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凌敬的報告,楊浩這才明白了鄭軍爲何出現如此巨大的轉變,戰鬥力突然飆升,既然王世充打算堅守偃師,那麼恐怕還有後招吧。
可是,王世充究竟想出了什麼辦法?在洛口倉一線,楊浩已經做出防備,楊善會、李君羨均是能征善戰之人,就算是在後方,可是因爲鎮守要地,兩人勢必會派出斥候,探查鄭軍的動向,至於田留安,以秦叔寶對他的瞭解,相信他的才能,守住洛口倉城是綽綽有餘的。
就在楊浩愁眉不展的時候,一名小兵在帳外喊道:“啓稟陛下,微臣有要事稟奏!”
楊浩一揚眉,瞧了一眼凌敬,道:“進來!”
那人進了大帳,跪在地上,道:“陛下,適才偃師城發生了一件事……”說着,他將斥候探知的事情一一述說。
“是楚王?”楊浩一愣,王世充侄兒衆多,他稱帝之後,盡皆封王,可惜他的諸多侄兒又不如李淵的親戚有名,是以一下子想不起來。
不過楊浩雖然不知道,但是秦叔寶等人對此卻是知之甚詳細,秦叔寶當即笑道:“此人乃是王世充九侄兒王君度。”
楊浩點點頭,沉吟着,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凌敬捋了捋鬍鬚,道:“只是可惜,這楚王來偃師何事?”
那士兵恭聲道:“稟大人,那王君度並未說明,不過在城牆之上,卻是高聲怒罵雲定興,似乎對他的懈怠非常不滿。”
“哦?”凌敬眼睛一亮,忽然站了起來,略一沉吟,道:“陛下,臣有一計,可破偃師!”
又是兩天過去了,隋軍似乎因爲攻城不利,暫時停止了攻擊,但是饒是如此,雲定興依然不敢大意,派人加緊防守,尤其是在夜間,故此他帶着親兵又在夜間巡邏。
當然比起隋軍的攻城,雲定心的心中卻是對王君度更爲鬱郁。雖然王君度不是三頭六臂,可是他對王君度瞭解頗深,知道此人睚眥必報,心胸比起王世充更爲狹窄,是以在接到王君度之後,戰戰兢兢。一路上被王君度破口大罵,就是在府衙中用食,也是對飲食非常的不滿。
一會說鹽用重了,一會又說沒有味道,一會又說用料粗糙,難以下嚥,總之是百般挑剔,雲定興只能是苦笑。這是軍中,不是王君度的楚王府,廚師自然沒有楚王府重金聘請的名廚手藝好,至於用料,那裡又有楚王府的考究?
щшш• tt kan• C O 可是這些食物,對於他雲定興來說,已經是不錯的美食了,畢竟他是武將出身,那裡有王君度那般嬌貴?可是就是他苦笑之際,卻被王君度看在眼中,免不了又是一陣臭罵,還揚言說迴轉洛陽之後,奏他一個怠慢之罪,撤換了他前線主將的帥位。
雲定興無奈,遇見這麼一個活寶,只能自認倒黴。可是他知道,就算他有心不再爲王氏一門效力,他也不能投靠隋軍,畢竟楊慶、王軌的前車之鑑歷歷在目,所以他只能努力的討好王君度,免得這廝又發神經,晚上還找到一個漂亮的處子,陪王君度度過一夜。
王君度臉上這才露出笑容,向雲定興傳達了王世充的旨意之後,這才離去。雖然對那個女子有些心動,可是偃師的食物也太難吃了一些,使得他不得不盡快離去。雲定興察言觀色,知道王君度對這個女子頗爲滿意,於是讓王君度帶回洛陽,慢慢享用。
果然,王君度對雲定興的舉動很是滿意,帶上那名女子,朝着洛陽進發。
從張鎮周等人傳回來的消息,隋軍並沒有分兵攻打鄭軍各寨,似乎一直在營中,不知道做些什麼,或者說楊浩又有什麼詭計。
此時天色已經陰沉,雖然弦月在天上高掛,可是地面依舊不甚明朗,故此,城牆上的鄭軍點燃了火把,將四周照的如同白晝,但是城牆之下,二十餘丈之外,仍然是模糊一片,看的不是很真確。
“將軍!”士卒們看見雲定興走上城牆,紛紛上前。
“注意警戒,不可妄動!”雲定興喝道,隨後走到一名伍長的身邊,問道:“你怎麼樣了?”
那名伍長臉上露出笑容,道:“多謝將軍,幸無大礙!”
這名伍長就是得罪王君度的那人,雖然王君度下令重責他一百軍棍,可是畢竟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王君度腹中飢餓,只顧着與雲定興回府,又沒有親自監視,那些士卒平素玩的極好,都是生死之交,就算有王君度的命令,也只不過是打了幾下,只要能騙過王君度就好,更何況王君度已經是忘得一乾二淨。
雖然是如此,他也是等王君度走了之後,這才上城牆繼續巡邏。
雲定興嘆口氣,道:“小心一些,近日隨進並沒有攻城,一定有什麼陰謀!”
那名伍長臉上露出難色,問道:“將軍,若是再有欽差,將如何做?”他雖然膽子不小,可是面對有權有勢的王氏一門,他一個小小的伍長又算的了什麼呢?還是性命要緊啊,是以他問上一問,再有類似情況就依將軍的吩咐辦理。
雲定興一愣,猶豫了半響,這才道:“問清身份,查清楚印信,若無嫌疑,即刻開城!”說着,心中微微一嘆。
“遵命!”那名伍長點頭。
“切記,開城之前,一定要小心謹慎,四處探查一番,萬萬不可讓隋軍乘虛而入!”雲定興想了一想,再度補充。
“是,將軍!卑職一定謹遵將軍軍令!”那名伍長答應,然後一躬身,抱拳道:“將軍,卑職巡邏去了!”
“去吧,務必小心!”雲定興再度說話,看着那名伍長帶着士卒巡邏,心中微微一嘆,雖然隋軍暫時並未攻城,可是偃師的形勢卻並非緩解,他實在是憂心戰事啊。
“將軍,天色不早了,還是早些時候歇息吧!”一名親兵勸道。此時不過亥時,可是因爲戰事以及王君度的關係,雲定興倒是有些憔悴了。雖然王君度在偃師的時間並不久,可是雲定興還得關注城外隋軍的異動,此外還要隨時關注張鎮周等人的情況,及時的做出應對之策,實在是辛苦。幸好此時隋軍停止了攻擊。若是隋軍在這個時候發動攻擊,恐怕雲定興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是無法招架了,而且有了楚王在,恐怕會掣肘雲定心的排兵佈陣。
“再到其他城門看看吧!”雲定興想了一想,揉了揉額頭,重任在身,他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啊!
“將軍,你……”那名親兵想要再度勸阻。
“不用說了,隋軍就在城外,就算想睡,也睡不着啊!”雲定興苦笑。這或許就是爲將者的覺悟吧!
那人無語,只是輕嘆一聲,隨後緊緊的跟隨在雲定興的身後,朝着其他各門走去。
“城上的守軍,還不速速開門!”就在雲定興走後不久,城門口再度響起一個聲音。
那名伍長聞言頗爲頭疼,當初他鎮守西門,遇見了王君度,因此換到了東門,可是那裡想到再次遇見這種事情?揉揉額頭,那人感覺非常鬱郁,不得不走上兩步,高聲問道:“你是何人?爲何深夜至此?”
“孤乃唐王,還不速速開門!”那人在城下大喊,拼命的按捺住不安的戰馬。
那名伍長心中忍不住哆嗦,暗想自己爲何自己總是遇見王世充的侄兒,大鄭的王爺?心中哀嘆的同時,那名伍長鼓足勇氣,一抱拳,道:“如今乃是戰亂時期,奉將軍命令,還請大王出示印信!”
“你好大膽!”那人勃然大怒,狠狠的往地下就是一鞭,宛如前幾日的王君度,那名伍長忍不住暗歎一聲,然後仔細瞧了瞧那人,藉着燈火,倒也勉強看清楚那人容貌,與王君度倒有幾分相似,尤其是使得一手好鞭法。
那名伍長猶豫了片刻之後,暗想既然已經得到將軍軍令,大不了到時候讓將軍去解釋。雖然雲定興對他不錯,可是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許多了,就是當時他詢問之時,想必雲定興也是明白他的想法的,可是他仍然告訴了自己處理方式,顯然是對此有了應對之策。
“殿下,微臣得到將軍之命,鎮守此門,還請殿下出示信印,證明身份,否則此門絕不打開!”那名伍長大聲的喊着,心中莫名的閃過一絲快意,可是更多的,還是遲疑。
“反了,反了!”唐王在城門外大聲叫嚷着,忽然一擡手,指着他道:“你千般阻擋孤王入城,若是延誤了軍情,必將誅你九族!”
那名伍長一個哆嗦,對於他來說,最爲害怕的就是這件事,雖然他是奉了雲定興的軍令,可是比起大鄭諸王來說,雲定興又算得了什麼呢?更何況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伍長?看到唐王大怒,他心中不覺想起前幾日的情形,趕緊吩咐士兵開門。
“可是,將軍有令在先,如果貿然開門,恐怕……”有士兵仍然有些顧慮。
那名伍長頓時驚醒過來,想起雲定興最後的囑咐,不由略微遲疑,這個時候,城外那人又在大聲的喊着,聲稱要在陛下面前狠狠的參奏雲定興一本,同時將得罪他的人全數誅殺,才能解心頭之恨。
那名伍長頗爲無奈,不明白爲何這幾位王爺都是如此德行?想了一想,那名伍長緊走兩步,道:“殿下稍等,微臣這就爲你開門去!”說着,他目光一掃衆人,低聲道:“你們仔細看看,那人後面可有人馬埋伏?”
衆士卒將手中的火把舉高,仔細的瞧了瞧城外,雖然火光熊熊,可是也只能看清城外三十丈以內。而三十丈之外雖然有着月光,卻是昏暗不明,看不真切了。
“怎麼樣,有問題嗎?”那名伍長低聲問道。
就在這時,城下那人又高聲喊道:“怎麼還不開門!”
衆士卒低聲道:“似乎沒有多餘的人。”
那名伍長心中這才稍定,看來,這並不是隋軍的陰謀,既然經過查看並沒有什麼人,那麼不妨開門,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內關上城門,應該就沒有什麼事情了吧!而且,就算這個人是假的,可是他只有一個人,斷然不會翻出大浪。而如果真的是唐王,怠慢之罪,他受不起,恐怕就算是雲定興也吃罪不起啊!
擦了一把汗,“唐王”心中卻是有些害怕。雖然他知道此行非常的危險,可是在性命攸關之際,難免會心有怯意。
這是凌敬的計策,唐王王仁則被俘,他的印信等物自然也落入了隋軍之手。
楊浩之所以兩天沒用攻城,就是爲王君度的離去創造條件,既然他在偃師城中,帶去的旨意不明,楊浩自然不會笨的在王君度沒有離去的時候,派出假唐王詐城。同時,他也是在軍中挑選一名長的像王仁則的士兵,準備讓他冒充唐王。
按照前幾日的情形,凌敬大膽的猜測,如果以假唐王冒充欽差,出使偃師,雲定興必然會因爲前幾日的事情,變成驚弓之鳥,或許會輕易的打開城門呢?當然,事先楊浩已經想好了對策,將一應的信服一一交給那人,叮囑他依計行事,隨後,會有大軍支援。
鄭軍高舉火把,雖然沒有看見隋兵,可是並不代表沒有,相反,楊浩對於奪取偃師的計劃做出了相當充分的準備,奪取偃師,勢在必行。
因此,假唐王看着吊橋收起,忍不住捏緊了手中的短刀,按照計劃,他要先割斷吊繩,使得鄭軍不能收起吊橋,畢竟爲了不被鄭軍發現,同時在城門關閉之前,攻進偃師。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只有騎兵,如果吊橋一旦拉起,騎兵只能望橋興嘆了。
很快,城門緩緩的打開了,假唐王故意躊躇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揮動馬鞭,緩緩向前行去。
那名伍長心中大急,可是他又不敢催促唐王,生恐唐王因此而大怒,如楚王一般給他一百軍棍。就這樣,假唐王緩緩上前,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着,他也在等待秦叔寶的支援。畢竟他是個冒牌貨,如果真的進了城,只要雲定興稍加註意,就會露出馬腳。
忽然,隱隱的傳來了馬蹄之聲,假唐王心中大喜,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他的視力極好,一眼就看出遠方,隋軍已經奔襲而來。
很快,隋軍在秦叔寶的帶領下,就殺奔到城外二十丈外,已經進入了城牆上鄭軍的視線之中!
“啊,敵襲!”一名鄭軍反應很快,大聲的喊着,聲音嘶啞不堪,其中充滿了驚愕、恐懼。
“什麼,敵襲?”另一名鄭軍聞言大驚,這人是一名新兵,剛上戰場不久,是以聽到喊聲,非常的吃驚,手中的火把不由掉下,然後死死的盯着那羣急速而來的騎兵。
蹄聲已經如雷,響徹在鄭軍的耳中,讓人有些措不及防!
“關門,收起吊橋!”有人大聲的喊着。
“對,關門,關門!”那名伍長在城門口,視線被假唐王擋住,是以一開始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聽到城牆上袍澤的聲音,這才清醒過來,明白受了那人的矇騙。
假唐王已經走到了吊橋之上,他故意在吊橋之上停留,就是爲了拖延時間,聽到鄭軍大喊關門,頓時手中的橫刀一舞,將吊繩砍斷,隨後雙腿一夾馬腹,疾奔上前,已經是橫在了兩扇門之間。
此刻他已經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要讓秦叔寶殺進偃師。
“哈!”假唐王手中橫刀一揮,已是將一名鄭軍砍殺在地。城門厚重,尤其是王世充特意加固的偃師城門,更爲厚重,鄭軍死了一人,關閉城門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城牆之上雖有鄭軍,可是卻是無法對假唐王造成威脅,只能望門興嘆。
當然,秦叔寶的騎兵也不是沒有遇見阻力,鄭軍之中雖然有新兵,可是其中也有能征善戰之輩,看見隋軍鐵騎衝來,頓時弓箭手將白翎箭羽搭在弓箭之上,然後拉圓了弓弦,將箭支紛紛拋出。
隋軍騎兵頓時至少有二三十騎倒在地上,戰馬嘶鳴,響徹天際。一些僥倖未死也未重傷的騎兵慌忙滾過一旁,以免被後面的騎兵撞上,不然的話,恐怕就要命喪黃泉了。這還是鄭軍受到突然襲擊,準備不周的緣故。要不然光是這輪箭雨,隋軍的傷亡絕對不止這麼一點。
秦叔寶伏在戰馬身上,眼中閃着對勝利的渴望,經過兩日的休養,他只覺得精力充沛,正需要發泄發泄。看到假唐王在前方奮力廝殺,大喝一聲:“兄弟們,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殺!”他身邊的親兵大聲喊着,聲勢震天。
這個時候,假唐王的身上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勢,可是他仍然奮力廝殺着,聽到隋軍的呼喊,心中一震,不覺握緊了手中的橫刀,虎虎生威的想着鄭軍砍殺。
“快,去通知將軍!”那名伍長大聲的喊着,剛纔雖然擊傷了假唐王,可是因爲騰出了人手去對付他,關門的士卒難免少了,城門一時間還沒有關上。此刻看到隋軍主力衝殺而來,不由大驚,趕緊吩咐士卒前去通知雲定興,讓他派兵支援。
“哈!”假唐王大喝一聲,手中的橫刀當頭劈下,他已經發現此人隱隱的這股鄭軍之首,料想是伍長之類,是以他準備擒賊先擒王,一舉砍死此人,如果東門的鄭軍無人指揮,那麼秦將軍就更容易的衝進來了!
可是那名伍長顯然也不是泛泛之輩,雖然沒有高度的優勢,可是仍然是與假唐王拼了一個半斤八兩,兩人均是感到手臂痠麻,明白若要在一兩招內除掉對方,是不可能的妄想。只是假唐王明白,他如今深陷鄭軍的包圍之中,局勢非常的危險,所以他只能奮力的拼殺,方纔有一條活路。
騎在戰馬之上,手中的橫刀不斷的劈下,絲毫沒有顧忌手臂已經痠麻不堪,他只是機械的砍殺,就連身上多處受傷已經管不得了。可是他拼命的廝殺,與那名伍長拼的手臂痠麻,漸漸的已經出現了力不能繼的情況,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另一名鄭兵的長槍向着他狠狠的刺來!
他哀嘆一聲,雖然大致完成了任務,可是他還是不想死啊!可是他的手臂已經沒有了知覺,根本提不起來,無法阻擋寒意森森的長槍!
“鐺!”忽然,在他的耳邊響起一個聲音,那種寒氣逼人的感覺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將軍!”假唐王大喜,忍不住喊出了一聲。
“你且退到一旁!”秦叔寶大勝的喊着,剛纔他就是看到假唐王性命攸關,這才拍馬疾奔而來,人未到,手中的兵刃就已遞出,這才險險的救了他一命。
“多謝秦將軍!”假唐王勒馬,轉向一旁,以避免阻塞隋軍。
“嗨!”秦叔寶大喝一聲,連刀帶人,居然向一命試圖阻擋他的鄭軍劈成了兩半。他的兵刃,是在河北精心打造的,非常的精良,加上他非常的勇猛,是以在一擊之下,居然將那人的兵刃劈成兩截。
其餘鄭軍見到秦叔寶如此驍勇,紛紛一聲喊,向後奔去。
就在秦叔寶已經進入偃師東門的時候,剛剛走到北門的雲定興突然停住了腳步,他似乎聽到了什麼,側耳聽了半響,不覺皺了皺眉,問道:“你們可曾聽到什麼?”
諸位親兵面面相窺,不知道雲定興的含義,不過他們仍然豎起了耳朵,仔細的聽着,片刻之後均是搖搖頭,其中一名親兵道:“將軍,卑職沒有聽到什麼。”
雲定興有些疑惑,他再度仔細聽了聽,隱隱約約,似乎有戰馬的哀鳴,可是聽得不是很真確,他擡起頭,然後將目光凝向了東方,瞧了半響之後又看了看西方,似乎從火光之中,他發現了什麼,道:“不好,速速召集兵馬趕往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