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恩見到羽織, 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雖然我上次見他時,他一直在笑,但完全沒有現在這樣的感覺, 輕鬆, 懷念, 還帶着一絲悵然。
我想, 或許事情真的已經結束了, 否則瑟恩不會笑得如此解脫,但那份悵然,又是什麼呢?我無法理解, 只得帶着疑惑的眼神望向羽織。
然而羽織沒有迴應我的不解,她只是定定地望着瑟恩, 慢慢走上前, 緊緊抱住了他, 接着二人便消失在銀光之中,不知道跑哪敘舊去了, 只留下一個我……和一羣虎視眈眈的旅團成員。
我哆嗦得如風中殘葉,不敢回頭看蜘蛛們的表情,早知道羽織是個見色忘友的傢伙,剛纔我能那麼小人得志嗎?這個經驗教訓告訴我,人哪, 哪怕有最厲害的後臺, 該低調時還是得低調啊!
“喂!”一直大手拍在我肩膀上, 我哆哆嗦嗦地回頭, 對富蘭克林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這位大哥, 有事您說話,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們倆個什麼關係?”走到富蘭克林前面, 青着一張臉盯住我。
“你眼睛所能看到一切美好與不美好的關係。”我含糊地回答着,天知道這兩個認識了四百多年的人究竟有什麼人所不知的奸、情,還是悠着點回答好。
可我剛剛回答完畢,飛坦的臉色更差了,我似乎能看見黑氣一點點加重。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緊緊抓住我的手,問道:“到底哪一個,哪一個纔是我認識的克莉爾?你們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調換的?”
“沒錯!”芬克斯也走上前來,“以前我們的師父是剛纔那個克莉爾吧?二十年前她出了事故,但由於有重要的任務還沒完成,所以派你來吸引別人的注意力,自己則在暗中將麻煩解決了。事實是這樣沒錯吧?”
我乾笑了下:“那啥,一半對一半不對。”這個……如果現在我告訴他當年的那個師父是我,芬克斯會不會因爲自己遇人不淑而惱羞成怒,爲了掩蓋過去那段羞於人前的青蔥歲月,直接把我殺了滅口啊?
“我在流星街墓園裡遇見的,是你對吧?”飛坦握在我腕間的手更緊了,我連忙點頭,免受皮肉之苦。
“之後在友克鑫市的人也是你吧?”
大哥,能不能不要再加大力度了?我真的很疼啊!
見我扭曲着臉點點頭,飛坦猶豫了一下,芬克斯有些心急,搶先問出:“那我們的師父是誰?是你還是她?”
隨着芬克斯的話,飛坦的手勁兒已經大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我連忙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大聲說着:“喂!知不知道你掌心中握住的是一個花季少女柔若無骨的小手腕兒?知不知道你這麼大的力度極有可能會傷害到這嬌柔的少女?”
“你哪裡嬌柔,哪裡柔若無骨?”飛坦咬牙說道,想要翻過手來重掌主動權。
我可不能讓他得逞,便加大了力度。這身子怎麼說也是羽織的,力氣大得很,飛坦不過是旅團速度最快的,卻不是旅團力氣最大的,自然比不過我。但他妙在會使巧勁兒,我一時半會兒也無法佔上風,兩人僵持不下,便同時伸出另外一隻手。
於是乎就變成了這樣子,我和飛坦雙手交握,四目相對,如果忽視那緊咬的牙齒,青黑的臉色,暴起的青筋,倒是一副不錯鵲橋相會圖。
旅團向來都是一對一的,飛坦既然已經出手了,別人就沒有相助的必要了。所以現在沒有人動手,他們只是看着我和飛坦在眉目傳情……錯了,是僵持不下。
就這麼比力氣比了幾分鐘,在我和飛坦都將馬達開到最大時,一個猶如天籟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喲,怎麼就和老朋友敘了一會兒舊,你們倆就瞧上眼了?”
我立刻吼了過去:“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瞧上眼了?”
“兩隻眼睛。”這人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十足的看好戲的模樣。
“錯了,是四隻。”瑟恩從她身後出現,笑吟吟地看着我們,“可惜了我家伊爾迷了,上次見你們時還覺得你們挺配的呢。”
他們倆一出現,飛坦的心思也不在和我較勁兒上了,手上力度微弱,我趁着這個空隙,抽出手來。仔細一瞧,雙手手腕是烏青一片,可以看出飛坦是把吃奶的勁都用在虐待我可憐的手腕上了。
得了自由的我立刻跑到羽織身後,同時口中說着:“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說是要解釋清楚,人卻跑了。將我這個可憐的小綿羊丟在狼羣中,你說說你的罪有多重!”
“是嗎?那不好意思了,我和瑟恩二十八年沒見了,暫時把你忘了真是對不起啊。”羽織很沒誠意地道下歉,便對旅團衆人說:“我們走吧,到揍敵客家我會把事情全都解釋清楚。”
“等一下,有件事現在就要說明白。”芬克斯和飛坦異口同聲地說。
“哦?什麼事?”
“我的師父,到底是誰?你還是她?”這回飛坦沉默下來,芬克斯自己大聲問道。
羽織聳聳肩:“我這是第一次見到你,以前我們素未謀面。你認識的克莉爾•露恩,從頭到尾都只有她一個而已。”
芬克斯聽了之後一臉的不可置信,他瞪着大眼晴看着我,反倒是飛坦神情一鬆,眉頭不再緊緊蹙着。他神色怪異地瞧着我,看見我手上被他掐出來的烏青,眉頭又皺了起來了。
我沒理會飛坦的詭異的神色,而是訕笑着對芬克斯說:“那個……雖然你可能不相信,可是,我真的是你師父,別看我這個樣子,其實呢……我還是挺厲害的,真的。”
芬克斯瞧瞧我,又望望羽織,最後失望且認命地搖搖頭,嘆口氣:“差太多了。”
我氣得夠嗆,雖然羽織確實厲害,但是我又那麼差嗎?好歹當初我也是你們師父,你和窩金也總是用着崇拜的目光望着我,一臉的尊敬,怎麼知道不是本尊之後態度差了這麼多?
不過這話我只能憋在肚子裡,說出來芬克斯又不知道該怎麼炸毛呢。
羽織看了看他們:“沒有別的了問題了吧?那走吧。”隨後她看了看瑟恩,輕聲說:“再見。”
“這種時候呢,應該說永別纔對,羽織。”瑟恩露出一個傷感的笑容,裡面充滿了不捨與苦澀:“我已經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希望來世我們有機會再見面。”
“是再見,”羽織認真地說,“過一會兒,我就去陪你。”
我心下一驚,羽織這意思是……
當我再要深想時,羽織已經帶着衆人出了大槐樹,我這纔看清楚,這棵樹,正處在揍敵客家大別墅的後院,而此時,席巴和桀諾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們這羣突然從樹中間鑽出來的人。
我發現他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和羽織身上,正打算縮在羽織身後,讓她解決一切,誰知她踢了我一腳,將我踢到了席巴面前。
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只好硬着頭皮對席巴說:“終於可以對你說真話了,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不是克莉爾,她纔是。”
席巴看了看我,又瞧瞧羽織,滿臉皆是震驚,他默不作聲地仔細看了看我們,終於走到羽織身前,說:“你難道以爲我還會被騙嗎?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我想我不會再認錯你的,不要找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來騙我了。”
我撇撇嘴,這位哪是分辨出來了,要是他能認出來我不是,當初根本就不會對着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席巴他分明只是根據習慣,覺得這其中一定有問題,這才能識破羽織的詭計。
見席巴不中計,羽織顯得有些詫異,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此時只聽見一聲尖叫:“啊————”
我循聲望去,看見基裘提着長裙跑過來,身後跟着面無表情的伊爾迷。
得,人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