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銀芝的話後,賈世忠心想,俺雖然姓賈,祖上乃發源於河東路,俺哪認得那個名叫賈誼的祖上?他乃河南府人,恐怕與俺沒有多少牽連,俺也不好舔着個臉去認他爲祖宗;然而,在如此聰慧的女子面前,俺不能在文采韜略上輸於她,如此一來,俺也得吹他一陣,好讓她不小看了我。
於是,賈世忠雙手抱拳,衝着銀芝一拜,文縐縐地說道:“慚愧!慚愧!甚是慚愧。祖上如此才華橫溢,後輩卻背井棄鄉,流落藩地,淪爲異族子民,實在是慚愧啊!然而,實不瞞小姐說,世忠自幼熟讀經書,研學戰陣,也練得一身功夫,十八般武藝皆精,從不敢忘卻精忠報國,以期返回故國,建功立業。你看,連俺的名字都叫了個‘世忠’。”賈世忠嘆了口氣:“唉,只可惜有心殺賊,無力迴天啊!”
聽到賈世忠“有心殺賊,無力迴天”的話,銀芝心有好奇,遂問道:“少莊主如此英豪,又何故有如此一說?”
賈世忠見問,又長嘆一聲,說道:“唉!幾位客官有所不知,且聽我言。俺父母終老一身,只生有俺一個獨子,實指望我繼承家業,傳宗接代,好延續家族香火。然而,俺只熱衷於闖蕩天下,卻不善把持家務。”
聞聽到此,金霞心想,這就對了嘛!你若是善把家業,精於耕讀,不熱衷於闖蕩天下,目今我們哪有這番際遇?!俺還謀算着拉你入夥呢!
故此,金霞插嘴道:“如此說來,便是少莊主的不是了。想令尊令堂創下如此一番家業,實屬不易,你又是令尊令堂獨子,本該孝順父母,操持家業,延續祖上香火嘛!雖說祖上沒給少莊主掙下個皇位,但家族香火還是要延續的嘛!”
賈世忠聞言,轉眼看了眼金霞,見是個颯爽英姿,容貌嬌豔的女子,心生愛戀,遂大笑起來。
笑畢,賈世忠說道:“這位姑娘所言極是,皇位之類的,實在是不敢奢想,傳承家族香火,實屬應該;無奈,世忠年輕無知,常違背父母心願,雖因家有雙親,俺又是獨子,故此不能遠行,只是和人做點販馬的生意外,並未在操持家業、延續香火上有所作爲。三年前,俺父母先後離世,丟下偌大一份家產,故此,俺只得在此獨守莊院,來維持家業。”
金霞聞言心想,莫愁,接下來後,有俺和俺們二公主幫你維持家業呢!
銀芝聞言,心裡也暗道,剛纔那莊客所言不虛,果然是沒了雙親,保不準真是被他給氣死的呢!然而,面情上,不能馬虎,當以禮相待。故此,銀芝耳聽着賈世忠的話語,微微點頭,表示讚許。
賈世忠續說道:“俺這個地方,乃是後晉時,石敬瑭割讓給契丹人的。然而,自古以來,這裡便是俺中原地方,現雖歸遼國管轄,但俺心裡只認中原王朝,情願做大宋的子民,並不臣服他遼邦。俺那好友,就是俺剛纔說的馬植,現在叫個趙良嗣,就情願爲上國做事,而不願意當遼國的光祿卿、寧邊州刺史。”
銀芝聽了賈世忠的話後,對趙良嗣有了點好感;然,畢竟雙方打過架,故此不提趙良嗣,只是問賈世忠道:“既是遼國的地方,自然歸遼國管轄,如何能不做遼國的子民卻做得了大宋子民?”
賈世忠道:“這個小姐便有所不知了,俺這個地方,恰在遼宋分界之處。以前,雙方交戰,誰也拿不下俺這地方,故此歸屬不清。後來,宋遼兩國簽了澶淵之盟,握手言和,因怕壞了約定,誰也不管俺這個地方,因此俺這裡便成了兩不管的地方,俺也樂得逍遙。目今,金國伐遼,眼看着戰事又起,這裡恐成爲雙方廝殺的重點地方;不過也好,正好找着廝殺的機會,大不了捨棄了這裡的莊園,俺也迴歸中原去,去找趙良嗣,謀個差事,應該不難。”
銀芝聽了賈世忠的話,心中暗自琢磨了起來,心道,這裡倒是個好地方,進可攻,退可守,萬一有事,機動性強,可在兩國間周旋,若是能在這裡安身,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銀芝正想着心事,進來幾個莊客,就廳上放條桌子,托出一桶盤,四樣菜蔬,一盤牛肉,鋪放桌上,先燙酒來篩下。
賈世忠見了,忙道:“吾觀幾位客人,也是俠義之士,理應盛情款待;然,來之突兀,無所準備,村落中無甚相待,隨便幾樣小菜,休得見怪。”
銀芝起身謝道:“小女幾人無辜相擾,甚是不安,少莊主危難救急,雪中送炭,此恩難報。”
賈世忠道:“袁小姐乃八十萬禁軍教頭千金,也乃名門之後,休要這般說,賈某略盡區區地主之誼,不足掛齒。袁小姐但吃無妨。不知能喝酒否?”
銀芝正待要答不善喝酒,對面坐着的金霞搶先說道:“俺家小姐不甚喝酒,俺們幾位姑娘,倒是能喝幾盅。”
賈世忠聞言,轉眼去看,那金霞更加英姿勃發,顯得青春靚麗,甚是可人。
賈世忠心中歡喜,忙說道:“即使如此,袁小姐隨意,幾位姑娘且請喝幾杯。”
幾人做到桌前,賈世忠勸了兩三杯,然後搬出飯來,銀芝和金銀銅鐵四霞姑娘吃了。
吃畢,莊客收拾碗筷,撤了條桌,又獻上茶來。
賈世忠道:“袁小姐既是八十萬禁軍教頭家千金,想必也會些功夫,今日得見,不勝榮幸。在下乃是一村夫,平日裡只好刀槍棍棒,難得有高人指點,若是小姐肯點撥一二,實乃平身之大幸。”
銀芝平時也常和金銀銅鐵四霞姑娘切磋武藝,但功夫尚淺,在一般人面前能顯擺一二,在高手面前就相形見絀了。
銀芝略微躑躅,金霞搶先答道:“俺家小姐,乃大家閨秀,雖功夫過人,但從不張牙舞爪,恐有失女德,故此,也從不與生人過招;倒是俺等下人,均是貧寒出身,野慣了的,若是賈莊主不介意的話,金霞倒是願耍上一通,搏莊主一笑。”
賈世忠心裡甚是喜歡金霞的爽快,忙道:“如此甚好,月下舞劍,也乃人生一大快事也!走,咱們現在就到院場中,耍他一場手腳去。”
說罷,幾人一同來到了院中。
通過吃飯時的交談,賈世忠已知金霞的名字,此番來到院中,便對金霞說道:“金霞姑娘,請開始吧。”
金霞雙手抱拳,嘴中說道:“在下不才,給莊主耍套劍術,權當拋磚引玉,獻醜了!”
說畢,金霞輕移身體,來到院中間,一個金雞獨立,將鐵劍指向天空。
當時,月正明朗,一片銀光灑向大地。
月光中,劍影冷峻,頓時間,天地間似乎充滿了淒涼蕭殺之氣。
隨即,金霞手中的鐵劍,頭頂上劃了一個光圈,然後健步向前,躍然一刺。
鐵劍像一道光亮,似乎要刺碎清風。
乾脆利落的幾個動作,顯示出深厚的功底,賈世忠忍不住高聲叫道:“好!好劍術!”
月色中,金霞繼續耍着手中鐵劍。
只見劍光和人影混爲一團,金霞似乎進入到人劍合一的境界。
賈世忠看得驚呆,高聲叫好,心中對金霞暗生愛慕。
此刻,金霞忽然間長嘯一聲,似百靈鳥的鳴叫,身子已沖天飛起,鐵劍也化作一道飛虹。
隨後,金霞輕聲落地,屏住氣息,將劍收回,衝賈世忠微微一笑,說道:“班門弄斧,讓少莊主見笑了。”
賈世忠大喜,高聲說道:“俠女之劍法,直舞得天地生輝,實乃大妙,在下佩服,佩服,若能用於實戰,更是精妙。”
金霞聞言,也想試一試賈世忠的功夫,看他能否打得過雲壁,好在將來的時候,慫恿着賈世忠去打雲壁。
金霞想到此處,便欠了欠身,說道:“如少莊主不棄,金霞願與少莊主切磋一二。”
銀芝聞言,假意斥責金霞道:“金霞,少莊主面前,不得無禮。”
賈世忠乃練武之人,見金霞那番劍舞的漂亮,早已安耐不住,聞聽到金霞要和自己切磋一番,自然是求之不得,故此高聲說道:“無妨。練武之人嘛,交流切磋,實乃應當;既是金霞姑娘不嫌棄俺,俺就跟金霞姑娘對練一番。”
銀芝道:“如此,只好切磋一下了。”
賈世忠回頭道:“取俺劍來!”
一個莊客聞言,趕忙進到廳中,也取出一把鐵劍來。
賈世忠接劍在手,那劍也在月光下閃着寒光。
銀芝見狀,對賈世忠說道:“少莊主,夜間昏黑,舞劍對練,萬一有個閃失,誤傷莊主,乃極大不恭,愧對莊主厚恩,不如練一番拳腳,更爲穩妥。”
賈世忠聞言,暗想也好,先試試這位金霞姑娘的手腳如何?
於是,賈世忠將手中鐵劍遞還莊客,對銀芝說道:“小姐所言極是,俺就與金霞姑娘練番拳腳吧!”
說畢,賈世忠雙手抱拳,對金霞說道:“若有冒犯,多多諒解。金霞姑娘,請!”
金霞遂也將手中鐵劍遞與銀霞,準備和賈世忠比試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