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選賽當天,下午除了亞加德之外,似乎所有的熟人全部齊聚在北宸的套間聊了整整四五小時,說得口乾舌燥,總算是把從北宸來到塞那加德之後的所有事都理了一遍,因此,雖然亞加德沒有到場,西風和辜銀嶽雖然心裡有些排斥,但還是接受了他這個大罪人,現在是他們的同伴的事實。
說到西風,本來北宸是不打算告訴他關於赤月巫女的事的,但結果他卻主動說了他與雷狄斯已經知道了北宸的身份──順便瞟了辜銀嶽一眼。
一想西風的性格,再一想雷狄斯在費因海姆時的態度,北宸決定不去在意了──至於雷狄斯這邊,他和魯伊似乎也在首都,找個不顯眼的機會和他們聚一下說清楚吧,雖然雷狄斯和自己有過節,但北宸覺得他不是那種會把她身份捅出來或者利用來做什麼事的人。
當晚,本來是替凌霜狩獵的,結果一大堆人都吵著要去,結果首都北部的山脈一晚上哀鴻遍野慘叫連連,附身月使們被浩浩蕩蕩以北宸爲首的暴力團夥炸得魂飛魄散死屍遍地,不光是凌霜吃飽後還晉了一級,連向影也終於在吃了這麼多星靈力後晉級了,兩人一起升爲六星級別。
北宸當下就高興地和向影抱成一團,結果西風立即以有礙風化爲由拎著她的領子就把她從向影的懷中拽了出來,阿特拉斯想湊上去撒嬌也被西風一句‘你想過度依賴引導者?’給打回去了。
好樣的!──黑禍和素劫一臉得瑟爲西風助威,不過等他們發現自己一去佔北宸便宜西風就直接一道細小的光子炮過來的時候,他們就不約而同雙雙變成晚娘臉了。
西風你真是個好風紀委員!北宸雙眼發光崇拜地看著西風,而西風則匪夷所思:
“怎麼,我在肅清你和身邊戰器的淫亂風氣,你反倒很開心?……原來你有被虐傾向嗎?這是心理病,建議你早點去找人類醫生救治。”
於是北宸也變成晚娘臉了。
亂七八糟的一晚上過去之後,是更亂七八糟的第二天。
好像在北宸睡覺的時候,身邊那一堆人達成了什麼以笑罌爲中心的秘密協議,一大早,辜銀嶽和自家的戰器、亞曄、凌霜、西風都消失了,好像是分別去辦什麼笑罌交代好的事,北宸怎麼追問笑罌都是隻笑不答。
對此,北宸思考了一下決定暫時不追究,一來他們不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該說的時候他們肯定會說,二來,現在是參賽時期,主要精力還是用來對付比賽吧──畢竟自己可像辜銀嶽,已經到達武司皇的級別。
此外,關於蘇末的邀請也讓她心裡有一角懸著不上不下,難受得很。
吃完早餐和向影、雙子、阿特拉斯分別閒聊了一小會攢足能量(?),北宸咬咬牙,決定面對頭大的正事了。
“笑罌,你看看這個。”
把蘇末留給她的卡拿給笑罌看,笑罌盯著上面的圖案看了一眼,臉色在一秒鍾內變得很難看,但他很快剋制住了,把卡片還給北宸,微微一笑:
“你已經和蘇末碰頭了?”
“嗯……你們果然認識啊。”
“哦?你看出什麼來了?”
“這個……”北宸抓抓頭,“你們的衣著都是東方風格,然後你又說你是在替主人辦事設局和我接觸,現在蘇末又主動找上門來……”
“沒錯,蘇末就是我的主上。”
笑罌垂眸,輕描淡寫地如此說道。
北宸緩緩吸氣:
“……就是那個害死你好友和前一任主人的那個!?”
“是的。他是‘弒月十三座’之一,我是他的部下,我的現任主人是他的親信之一。他的身份是悠禹國最大的地下商會‘咎鬼’的首領,爪牙遍佈整個悠禹國土,在一年前,連皇帝也被他半挾制地控制了,現在的地位就是那個國家的暗皇。”
“……”
顯然這個身份比北宸想像的還大了點,一想到自己還和他交談過,北宸脊背一陣發涼。
“笑罌,能參加‘弒月十三座’的都是像他這樣的大人物嗎?其他十二人是誰,你知道嗎?”
“十三座只會在集會中集合,而與會者只能是本人,連親信和戰器都不能帶,所以我並不清楚他們是誰,不過有聽過蘇末說阿爾卡迪亞公國的‘幽冥女王’也是其中之一。”
“阿爾卡迪亞公國……”
好像聽誰提起過?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北宸一搖頭。
“那,我該去參加嗎,這個晚宴。”
“去。目前他不會對你做什麼的。”笑罌神色堅定地點點頭,“我也去,其實把你帶去他的宴會就是他給我佈置的任務的最終目的,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和主人聯繫了,魅靈的作用也快消失了,如果不去的話,他會對我起疑──不,說不定他直接來請你去,就表示已經對我起疑了。”
北宸半信半疑地看著眼前的美男子:
“但我還是有些擔心。”
“那個人的性子我清楚,他喜歡先智取再武取,在計謀用完之前,我們不用擔心他對我們用什麼暴力的花招──至於智取,小看我的話我會很困擾的呢。”
笑罌這麼給她寬心,她才稍稍放下心來,但心裡還是慢慢地盤算起幾套應對方式。
但來不及思考太久,房間傳來了敲門聲。
北宸跑去開門,開了之後卻愣了:門外站著的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女人。
是個美女──一頭搶眼的水紅色長髮、寶石般的藍紫色瞳孔,立體又不過分的貌似中西結合五官,──確實可以說是明眸皓齒、神采照人。
她身後跟著一個戰器,白髮金瞳的高大男子,鷹目薄脣,眼底一片肅殺冷酷,纔對視一秒北宸就覺得如墜冰窟甚至錯覺般地聞到了血腥味,雖然“酷”型的男人北宸也接觸過一些,比如禁慾的辜銀嶽、不喜聒噪的格倫佘、冷感的雷狄斯──但沒有一個可以冷到這種程度,幾乎已經失去了生物的活氣一般。
美女見北宸愣住了,便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先開口了:
“你好,我是東大陸西爾維亞自治領領王嘉琳娜·奈法奈特,這邊位是我的戰器閉血刀·羅喉·八月·星脈種。”
“啊,你好,我是婭修·圖零……等等!?領王?!你……你是王嗎?!”
北宸嗓音一大,在內室的幾個戰器也跑了出來,而阿特拉斯則按照北宸吩咐的,僞裝成普通人的樣子掩藏氣息躲在內室的角落。
“啊別激動啦。”名爲嘉琳娜的美女輕笑一聲搖搖手,“彈丸之地的小國而已,而且領土隨時有可能被收回去,畢竟是別人暫時不要的自治領。”
但就算這樣,北宸還是一臉惶恐地將他們引進屋子又是倒茶又是讓向影拿出了最高級的點心招待他們。
見北宸笨拙但又認真的樣子,嘉琳娜笑得更厲害了,然後淡淡地對向影和黑禍素劫點了點頭示意他們不用忙了。
“別緊張,我只是來拿請帖給你的。後天傍晚我國的特使隊會舉辦一場晚宴,如果你有空的話希望能來看看。”
“──咦?”
……怎麼又是晚宴?
“晚宴很安全,哪怕只是來吃一下我國的特產也是沒問題的。”
嘉琳娜說著,將一張做工精巧的卡片遞到北宸手中,誠懇凝視了她幾秒。
“簡單地說,你是我們很看好的人才,我們想拉攏你,僅此而已,不必多想。──雖然從你的角度來說,西爾維亞實在不是什麼好選擇就是了,但可能性的大小和有沒有爭取過是兩碼事啦,至少我們的誠意不會比別的國家少哦。”
她說著,一口喝光北宸倒給她的紅茶,然後好像被燙到了舌頭,呲牙咧嘴得吸了一口氣。
北宸有些心虛地接過她手中的杯子,上前一步,但又被對方身後那高大的星脈種一眼瞪回了原地。
“呃,沒事吧?抱歉,沒調好水的溫度──其實不喝也沒關係的啦。”
“主人倒的茶自然要喝完,這是規矩,再說浪費也不是好事。”
嘉琳娜神色自然又灑脫地笑了笑,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哪怕那很有可能給人造成“身爲領王卻如此寒磣”的第一感覺。
她走到了門邊。
“我還要給其他的戰士們送信,就不久留了,不過就算你不加入我們的國籍,西爾維亞的國門也爲你敞開,有空來玩啊。”
“啊,好的,再見。”
說罷,那個叫做“羅喉”的星脈種已經帶上了門──他們走了。
“有點奇怪的王。這種事需要她親自來做嗎?”
雖然可以表示最大限度的誠意,但反過來說,作爲王最重要的威嚴感不是因此嚴重摺損了?──北宸望著關上的門輕聲嘟囔著,但馬上又加了一句:
“嗯,不過給人的感覺很不錯啊,很值得親近的感覺。”
三個戰器湊了上來。
“奇怪,小泥鰍,怎麼又是晚宴,你已經收到兩張請柬了吧?”
“多半是因爲主人在初賽上表現出色?”
“而且都是一個國家的大人物送來的,會不會有點不妙啊。”
“怎麼會。”一邊的笑罌狐狸似的眯起了眼,“這不是不妙,而是很妙啊,請柬越多越好,而且肯定會越來越多的。”
笑罌這句話剛落,敲門聲很配合地又響起來了。
北宸只得再次去開門,這回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小個子少女,長得很甜美,糯糯軟軟的,讓人想要忍不住去摸摸她的頭。
“你好,請問你是?”
少女有點怯生生地看著北宸:
“請問……是婭修·圖零大人嗎?”
“呃,我是婭修,大人就免了。”
“太好了……”少女鬆了口氣似的拍拍胸口,“我叫白晶杖·卡蓮·四輪·燁月種,婭修·圖零大人,我是替我家主人送請柬來的。”
又是請柬!北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看到她臉上的抗拒,少女的臉刷地白了:
“那、那……那個……婭修·圖零大人,你不願意收嗎?”
“啊?沒有沒有,當然,我收下,不過有沒有時間參加我不能保證哦。”
少女趕忙從衣兜裡拿出一個乾淨的小信封雙手遞給北宸。
“謝謝你能收下!婭修·圖零大人,你真是個好人!”
北宸嘴角抽了一抽:只是收了個請柬而已,有必要這麼興奮嗎,你之前過的都是怎麼被欺負的日子啊?
“那、那……那我走了!”
少女對北宸行了個畢恭畢敬的戰器禮之後,啪嗒啪嗒地跑了。
“第三封。”
北宸苦笑著將手中的信封打開草草看了一眼。
是來自薩勒公國的──大致上的意思也是差不多覺得北宸是個人才有意結識云云。
嘆了口氣,將手中的信封交給向影,坐下還沒和戰器門聊幾句──這邊門又響了。
這回是有幾面之緣的鈴迪爾。
她倒是完全不拘禮,直接“喏”一聲,豪邁地把一張卡片拍進北宸手中:
“今天晚上,阿爾卡迪亞公國私宴,記得來玩啊,不來的話我找人【嗶──】了你!”
說完也不管戰器們臉冒青筋北宸嘴角抽搐,就這麼風風火火地跑了。
過了一會,門又響了。
北宸有些脫力地去開門,一個外貌挺不錯的男性戰器看見開門的北宸,立即扭扭捏捏地行了個禮。
“呃,婭修·圖零小姐,我是……”
“你好,你是送請柬來的嗎?”
“啊,對,還有──”他拿出一張卡片,不好意思地轉頭看著地面,“我是主上送給您的禮物──短劍……”
碰!
還沒報完名字,黑禍和素劫一個搶過請帖一個用力關上門。
然後笑罌還笑著對門外吼了一句:“請柬我們收,禮物就不用這麼客氣了謝謝~”
於是那個悲催的短劍一顆玻璃心就這麼嘩啦嘩啦碎了滿地,黯然離去了。
北宸原地囧了一會,然後乾脆搬了張凳子去門邊坐著等著開門,見此笑罌好笑地腹誹:你乾脆不關門不就行了。
接著,一天中北宸就在不停地開門接待收請柬的循環中渡過了,
快吃晚飯的時候,她的跟前竟然擺了三十多張請柬,大多數是國家級私宴,也有一些跨國大工會和地下商會的邀請,還有不少的宴會時間撞車,看樣子是不可能全去了──話說全去的話到底會變成什麼樣的情況啊。
笑罌很快在這些請柬中挑出了幾張:
“阿爾卡迪亞,西爾維亞,‘咎鬼’,薩勒、赫陽、瓦倫丁、伊修達爾、帕那圖、還有拉提亞本國,靈武司工會‘貓妖’。這幾個最好可以去,其他的隨意。”
北宸沈默了幾秒。
“笑罌,你讓我在初賽時這麼招搖霸佔擂臺,爲的就是吸引這些請柬嗎?”
“當然。現在可不是該低調的時候,尤其是你有這麼個特殊身份,哪怕是虛張聲勢也要告訴別人你很強實力雄厚勢力龐大,這樣別人纔會在對你心生惡念之前有所猶豫啊。更何況……”
笑罌說了一半不說了,聽得北宸心癢不已:
“更何況什麼?”
笑罌本想矇混過去,但站在北宸身後的向影卻對他點點頭,黑禍和素劫也鼓勵似的邪笑了一下。
“算了,還是說吧。”
絕世美人理了理頭髮,嘴角綻出一個勾魂的笑容,對著北宸用蠱惑的低音開口:
“對於一個同樣要當王的人來說,沒有名氣怎麼行,不認識各國的首腦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