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裡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爲了看清鼠患程度, 秦峰點着了一盞煤油燈照亮。
明晃晃的光亮一從燈裡照射出來, 立時引得白菜堆裡一陣騷動。
用不着多看, 秦峰也知道一定是過冬的耗子在作祟了。挽起袖子,他立刻開始幹活。他先是揀出被老鼠啃噬過的壞白菜, 再找出牆角的耗子洞用水泥堵上。最後, 在耗子的必經之路上, 他撒上了塞了耗子藥的饅頭屑。爲了讓饅頭屑能更引起耗子的興趣, 他採取林蔓的建議,在每一個饅頭屑上皆抹上了香油。
在下面幹活的時候,秦峰不時地聽見頭頂上林蔓和王倩倩的對話。
告別了王倩倩後, 林蔓回到了地窖裡,幫着秦峰一起弄饅頭屑。
秦峰好奇道:“你真會把你的把柄給王倩倩?”
林蔓輕笑:“怎麼?你覺得我誆她?”
秦峰不解道:“其實你何至於要這麼麻煩。”
林蔓道:“我不這樣做,她對我永遠不會放心,我對她也不會放心。”
秦峰道:“那你會給她麼?”
林蔓笑而不語。
林蔓沒有迴應, 秦峰一下子就覺出了林蔓一定又有什麼鬼主意了。突然,他腦子裡閃過了另一個疑問。
“對了, 你會有什麼不能被人知道的把柄?”秦峰實在不能相信,行事謹慎的林蔓竟也會有怕被人知道的軟肋。
林蔓輕笑, 對秦峰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我告訴你。”
秦峰脣角上揚,眼中盡是滿滿的情意,向林蔓俯下身。
林蔓對秦峰附耳說道:“我最大的軟肋是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秦峰略皺眉頭,心想林蔓又說不着邊際的謊話了。
林蔓猶嫌不夠,繼續逗弄秦峰道:“我是穿越來的人。”
秦峰挑了下眉:“你怎麼不說你是聊齋志異裡的妖精。那樣的話聽起來, 倒還更有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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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親呢地摟住秦峰的脖子:“那你說,我是什麼妖精?”
秦峰半點考慮沒有,脫口而出道:“狐狸啊!沒有比你更狡猾又磨人的狐狸了。”
秦峰不止一次調侃林蔓是狐狸,林蔓早聽得不新鮮了。這一次,她也想對秦峰說出他的想法。
“那你知道你像什麼嗎?”林蔓甜聲反問道。
“像什麼?”秦峰很感興趣他在林蔓眼中的樣子。
林蔓道:“就像一隻威風凜凜又讓人特別有安全感的大狗。”
秦峰臉色略沉。
無視秦峰微變的神色,林蔓意猶未盡地補充道:“就是你們警隊裡狼狗的那一款。”
地窖裡的事都做完了,秦峰順手熄滅了煤油燈。
濃重的黑暗讓林蔓猝不及防。她忽然想起光亮消失之前,秦峰那頗爲值得玩味的表情。他是生氣了?還是……
來不及多想,林蔓的耳邊就響起了秦峰磁性又低沉的嗓音,以及悄然從後而來的緊緊的擁抱。
“那你知道……”
想起之前的話,林蔓由衷地後悔。恍恍惚惚間,她覺得秦峰哪裡像老實又可靠的德國牧羊犬。個別時候,他簡直就是一隻人來瘋的哈士奇!
林蔓和秦峰相繼從地窖上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秦峰心情舒暢,主動攬過了晚上所有的活做。
當秦峰在廚房裡燒晚飯時,林蔓拉開抽屜,翻出了信紙本以及一個信封。她稍想了片刻,從本上撕下一張信紙。一刻鐘後,她把信紙折了四折塞進信封。信封上沒有貼郵票。她將它放進了包裡。
第二天一早,林蔓拎着裝了信封的挎包去上班。
科室裡的事還是一切如常。
鄧萍已有好幾天沒有出現在科室裡。這段時間,她一直馬不停蹄地參加各種會議。先是市裡,又是省裡,但凡是能搭上邊的會,她都會積極地申請參加。
到了中午,下工鈴聲一響,科員們便拿着飯盒,三五成羣地去食堂吃飯了。
轉眼間,科室裡只剩下林蔓和王倩倩兩個人。
王倩倩拿出一個信封走向林蔓。林蔓也拿出她一早準備好的信。
交換信封時,林蔓問王倩倩道:“你可想好了?”
王倩倩點了下頭:“你說的對,我們兩人缺乏信任。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對彼此放心。”
拿到信封,林蔓做了一個拆的動作。預拆未拆之時,她看向王倩倩,發現王倩倩正緊張地盯着她的手,顯然是生怕她真地拿出信封裡的紙,看到上面所寫的內容。
林蔓停下了拆信的動作,笑說道:“你不想我看?”
王倩倩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不想有什麼用。既然答應你了,我就不會反悔。反正……”
王倩倩頓了一頓,持手裡林蔓所給的信,朝林蔓晃了一下:“你的也在我手裡,不是麼?”
“要不然,我們就不要看了!”林蔓放下了手裡的信封。
“我不明白?”王倩倩疑心林蔓又改變了主意。前夜,她可是想了整整一晚,才下定決心向林蔓證明她合作的誠意。
林蔓道:“這樣好了,我們把信留在對方的手裡,將來除非到了特別時候,我們永遠都不去看它。”
“你說的特別時候是?”王倩倩問道。
林蔓笑道:“當然是有一天,我們背叛了彼此的時候。”
“那好,希望我們永遠都不會拆開它們。”王倩倩欣然答應了林蔓的新提議。比起林蔓之前的說法,她更傾向於這個。因爲一旦這樣,那麼就等於她和林蔓各有了彼此的把柄,可以徹底信任彼此。並且同一時間,她們又都是安全的,由於她們都沒有拆開彼此的信,所以暫時還不知道信裡的內容。
當着王倩倩的面,林蔓從櫃裡拿出了一根蠟燭。蠟燭是科裡平常備作停電時候使用的。她將蠟滴在了信封口子的縫隙上,做了一個蠟封。
林蔓做完之後,王倩倩也同樣做了一個蠟封在林蔓的信上。
爲了讓王倩倩進一步放心,林蔓最後又提議道:“每隔一段時間,你都可以檢查一下這個蠟封。”
王倩倩輕笑:“我相信你不會看裡面的內容。”
林蔓嘴角微微地勾起:“那麼你真相信我了?”
王倩倩重重地點了下頭,以示決心。
林蔓道:“既然這樣,那你可以等着坐鄧萍的位子了。相信要不了幾天,政治科就會收到一封揭發她參與了鄧書記一案的舉報信。”
王倩倩笑道:“既然這樣,那我也要馬上開始寫你的推薦信了。”
對於之後的事情,林蔓和王倩倩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由於還有一些工作要做,林蔓沒有跟王倩倩一起去食堂。
走出科室不遠,王倩倩揣手進大衣口袋,摸了摸林蔓的那封信。她將信拿在手裡,幾次想要掀開蠟封下的口子,看裡面信上的內容。她思前想後,考慮再三,遲遲下不定決心。
“偷偷地拆開,林蔓應該不會知道。”王倩倩暗暗地想。
一個吃完飯的科員迎面走來,衝王倩倩打了聲招呼。王倩倩警惕地塞信回口袋。最終,她還是沒有看林蔓的信。
對於林蔓,王倩倩的心裡總是存着一些忌憚。她說不準林蔓什麼時候要看她的信,也講不清楚林蔓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她曾經拆信看過。因爲沒有瞞過林蔓的把握,王倩倩下定了決心,除非到了那個時刻,她絕不拆開林蔓的信。
科室裡,王倩倩剛出門不久,林蔓就用裁紙刀啓開了信封上的蠟封。抽出王倩倩的信時,林蔓想起了前夜秦峰問她的話。
“你怎麼確定王倩倩一定不會拆開你的信?”秦峰聽了林蔓的計劃後,不禁覺得有些太險了。
林蔓胸有成竹道:“我賭她不敢。”
秦峰道:“她不敢違背承諾你的事?”
林蔓笑道:“不,我是賭她不敢相信能瞞過我。”
秦峰道:“你就那麼肯定?”
林蔓道:“有的時候,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能打消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信心。”
秦峰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林蔓道:“之前,我讓她和我賭牌,比牌面的大小。十次裡,她沒一次能贏我。”
“就這麼小的事情?”秦峰質疑道。
“這事太玄了,以至於王倩倩會覺得根本摸不透我。”林蔓可以想象得到,王倩倩午夜夢迴的時候,一定不止一次地回想抽牌的瞬間,思量她輸了9次乃至10次的原因。加上過往一切的鋪墊,王倩倩的心裡自然而然就對她生出了懼怕。
聽了王倩倩和林蔓賭牌的事後,秦峰又問林蔓:“你到底是怎麼贏的,前五次和後五次?”
林蔓不以爲然地笑:“不過都是些小把戲,前面五次是魔術的伎倆,至於後面五次嘛!更簡單,我猜出了王倩倩給牌做記號的規律。”
兩天後,鄧萍終於開完了會,從省城回到廠裡上班。
上午的上工鈴聲剛響,郝正義就帶着一羣人走進供應科,大張旗鼓地帶走了鄧萍。
當天下午,鄧萍參與了鄧書記一案的消息在五鋼廠傳開了。
對於鄧萍的所作所爲,有人不屑地撇嘴道:“原來她那個時候的大義凜然全是裝的。”
有人爭當事後諸葛亮:“我早猜到她也不乾淨。她爸幹了那麼好些事,她怎麼可能一點沒沾?”
供應科裡,有人說鄧萍指不定還能起來,有人猜測鄧萍或許另有不爲人知的靠山會出面保她,也有人將鄧萍一徑看到了底,斷定她會步鄧書記的後塵。就這樣,關於鄧萍遭到調查一事,連着沸沸揚揚地傳了好幾天。
一日,人事科的杜副科長走進供應科,向衆人宣佈廠委的最新任命。
“現由王倩倩主持供應科具體工作事務,任代科長一職。”
杜副科長對於王倩倩的任命,沒有在衆科員中引起太大的反響。因爲自從鄧萍下去之後,大家對此早有所準備。
唸完了對王倩倩的任命後,杜副科長清了清嗓子,拿出了第二份文件:“供應科副科長一職,現正式由林蔓接任。”
話罷,杜副科長把任命文件鄭重地交給林蔓。
在林蔓接過任命文件時,杜副科長對她格外客氣地說道“恭喜你了!林副科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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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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