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植返鄉,回到幽州,結拜兄弟早已給他置辦了宅院,由此省去了許多事情,馬植遂安置下來。
時間過去了十多年,馬植一直沒找到投靠大宋朝廷的機會。如今,馬植聽說天柞帝慶壽,特意邀請了南朝朝廷,南朝朝廷派童貫童樞密前往遼國朝廷爲天柞帝賀壽。馬植覺得這是結交南朝權貴的好機會,遂於幾日前便等候在南朝賀遼主生辰使團通過的道路旁。
現在,馬植終於等來了南朝的使團,終於見到了童貫通童樞密,遂將他琢磨已久的一個千古妙計,要進獻於南朝朝廷,進獻於南朝的樞密使大人童貫。
馬植見了童貫,言辭極爲恭卑,述說了自己的情況和願望,最後說有妙計要獻。
童貫遂問馬植道:“你有甚的妙計要先給本官?”
馬植見問,當即說道:“童大使在上,且聽小人稟告。童大使呀,目今的遼國,看上去疆域廣闊,兵強馬壯,繁榮昌盛,氣勢浩大,實際上已是強弩之末,支撐不了多久了。”
童貫聞言,心裡暗驚,忙問道:“如此之說,何以見得?”
馬植爲了能迴歸到大宋朝廷做官,尋求晉身之道,遂添油加醋地說道:“阿呀,也就你童大使問了,我不得不將實情稟告與你。不知童大人知道不知道?目今,在東北混同江一代,崛起了一個蠻族,名叫女真。這女真性情粗狂,極爲善戰,勇猛得很。以前,這女真是乃遼國的藩屬,入了遼國籍的叫熟女真,沒入遼國籍的叫做生女真。那生女真部落,卻出了個強人,名叫完顏盈歌,通過父兄數十年的吞併,現已統一了大部分生女真部落,正竊視着遼國,大有不臣之心。”
關於女真的情況,童貫,包括北宋朝廷,知道一點,但知之不多,猛聽到馬植講了這個情況,知道遼國東北還有一支強大的力量,名叫女真,正竊視着遼國,童貫一下子來了興趣,用心地聽馬植講女真的情況。
馬植道:“童大使您有所不知。這遼國貴族,極好海東青,因了這個緣故,女真和遼國打將了起來,並向遼國追討阿疏。”
童貫聽迷糊了,問道:“海東青是誰?阿疏又是誰?”
馬植聞言,笑道:“童大使有所不知,這海東青不是人,乃是一種鷹,它體型雖小,卻十分兇猛,極善捕捉獵物。那遼國貴族,熱衷於打獵,常用海東青去追逐獵物;故此,極爲喜歡海東青。然而,這海東青別處沒有,只有女真族的五國部落才能找到它的蹤影;因此,遼國朝廷常責令女真族五國部落進貢海東青。”
童貫聽明白了,原來這海東青不是人,是一種老鷹。
因爲馬植所言的海東青乃是一種老鷹,童貫以爲馬植所言的阿疏也是一種鷹,便又問道:“那阿疏又是什麼鷹?”
馬植聞言,心中好笑,但強忍住了,對童貫說道:“童大使,這阿疏不是鷹,乃是一個人的名字。”
童貫聞言,心裡暗道:甚是日怪!俺問是什麼人時,它是鷹;俺問是什麼鷹時,他又是人。
你說這遼國的事情日怪不日怪?!
童貫聞聽馬植說海東青和阿疏的情況時,差點鬧出笑話來,心中略有不悅,然馬植乃燕京漢人,屬於遼國,不歸自己管;故此,童貫也表現出了難得的好脾氣,笑着說道:“俺以爲海東青是人,阿疏也是人呢,原來海東青是鷹,阿疏卻不是鷹,乃是個人名。你且說說,這阿疏這人是怎麼回事?”
馬植道:“回童大使的話。這阿疏原是女真族五國部紇石烈部落的一位頭領,因不堪忍受朝廷索要海東青,一時憤怒,起兵造反,阻斷了了朝廷鷹路,那朝廷自己不願出兵,卻派了生女真部落節度使完顏盈歌帶兵討伐。那完顏盈歌乃是契丹朝廷賜封的女真部落節度使,但凡女真部落有戰事,全是完顏盈歌打出面解決。”
童貫聞言,點了點頭,續問道:“那阿疏逮着了嗎?”
馬植答道:“完顏盈歌帶兵打敗了阿疏部落,攻破了阿疏城,阿疏驚慌逃竄,逃至中京,向道宗帝認罪去了。道宗帝考慮到完顏盈歌實力漸強,怕尾大不掉,故此將阿疏保護了起來,讓阿疏滯留在中京城中。”
馬植說的道宗帝,童貫知道,乃是前些年遼國的皇帝,如今駕崩好幾年了。
童貫聞言後,笑道:“這道宗帝也是糊塗。既是他委派平叛,何以又保護叛亂之人?!糊塗!糊塗!糊塗至極!”
馬植道:“童大使,正因爲道宗帝昏庸糊塗,整日裡熱衷於遊恬狩獵,那女真族已經崛起,正虎視眈眈地竊視着遼國。目今,遼國朝廷的天柞帝,更是昏庸霸道,以草民之間,不久的將來,女真必然進攻遼國。童大使呀,目今,遼國百年間已沒有戰事,早已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將來必不是女真人對手,若上國能和女真人聯手,南北夾擊遼國,遼國必敗,被遼國佔領的燕雲十六州也可以收復回去,我等中原故民也能迴歸中原故國了。”
童貫聞言大喜,心裡暗道,這不正是俺志向所在嘛!不正是當今天子心病所在嘛!若是能借女真之力,收復燕雲十六州,無疑是朝廷千古之幸事,屢世之功勳嘛,如此大事,若在俺童貫手裡完成了,俺豈不也成了千古之功臣了!
想到此,童貫高興得不能自己,忽而想到此乃遼國燕京城郊,人多眼雜,說起事來多有不便,萬一走露風聲,恐難成大事,童貫趕忙對馬植說道:“義士且住,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俺還要去中京去給遼主賀壽,你且在此處等俺,等俺給遼主祝完壽,俺帶你回東京,咱們一路上好好商議一番。”
馬植彎腰給童貫施禮,嘴裡答道:“草民在此等候着童大使歸來。”
童貫不放心,怕回來後找不到馬植,遂一再叮嚀道:“你一定要在此等着本官,千萬莫要失約。”
馬植久慕南方錦繡繁華,早已希望迴歸中原,謀個一官半職,好圖一番富貴,故此也求之不得呢,便在燕京郊外,搭建了帳篷,駐紮在裡面,專候着童貫回來,好和童貫結交,由此而和宋朝建立起關係來,實現飛黃騰達之目的。
童貫遂於馬植道別,和鄭允中一道,帶着賀遼主生辰使團,離了幽州,一路向遼國中京行進。
進到中京,童貫、鄭允中一行被遼國朝廷安置着住下。
等候了兩日後,遼國朝廷爲天祚帝舉行壽辰慶典,鄭允中、童貫受邀參禮。
慶典上,鄭允中、童貫代表宋朝,敬獻了賀禮,祝願遼主萬壽無疆,江山永固,祝願宋遼兩國友誼萬古長青,天長地久。
遼主天祚帝對大宋的祝賀表示感謝。
當天晚上,天柞帝專門設宴,招待童貫、鄭允中一行。
席間,天祚帝和童貫閒聊了起來。
天祚帝道:“向聞大帥善於用兵,然出使他國恐非大帥強項,南朝以文立國,今派武將出使本國,朕感到無上榮幸。”
嘴上是這樣說的,但臉上卻是輕藐的笑,顯然是在暗諷童貫,譏笑宋朝無人,派了個閹人來做使臣。
童貫自然能感受到天祚帝的用意,然君臣關係在那放着,不便發作,只能幹陪着笑,心裡卻是硬壓住的怒火。
譏諷完童貫,耶律延禧一本正經了,不再是輕浮放蕩的樣子,而是很沉穩,很鄭重。
鄭允中、童貫不知情況,遂也不多言,只是不停地給天柞帝敬酒,說一些恭維的話。
天柞帝顯然心情不佳,對鄭允中和童貫說道:“兩位正副使,感謝南朝皇帝派你們來給朕慶壽,然現在之情形,俺大遼也遇到了些麻煩,當於南朝通力合作,共同應對危急。”
鄭允中、童貫聽了,心裡暗自吃驚。鄭允中和童貫心裡都清楚,一定是馬植說的那個情況,是女真人崛起了,對大遼構成威脅了。童貫心裡暗想,俺正琢磨着如何從你手裡收回燕雲十六州疆域呢,且聽你如何說。
故此,鄭允中、童貫都未接言,只是靜靜地聽天柞帝說情況。
果然,天柞帝接着說道:“兩位大使,這些年在東北地界,女真人興起了,且建了國,號稱大金。關於女真人的情況,兩位大使有所不知。這女真人原是俺大遼藩屬國,大遼也待女真不薄,誰曾想他們竟與朝廷分庭抗禮,朝廷無奈,只得武力征剿。”
關於女真人建國的這個情況,童貫不知道,鄭允中不知道,大宋朝廷也不知道。現在,聽到天柞帝說女真建國了,童貫、鄭允中才知道,現在同時並立的不光是大宋和大遼,又有個大金了。
其實,這次天柞帝壽辰慶典之所以邀請大宋派使團來,除了鞏固原有的關係外,還想和大宋更進一步地搞好關係,以便在全力對付女真的時候,不被大宋從側面攻擊。
其實,真實情況遠比天柞帝說的要嚴重,真實情況是,女真鐵騎,已經攻破了大遼上京,正在向大遼中京挺進,大遼的統治已經危機四伏,岌岌可危了。
那麼,在北部大漠,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