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端王如約至駙馬王侁府上赴宴。
席間,端王對王侁說道:“姑夫恁是有福,從哪裡找得高俅那般人才?”
王侁乃文人,只好吹拉彈唱,賦詩作詞,平日裡只感到高俅乖巧,有眼色,會來事,尚未發現高俅有踢氣球的好本領,因此並不知道端王在誇高俅踢氣球本領,便隨口答道:“高俅那人,乃小蘇學士推薦而來,爲人乖巧,是個幫閒的好手,故此留作親隨。小舅何故問起此人?”
端王道:“這高俅踢得一腳的好氣球,我甚是喜歡,我欲索此人做親隨伴當,姑父以爲如何?”
王侁聞言,答道:“既是小舅欲用此人,那還有甚說的?!只管讓高俅隨了小舅去便是了,每日裡也好服侍小舅。”
端王聞言大喜,好像要飯的撿了個金元寶,站起身來,執杯相謝。
當日宴畢,端王趙佶與王侁辭別,隨即便將高俅帶至端王府,做了自己的親隨伴當。
自那時起,高俅得遇端王,每日裡跟屁蟲一樣,寸步不離地跟隨,稍有閒暇,兩個人便踢起氣球來,玩得不亦樂乎。
這天,端王府中,端王趙佶正在和高俅踢着氣球,忽然聽府外傳道:“懿旨到,宣端王接旨。”
端王聞聽着有懿旨進來,忙停了氣球,穿上外衣,迎出府邸,伏跪在地。
宣旨官展開太后懿旨,高聲讀道:“皇太后懿旨,傳端王即刻進宮。”讀畢,宣旨官將懿旨遞向端王趙佶。
趙佶雙手接了懿旨,高聲答道:“臣趙佶接皇太后懿旨。”
宣旨官忙彎腰,扶端王起身,悄聲對端王說道:“聖上快快請起,臣下擔當不起。”
趙佶聞言大驚,慌忙站起身來,斥責宣旨官道:“大膽!你何故妄稱本王爲聖上?此乃大逆不道之事。”
宣旨官見責,又慌忙跪下,告罪道:“爲臣一時口誤,望聖上寬恕。”
宣旨官又是以聖上相稱,只稱得趙佶渾身顫抖起來。
趙佶不想與宣旨官糾纏,忙問道:“本王問你,因了何事?太后傳本王進殿?”
傳旨官看了看四周,似有密事相告的樣子。端王見狀,忙叫隨人迴避。
宣旨官見隨從避開,對着趙佶耳朵,悄聲說道:“聖上快去,皇帝駕崩,皇太后與大臣們已商定,要讓聖上繼位。”
趙佶聞言又驚又喜,驚得是哲宗皇帝崩了;喜的是自己要承繼大位了。
怪道里宣旨官要稱呼自己聖上呢!原來是俺要當天子了!
此刻趙佶,已經顧不上哥哥駕崩不駕崩的了,遂乘了轎子,賊急慌忙地往宮裡趕去。
趙佶進到宮中,見哲宗皇帝歿了,免不了趴在地上,痛哭了一陣哥哥。
向太后對哭拜於地的趙潔說道:“端王莫要悲傷,且先起身。有道是,國不可一日無君,經本後與大臣們協商,由你繼承大位,延祚江山社稷。端王快快請起吧。”
隨即,端王趙佶在哲宗皇帝靈柩前繼位,是爲宋徽宗。
因爲端王當了皇帝,那高俅也跟着走了狗屎運。
端王趙佶承繼皇位後,一向無事,忽一日,想起伴隨高俅來。徽宗心想,那高俅何其乖巧,鞠球踢得何其好也,朕當提拔使用他一番。於是,徽宗便傳高俅進宮。
高俅得宣,心中歡喜,暗道:“端王總算是想起俺了。”
高俅賊急慌忙趕入宮中,跪伏於大殿上,高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小人高俅覲見吾主。”
徽宗皇帝見狀,忙從龍椅上下來,彎腰攙扶起高俅來,與高俅說道:“快快平身,咱二人無需行君臣之禮,且平身說話。”
聖上何其高貴也!就是朝中的老臣,聖上也未必就走下龍椅來攙扶吧?!高俅卑賤到何等人了,聖上竟然連忙嚇下了龍椅來攙扶他,這讓高球感動得涕淚橫流,高聲說道:“小人雖萬死難報吾主大恩。”
高俅起身後,徽宗仍回龍椅坐定,對高俅說道:“朕欲要擡舉你,但要有邊功,方好服衆;朕先叫樞密院與你入名,日後瞅機會與你一番好前程。”
高俅聞言,又跪地拜謝,涕淚並流,高聲謝道:“高俅感天子洪恩,誓要爲朝廷出力,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端王隨即宣樞密院蔡卞入殿,御令其將高俅入名。
蔡卞乃蔡京的堂弟,正在執掌樞密院,既是天子發話了,只有遵循的份,便將高俅之名寫入了樞密院編制之中。
自此,高俅由端王幫閒跟班,一躍成爲朝廷公務人員。
雖說如此,乾的事還是隨駕遷轉,侍候着徽宗皇帝高興。
徽宗皇帝言而有信,沒出半年,便將高俅提拔爲殿帥府太尉職事,官居三品,開始獨當一面。
那高俅爲人也比較君子,在上任的第一天,便藉故將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給狠狠收拾了一頓。
原來,那高球上任第一天,所有一應合屬公吏、衙將、都軍、監軍、馬步人等,盡來參拜,各呈手本,開報花名。
高俅一一點過,令站一邊,唯獨未見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
高俅大怒,當即傳令,速叫教頭王進進殿參拜。
那王進於半月前患病,已告了病假,正在家養病。
傳令官稟報高俅道:“高殿帥,那王教頭已與半月前告假,現正在家裡養病。”
高俅聞言,怒斥傳令官道:“胡說,那廝既有手本呈上,何來患病之說?分明是搪塞本帥,可見甚是可惡!速速傳令,着那廝進殿參拜。”
傳令官聞令,只得慌忙趕至王進家中,告訴躺在牀上的王進道:“教頭省憂,新上任的高殿帥因你未去參拜,正在發雷霆之怒,沒辦法,雖是你病重在身,也好歹強爭着去上一趟,參拜了高殿帥,自然了事,我也好給高殿帥交差。
王進聽了,無奈,只得強爭着病體,下了牀,隨傳令官一同上殿,去參拜新上任的高俅高太尉。
王進進了大殿,參見高俅,拜了四拜,躬身唱了個喏,立在一邊。
高俅道:“你那廝便是都軍教頭王升的兒子?”
王進聞言,爲高俅知道自己父親而吃了一大驚,忙稟道:“回太尉問話,小人便是。”
高俅喝道:“這廝!你爺是街上使花棒賣藥的!你省得什麼武藝?前官沒眼,參你做個教頭,如何敢小覷我,不伏俺點視!你託誰的勢要推病在家安閒快樂?若都似你這廝這般目無長官,又如何能令行禁止?!”
王進被責,心中大恐,忙告說道:“大帥,小的怎敢,小的實是患病未痊,已先期告假半月有餘,非是不服殿帥點視。”
高俅大怒,罵道:“你個賊配軍!滿嘴胡言,敢欺哄本官?!”
王進忙弓腰答道:“殿帥在上,小的是不敢。”
高俅怒問道:“你實不敢?本帥且問你,你既然害病,已告假半月,如何又來得了?”
王進只得實話實說:“太尉傳喚,既是有病,告假休養,也不敢不來。”
高俅聞言更怒,大聲說道:“你既是能來,何故聽到本帥上任又不來聽俺點視?何故非得要讓本帥親喚纔來?你這廝分明是目無本帥!左右,給我拿下,加力打這廝,直到打斷他一條腿爲止!”
衆將均與王進熟知,見衙役們扯翻了王進,要打斷他一條腿,忙求告道:“大帥,今日是您上任的好日子,當圖喜慶爲妙,權免此人這一次吧。”
高俅礙於衆人面子,忍了仇,對王進喝道:“你這賊配軍!看在衆將之面,今日暫且饒過你這廝,待明日再和你理會,到時定要打折你一條腿方罷。”
王進謝罪罷,偷眼去瞧,猛然認了出來,原來堂上威風凜凜的高太尉,不就是東京幫閒的園社高二嘛!認出高俅高殿帥便是東京街頭曾經的混混園社高二後,王進猛然醒悟了過來。
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原來,十年前的時候,那高二曾和我父親比棒,被我父親一棒打折了一條腿,大半年將息不起,誤掙不少的光陰,故此懷恨在心,今日要拿俺報仇,也要打折俺一條腿。
王進心想,不怕官,就怕管,俺既是落到高俅這廝手上,能有好果子吃?!放着俺這雙好腿,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爲妙。
既是惹不起你,俺總躲着起你吧。
把他家的,俺走!當天晚上,王進便帶着母親開溜了。
自那後,在徽宗朝,高俅也同其他五賊一樣,成了徽宗皇帝倚重的紅人之一,先是爲兄弟高衙內霸佔林娘子之故,把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給逼上了梁山;繼而又胡作非爲,阻止梁山衆英雄投靠朝廷。
若非殿前太尉宿元景執意運作,招安了宋江等衆英雄,梁山也只能發展成又一個方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