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空間特性
審訊的過程比預想中要困難的多,開始的時候君蘭和幾名野人比劃着有問有答,可是剛剛一問起那個野人手中的長刀,這夥人就立刻神色大變,二話不說地暴起發難。幸虧君蘭早有準備,纔看見幾人臉色不對就轉身跑開。我在旁邊舉槍就射,頓時把幾名張牙舞爪的野人打了個對穿!
這一次剩下的野人再也不肯趴下扮豬吃老虎的戲碼,紛紛舉起骨矛迎着我們的子彈嚎叫衝來。我嘆了一聲,儘量避開他們的要害,將幾名野人射倒在地。
沒想到這夥人的性子暴虐之極,即便是手腳都被子彈射穿了,也依舊哇哇大叫着蠕動身子朝我們爬來,對着小腿張開了嘴巴就咬……最後還是巫妃看不過去,揮手發出一道勁氣,再次將這夥野人全部斬成了兩截!
君蘭走到我身邊,鬱郁說道:“下次換你去審問吧,我是怕了這夥人了……”
我舉步走到那名握着長刀的野人身旁,只見他雖然已經死了,仍然緊緊把長刀抓在手裡。我費力掰開他的手指,將長刀拿到手裡,反覆打量了一會。
從形狀上來看,這只是一口普通的長刀。材質似乎是鋼的,這一點在當時的年代來說,應該算是一件跨時代的武器了。刀口因爲長期的劈砍,已經微微有些卷印了,刀身上刻着幾個彎彎曲曲的符號,說不清是什麼東西。
我伸指在刀身上彈了彈,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淡淡笑道:“如果這把刀是從數千年前保存至今的話,起碼可以證明阿修羅一族冶金的技術要比人類領先很多。”
君蘭對冷兵器的興趣無疑比對槍炮小了許多,只是粗略地朝長刀看了幾眼,就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幾個符號上面,盯着符號着問道:“你看這些彎彎曲曲的東西,是文字還是圖案?”
我苦笑道:“我又不是考古學家,怎麼可能看得懂這些東西!”
遠處的巫妃忽然冷冷說道:“那是一種文字……大概的意思是想讓被這把刀殺死的人,把他的力量貢獻給刀的主人。”
君蘭奇道:“巫妃姐姐,你認識這種字?”
巫妃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緩緩說道:“這種字……和我族的文字非常相似!”
我微微一愣,沉吟道:“這把刀的來路,不外乎四種。其中,這夥野人打造出來的可能性最小,可以忽略不記……剩下三種可能,分別是阿修羅一族打造的,或者是佛族戰士製造帶進來的,或者是其他當時的種族打造出來流落到這裡!”
君蘭接着說道:“如果是阿修羅族打造的話……那麼他們的文字又和巫族非常相似,難道兩者真的有什麼關聯?”
巫妃不耐煩地打斷道:“我已經說過了,我們一族在地球上絕對沒有剩餘的族人!”
我把長刀順手系在背後,微微一笑,說道:“只要繼續走下去,總會水落石出的。咱們走吧,看看這夥野人在對面的蓮臺上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我們一行四人來到另一座蓮臺上,仔細檢查了一番,結果還是一無所獲。蓮臺又開始迅速地移動起來,載着我們朝着遠方的另一座蓮臺駛去。
如是又經過了兩座蓮臺,接近第三座的時候,巫妃淡淡說道:“對面又有人了,這一次的實力要強一些,用你們的武器應付起來可能有些吃力。”
君蘭精神一振,喃喃說道:“已經開始出現用槍械對付不了的敵人了嗎?似乎變得更有意思了呢……”
我沉聲說道:“如果對面是阿修羅族的話,也許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了。”
這時,兩座蓮臺緩緩靠在了一起。只見一道人影從另一座蓮臺之上緩緩走了過來,那人和之前的野人看起來並無二樣,只是身材卻高大了許多。遙遙看見我們後,立刻停下腳步,做出戒備的神情。
“看起來這個野人好像可以交流的樣子……”君蘭輕輕嘆了一聲,說道:“還是我過去看看吧。”
就在君蘭剛剛走出不遠,只聽那個野人呼嘯一聲,身影入鬼魅般動了起來。眨眼間就跑過幾百米的距離,一揚手就朝着君蘭抓去。
君蘭一驚之下,擡槍照着野人的手射去,“呯”地一槍,將那野人打的倒飛出去,落在地上晃了一晃,鮮血順着手臂淌了下來。那野人怒吼一聲,立刻倒退着跳開幾步,像風車一樣繞着君蘭飛快地旋轉起來。速度之快竟然帶出一道道殘影,君蘭連開數槍,竟然都被他一一躲過。
那野人發現君蘭的動作並不很快,只是手中的武器威力驚人,立刻專門往君蘭背後的死角里跑,幾步之間就欺近了君蘭的身後。我見勢不好,擡起槍來瞄準野人的大腿放了一槍。
沒想到那野人居然早有防備,竟然早就算準我即將偷襲一樣,凌空一躍,避過我的子彈。動作之輕靈,簡直比森林裡的猴子還要敏捷十倍。如此身手,如果不是仗着手中的槍械,而是面對面動手過招的話,只怕我撐不過五分鐘!
我和君蘭兩人聯手倚仗火器之利,終於在七八槍後射中了這名野人的雙腿。沒想到他一經倒地,立刻毫不猶豫地舉起唯一還能活動的手臂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狠狠拍去,就這麼自殺了……
君蘭鬱郁地嘆了一聲,朝苦茶問道:“大師可知道,剛纔這人是阿修羅一族還是普通野人?”
苦茶合什答道:“老衲不知。”
君蘭奇道:“你不是號稱有專門辨別阿修羅一族的法門麼?”
苦茶老老實實說道:“老衲的法門需要在十米之內纔可以驗證。”
君蘭翻了個白眼,淡淡道:“那好,下次再遇見這樣的……你先上!”
我們四人來到對面的蓮臺之上繼續移動,這一次足足又經過了六座蓮臺,巫妃才淡淡說道:“又有人了,實力比剛纔那個強一點。”
君蘭扭頭朝苦茶甜甜一笑,說道:“大師,麻煩您去看看對面的敵人究竟是不是阿修羅一族吧。”
苦茶合什低首宣了一聲佛號,默默朝對面走去。
我忍不住朝君蘭問道:“我知道你生氣苦茶沒有事先告訴咱們這裡的秘密,可是也沒有必要這樣戲弄他吧?”
君蘭微微一笑,正色答道:“完全有必要!對面的生物究竟是野人還是阿修羅族人,對咱們進一步瞭解這個空間的特性非常重要!”
我疑惑地重複道:“這個空間的特性?”
君蘭淡淡答道:“或者可以說是,這個空間的作用!你不會認爲那個佛祖真的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幫助所有人類擺脫生死的困擾吧?而且……阿修羅族似乎也不應該像剛纔那個野人那麼弱小!”
我按照君蘭的提示略一思索,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我們接下來遇見的依舊是野人的話,就說明這個空間的作用是促使人進化、變強,每越過一定數量的蓮臺,人就會變得更加厲害!即便是地面的土族在上面居住了一段時間,都可以達到躲避子彈的程度!
而如果我們遇見的人已經是阿修羅一族,則說明這個空間會使人變弱……因爲按照傳說中所描述的阿修羅族的能力,絕對不可能僅僅是現在這種程度而已。
無論這個空間的作用是使人變強還是變弱,這個空間本身的意義都產生了變化,從一個空間變成了一件武器——類似時光之心一樣,變成了生產戰士,或者是毀滅敵人的地方!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朝君蘭笑道:“我發現你把所有遇到的東西都能和戰爭聯繫到一起,這算不算是職業病?”
君蘭曬道:“那只是因爲這個世界上所有陰謀實現的過程,都要依靠武力來作爲最終解決的途徑罷了……”
說話間兩座蓮臺已經對接在一起,我看着苦茶大師遠遠站在百米之外,忍不住說道:“據他自己說,自己沒有攻擊的能力,不知道自保方面怎麼樣?”
君蘭微微一笑,答道:“這個老禿驢識時務的很,光看他沒有要求咱們接應,就知道他肯定有保命的法子了……我倒要看看,他還藏了多少事情沒說出來。”
我苦笑一聲,心中暗自替苦茶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端起槍來準備在苦茶遇敵之後施以援助。
這次對面的人來得依舊很快,一左一右兩條人影帶起地上的塵土,像兩條長龍一樣從蓮臺側方滾滾而來。兩人看見站在面前的苦茶和尚立刻尖嘯一聲,交錯着朝他身側涌去!
苦茶低着頭合什而立,根本沒有朝二人的方向看過一眼,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危險已經近在眼前一樣。
君蘭楞道:“這禿驢不是想自殺吧?”
巫妃在旁哼了一聲,冷冷說道:“這個禿頭護身的法門有些古怪,你們仔細看!”
只見那兩個野人一左一右各自出拳,狠狠擊在苦茶身上,頓時將苦茶打得像一個被擠壓的泥人一樣扭曲起來。兩人同時將拳一揚,苦茶如同一隻泄了氣的皮球般高高飛起,四仰八叉地撲在地上,還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那二人還要繼續追擊,我再也忍耐不住,端起槍朝着那二人掃射過去。火花吞吐間,那兩名野人猝不及防,一照面就吃了大虧。一人被我射中大腿,另一人躲避稍快,只在腰側爆出一蓬血花來。
被射中腰部的野人看見同伴中槍,立刻悲嘯一聲,朝我擲了一件暗器過來。那野人的臂力極強,我幾乎是剛看見他擡手,就覺得手中的槍一震,被一股大力撞的脫手掉落。朝那件暗器看去,居然只是一片巴掌大小的菱形鐵片,不由暗自心驚!
這野人必然是看出我的實力不強,只是手裡的槍械厲害,所以一出手就攻擊我的兵器。如果以他投擲這件暗器的力量和速度,要是直接朝我身上的要害攻擊,只怕我十有八九是躲不過去。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兩名野人已經聚在了一起。那名腰部受傷的野人一把抱住腿部中彈的野人朝狂奔起來,雖然身上多了一個人,行動的速度居然絲毫不減,眨眼間就跑回了他們那座蓮臺之上。
這還是我們頭一次遇到沒有和我們拼死搏命的土族,不由大感好奇,正要朝着那座蓮臺追去。巫妃忽然開口說道:“你把他們扔過來的東西給我看看。”
我微微一愣,彎腰撿起地上的菱形鐵片,這才發現這個東西入手後的重量極輕。雖然看起來像鐵,實際卻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東西。
巫妃接過我遞上的暗器,輕輕掂了掂,臉上顯出少有的凝重之色,緩緩說道:“這種武器的製法,和我族戰士所用的手法也很相似!”
君蘭精神一振,說道:“那咱們快追上去,抓住這兩名野人問個究竟!”
巫妃冷冷說道:“你們等着,我去抓他們過來!”說着,身子一晃,已經在原地消失了。
乘着巫妃去抓人之際,我連忙跑到苦茶身邊將他扶起來。卻見苦茶除了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之外,居然毫髮無傷。身上被兩名野人攻擊的地方沒有絲毫骨折斷裂的徵兆。不由嘖嘖稱奇,讚道:“苦茶大師的護身佛法果然有一套,被如此重拳兩面夾攻,居然一點事也沒有!”
苦茶一邊跟我朝君蘭走去,一邊合什答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好叫李施主得知,剛纔老衲已經親自查證過,這兩個人身上雖然有微弱的阿修羅之氣,但是應該不是阿修羅一族中人!”
我心中一動,如果這二人都是被感染了的普通人類,那麼他們的身手未免過於驚人,看來這個空間的確有提高戰鬥力的作用!
這時巫妃已經提着兩名土族人飛了回來,將二人往地上一扔,冷冷說道:“我已經把他們制住了,問問他們手上的武器是哪裡來的?”
我朝地上的二人看去,只見他們赫然是一男一女。腿部受傷的是女人,腰部受傷的的男,二人不知被巫妃施展了什麼樣的禁制,坐在地上正朝着我們怒目而視,看樣子恨不得跳起來咬我們一口。
對這種不合作的態度,君蘭顯然早就習以爲常。笑吟吟地走到二人跟前,蹲下身子和二人比劃着交談起來。
那二人一開始的時候還哇啦哇啦叫個不停,後來總算漸漸被安撫下來,勉強和君蘭比劃着有問有答。只是那個男人始終護在女人身前,只要稍有異動,就立刻瞪大眼睛做出一副兇狠的樣子。
君蘭問了幾句,不得要領。朝我們說道:“他們的意思是說,這件武器是從蓮臺的上一任主人身上撿來的。至於其他方面,似乎沒有什麼可注意的了……”
巫妃眼中露出失望之色,淡淡點了點頭。
我心中一動,問道:“你讓他們形容形容蓮臺的上一任主人長的什麼樣子?”
那兩名野人好半天才弄明白君蘭的問題,伸手哇啦哇啦地在空氣中比劃了半天,最後指了指我。這下連我都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們居然在說,蓮臺的上一任主人的相貌和我長的差不多,讓我不由啼笑皆非!
巫妃眼見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冷冷說道:“咱們走吧。”
我起身欲行,忽然想到背後的長刀。伸手將其拔了出來,朝那兩名野人揚了揚,指着上面的符號比劃着問道:“你們認識這個東西不?”
那名男野人朝我的長刀掃了兩眼,忽然看到了刀身上的符號,頓時露出驚訝的神色,大聲說出一連串古怪的音節。
巫妃聽到野人喊出的聲音,忽然渾身一振,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一陣風般掠了過來,一把揪起地上的野人用同樣古怪的聲音厲聲喝問起來。
結果那野人聽見巫妃的喝問,一直木然冷淡的臉上居然顯出駭然驚恐的表情來,連聲用同樣的音節重複着一樣的句子。
巫妃又急又怒,單手一舉,就將這野人提了起來。那野人不敢掙扎,只是不斷急速喊着剛纔的句子。地上的女野人也哇哇大叫着,居然不顧一切地抱住巫妃的大腿,同樣叫喊着那句莫名其妙的語言!
我和君蘭對視一眼,都明白巫妃爲何焦急。本來她曾經說過那把刀上的文字和巫族文字非常相似,而剛纔那名男野人看見符號後立刻叫喊出來的,無疑就是那些文字的讀音了!對巫妃來說,這就好像一隻史前恐龍來到現在,卻忽然聽見一隻現代螞蟻說出自己種族當時的語言一樣,豈能不驚?豈能不怒?
君蘭反覆聽了幾句,忍不住說道:“巫妃姐姐,我看這個野人似乎翻來覆去說的只有這麼兩段句子,應該是根本就不懂你們的語言。還是你先把他放下……咱們再慢慢問吧!”
巫妃這時也意識到手中抓着的人根本只會重複幾段簡單的音節,伸手把男野人扔回地上,冷冷說道:“不用問了。他們說的只是我族獻祭的時候用來誇獎神明的幾句話,不知道是從哪裡學來的。咱們馬上到下一個蓮臺去,這個空間中肯定有人知道更多的事情!我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說着,巫妃已經當先朝着另一座蓮臺走去,我們只好隨在她身後。留下兩名野人趴在地上,不停念着巫族的獻祭贊神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