戰況:
一個人打敗了三個,然後被上來第四個打敗,第四個被第五個打敗,而第五個又被重新挑戰的第一個打敗,接著第一個又被第七個打敗──
跌宕而混亂的擂臺賽,持續進行著,由於之前已經有兩場預選,現在上場的戰士們並沒有出現素質太過低下倒人胃口的局面,比賽雖算不上特別精彩,但還是很有看頭,朧雲在一邊偶爾興奮地嚷幾句,那羅迦則是毫不留情地挑著每個上場戰士的刺,只有辜銀嶽還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但雙眼卻沒有放過場上任何一個細節。
第一組對戰結束了,一共十一人勝出了比賽。
整理賽場的十分鍾過去之後,辜銀嶽也睜開了閉著的雙眼(似乎是在閉幕養神)繼續平靜地觀看比賽,──其實就算是方纔霞血出現的時候,他的情緒也並未出現多大的波動──那種粗淺的慾望根本左右不了他。
但是,就是這樣冷淡而禁慾的辜銀嶽,在看到第三組比賽的時候,雙目突然射出了異樣的神采,而氣息中也帶上了明顯的喜悅。
“啊、那個──!”
朧雲壓低聲音指著擂臺,高興地輕叫了一聲。
“嘿,那女人──”
那羅迦也眯起眼緊盯著擂臺,嘴角勾了起來。
競技場中其中一個擂臺上,站著一個一身白衣、金髮及腰,頭戴鐵盔的少女,她的雙臂上緊扣著半臂長的銳利鉤爪,手中握著一柄白色的長劍,但她沒有用手中任何一個戰器,只是對著攻來的敵人輕輕一個下蹲,然後修長的雙腿架開了對方握著戰器的手,對準胸口猛地一踢!
碰!
幾秒間,對方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已經握著戰器,呆頭呆腦地摔下了擂臺。
緊接著又有一個挑戰者爬上了擂臺,比賽一開始就對準了她張開了手中的長弓──但比他張弓速度更快的,是少女疾衝的身影!
碰!
還沒來得及把箭矢射出去,第二個挑戰者也被巨大的踢力踢下了舞臺!
臺下的靈武司們輕微地騷動起來:這個女孩在一分鍾內連勝兩場!
馬上有人不服氣似的跳上了擂臺,上去就手持重劍對著她一頓狠劈──但她只是持劍輕描淡寫地順開了攻擊,緊接著找準了不到一秒的空隙,側身小跳一步,對準對方的側腰一個用力的橫掃,緊接著追加了幾個膝肘攻擊!
伴隨著慘叫,第三個人狼狽地滾下了舞臺。
“那女人,長進很大啊。看樣子我們這邊的訓練沒有白費。”
那羅迦罕見地說出了讚揚之詞,一邊的朧雲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小宸這段日子一定是拼了命在訓練啊,這樣想想,我們在黑沼受的折騰也沒什麼了,你說對吧,死和尚?”
辜銀嶽沒有說話,但嘴角卻帶上了笑紋,雙眼緊盯著擂臺上北宸的身影,輕輕點了點頭。
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
第十二個、第十五個、第十八個。
十分鍾過去,二十分鍾過去,落敗者越來越多,但身穿白衣的少女卻依然穩穩地站在擂臺之上。
競技場中其他幾個擂臺已經有許多人上上下下來回過了,而只有這個擂臺,少女自從上去之後就再沒下來。
很快,這個擂臺吸引了觀衆們的注意。
少女已經打敗將近二十人,但幾乎沒有消耗什麼體力,雖然戰器在手,但除了格擋的時候也幾乎不怎麼使用──顯然是爲了避免被過早發現自己的戰鬥方式而有所保留。
而這麼多場戰鬥,觀戰著也多少看出了她的退敵風格。
快。
僅僅仰仗這一個字,巨斧、長劍、大錘、長弓、雙刀──她躲避開各種各樣的武器,然後尋找空隙,發動如同疾風迅雷般的反擊。
沒有任何華麗的噱頭動作,沒有片刻的猶豫和迷茫,沒有任何可供判斷的行動前兆。
簡單的踢、撞、打、擊──在數秒間,她化身成白色的殘影飄忽不定地遊走在敵人身側,然後找準對方的破綻,用最小的消耗,給予最大的傷害。
修長的雙腿在空中劃出漂亮迅敏而刁鑽的弧線,白色的衣襟在勁風中翻飛,金色的長髮順著氣流凌空飄起,頭盔下精緻的雙脣因輕抿,帶上了充滿戰意的興奮笑紋──擂臺上的少女,將瘦小和有力、將優雅與野蠻、將質樸與奢華,奇妙地結合到了一起。
人們這才發現,原來不依賴戰器,人也可以有著如此原始而又美麗的戰鬥身姿。
“萬般皆催,唯快不破。”
辜銀嶽在觀衆席中,輕聲念出了這句話。
身爲放棄速度而專攻力量的重戰士,願意說出這句話,那就是對戰鬥之人的最大肯定。
第二十五個,第二十九個,第三十三個。
落敗的人數繼續增加,而全場觀衆的目光,已經全數集中到了少女的身上──至今爲止,還沒有人能在她的攻擊下撐過三分鍾的,甚至隔壁擂臺也有幾個好戰的也轉移到了這邊,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速殺白影!”
很快,觀衆席中有人替擂臺上的人影起上了代號,然後助威似的喊了一聲。
“速殺白影?好名字!”
朧雲聽到了之後豪放地大笑了一聲,然後拉大嗓門,對著擂臺上的人影大喊起來:
“上啊!速殺白影!!”
馬上,觀衆席上熱鬧起來了。
“喂喂這邊這隊的人,你們太沒用了吧,白影小姐已經佔據擂臺超過45里爾了哦!”
“就是就是!沒有男人去推倒她嗎?!”
“速殺白影!保持啊!!我把賭金都押在你身上了哦!你可是我的財神!加油!”
“速殺白影,上啊!讓他們知道女靈武司也有厲害的主!!”
助威的,起鬨的聲音此起彼伏,而她卻像是不受環境影響似的,保持著平靜的神色,繼續一個又一個將對方撂下擂臺。
最終,在狂熱的氣氛中,直到比賽最後,這個擂臺上站著的,依舊是那位白衣少女。
她站在擂臺上,胸口微微起伏,顯然是有些累了,但身上卻沒有大傷口,直到裁判宣佈她勝出比賽,她才如釋重負地放鬆了肩膀,跳下了擂臺,在周圍的人帶著不甘、憤恨──但更多是欽佩和崇敬──的眼神中,向著出口走去。
哦哦哦哦哦──
像是見證了新的強者誕生似的(也有可能是因爲賭錢贏了),觀衆席發出了亢奮的吼聲,歡送勝者的離去。
婭修·圖零──速殺之白影,一戰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