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上大約三十米高處, 有一道弱弱的白光,一直在血色中微微發亮,那裡, 就是出口!
思考了一下現在的狀況, 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聲音並沒有惡意, 所以我決定把伊爾迷踢出去, 留在這裡, 或許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
三十米高的距離,我和伊爾迷都可以跳到那個高度——如果沒有這些怨靈的話。它們像蝗蟲一樣,密密麻麻地擠在我們周圍, 寸步都難行,更別提跳了。還沒等蹦起來, 就被分屍了。扯了扯斗篷, 有點心疼, 一飛就得廢一件衣服,不過還好這回有錢了, 我多買了幾件超市特價衣服,只要不是總飛,應該沒啥問題。
於是我對伊爾迷說:“護住我,抓緊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我就解開斗篷, 張開翅膀, 向出口飛去。
銀光閃爍, 照亮了整個溶洞, 伊爾迷只是微楞了一下, 就繼續做回他的本職工作,真不愧是揍敵客家的長子, 這份鎮靜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我就不行,要是有個人在我面前一下子長出翅膀,那大腦肯定就死機了,估計不重裝一次就不可能再運轉了。
在伊爾迷的保護下,我很快就飛到了出口處,把手伸到白光處,,覺得那裡有一種吸力在把我往外拽,於是我趕快收回手,對伊爾迷說:“這裡就是出口,劍給我,我掩護,你先出去。”
我這話是故意這麼說的,反正我也是要留在這裡的,既然如此,爲什麼不賣個人情給伊爾迷呢?於是我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搶過劍,把伊爾迷送進白光中。
劍一離開伊爾迷的手,怨靈就撲面而來,一時間我應接不暇,原來這小子一直承受這這麼大的壓力,還是讓他趕快走吧,要不我馬上就會死的。
“你快走!”我對伊爾迷喊道。
“你先走。”
啥!我眼睛都瞪圓了,伊爾迷,你在開玩笑嗎?
“我不欠你人情,你先走。”他不肯進入白光內。
“這位腦癱,”我氣得大喊,“讓你走你就趕快走,哪那麼多說法?都說我先頂住了,你快走!”這麼點兒便宜你都不讓我佔……
而伊爾迷卻依然面癱地說:“你的劍法頂不住,我走了你會有危險,這個人情我不欠你的,你先走,我頂着。”
大哥,你走了我就安全了……
“伊爾迷,”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壞壞一笑,“其實有一種方法既可以讓你不欠我人情,又可以先走。”
伊爾迷盯着我奸詐的笑容疑惑了一下,我立刻說:“你就保持現在這個姿勢別動就行。”
說罷我伸出手,在他的腦袋上狠狠地揉——瑪麗隔壁的,髮質這麼好,老孃我早就想把你那個腦袋上的髮絲給一根根揪光,你個男的頭髮比我這個女的還好,讓不讓我們女性同胞活了?
滿意地看着伊爾迷的秀髮在數秒鐘內被我揉成鳥巢,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行了,你不找我報仇就算還這個人情了。”說完這話我迅速將正跟不上狀況的伊爾迷推進白光中——咱力氣現在比他大。其實也是拖了怨靈的福,就在我拼命□□他的頭髮時,幾個怨靈已經拽住他的衣角,而我卻沒什麼事,看來這些傢伙們的第一目標只是伊爾迷,他不死我就是安全的。
在怨靈的“幫助”下,我成功地把伊爾迷推到白光裡,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伊爾迷被捲入其中,我趕忙鬆開抓着他的手,揮了揮——拜拜!
此間伊爾迷一直瞪着我,而我一看見他那鳥窩頭就想笑。怨靈們見他馬上要出去,一個個前仆後繼地往外衝可惜都被結界擋了回來,不一會伊爾迷就消失在我眼前。
怨靈們在白光前尖叫了一陣後,都回頭虎視眈眈地看着我,眼睛裡充滿了恨意和殺意,我急得大喊:“那個誰!不是說伊爾迷走了它們就不攻擊我嗎?爲什麼現在反倒更興奮了?”
“我說有我在,那些怨靈就不會攻擊你了,可是現在我不在你面前啊。”那該死的傢伙聲音中充滿了幸災樂禍。
我拍打着翅膀閃躲着怨靈的襲擊,口中不停地問:“你在哪裡?”
“一直向上飛,如果到了頂端你還沒吃掉的話,那就見到我了。”
你等着!我心中發誓,等我找到這傢伙後,一定把他揪出結界狠狠折磨,是男的就讓一羣四五十的如狼似虎的女的把他叉叉圈圈了,是女的的話,嗯……就讓她看一羣帥哥和別人叉叉圈圈,讓她看得着吃不着,饞死她!
一路飛、劈、砍、躲等一系列動作聯合起來,終於灰頭土臉地逃到柱子最頂端,然而在見到那人的瞬間,我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立下的誓言。
“你……”我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好。
“哎呀,被我這有震撼力的造型嚇到了?這個,怎麼說呢?不好意思啊,我長得有點影響市容。”
“你影響市容沒關係,問題是你別出來嚇唬人啊!噢,不對,你是沒出來,那換個說法,你別把我叫進來嚇唬啊!”終於反應過來的我說道。
這個人已經不能被稱之爲人了,他被釘在十字形的石柱頂端,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就從頭開始說起吧,他的腦袋上有一塊頭骨掉了下來,一個怨靈正在將血紅色的舌頭伸進去喝他那白白的腦漿;臉,一個眼珠子不見了,另一個掉出來兩個厲鬼搶呢,面頰上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頭,他一直在用他的牙牀骨同我說話,一笑就露出那條被啃了半截的舌頭;身體,身體更讓我鬱悶,四肢的肉被啃光是一定的,不過最可氣的是一個怨靈揪出他的腸子在那裡灌血腸!我再也不吃血腸了……
“對不起啊,我本來是想把你嚇暈的,可是沒想到你膽子比想象中的要大點,只是噁心了一下很快就適應了,真是沒成就感。”
我沉默了一下後說:“你……還挺有幽默感的,說實話最開始你找我時我就沒聽出來,還以爲你人挺陰沉,意外的你蠻活潑的。”
“你也看到我的狀況了,性情不開朗一些會有心理疾病的。不過當時我本來想嚇嚇你的,沒有膽量的人可不能來這裡,會被怨靈吃掉的。你膽量不錯,看來羽織沒選錯人啊。”他好像做了一個眯起眼微笑的表情,不過可惜我一點也看不出來。
“你是誰?都知道什麼?全給我說出來!”我可就是爲了知道這些事才冒死跑過來的。
“這個嘛,要解釋的東西很多啊,咱們得慢慢來,沒關係,時間十分充足,夜晚還很長嘛。而且只要有我在,這些怨靈就不會攻擊你的,一看就知道我比你好吃嘛。”敢情這些厲鬼吃過的血食就是他,不過都這樣了他還沒死,真厲害!
“你生命力挺強的。”我盯着他還在胸腔裡有力地跳動着的心臟說道。
“你也不賴啊,全身都被炸燬了還能再重新長出來。”
“彼此彼此。”
“佩服佩服啊!”
“行了!”我怒道,“有完沒完了?能說正事了不?”
“咳!”他咳了一下,“好啊,就從你最想知道的開始問起吧,你問,我回答。”
“這個,”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咬牙問出,“這個身體,羽織,到底多大了?”
“一猜你就要問這個,年齡啊,真的對女人那麼重要嗎?讓我算算啊,一百……二百……三百……”我眼看着他用自己的手指骨數着,很快一隻手就數完了,然後他拿起另一手,還在數……
“夠了!”我急忙喊道,“我不想知道了。”能不喊嗎?他馬上就要查腳趾骨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別激動,我開玩笑的,太久沒人來陪我聊天了,實在是想逗逗你,尤其看到你禍害伊爾迷的頭髮時的樣子,就覺得你太好玩了!”
“你老頑童啊!”合着我的用處就是一玩具啊!
“老?我不老的,你也不老。”他終於停止了玩笑,“放心吧,我們都不老的。”
“我纔不信,最開始還以爲我自己同席巴差不多,也就四十出頭,只不過駐顏有術,所以容貌一直不老,可是後來發現連尼特羅都認識我,還是‘老’朋友,你說我年齡得有多大?”我鬱悶地說道。
“你的年齡大?”他輕笑着說道(當然我是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來的,樣子上看不出來),“那我就真的是妖怪了。還沒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瑟恩,瑟恩•揍敵客,是這個家族初代建立者的長子。”
我一直是懸浮在空中同他說話的,聽了這話險些忘了扇動翅膀,差點從空中掉下來。
“你是這個家族初代建立者的兒子?”我驚叫道,“開什麼玩笑?那你到底多大了?”
“誰還記得那種事了,我只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是四百年前。”他語不驚人死不休,“喂!你怎麼了?別去下面啊?離開我五米後怨靈就要吃你了。”
這回我真掉下去了,天啊,第一次見面是四百年前……
“你回來,記得要扇動翅膀的。對,就這樣,左翼用力,再右轉,對對,飛回來了。”我在他的指導下終於又回到了頂端。
“現在什麼也雷不到我了,有什麼你就一次性都說了吧。”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決定接受這可怕的事實。
“你放心吧,你不老的,我也是。我今年二十歲,而你十六歲,我們都風華正茂。”他開心地說道。
“別胡說了,第一次見到我時都是四百年前了,還好意思說自己才二十,你說給周圍的鬼聽,鬼都不信。”
“我真的沒有說謊,我們都很年輕。至於爲什麼會活這麼多年,只不過是因爲,我們的時間都停止了。”
“時間停止?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的時間永遠停止在了十六歲,不會老,也不會死去。”
“爲什麼會這樣?”我驚訝地問道,不老不死,這只是傳說啊!
“這是宿命,是你我身爲守墓人,所必須承受的宿命。”