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攬鏡自照,仔細看着自己的容貌,話說羽織長得可真是不錯,就算是在這個滿大街都是優良品種的獵人世界,那也算是美女一個了。看看這皮膚,白裡透紅,吹彈可破,還一點什麼斑斑點點都沒有;看看這眼睛,黑亮亮的,清澈可人,我敢說這雙眼睛絕對是全世界最漂亮的一雙,畢竟克莉爾這名字都是因它而來的嘛;看看這鼻子,小巧玲瓏,可愛的我總是想不由自主地去摸它;看看這頭髮,剛要誇,腦子突然閃現出伊爾迷的長髮,呃……頭髮還是算了……
拿起從飛坦那裡要來的刀,對着臉比劃啊比劃,這……無論哪裡都下不去手啊!於是我只好不怕死地轉頭去問在身後散發出凜冽殺意的飛坦:
“飛坦,你覺得我把一邊眉毛剃了怎麼樣?”
“你想芬克斯想瘋了嗎?”飛坦終於爆發了,我彷彿都看見他全身冒着火,頭上還長了兩隻小犄角,嗯……右手再拿個叉子,那就是完美的惡魔了。
其實我估計飛坦已近鬱悶很久了,我把他的刀一搶,然後對着鏡子照啊照的,又拿刀在臉上比劃好久,最後冒出那麼一句,聖人都會發火的,於是我連忙解釋:
“我就是想改變一下外貌,要是走在大街上被人當成詐屍多可怕,所以我一直在琢磨怎麼改比較好,但是哪裡都下不去手,只有眉毛,過一段時間也許會長出來點,你覺得眉毛剃一邊會不會讓我的外貌變化點呢?”
飛坦陰沉地盯了我好久,最後拋出一句“隨你喜歡”然後就沉默起來,屋子裡的空氣一下子稀薄起來——這小子火氣不小啊……
我又不是自願的!怎麼穿到哪裡不好,跑到獵人世界了呢?要是回武俠世界,那可就遍地都是易容的人,當然精通的不多,可是基本誰都會那麼一點,我不需要變得和別人一模一樣,我只要不要再像自己就好了,哪怕有點像也行啊,畢竟死了二十年的人了,估計沒幾個人能想到克莉爾身上。可是就看伊爾迷改變一下面容都要用釘子、用念,足以證明易容在獵人世界是個稀罕物,我想改變外貌,難啊!
我又照了照鏡子,依舊不怕死地問:“把臉塗黑怎麼樣?”
飛坦:“……”
研究了很久都沒想出該怎麼辦,我丟開鏡子,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當務之急是解決生計,錢啊!我從貼身的兜裡掏出伊爾迷給的五百元,哀嘆道:“這是最後的家當了,錢啊,從天上掉下來幾十萬砸死我吧!”
“你要錢?”沉默了很久的飛坦終於開口,不容易啊……
“你有?”我眼睛一亮,飛坦搶了不少東西吧,應該有自己的小金庫,我拿他點,那算劫富濟貧了,劫飛坦的富,濟我的貧。
“沒有。”
“你怎麼可能沒有!你說說你搶了多少東西?那都是價值連城的,你怎麼可能沒有錢呢?那些東西呢?”
“丟了。”
我一口氣喘不上來,差點堵死,那麼值錢的東西,說丟就丟了,捂住心口,疼啊!
“那你平時生活呢?不吃嗎?不穿嗎?不坐飛機嗎?這些不都用錢嗎?”我不死心地問道。
“不需要。”
對,他是盜賊,什麼都用搶的……搶?
“飛坦,這裡是什麼地方?”
“流星街十一區。”
那還等什麼?搶流星街的人的錢我是最拿手的,以前就沒少幹,反正我不搶,早晚有一天也會被別人搶,黑吃黑,咱擅長。
於是我一躍而起,然後重重摔下,忘了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了……
其實我已經在牀上趴了三天了,全身無力,四肢不聽使喚,做什麼都得慢慢來,要不就會受傷,而且連念都空空如也,徹底成廢材了……要不是飛坦這兩天大發善心地餵我口東西,怕不是早就餓死了,好飛坦,我沒白救你!
可是現在由於我情緒激動,不顧殘廢的身體,一躍飛天,結果飛得越高摔得越慘,最詭異的是,眼看我就要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了,我腦子裡想得居然是:完了,就這身體,怎麼去搶錢啊!可見我真是鑽錢眼裡去了,沒辦法,人窮……
就在我馬上落地時,一隻手扶住了我,嗯……飛坦,你真是好人!不就S點嗎?不就總髮火嗎?不就總不聽使喚拖後腿嗎?不就……算了,別想了,再想就真的一點好感都沒有了……
飛坦一隻手扶住我,另一隻手……他不是打算公主抱吧?
我滿臉黑線,立馬開口:“那個飛坦啊,你怎麼把我丟回牀上都可以,扛也行,直接扔也行,就、就是不要那個嗯嗯,那個橫抱……”
話沒說完,飛坦就把我像沙包一樣丟在牀上,摔得我頭暈腦轉的,原來,是我誤會了。
“你這麼急着起來要幹嘛去?”
“搶錢!”
“……你等着。”說完飛坦就跑出門去,他該不會是幫我搶錢去了吧?
果然不一會,飛坦拎着個箱子回來了,我打開一看——入眼的都是鈔票、等價交換物、紙幣,都一沓一沓的,我抱着箱子熱淚盈眶,以後生活有保障了!
於是我握住飛坦的雙手,用力地搖:“你真是大好人!”
飛坦沒有像第一次一樣躲開我的手,只是任由我搖着,然後突然冒出一句:“這裡沒有怨靈。”
對啊,只要他一抓住我的手就可以看見我能看見的東西,於是我點頭道:“沒有的,流星街的人都知道自己不知哪天會死在誰手裡,都很安分,死後也沒什麼執念,自然是不會留在現世,早就投胎去了。一般人要是死因不明,都會無法接受事實,想要找出真兇,就會留在陽間陰魂不散,可是流星街的人就算是死因不明,也不會去追究,反正肯定是不知道那個仇家暗中殺了,所以這裡的怨靈是全世界最少的。”
他還在四處掃視,我卻看見自己右手的繃帶,不行,這玩意可不能讓別人看,於是我抽回手轉移話題:“我餓了。”
飛坦轉了身去做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十佳好男人啊!
我抱着飯碗慢慢扒拉,沒辦法,誰叫咱是廢人一個呢。還好飛坦只做了兩個菜,還都擺得離挺近的,好夾菜。
“你菜做的這麼好吃真是不錯。”
“以前沒人做的好吃嗎?”
我聳了聳肩:“窩金做的東西簡直沒法見人,芬克斯強點,可以見人,無法下嚥。不過以前有個小孩來過,做得不錯,他走了我還傷心了好一陣,自此後就沒人做飯了。”
“過了二十年你還記得他?”
“記得啊。”對別人來說是二十年,對於我來說,那幾乎就是發生在一個月前的事情嘛,我這幾十年基本都在睡覺,根本沒有時間觀念。
“我比他,做得怎樣?”飛坦今天話真多。
“當然是你做得好了,他再怎麼厲害,也不過五六歲,怎麼可能比得上……”
話沒說完,只見飛坦一拳頭砸在桌子上,我眼明手快,搶在他下手之前迅速端起飯和菜。
“咔嚓!”桌子碎了,而我由於用力過猛再次摔倒,不過這次飛坦沒來得及截住,我結結實實地倒在了桌子的碎片中。不過最爲詭異的是,我在倒下的瞬間居然還想着手裡的飯菜,連忙把它們端平,最後導致我即使趴在地上,飯菜依然完好無損,而我的手臂已經扭曲到了一個人類無法達到的程度。
飛坦此時方纔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連忙過來扶我,而我此時說的居然是:“先、先救飯!”
自此以後飛坦更加沉默寡言,天天瞪我,跟我欠了他多少錢似的……呃……是欠了,他幫我搶的錢……
天天躺在牀上發腐,我覺得自己身上已經有黴味了,不行!要想辦法恢復力量,然後帶着錢去逍遙自在,有錢有力氣,還愁日子難過?至於飛坦……還是不要告訴他好了,那小子沒事就發飆,領着他遲早會早衰,偷偷跑。可是當務之急是想怎麼恢復力量,可別像上次一樣再睡個二十年,那就什麼都完了。
閉上眼睛想:身體啊身體,你總是不聽我話自己行動,我大人有大量都沒計較了,這回,你能不能再自己行動一回呢?告訴我怎麼才能恢復力量呢?
就這樣一遍一遍地想,突然我又有了那種脫離的感覺,不過又有點不一樣,感覺像是在身體裡,可以感受到身體的一舉一動。眼看着身體自己慢慢爬起來,閉上眼睛,全身放鬆,仔細去搜尋身體裡僅存的念,然後什麼也不想,一點一滴地積累,最後終於感覺到了一絲氣。
接下來幾天我一邊躺在牀上裝死,一邊恢復念,其實身體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了,但是爲了迷惑飛坦,我還是裝作不能動。
終於有一天,我嘗試着拿出了劍,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
接着我對飛坦說了一堆想吃的東西,材料都不好買,飛坦抽着臉瞪了我一會後,默默出去買菜。在他出門後不久,我立刻蹦起來。
就這麼走了不太好,得給他留張字條,可是我不認識這裡的字,我寫的中文估計飛坦也不認識,嗯……有辦法了!
我畫了幾張圖,一張是一個小女孩背上包袱出門,意思是我要走了;一張是一個小女孩向一個矮矮的小男孩拱拱手,意思是道謝;最後一張是,小女孩食指豎起,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男孩的嘴打了個叉,意思是希望他保密。
再仔細瞧了瞧,覺得飛坦應該可以看懂,於是我扛了包袱就跑,終於可以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了,我嘴裡哼着:“自由的飛翔,自由的飛翔。”樂顛顛地跑到個沒人的地方,啪嗒啪嗒翅膀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